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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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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结束,已经到了傍晚。澹台柘随口找了个庆功的由头,带陈敬坐上他的超跑。

陈敬刚卸过妆,有些疲惫,看到车后座坐着两个妩媚多姿的女人也没兴趣理会,任澹台柘带他兜风,他眯起眼睛,深呼吸迎面而来的过剩氧气。

音响连着蓝牙,用最大音量放着劲爆的电子音乐,驶过的地方除了留下马力十足的轰鸣,还有纷繁奢侈的气息。过路的行人凭借这匆匆一瞥想象他们的生活,又继续匆匆地埋头奔忙。

陈敬坐在副驾驶座,白金色的头发被风吹乱,像自由翩飞的蝶翼,耳钉在夜色霓虹灯下折射出冷峻的光芒。

他们这群人大多都过早地偷尝了禁果,身上杂糅着愤世嫉俗、张扬的欲望和富裕的慵怠,又被金钱堆垒的教育和视野包裹得精致严实,放肆地挥霍着他们站在金字塔尖俯瞰的一切,包括青春。

陈敬算是其中罕见的含蓄收敛,诚如澹台柘的形容——小艺术家,而他举手投足间,依旧展现出余裕和松弛。

澹台柘单手扶着方向盘,将烟呷到窗外,吞云吐雾,“陈敬,我总觉得……你很有意思,有不符合你年纪的成熟,很神秘。”

他挑高了眉,“你的生活太普通了,从不挥霍你拥有的资源,这对我们这群人来说,太稀奇了。”澹台柘说到最后,像不解也像不屑地放声大笑。

陈敬懒倦地哼笑声,“都是普通人而已。”

澹台柘用考究的眼神打量一眼陈敬,“我的意思是,你明明站在巨人肩膀上,却偏要去做那苦行僧。太有意思了,陈敬,你像在逃避你原本的生活。”

陈敬冷冷地敛眉,没有回答。澹台柘注意到陈敬的不耐,轻嗤了一声,眼神微黯。

——原本的生活?

在四合院的春夏秋冬,祖孙三人平淡踏实的生活,是他的生活;后来一朝坍圮,在釜滨陈宅优越却寄人篱下的生活,是他的生活;现在,和外婆相依为命,奔波在国内外的医院之间,苦苦坚持,是他的生活;连同眼下,幼稚的叛逆、青涩的叛逃,也是陈敬的生活。

原本的生活。陈敬细细咀嚼这句话。开超跑、谈无数次恋爱、在家族企业工作、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就像澹台柘这样生活,也该是他的生活吗?

后座的女人用媚得腻人的声音娇滴滴地问,“澹台少爷,我们去哪儿啊?”

陈敬看到车后视镜里她们姣好的面容、性感的身材和低胸的裙子。澹台柘嗤笑,“问我做什么,最大的少爷可坐在我旁边呢。”

陈敬懒得品咂澹台柘语气里是奉承还是揶揄,淡淡地说,“随你。”

澹台柘就喜欢陈敬这幅贵气又冷淡的模样,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换了首车载音乐。男声开口唱“So seductive,I\'ll take you to the candy shop.”

陈敬听明白了澹台柘这骚得像花孔雀的回答,任由车疾速行驶。他手肘抵着车窗沿,手指插进头发里,刻意把头发弄乱,有些心烦。

像在逃亡,一场自我放逐。

澹台柘在闹市的一家酒吧前停下,他替陈敬打开车门,指着店牌说,“这名字我不喜欢,改名叫LOLLIPOP才好。”

陈敬单腿迈下车,恹恹地勾起嘴角,“你家开的?”

澹台柘食指随意地晃着车钥匙,“当然不是,不过呢,我打算收购下来当私人会所,不然每次回国都不知道去哪儿聚比较自在。”

“无用奢侈的确是你最突出的特点。”

澹台柘笑出声,“那你也该明白,遵纪守法是我最美好的品德。”

陈敬轻轻瞥了一眼澹台柘,难得笑了,“有道理。”

两人走到店门前,澹台柘把钥匙抛给了后座的一个女人,让她找个停车位再过来。

陈敬没回头,淡淡说,“你不怕她们开着你的车跑了?”

