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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淇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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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是局外人,便是梁王府众人听完旨意都是一头雾水。

梁王按例送天使出府,回来之后就看到梁王妃眼含忧虑地看着他,见他进门就要迎上来说话,梁王做出一个稍候的手势,然后看了看身侧因天子有诏都聚在前殿的王家众人,先跟各位舅兄拱手。

王家三房知道他们三人必要商议一番,也不多留,依次离开前殿,关上门扉的时候崔昭还依稀听到王嘉瑶在问她父亲:“表兄得圣人器重,岂非美事吗?为什么姑母和王爷看起来如此忧虑。”

崔昭看了眼父母紧锁的眉头,学舌道:“儿子得圣人器重岂非美事吗,父亲母亲何须如此忧虑?”

梁王妃看了儿子一眼,一时间只觉得他身边虎狼环伺,语气中甚至带出几分哽咽:“她到底意欲何为啊?从前是她说昭儿不能在京城,我们就把孩子送到归宁山,一年我才能见他一旬。”

王妃的手在腰间的位置比划:“他那时候那么小,身体也差,经常见他的时候小脸儿都是白的,我夜里在府里睡着都好像能听见他在归宁山的哭声,每次惊醒的时候都怕是宫人来给我传昭儿夭折的消息,是我和亓官陶四处找方子才把昭儿养成如今这个样子。”

梁王看了崔昭一眼,挤到两人中间拍了拍王妃的肩膀,安抚的同时也提醒她不要说出不适合崔昭听的话。

王妃颤抖着长舒了口气:“今年她要这孩子回来,我原以为是桩好事,哪知先是亲掌及冠礼,又是主查考课舞弊案,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就是不愿意放昭儿一条生路!”她双手紧紧握住梁王的,“王爷,要不我们把昭儿送回归宁山吧,啊?把这孩子送回去吧?”

梁王叹了口气:“又在说什么胡话,昭儿大了,也该有个一官半职的,难道他还能在归宁山躲一辈子吗?”

“王爷,”梁王妃语气沉沉,“昭儿乃是凡尘羽客,皇帝自然是无所顾忌,难道尔等皇亲也任他胡来?如此行事,是要招天神惩戒的!”

崔昭见状,走到梁王夫妇身前,一手握住一位长辈,宽慰道:“父亲母亲只管放心,儿子心中有数。此刻放眼京中,能查此案的人不多,儿子有个仙家子弟的名声,掺合此事能最少地影响如今的格局,想来圣人便是因此才将此事指给儿子的,父亲母亲切勿太过忧虑了。”

不管梁王夫妇有诸般不愿,圣旨既下,也轮不到他们有所置喙,只能让崔昭早点回去休息,第二日进宫谢恩。

崔昭回房的时候在东西侧院的回廊处略站了一会,约一炷香之后才又往回走。

第二日他估摸着早朝将散时朝宫中而去,快到两仪殿时却先见两人影从殿里出来,观其气运崔昭也并不陌生,等人到了近前,崔昭先拱手问好:“世子,二公子。”

两人果然停了下来,然后就是俞伯韶的声音:“昭堂弟,这是来同圣人谢恩么?”

崔昭颔首。

俞伯韶语气中带有两分浮于表面的歉然:“伯韶任性妄为,要麻烦堂弟收拾我的烂摊子了。”

崔昭自然说不出什么“并非任性”的鬼话来安慰他,只能拱了拱手。

因崔昭赶着陛见,两人也未及详谈,俞伯韶只告诉他:“昨晚我连夜将案情详细写了放到了大理寺,你过去之后随即调阅即可。我办案独来独往,大理寺内众人对案情都不算了解,你对案情若有不解,只能自己再行探查。大理寺少卿陈逊为人精明强干,于我亦有所补益,可堪一用。”

他三句话快速叙述了三件事,崔昭都一一应了:“有劳世子。”

俞伯韶轻促地笑了一声:“你我兄弟之间,何需如此客气呢?”

说完这句话那两人便相偕离去了,方走出两步忽又顿了顿转身回来,其中一个和乐绥交代,语气更有亲近:“旁的都无所谓,便是这桩差事你办不成也没甚么要紧。但唯有一桩事你要格外警醒些,大理寺办案若事涉官员,懂得往哪查的不算本事,懂得不往哪查的才是真本事。”

乐绥略怔了一下,忽然笑了:“多谢世子提醒。”

俞伯韶伸出左手摸了摸乐绥的头,乐绥已是弱冠之年,离能心安理得地被人安抚摸头的年岁已经过去十余年,这个动作其实不太合适了,但他没有说什么,仍是笑了笑。

至此,那两人才觉得自己算是交代完了,安心离去。

崔昭看着两人的背影,脑中忽有一丝疑惑闪过,却转瞬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小贵人。”

崔昭转身,在这宫中只有一个人会这样称呼他:“德恺公公。”

“哎,”德恺声音中微带颤抖,“四月廿八那日奴未能到府上恭贺,虽晚了两日,但奴在此处,恭贺小贵人及冠了。”

“多谢德恺公公。”

“小贵人折煞奴了,”女皇还在殿内等着,德恺也不敢再耽搁,“那小贵人便随奴来吧,圣人已在等您了。”

这是崔昭回京以来第二次来到两仪殿,与上次相比,这次殿内侧桌旁多了一个官员,崔昭与皇帝见礼之后此人未曾说话,崔昭略一细想便猜到此人应是门下在殿内候着颁旨的。

皇帝没有急着进入正题,而是先关切崔昭:“前日及冠礼想来你是累着了,这两日可休息好了吗?”

