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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排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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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下课,教室里热闹起来。

陈敬对照着黑板上各科课代表写得密密麻麻的作业,在脑海里盘算需要带回家的书本。背诵任务非常繁重,陈敬略微蹙起眉头。他昨晚睡得不安稳,原本想早些补觉,这下看来计划泡汤了。

苏可莹站在座位上,把本子托在手心,站着记作业。有个背着书包的男生挡住了她的视线,苏可莹笔下顿了顿,但他只是粗略地看了眼黑板,很快就离开教室了。

陈敬环视了一圈教室,因为坐在最后一排,他很快就注意到了现在教室里唯一空荡的位置。陈敬想到,他就是那天自己留了钥匙的同学,终于把名字和人脸对上——胡登。

现在教室里的热闹不止因为放学,更因为即将到来的文艺汇演。同学们刚进入高二,就有了高三的紧迫感,因此更加珍惜高中生涯所剩不多的大型集体活动。

陈敬不打算参加,低头继续写题。他准备把地理试卷写完再回家,但同学们讨论得兴高采烈,他的思路被反复打断。陈敬叹了口气,决定先去洗把脸,走到教室门口,却看到了简默。

简默右手松松地勾着书包肩带,笑道,“你来了。”

陈敬挑高眉,“你在等我?”

简默看陈敬没有背书包,换了说法,“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陈敬淡淡道,“那走吧,我送你去校门口,边走边说。”

白天时,简默和彦清商量文艺汇演。华庭歆有街舞社团的节目,杨斐然是幕后志愿者,彦清要组织班内活动,就来找简默支招。

彦清想演唱一首歌,需要班上会乐器的人,其他的人选都陆陆续续敲定了,唯独架子鼓有些麻烦。彦清说,“其实我小时候学过,但现在也忘得大差不差了。如果删去架子鼓……”

简默问,“为什么不找陈敬?”他记得,陈敬是会架子鼓的。简默把报名通知从头看到尾,没有规定说不可以串班表演。

彦清默了默,用笔一下下地敲着本子,“以前找过,陈敬一次都没同意,他不参加这些活动。”

“我记得他初一的时候参演了戏剧节。”

彦清笑了一声,“也就只有那一次了。”

简默看向彦清,淡声问,“所以,就这么算了吗?”

彦清耸耸肩,撇开视线,“……被拒绝太多次,就不会抱希望了。你可以去试试,看陈敬会不会答应你啊。”

简默意识到,不仅陈敬在逃避,其实彦清也在逃避,害怕拒绝、失落和热情消褪。也不难理解,撞了南墙就得回头,人之常情。

简默说,“好,我去试试。”

简默和陈敬一起走过教学楼间的长廊,大理石地面被撒上柔和月光,影子被长柱隔成一段一段的。简默和陈敬说清了原委,问道,“陈敬,你愿意吗?”

为了这事?陈敬脚步略微放慢,心想着,学习任务重,与其空出时间排练,他更想多睡一会。

陈敬没有出声,走到教学楼外单独的洗手池,拧开水龙头,兜头冲了把冷水。他撩开被沾湿垂下的头发,抬头看到简默递来了纸巾。

陈敬接过,笑着抬了抬下巴,“诶,简默,你身后有月亮。”

简默回了头。是莹润的上弦月。

陈敬把脸上的水滴擦掉,睫毛还是湿润的。他问,“找不到别人了吗?”

就算找得到,那也是非你不可啊。简默眼神温柔,“嗯,只有你了。”

陈敬淡淡开口,“我知道了。”他想了想,“这样吧,我记得彦清以前也是学架子鼓的,我帮帮他,让彦清自己上吧。”

这样就够了,如果非逼着陈敬怎么样,只怕他就什么也不愿意了。简默笑了笑,应了下来。

学校为了鼓励同学对文艺汇演的积极性,特地辟了晚自习,还开放了学校的空教室。

第二天,陈敬去食堂吃完晚饭,带着作业上了顶楼的排练教室。彦清为了练架子鼓,借了隔音很好的音乐教室。

陈敬拿着笔和试卷,单手推开教室门,看到彦清已经到了,正在用教室里的多媒体放音乐。

彦清听简默说陈敬答应时还十分恍惚,此时看到陈敬确实来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心慌起来——原来陈敬真的会来。彦清想,如果是他去邀请陈敬呢,如果他再坚持一下呢,结果会一样吗?

彦清把音乐关掉,“来了啊。”

陈敬应了声,把作业放在一旁的座位上,“音乐放一下,我听听你们定了什么歌。”

陈敬倒是坦然自若,彦清还有些呆呆愣愣的。他们俩有多久没这样单独呆过了呢?以他们的人生尺度而言,真是……好久了。

陈敬话音落下后,彦清半天都还没反应,陈敬抬头去看,“怎么了?”