澹台柘朝陈敬伸出左手,食指上枚价格不菲的戒指璀璨夺目,“要偷也该偷这样的。”澹台柘煞有介事地笑,“超跑,太显眼。”

店中央的环形沙发座已经坐了两个人,澹台柘给陈敬介绍,“秦苑夕和季浣溪。”他又低声在陈敬耳边说,“你可以不用记住他们,让他们记住你就够了。”

陈敬淡淡地敛眉,坐在沙发最靠边的位置,单手支着脑袋,懒倦地看澹台柘和他们社交。

秦苑夕和季浣溪看起来比澹台柘大一两岁,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陈敬多注意了几眼秦苑夕,秦家的小少爷。陈敬知道秦家也涉足娱乐圈,和澹台家明里暗里会有些竞争关系,秦苑夕和季浣溪走得这么近,澹台柘大概不愿意见到。

而季浣溪,像是一颗圆润平和的珍珠,有富家的贵气,但没有尖锐的优越感和竞争欲。家庭幸福,还有个哥哥,许多责任不用她去承担,优雅又清闲。

在陈敬注意季浣溪的时候,秦苑夕则心中暗自咋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如果是像澹台柘一样难缠又棘手的人物,追求季家的联姻只会难上加难。

人们总会偏爱美丽,而陈敬不仅面容姣好,拥有傲人的家世,还罕见地褪去了流于表面的心浮气躁。

陈敬的好皮囊脱胎于陈莺柔和的面貌,哪怕陈敬在声色犬马里倦怠地敛眉,神情是贫瘠的冷冽,既会让人心惊害怕,这位神秘孤僻的少爷会不会阴晴不定地出格,也让人分心于他青涩又张扬的魅力。

陈敬扫视一眼桌上的各类酒品,淡淡地看向吧台,低声对澹台柘说,“我去点杯果汁。”

澹台柘揽住陈敬的肩膀,没让他走,打了个响指喊服务生过来,“全都上一遍。”澹台柘笑着对陈敬说,“别抢了他们的工作。”

陈敬冷淡地看了一眼澹台柘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澹台柘立即收回手,但仍笑嘻嘻地,“小少爷,你怎么和个刺猬似的,碰都不让人碰一下?”

陈敬没理,指着其中一样饮品,对侍应生道,“来一杯这个。”

过了会儿,吧台前的侍应生端过来一杯果汁。

秦苑夕见这侍应生生得小巧可爱,就是妆感太重,出声调侃道,“小姑娘,多大了?”

侍应生顿了顿,把果汁放在桌台上,低声说,“十八。”尽管刻意压低了声线,但依旧是意料之中的年轻。她说完,就想赶紧离开。

秦苑夕是个老油条,只一声就探出了侍应生的底细,轻笑道,“走什么。过来。”

季浣溪原本想出声制止,但想到澹台柘之前说的话,转头去看澹台柘。澹台柘低举下红酒杯,含笑看着季浣溪,幅度极小地摇摇头。

秦苑夕让侍应生坐在他身旁,大概是季浣溪在身边,他还是有所收敛,一时没什么举动,但面前这么多酒喝下去,就不知道秦苑夕会不会做出些什么了。侍应生有些局促不安,却不敢擅自离开。

陈敬看不惯这种行为,当众为难侍应生,未免太难看了些。他淡淡出声,“我们这一桌也没什么事,你继续工作吧。”

侍应生如蒙大赦,起身略微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秦苑夕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眼见贵宾座好像气氛不对,经理连忙赶过来,几乎是提溜着侍应生折回来,赔笑道歉。

眼见秦苑夕又要出声为难,陈敬朝侍应生招手道,“来我这吧。”

侍应生多半是躲不过秦苑夕,就算躲过了,她也少不了经理的责骂,陈敬有些倦乏地敛眉,但还是领了这麻烦。

澹台柘颇有兴味地笑,适时地开了口,却是朝经理说,“犹豫什么,当然是到小少爷这儿来。”

陈敬淡淡地看向澹台柘,澹台柘无辜地摊手。

一杯饮料下肚后,陈敬没有继续坐着,而是直接带侍应生出后门,进了小巷。陈敬懒得琢磨澹台柘又在盘算什么,非得让他出声得罪秦苑夕。

他对侍应生说,“你今天就提前下班吧,不用怕经理责骂你。”

侍应生扬起脸,妆感厚重,却依旧遮不住年轻的气息,一双眼睛执着又明亮,“为什么?”

“因为……”陈敬自嘲似地笑了笑,“我名头好像还挺大的,能帮你。”陈敬直起身,指着巷口的尽头,“走到尽头。”

侍应生冷冷淡淡地问,“你为什么帮我?”

侍应生的妆感浓艳得像是在掩饰什么,陈敬仔细看了眼,淡淡地岔开话题,“你还没成年吧?”