崔昭答:“昨日睡了半日。”

女皇被他这半句话略噎了一下,听懂他言下之意就是还没有休息好,于是生平第一次面对臣子主动转换了话题缓解气氛:“回京以来可到皇亲府上都去过了?”

“濮王曾邀臣到府上赴宴,后来及冠礼事忙,臣便未曾来得及到其他王爷府上拜访。”

女皇于是仿佛随口感叹:“濮王妃的驼蹄羹很是美味,昭儿尝过了吗?”

“正是濮王妃做了驼蹄羹,濮王才叫臣到府上去的。”

“嗯,”女皇点头,“濮王气运如何?”

这句问话实在来得太突然,崔昭一顿,才反应过来:“濮王气运利贞,稍有滞涩也是寻常。”

“其强弱比之吴王呢?”

“......逊于吴王。”

女皇对他这句话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殿内安静了一会儿,女皇才转而问他,“昭儿了解吏部吗?”

“吏部掌官员封勋考课。”

女皇笑了笑:“那昭儿知道大理寺吗?”

“方才在殿外碰到门下给事中,世子有对臣交代一些。”

“吏部掌官员考课,择选官员事关元启国运,兹事体大,而方元纬等人却暗谋私利,置朝廷前途于不顾,令朕痛心疾首,卿此番查探此事,必把其后盘根错节一一理清,使国之蠹虫皆曝亡于煌煌国威之下!”

崔昭再拜稽首:“诺。”

女皇接着说:“此案案首杜赫宣曾任鄯州刺史,鄯州与河西都护府临近,大理寺诸人行事散漫、不堪大用,而河西节度使萧择益将回京述职,大约三日后到京,朕已着他辅佐你同查此案,三日后他到了你再同他一起去大理寺吧。”

崔昭恭谨领旨,心中却微感诧异,此事事发已有将近一月,此事换了主案之人已是多有不便,皇帝还并不着急,特意交代了自己等河西节度使到京才能去大理寺,其中必有深意,只是自己还暂时不能察觉。

皇帝对旁边的门下省官员挥了挥手:“你已经及冠了,也该有个一官半职,日后行走起来更为方便。”

那门下省官员便唱道:“有制。门下:梁王公子昭破卷通经,文武咸备,更兼通晓天意,善堪世情,着授五官灵台郎,朝议郎,许配银鱼袋,着绯衣。”

不似京内众人所猜测的那样,女皇并未趁崔昭及冠之机封赏世子,而是给他授了个小小的灵台郎,却又另封朝议郎,更许服绯衣,封赏之旨处处透着诡异,令人琢磨不清。

而崔昭则好似全无察觉,神色平常地又一次领旨谢恩,然后退出殿去。

从两仪殿出来,崔昭手捧尚带墨香的圣旨,边走边忖度皇帝方才的话,那些意有所指的暗示和似有若无的试探,面上虽毫无表情,心中却思量万千。

崔昭出宫后梁王府便成了西京官员都在关注的漩涡眼,但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崔昭领旨后并未去大理寺,反而安心地配着他的银鱼袋,穿着绯色朝服去了秘书省司天监,仿佛完全未将杜赫宣案放在心上。

他这般行事叫京中各怀鬼胎的各色人等皆因摸不清头脑而态度谨慎起来,倒令梁王府迎来了诡异的平静。

五月初三,崔昭照例到宫中秘书省上值,散衙后独自一人朝宫外走,快到宫门时忽然注意到一个气运朱紫、间杂春绿的人站在旁侧,他难得见到气运之中毫无杂质且运势如此之强的人,不由得也多看了两眼。

“灵台郎。”那人却开口叫住了他,声音浑厚,微带沙哑。

乐绥站定,确信自己应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故而专心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灵台郎,”那人踱步过来,又唤了一次,而后好似对这个称呼不满意似的,突然问他,“灵台郎应当办过及冠礼了吧?取了甚么字?”

崔昭因为这人没来由的自来熟微微蹙眉,顿了一会还是照实答他:“圣人赐字乐绥。”

“乐绥,”对面的人嗓音中含着笑意重复了一遍,“有幸相识,我字淇毓。”

那一瞬间,崔昭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他及冠未久,身边的人还都不熟悉他的字,平素也甚少听到有人这样唤他,而眼前这人是第一个如此正经的以他的字来认识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见面了!!!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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