他身家多少，祁越这个金主还能不清楚？

方凌打个哈哈就想溜之大吉，祁越这时端起茶盏：“既然来了……”看似轻缓商量的语气，实则暗藏不容拒绝的冷硬，“就多留一会儿吧。”

于是公司一众就看着，一整天，他们老总身旁都站着一位纤细、戴着墨镜的Omega，心中不禁惊道，这是几千亿的大生意啊，能让Lotus老总全程作陪！

下班的点，祁越显然还没打算放过他，大厦外，盯着他上了车。方凌坐在后座，眉眼耷拉着，不用想，今晚回家是逃不掉的了。

却听身旁的人道，“去你那里。”

方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啊…？”祁越直视他：“你住的地方。”

方凌这才懂了，立即就心虚得不行，强颜欢笑：“那、那还是回家去吧。”身边这位老爷不知怎么了，一定要去他住的地方看看，方凌拉着他的袖子劝，“我那，就很普通啊，没什么好看的，真的。”

可一点作用没有，祁越不理睬他，只是攥着他的手，铁了心一样。

僵持着，方凌一点办法没有，只好告诉了司机地址……怎么说呢，上次是他耍小脾气，不占理的。现在被人家逮到，找上门了，还不得低眉顺眼地伺候着。

开了门，祁越立时蹙额，他五官本就线条冷硬，这样一皱眉，显得很凶。

方凌垂着头站在他身后，就说不让来吧，这就是旅馆最普通的房间啊，有什么好看的，还非要看！他自己住着是很不错的，离得近，便宜，他就不是讲究这种东西的人，觉得什么都好啊，但心里也清楚，是万万不能给祁越看到的。

“这里比家里好？”祁越皱着英挺的眉，问他。

方凌把门关好，挠挠侧脸：“看都看了，这下好了，回去吧……”祁越凝眸看了他一会儿，那视线，压得方凌都抬不起头来，跟搞婚外情被老公抓到一样，缩着脖子，鹌鹑似的。

而后，余光扫到祁越一扬手，将西装外套挂到了玄关的衣架上。

方凌猛地抬起头，祁越已经在解衬衫袖口了。

“干、干什么……”方凌慌张起来，还有点不敢相信。祁越略微偏头把领带拉下，交到他手上，方凌懂了，死命拉住他：“不行，你、你……”他开始把祁越往外推，边推还不忘把他的外套拿下来，塞到他手上，促道：“你回去，回去！”

可祁越就是一堵高高的石墙，任他如何动作，岿然不动。

方凌最后都语无伦次了，有点责怪意味，还有点要求他的意思：“干什么啊你！”他愠怒着，脸颊因此红红的，瞪视祁越。

祁越这时反而轻笑，“不欢迎我？”

方凌一双圆圆眼睛，气得薄柔的眼皮都浮上淡淡的粉，打量祁越，心想，你看看你是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吗！一双皮鞋，都能抵上这小破旅馆几辈子的收入了！

兀自低头扫视地板，上面虽然还算干净，可斑斑澜澜，坑坑洼洼的，墙纸也脱落大半，露出里面白色的腻子和灰色水泥，他这时才发现这里这么寒酸简陋。

再看祁越，站直了，头都要顶到天花板了。

方凌语气软下来，从祁越手上拿过他的外套，挂到自己臂弯，五根细长手指钳子一样扣在他小臂上，弯腰换鞋：“咱俩一块回去，走。”

祁越握住他肩膀，俯身在他耳旁说了一句什么，方凌猛然间怔住，站在那里没动，手却是慢慢松开了。祁越进了浴室，他默不作声地，进去替他调试水温，出来后把浴室的门关了。

第二日，小岛上下起了小雨，细柔雨丝落在脸上，好似情人温柔的抚摸。

方凌一整天待在室内，补录电影的台词，那位日理万机的大老板，不知怎么突然闲下来了，居然一整天都坐在录音室外面，透着一道玻璃墙壁，看着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凌说：“你回去吧……公司里该有事了，找不见你，得少赚多少钱哪。”祁越根本不当回事，握住他的手指，在掌心里轻轻地摩挲，笑得漆黑眉眼更显深邃英俊：“不急。打扰到你工作了？”

方凌不去看他的眼睛，脸紧绷绷的，僵着，眼眉透出烦躁的郁气，一下午没再跟他讲过一句话。

窗外秋雨淅淅沥沥，低气压的沉闷弥散在空气中。僵持着，他在等方凌答应搬回家，方凌在等他何时等得不耐烦，主动走掉。

夜幕降临，工作结束，祁越发动汽车送方凌回去。旅馆前，他熄灭车子，最后问：“真不跟我回去？”

