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都看得出来，可是张清杰自己却看不明白。
她沉默了一会儿，索性不说话。
店长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张清杰看了眼时间，快到九点了，一直没吃饭，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她后悔地想，早知道就跟苏臣一起出去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是听到了张清节的呼唤，苏臣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一袋吃的。
那味道张清节远远的就闻出来是酸菜鱼，她破天荒地起身打了个招呼，“你回来了？”然后眼睛直盯着苏臣手里的晚餐。
“嗯。”苏臣敷衍地应付了一声，径直走向店长，把晚餐递过去，说：“忙活一晚上了，吃点东西吧。”
店长道谢，说：“不着急，这里马上好了。”
苏臣闻言放下东西，勾了一条椅子坐下来。店长瞅到一旁的张清杰，颇有眼力见地小声提醒，：“没给你的人带嘛？”
苏臣顺着看过去，不知道是这话取悦了他，还是张清节直勾勾的表情取悦了他，苏臣笑了一声，说：“她不饿，不想吃。”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张清杰听到。
张清杰后悔莫及，在心里咆哮：我！饿！啊！
但是面上也只好应和着说：“是啊，我不太饿。”
“这样啊！”店长的声音似乎松了口气，“那我就自己吃了。”
说完，他就打开了外卖埋头吃起来。边吃还不忘说：“现在正在备份数据，你先看看电脑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备份好了就可以走了。”
这话是对苏臣说的，后者闻言便起身查看电脑，张清节没事做只好坐回沙发上。
店里飘着的都是酸菜鱼的香味，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对张清节来说都是巨大诱惑。面前的人大快朵顾，鼻尖又满是香气，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想起中午还没来得及吃完的外卖。
店长吃了一会儿，实在无法忽视门边那道炽热的视线，渐渐也觉出味儿来了。他放下筷子对一旁认真检查电脑的苏臣说，“你真没给你的人带吃的啊？”
苏臣正在看电脑配置，闻言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店长一脸‘你真不是开玩笑吗’的表情，用筷尾戳了一下他，“还问怎么了？你自己看。”
苏臣扭头看到张清节的表情，忍不住勾唇。她正用一副‘孩子要被馋疯了’的表情，看向这边。
店长放下筷子不敢再吃，动过分一点吃的出去的心思，但一看手上的晚饭已经被自己搅和地乱七八糟不像样了，也不好意思再分出去。
拿着筷子不上不下，店长胃口一下子不好了，愤愤地朝苏臣射去一道视线。
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我辛辛苦苦一晚上给你忙前忙后，结果你小子自己不做人就算了，还要拉我下水！
偏偏始作俑者半点没意识到这一点，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脑屏幕。
蓝光在他眼眸里微微亮着，如透明晶莹的水晶，他流露出怀念的表情，整个人骤然变得温柔，似乎心情不错。
店长再也看不下去，开口就是逐客令，“电脑有什么问题嘛？”
苏臣手在屏幕上轻轻滑动，过一会儿，回了句：“没有。”
“没有就赶紧走吧。”店长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朗声道：“我要准备关门打烊了。”
他催到苏臣这里，见电脑屏幕上正展示着一张照片，不过他还没看清楚，苏臣就把界面缩小了，换成了数据传输进度框。
“95%，快了。”苏臣说着，‘啪’地一下合上了电脑，“要关门了嘛？我帮你。”他挽起袖子作势起身，一旁张清节见状也从沙发上起来，似乎想要帮忙。
店长摆摆手，婉拒后自己拉着员工收拾起来，路过张清节身边的时候，她偶尔也搭把手。
忙活一阵后，店长把卷帘门拉到一半，宣告打扫完毕，这时数据也传输好了，苏臣让张清节拿着电脑去停车场等自己。
张清节走后，苏臣帮着一起拉下卷帘门。
店长欸了一声，问道：“什么情况？”
苏臣含糊地笑了笑，看着门被关紧，拍了拍手上的灰，说：“今天谢了。”
“啧！”店长皱着眉，明显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追问他，“什么谢不谢的，我问你什么情况呢！”
苏臣笑笑不说话，转身摆了摆手走了。“回见。”
“你这人！”
苏臣转着钥匙圈从楼梯下来，见张清节包着电脑包正站在别旁，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一脸纠结。
他靠在门边，兴味地看起来。
那时小学初中没分校，小学放学后，她总会背着有她一半高的书包坐在篮球场旁边的台阶上等自己，表情呆呆的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不知道她小时候怎么想的，但她现在的心情一定不怎么样。
张清节想的什么还不是一目了然？她根本藏不住事儿。无非就是为了电脑的事情，苏臣都能想象，她会找一个人少的地方，义正言辞地拒绝买给她的电脑。