侍应生扬起微妙的笑容,“你不也没有,陈敬。”

陈敬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愣了愣。侍应生已经转身离开,轻轻地留下一句,“谢谢。”

陈敬蹙眉想,她知道我名字,刚刚听到的?不,不对——秦苑夕和季浣溪几乎没有和陈敬有过交流,而澹台柘一直喊的是“小少爷”。陈敬看向侍应生已经跑远的背影,眼神沉下去思索,所以……她认识他。她是谁?

陈敬兴致不高,恹恹地回去了,但只是找到经理,看了眼账单,结了账,算是补偿他的提前离席。

陈冶先前两天给他账户里打了一笔钱。账户里的钱涨潮一样定期地涨,但事情要平衡,于是他的心也落潮一样地落。一直涨潮,迟早会溺死;一直落潮,迟早会旱死。或溺或旱罢了,都只是为心死矫饰的形容词。

陈敬和经理说,“你去和他们说,我先走了。”

经理来说过后,秦苑夕嗤笑声,“他说的倒是光明正大,现在……那小姑娘也没回来吧?”

季浣溪笑着看澹台柘怎么反应。

澹台柘笑了笑,晃了晃手机,“小少爷和我说,这里有他看不惯的人和事,就先回去了。”

秦苑夕被下了面子,冷哼了声,也愤愤地提前离席了。澹台柘轻笑一声,“那我们下次再约啊,秦少。”

季浣溪才刚刚回国,她父亲就急着想安排联姻。秦苑夕连门还没摸清楚,就想来掺和一脚,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照了镜子会不会显形?

澹台柘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回头和经理低声交代了那侍应生的去留,“工资结三个月,让她离开吧。”这个人情卖给陈敬,简单又顺水推舟,也只有陈敬,才会承下这种无关紧要的麻烦。

季浣溪优雅地抿了一口酒,“现在,就剩我们俩了?”

澹台柘也笑起来,颇大方地倒了满杯的酒液,和季浣溪碰杯。“才刚回国,就让你看到这样的闹剧,真是见笑了。”

“但你可是毁了我一次联姻,怎么赔我?”

澹台柘笑了,“澹台家也不错,你考虑考虑?”

季浣溪笑得意味深长起来,“你?那倒不如秦苑夕了。”

季浣溪说,“澹台柘,不得不说,你今天邀的这出席,并不漂亮。我可不想得罪陈家。”她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么着急让我见到秦苑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听到风声,急着要来做媒牵线呢。”

季父提过和秦家的联姻,但秦苑夕的风评不好,季浣溪还没见过他人,就已经拒绝了,只是消息还没透露出去。澹台柘着急让她和秦苑夕见面,是想让她亲眼看看秦苑夕的真面目,好毁掉这桩联姻么?不过,秦苑夕这样的也确实少见,初次见面就连装都不装个彻底,实在不是好的选择。

澹台柘两指夹着高脚杯,杯口抵着唇角。他笑眯眯地说,“怎么会?我只是急着多年后和你重聚一回。”

“哦,我还以为——你对我念念不忘,生怕我嫁错了人呢。”

澹台柘愣了愣,面不改色地笑道,“优雅大方的季大小姐,任谁都会念念不忘。既然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不如就当是多年后的重新约会?”

季浣溪轻笑出声,摇头道,“你说得正经,我都要当真了。”

但怎么可能呢。秦苑夕好歹只是周围一圈少爷小姐内部的风评不好,澹台柘就更不得了了。

澹台家原本就站在娱乐圈的风口浪尖,底下的舆论都等着饵食,虎视眈眈。澹台柘也不知在想什么,整天在媒体前抛头露面,结交了一群明星朋友,身边的圈内女友也流水般地换了一批又一批。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引来不少流量,其中骂声占了大半。

季浣溪轻轻歪头,端详澹台柘如今的模样。作为彼此的初恋,澹台柘曾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而时过境迁,他们都变了太多。

澹台柘以前就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痞痞坏坏的,但喜欢你的时候,真的恨不得把心都捧出来。现在乍一看好像没变,但季浣溪想,她已经摸不透澹台柘的心思了——或者说,很久之前就是了,不然分手时,也不会落得两个人都伤痕累累。

而现在,她已经不会再为当初的少年犹豫不决了。

季浣溪起了身,轻盈地拢了拢裙摆,拿起皮制小包,柔和地笑道,“既然你也还记得我们是旧情人,那身份尴尬,之后还是别再见面了。希望下一次见,会是在你我的婚礼上——如果有那一天。”

澹台柘原本靠着沙发翘起二郎腿,见季浣溪要走,他下意识要起身送她,但最终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轻轻笑起来,“嗯,慢走不送。”

就着季浣溪离去的背影,澹台柘敬了满杯的酒。

或许,你该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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