“哦哦,没、没什么。”彦清回过神,还磕绊了一下,把音乐进度条挪回开头。

一首时下流行的爱情歌。歌名为征服者,但内核却是讲,在爱情中率先投降的一方在两种选择间游移不定,到底是就此表白心迹,还是严防自尊。

器乐不算很难,但唱起来不容易,这是陈敬听后的第一反应。“架子鼓的部分可以改编,简单点,方便你上手。”

陈敬坐到架子鼓前,淡淡地笑了笑,“这首歌是谁挑的?”虽然是这样问,但陈敬径直看向彦清。这首歌对歌者的心迹剖白无疑,陈敬以为是彦清想歪借这个机会,鼓起勇气向任景深表白。

彦清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是我,是简默。”

陈敬挑眉,“简默?”

事实上,彦清给简默接风洗尘,大家都去了KTV的那次,简默只唱了一首歌,就是这首。但陈敬来得迟,正好错过了,也难怪他不知道。

彦清说,“KTV那次,他唱过。这次也是他唱。”

陈敬愣了愣,还回忆了一下,又想起那天不算愉快的重逢。他在桥上点燃了一根烟,却在回头时看到了简默,当时的情况,很难说他们俩谁比谁更错愕。

这首歌的原唱歌手功底深厚,嗓音充满魅力和张力,绝望又深情地在歌里表白,像是叹息的一声呐喊。

——简默。

干净的蓝白校服,笔挺修长的身形,白皙俊朗的面容,温润的笑容。这样的简默,居然会唱这首歌?

陈敬花了点时间改编鼓点,给彦清示范后,陈敬让出位置,“你来试试。”

这时,门被敲响了。陈敬去开了门,看到是简默,“你怎么来了?”

简默说,“来看看你们。”

陈敬又想到简默会唱这首歌,在心里啧了一声,怎么和自己商量的时候,简默一个字都没提呢?

简默看陈敬欲言又止的神情,笑道,“怎么了,不欢迎我?”

“不是,就是在想,你要怎么唱这首歌。”实在想象不出来。

简默见陈敬打量着自己眨眼,笑道,“会唱给你听的。”简默朝彦清打了招呼,坐在一旁的座位上。他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一口清了清嗓子,喉结在白皙的脖颈上格外明显,下颔线紧致流畅。

简默发现陈敬仍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不禁失笑,又问了一次,“怎么了?”今天的陈敬有些反常,难道是和彦清相处得不愉快?

陈敬才意识到自己确实看简默看了太久,淡淡地撇开眼,“……没什么。”

彦清以前有过架子鼓的基础,但有段时间没碰,难免生疏。可是此时此刻,彦清坐在架子鼓前,动作比陈敬想象中的还要僵硬。

陈敬站在彦清旁,有些好笑,“还没上台,你就紧张了?”

彦清的视线在简默和陈敬间逡巡了一圈,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心想,只是和陈敬独处就够他紧张的了,现在……

陈敬说,“我再给你示范一下?”

“行。”彦清走到一旁,陈敬接过鼓棒后转了一圈,坐了下来。

陈敬对着谱子打下简单的鼓点,坐下后,宽松的校服自然垂落,服帖地勾勒出陈敬清瘦修长的腿部线条。在陈敬晃动上身敲鼓时,简默依稀能辨出陈敬窄紧的腰身,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一曲结束,陈敬站起身,把鼓棒递给彦清,淡声说,“到时候还是会放伴奏的,你做到这样就够了,别有太大压力。”

彦清点点头,陈敬在一旁看彦清的动作,时不时出声指导。

等彦清熟悉后,陈敬便拿起了一旁的吉他插上电,打算和彦清配合一下。陈敬蹲下身把谱架调高,“我们来试一下。”

“我们”。简默听到陈敬说了“我们”,心里有些痒。彦清敲了声鼓,表示他准备好了。

陈敬看了一遍谱子,大致有了底,坐在窗边的靠椅上,翘着二郎腿开始弹吉他。这首歌节奏很快,指法转变得像在炫技,陈敬熟谙此道,自如地和彦清配合。

陈敬心中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简默。过了一遍后,陈敬看向简默,用眼神问,准备好了吗?

简默点点头,“来吧。”

彦清也放下了鼓棒,等待简默的清唱。

简默唱的第一句,就在陈敬的意料之外。

简默平时的声音偏向低沉平稳,但和陈敬说话时总带着笑意,显得分外温和,以至于陈敬都忽视了简默的声线原本就具有侵略性。现在,简默毫不掩饰他优越的声音条件,异常亮眼。

陈敬想,当年他让简默哼夕阳,就是看中简默的人声和钢琴十分适配,而简默变声后的声音似乎更富吸引力。陈敬愣了神,不经意地拨错了一声弦。简默含笑地看了陈敬一眼,又继续唱下去。

陈敬的心情,与其说是惊喜,倒不如说是五味杂陈。简默落座在陈敬对面,笑问,“怎么不说话?”

