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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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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十二月底,陈敬受邀参加季浣溪的婚礼。一场盛大的商业联姻,惊动了国内的众多媒体,从婚礼预热到现场,连占了一个月的头条。

陈冶先和赵瑾坐一辆车,陈敬单独坐另一辆。陈冶先知道陈敬对他们意见颇大,坐一起只会让所有人难堪,干脆不再强求。

陈敬不喜欢闪光灯,让家里的司机直接开到地下车库,他乘直达电梯到达会场。陈敬穿了一身妥帖的西装,造型师为他梳了大背头,脸上还抹了些化妆品。陈敬从初中就步入了名利场,到现在,他已经很习惯了,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游刃有余。

一路上,不少人为陈敬驻足侧目。澹台柘刚走过红毯,还在和媒体流连,看到陈敬时,他才摆脱媒体。

澹台柘一上来就给了陈敬一个巨大的拥抱,陈敬推了他一下,低声道,“媒体还在呢,收敛点。”

澹台柘收了正形,替陈敬理了理被弄皱的领带,“啧,媒体呢,随他们拍好了。”他笑眯眯地问,“难道你怕明天和我一起上新闻,标题是……”澹台柘露出思考的表情,慢条斯理道,“澹台柘和同性热情拥抱,疑似出柜?”

陈敬没理他,径直往会场里走。

“哦,那标题就是——澹台柘遭遇爱人冷暴力,疑似分手?”

“……你到底有完没完?”

澹台柘笑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怎么写我。我和异性说一句话,都能被传成暧昧恋爱分手一条龙,避嫌都来不及。这么多年了,我也有点腻了,不如传点同性绯闻吧?”

陈敬淡淡道,“你要是真想传这种绯闻,你公司里的艺人都该躁动不安了。”

澹台柘大笑出声,“行,不和你贫了。不过,这么久没见,你也不想我?”

“在学习,没空。”

澹台柘问,“你已经决定不去美国了?”

陈敬顿了顿。他其实仔细想过出国的事宜,但如果他最终要出国,当时他从骋阳考到一中的坚持,有什么意义呢?陈冶先当初为他安排好的国际学校,远比一中更适合出国留学这条道路。最终沦落成这副模样——迷茫又糊涂,犹豫不决,举步维艰。

“哦——看来是还没做好决定。”澹台柘轻笑一声,“陈敬,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清楚吗?”

陈敬被问住,半晌没有出声。

“那就再好好想想吧,不过,留给你犹豫的时间也不多了哦。”

从红毯、媒体处,再穿过十分钟的花园长廊,才能看到婚礼教堂的影子。又是婚礼。陈敬有些烦躁。相比之下,陈冶先和赵瑾的婚礼都显得低调了。

陈敬淡淡说,“澹台柘,你觉得,他们是为了什么步入婚姻的呢?”

澹台柘愣了一下,又笑道,“……总不能是为了爱情吧。”

陈敬偏头去看他,也淡淡地笑了一下,“爱情?”

“你看我做什么?我么,左右一个俗人,爱情这东西,和我不沾边。”澹台柘搂住陈敬的肩膀,用手指了一下周围,“不过,光是这场婚礼,就能为他们铺平不少道路呢。”

这场婚礼的来宾非富即贵,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商机。人情互相承几次,不就有成为合作伙伴的机会了么。同时,向众人展示两个家族在联姻之后能迸发出的新的活力,人脉铺得越广,越能吸引潜在商矿。

“那你也会举行这样的婚礼吗?”

“哈……谁知道呢。”澹台柘说,“到时候,你来做我的花童吧?”

陈敬轻嗤一声,“少来。”

“诶,伴郎、伴郎……我认真的。”

“行啊。”陈敬笑了笑,“我也认真的。”

婚礼还没开始,他们就拐去了教堂一旁的交际场所。澹台柘如今是澹台家的二把手,澹台老爷子有意培养的继承人,在这场婚礼上,澹台柘有不少想结交的人,和陈敬先道了别。

陈敬看到了坐在卡座里的赵余徵,朝他打了个招呼。赵余徵在和一群公子哥玩扑克,陈敬也认识其中不少人。

陈敬落座问,“你们玩多大的?”

赵余徵报了个数,“你来么?”

陈敬摇头,“不了。”

陈敬说不,周围其他人也不敢起哄他,只有赵余徵又问了一句,“真不来?”

陈敬想起他以前从曹岑东那儿学过花切,不知道现在生疏了没有,于是说,“我帮你们洗牌吧。”

赵余徵哼了一声,“行啊,随你。”

为了恢复手感,陈敬先练了几次落牌。扑克接连不断地从一只手散落到另一只手上,像光影不定的蝴蝶,在被切割过的空间里,陈敬的神情沉静如水。陈敬把整副牌分成正好的两沓,上下抵着,一张隔着一张洗在一起,最后又落了一次牌,一副牌就整齐地洗好了。

赵余徵奇道,“你居然还会这招呢,哪儿学的?”

陈敬淡淡笑道,“看你爸电影学的。”赵余徵父亲作为导演的第一部封神之作,电影故事就发生在赌场里,里面有不少眼花缭乱的花切技巧。

赵余徵现在听到他爸有关的话题,也没有以前那么敏感了。他说,“电影里还能学到过程?我改天也去试试。”

陈敬这下真笑了,“诓你的。要学的话,去找正经教程啊。”

赵余徵嘁了一声,继续打牌了。

赵余徵打着牌,嘴也不歇着,“澹台柘来了么?”

周围有人搭腔,“来了呀,我刚看澹台柘和陈敬一起来的呢。”

赵余徵震惊地去看陈敬,“你今天还和他走一块?”