思及此，苏臣看着她的表情忽然没了欣赏的兴趣，他走过去，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上了车。
张清节不明所以跟着上了车，后座。然后在后视镜苏臣的眼神里解释道：“前面太挤了，我坐在后面拿着电脑方便一点。”
“随你。”
车子停在校门口不远处，张清节见状下了车，只说了一句：“我先走了，电脑的事，谢谢你。”
苏臣看她走远了，才关上车窗离开。
见张清节抱着新电脑回来，舍友好奇问了一句怎么来的，张清节只说是兼职公司的电脑。
她把电脑放在好在桌上，看了会儿兀自叹了口气便去洗澡，再没管过。
等到第二天去上班后，张清节才发现电脑昨晚根本就没有关机！息屏了一晚上！
她小心盯着屏幕，拿出充电器给它充电，生怕一个不小心，电脑就出问题了。
不过好歹是新电脑，用了一早上都没出什么问题。就在张清节感叹新电脑争气的时候，就收到了一条来自苏臣的信息。
【准备一下，下午开会，你做会议纪要。】
张清节把这句话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觉得恐怖。
会议纪要？
张清节皱眉，要糟，她没做过！
她惆怅了几秒，然后在回复框删删减减。指尖在回车键上停了许久后，按了下去。
办公室里，苏臣坐在位置上，对面沈家杭正讲的起劲，“虽然这个单子我们不赚钱，但是有了这一单的经验，往后客户也会认为我们具备这一方面的能力，绝对能打开这一块的市场，所以这个项目不管多小，我们也一定要好好做。”
“嗯，战略性项目确实需要重视。”苏臣说了一句，然后看到屏幕上张清节的回复。
【好的。】
沈家杭还在说，苏臣趁机瞥了一眼玻璃门外。
张清节凑到李全发座位旁边，正向他请教东西。
他扯了一下嘴角，收回视线，不巧偏偏装上沈家杭揶揄的眼神。
沈家杭半个身子靠在桌上，也不说项目了，“之前我就问过清节你们的关系，你猜她回复我什么？”
苏臣扬眉，靠在椅背上，大有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
沈家杭嘿嘿一笑，说，“不过现在这样，我感觉她说得不对。”
苏臣来了兴趣，说：“哦？你问她什么了？”
沈家杭笑而不语，这时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凝眉说：“看来我要失陪了。”他说着，把手机屏幕给苏臣看。
是外协打来的，苏臣见状也知道马虎不得，起身送他至电梯口，交代了几句。
回来经过张清节身后，看到她电脑屏幕上会议纪要四个大字，而她正埋头在认真在桌上写着什么，苏臣的视线停了一会儿就转身走了，等张清杰察觉过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看去时，只看到苏臣进门的背影。
中午随便扒了几口饭，张清杰就回到位置上。由于太紧张，导致她一整个中午都没好好睡觉，等到快两点的时候，忽然尿意上涌，皱着眉跑去了厕所，解决了生理需求，她用冷水洗了把脸，从厕所里出来。
刚到座位上，李全发就来传话，“清杰啊，刚才臣哥找你，你不在，他就先去会议室了，你赶紧过去吧。”
张清节一听，眉头一皱，抱着电脑，拿上笔记本，拔了充电器就忘会议室赶。幸好公司规模不大，会议室也只有一间，她敲了门后，站在门外等。
“进来。”
张清杰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苏臣正看着笔记本的屏幕，无暇顾及她，“坐。”
张清杰尽量减小动静，坐在了靠墙的椅子上，刚坐下，就感觉到对面投射过来的视线。她愣了一下，连忙起来，但起到一半，又觉得不太好，维持着姿势不上不下地站着。
两人无声对望了几秒，终于，苏臣叹了口气后，说：“你坐那边怎么写会议纪要？”
“额……”
“坐我这儿来。”苏臣指了指身旁的位子，随后继续埋头敲键盘。
张清杰不敢耽搁，连忙坐过去。
会议的时间是两点半，距离开始还有一会儿，苏臣视线在屏幕上，再没说过话，张清杰不知道为何，越发紧张，一会儿检查手机电量，一会儿翻开笔记本，一会儿检查笔，直到确认这些都没问题以后，提着的心才稍微轻松一刻。
空间寂静，张清杰从来没像这一刻那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不动声色调整呼吸，希望赶紧来个人打破这紧张的氛围。
“紧张？”苏臣说话了，没看她。
张清杰顿时像戳破的气球，悬着的心一下子找到了落脚点。
瞥到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的手指，小声说：“嗯，有点紧张。”
他似乎是笑了，“紧张是好事。”
张清杰看向他，随即听到他木无表情地说：“帮我去接一杯水来。”
张清杰本以为他要说什么鼓励的话，结果竟然是使唤自己？！
“好！”
她出门接了水，离开时以防万一也给自己接了一杯。
当她端着两杯水回到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来了几个人了，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沈家杭朝她示意了个眼神，并没有出声。
张清杰赶紧坐回位置上，把苏岑的水杯放在他手边，苏臣见了，拿起来抿了一口。张清杰也下意识端起自己的喝了一口。
冰水下肚，清透凉爽，瞬间觉得躁动的心跳被抚平。
“人到齐了是吗，那么会议开始吧。”
苏臣话音落定，张清杰点开手机的录音模式，握着笔在笔记本上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