陈敬若有所思,“唱得很好。你学过?”

“之前在岸城认识了一个喜欢摇滚的朋友。”

陈敬前倾身子,对彦清和简默说,“我有一个想法……”

文艺汇演是学校内一年一度的盛大活动,露天草坪上提前搭建起舞台和荧幕。

去年,陈敬没有参演文艺汇演,甚至当天都没有去现场。刚进入高中,他没有结识新朋友,也没有人主动邀请他。陈敬乐得自在,享受着独处的周末时光。

但今年,因为简默回来了,好像什么都有了新的变化。

汇演傍晚,陈敬在衣橱里找出黑色的polo衫和牛仔裤,又戴了一顶黑色渔夫帽。陈敬在玫色落霞下骑自行车,在校门口遇到了同样刚到的简默。简默等在原地,笑道,“好巧。”

陈敬停好自行车,“一起走吧。”

彦清早早就来占位置,铺好了野餐的垫布。

他们的节目在最后几个,陈敬悠闲地看完了前两个小时的表演,第一次觉得他融入了高中的氛围。

杨斐然在幕后忙了许久,终于在他们的节目将近时来到草坪。杨斐然一路跑来,落座时还气喘吁吁,简默给杨斐然递了瓶水。

华庭歆起身,侃笑道,“你刚来,我们就要走了。去后台吧,快轮到我们了。”街舞社的节目是压轴,华庭歆作为中坚力量,这段时间一直在跟着社团排练。

杨斐然竖起大拇指,“加油,等着看你们的精彩表现。”

陈敬坐了会儿,又站起身,对杨斐然说,“我去看看他们。”虽然不参演,但陈敬还是想跟去后台看看。毕竟是经过他改编的版本,说完全放松,是不可能的。

来到后台的时候,陈敬看到了彦清他们班的同学。参加这节目的人不少,有六七个人,陈敬排练的时候只和彦清、简默对接过,剩下的并不认识,但陈敬对整首歌的表演流程都很熟悉,看到他们每个人的站位,心里就有了大概。

“啊,陈敬——幕后大师来了。”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但他好像认识自己。

陈敬点点头,“嗯,来了。”也不奇怪,他初三太出格,骋阳的那几届人几乎都认识他。

陈敬到的时候,上一个节目已经接近尾声,他和彦清对视了一眼,问道,“你从哪儿上台?”

“和我一起,从右边。”简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沉沉脉脉地看着陈敬,笑了一下。

陈敬站在后台的台阶上,台上的节目即将结束。站在离舞台这么近的地方,陈敬能明显感受到高分贝音乐的震感,几乎和他此刻的心跳契合。

陈敬回头去看简默。简默就站在下一级台阶,半张脸隐在幕布阴影的黑暗里,另半张脸在舞台的灯光下明明灭灭,而那双眼格外明亮。

陈敬听见自己说,“简默,你紧张吗?”

简默略微扬起头,“你呢?”

陈敬摇摇头,但一直没等到简默的回答。

主持人报幕时,简默突然轻声道,“不紧张。陈敬,我相信自己,更相信你。”

陈敬想回头去看简默说这句话的神情,但主持人已经说到了“有请”,陈敬犹豫一下,还是撩起了幕布,“去吧,我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你们的。”

陈敬为了方便简默上台,仍撩着幕布,恰好和简默的手指碰触了一刹。陈敬没有回头,收回手时听到了身后温和的笑意,“嗯。”

彦清在架子鼓后坐好,简默坐在舞台正中间的立式话筒前,其他人也依次站好走位。

负责钢琴的同学从容地弹出前奏,台下霎时安静。十几秒的钢琴引入,随后伴奏响起,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简默的歌声。陈敬站在后台的帷幕后,淡淡地勾起唇角,也看向简默。

和简默一起等在后台阶梯上时,陈敬的心跳有点乱,他问简默紧不紧张,其实是他自己在紧张。他实在太久没有写过曲子,这次改编的难度不小,尤其有原版的比对,陈敬没把握大家一定会喜欢。

但简默说,我相信自己,更相信你。那个瞬间,陈敬突然又清醒了。这么瞻前顾后,还是他吗?

炫目的灯光映在质地光滑的黑白键上,让陈敬又想起了排练的那天。或许,不只是灯光太绚丽,而是身旁的人也太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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