方凌盯着车窗外阴沉的天，走着神。

祁越注视他一张巴掌脸，眉眼转折处还余有稚气的走向，想他这个年龄的人，是会叛逆点。妥协了似的，说：“重新给你找个房子，你住着，好不好？”

而后目光垂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我不过去，你自己住。”

方凌缓慢瞥他一下，目光呆呆的，像是压根没听到他说什么，又转过去，脸上有些郁郁的，像在想什么深刻的问题，也像只是在大脑放空，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指尖点动，打出某种间隔平均的节拍，模仿雨滴也似。

只是左手还牵着，指尖贴在祁越的手背上。

等到雨都将停，祁越拿他没办法，叹一口气，将车门解锁了。

“咔”的一声，方凌突然应声而动，胳膊绕上祁越脖颈，急剧贴近过去。

下一瞬，他的安全带锁扣松开，被祁越一把抱到主驾，狭小的空间里，吻作一团，呼吸凌乱，气息浓烈，越缠越近，方凌舌尖被吸吮得发麻，吻得头脑发晕，大脑依旧在放空，只凭本能不断地靠近。

不由自主地就要贴得更近……

猝然，心脏上狠狠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抽了一鞭子，疼得心脏肌肉都在痉挛发颤。方凌骤然痛哀出声，生理眼泪倏然滑过下眼睑，沿着面颊，直直淌下去。

他看到祁越的嘴唇一张一合，在对他说着话，有些粗粝的两只手掌紧捧住他的脸，摇晃他，要让他回神似的。

方凌听不到他的声音，耳中一片轰鸣，发出那种时间流逝的沙沙声，那其实是一种空白的声音。

疼痛消解，其实只是一秒内瞬时的疼，因为是系统的警示，而并非惩罚。

但方凌犹自喘息着，像忽然醒了一般，耳边炸开男人低沉的呼唤，是他的名字。方凌无动于衷，只是盯着那人，不可置信地，难以理解地。

继而，像是慌张的逃避，方凌扣开车门，从祁越身上滚了下去，立刻就摔了一跤。祁越伸手来扶，被他推开：“……我没事，你回去吧。”

祁越将他从湿滑的路上捞起来，方凌装不下去了，像只被惹怒的狗一样，马上就要呲出一口白牙，猛地推祁越的手臂，大步走进旅馆。

祁越在他身后，眼中墨色的瞳仁闪动，面色深沉如海。

他看不懂方凌，这个Omega，他的信息素没有任何提示作用，他的脸色像小孩子一样，做一些没有逻辑，没有暗示的变化。

*

方凌如约在下班的点，去了海岛上的一家茶餐厅。

餐厅开在海边，光线明亮，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薰气息，很有一种恬静的氛围。白思朝他招招手。

昨夜，白思打电话来——他认定方凌是个好朋友，两人时不时要通通电话，聊聊天——跟方凌闲聊，知道他对Satan计划感兴趣，也跟他说说最近的进度。但方凌明显有点心神不宁，声音也不对，他便有些担心，问对方人在哪里，出来见一面。

白思看看方凌的脸，握住他手心：“你昨夜没睡吗？怎么了？”

方凌偏开视线，“……没事，这几天都有点睡不好。”白思又凑过来看他的脸，抚摸前额，听了脉搏，方凌忘了，这家伙学的是医学，还是个小医生来着。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心虚，从对方的视线里飘走了。

“心烦意燥、精神不振、昏昏欲睡？”

白思说得这样准，让方凌下意识摸了下额角。但紧接着说了句让方凌诧异的话：

“你上次发情期是什么时候？”

方凌大脑一片空白，压根没转过来这个脑筋：“……什么？”白思解答他：“你这个症状，像是发情期来之前的前兆。”方凌嘴角翘一下，觉得怎么可能，他心里无比清楚，以上那些症状，是另一个原因引起的。但细想之下，昏昏欲睡，前段时间倒是的确有的。

白思听他说了，更加确定：“来之前的半个月，嗜睡症状是最严重的。”

这回轮到方凌合不上嘴巴了，难不成还真是啊……便跟白思说了上次的日期，白思严肃道：“一年两次，具体时间不可推敲，但都有一个最小间隔，你这个，是符合的。”

方凌：“……”

简直是乱上加乱。

喝了半杯海盐荔枝，白思盯着方凌看了一会儿，然后扭头眺望窗外海景：“你……你跟祁越大哥是……”

猛地听了这个名字，方凌的表情不大自然。白思估计是听那姓符的说了什么，但方凌知道，姓符的不把他放在眼里，估计觉得将他与他大哥放在一句话里，都是玷污了他大哥，因此不会说的很明白。

“没什么关系。”方凌说。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完了完了小方动心了初吻都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