陈敬一头雾水,“怎么?”

“我今天可不想见他,怕他朝我发酒疯。”赵余徵甩出一张牌,“你知道澹台柘给季浣溪送了什么么?不是以澹台家的名义,是以他个人的。”赵余徵凑近了些,在陈敬耳边说了几句。

陈敬也有些震惊,挑高了眉头,“澹台老爷子允许他送?”

赵余徵耸了耸肩,“澹台家老爷子现在可太器重澹台柘了,都随他去。”他把牌压在手心里,一条手臂搭着陈敬,“你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呢?你不该好奇澹台柘为什么送这么大的礼么。”

“为什么?”

周围的人听陈敬还不知道,忍不住笑出声,替赵余徵说,“我们都猜,澹台柘还对季浣溪余情未了呢。”

陈敬懵了,“……啊?什么意思?”

赵余徵起了兴趣,这下牌也不打了,“你和澹台柘走这么近,你不知道?他俩是初恋啊。”

陈敬沉默了一下。季浣溪刚回国的时候,澹台柘就组了局,陈敬当时也在场,敢情澹台柘原来是奔着复合去的?他居然这么迟钝,过了两年才明白。

教堂里,季浣溪牵着她父亲的手,款款走过宾客席。新人朗读誓言的时候,陈敬看了一圈,没有找到澹台柘。一直到婚礼结束,甚至在年轻人的余兴派对上,陈敬也没有再找到澹台柘。

陈敬打了通电话,澹台柘没接,过了半小时才回消息道,“怎么了,小少爷?”

“你人呢?”

“回公司了,有急事呢。难道是没有我在身边,你都玩不尽兴了?”

陈敬没有再回复。

他不觉得澹台柘是那种需要安慰的人。而且……余情未了?陈敬还真不太相信。谁会一边余情未了,一边身边桃花不断?澹台柘惯常是个假深情,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能骗过去。

不过,澹台柘到底真正在做什么、想什么,陈敬也没有把握了解。他们两人之间的情分,就像一片云,风吹来了,他们就相聚,风吹走了,他们就分开。

的确熟悉,但又没有那么亲近。

余兴派对结束后,陈敬让司机开到市中心,他想走回乌桕巷,在外面走一会,散散一身酒气。陈敬滴酒未沾,但周围人都撒开了喝,醉得一塌糊涂,连赵余徵都不胜酒力地早早离场了。

陈敬对余兴派对没什么兴趣,他只是想错开陈冶先和赵瑾离开的时间,于是找了这么个借口,和一群年轻的公子哥走了另一个方向。

吹着迎面而来的温柔夜风,陈敬勉强清醒了些。这场婚礼本身,就让陈敬心里憋着一口气,他克制不住地回想起陈冶先和赵瑾,刚刚的喧嚣嘈杂、纸醉金迷,更是让他的心情起了褶皱,浑身都不松快。

陈莺知道陈敬跟着陈冶先参加了婚礼,很早就来关心过陈敬。陈莺很久之前就说过,陈敬做他想做的事情就可以,她会给他足够的底气,去选择他想要的生活。

但他的生活中,总有必须要承担起的责任。陈冶先让他多结交人脉,陈敬这些年都做到了。等他进入大学,应该也会像澹台柘一样,进入家族企业实习吧。

——“喵。”

猫叫?陈敬循着声音,在街巷的转角处找到了一只猫。

即使是陈敬见过那么多流浪猫,他还是被这只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猫惊到了。猫的脸上有一只青色的瘤,肿胀起来,触目惊心。猫看到陈敬后,一瘸一拐地过来,不敢蹭陈敬,停在一步之外,又趴了下去。

陈敬今天没有随身带猫粮,他拍了张照,发给“闪亮汪汪队”。汪猷亮回得很快,“要先切除掉瘤。”

“我现在去医院?”

“你来吧,我今天值夜班。”

陈敬脱下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抱起猫。司机刚刚接到陈敬的电话,见陈敬抱着只病猫,连忙下了车,“少爷,我拿条毯子给您吧。”

“不用了。”陈敬空不出手,便后车门抬了抬下巴。司机打开门,陈敬半跨坐进去,一条腿还支在地上,他探头说,“去宠物医院,要快些。”

汪猷亮提前等在大厅,陈敬来之后,他立马接过了猫。他心疼道,“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汪猷亮和其他医师进了手术室,陈敬等在门外。手术室门口的灯一直亮着,红得让人目眩。他坐在铁椅上,一身西服还笔挺着,但他仰着头,泄气地掩住眼睛。

猫离开他的怀抱时,那唯一的一点温热也消散了。又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手术的结果会怎么样?手术成功之后呢,那条猫还能活多久?一只破了相的猫,会有人领养吗?

最开始救助流浪动物时,陈敬是欣喜的,他终于和脱节的世界又有了一些情感上的羁绊。但这点欣喜,很快被现实冲散。他能做的其实很少,更多的,是深彻心扉的无能为力。

司机一直等在陈敬身边,他问,“少爷,我来帮您拿着外套吧?”

陈敬疲惫地点点头,“嗯,你明天送去干洗吧。”

“少爷,您经常救助猫咪吗?”这位司机看着很面生。王叔升了职,不再负责陈敬的接送,陈冶先又雇了个新人。

陈敬没说话,止不住地想,那是良性瘤还是恶性瘤?会二次感染吗?抱起来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猫的一条后腿是软绵绵的,骨头大概是断了。猫做过绝育,所以以前是有过主人的吧?为什么要遗弃自己的猫呢?

数不清的疑问,像潮水一样,一点点淹没了陈敬。溺水一般的悲伤,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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