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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唯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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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绥把对面那人的名字在心底转了一圈,叉手:“节度使安好。”

萧择益带着笑意回礼:“灵台郎安好。”

乐绥点了点头,绕过他转身欲走。

萧择益却立刻跟了上来,走在乐绥左边两步远的地方与他并排:“乐绥这是要回府吗?”

乐绥停下脚步,看着他朱红色的影子蹙眉:“我以为节度使入宫是要与圣人述职的。”

“啊,是啊,”萧择益也看着他,“我已陛见过圣人了,此刻是专程在此处等你的。”

他说得这样直白,反而让乐绥喉头一哽,这实在是一件很难得的事,因为通常都是乐绥来充当两人谈话中那个让谈话进行不下去的角色,而直到此刻他才理解了那些被他噎到的人是何感受。

乐绥在原地站着想了一会儿,决定不再理会这位河西节度使,重新朝宫外迈步。

而萧择益也不出他所料地再次跟了上来,口中还在自说自话:“想来圣人已经同灵台郎交代了,鄯州与河西离得近,因而圣人指了我辅助你同查杜案,既然是同侪,那自然要熟悉一些,不如今日就由我将乐绥送回梁王府吧。”

通过刚刚短暂的交锋,乐绥早已明白这位河西节度使是位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此刻打定了主意绝不能再接他的话,因而只是加快了脚步出宫,对萧择益要送他回府的要求置若罔闻。

而刚到长乐门外,乐绥就定在了原地。

梁王府的车架所在的地方此刻在乐绥的眼中红地扎眼,一圈气运鲜红的人围在车马周围,观其颜色应都是久经沙场的士卒,偶有几个生气黯淡的还能看到穿着黑色的轻甲,而车马近旁鹤祐正站在地上同一个人影激动地比划,其动作左右横跳,连乐绥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乐绥转身回头去看萧择益,萧择益脸上的笑容更大,仗着乐绥看不到因而毫无保留地显出多分促狭:“灵台郎,走吧。”

乐绥轻轻吐了口气,只能乖顺地朝另一架黑色马车而去,萧择益则跟在他的身后。

乐绥刚进马车,就看到一碟蜜藕摆在马车旁侧的小桌上,碟子上搭着一双玉筷,筷尾朝着客座,是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同时还有两盏竹青饮放在旁边,乐绥上手一摸,杯壁沁凉,想必方才还被人放在冰鉴里存着。

乐绥身体不好,吃东西好少食多餐,平素手旁若有吃的多少都会朝嘴里放一些,此刻也并未客气,用眼神征求了萧择益的同意后就拾起筷子挟了一块蜜藕开始嚼。

等马车走了起来,萧择益才含笑开口:“这蜜藕是我特特从河西带来的桂花蜜渍的,非我夸口,这蜜便是满西京也没有比之更甜的了,怎么灵台郎吃来却不见笑意呢?”

乐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敷衍之意尽显。

萧择益见他情状,语气中甚至有了一丝委屈:“我知道灵台郎责怪我自作主张送你回府,但我此举确实是不得已而止为之啊,”他见乐绥的眼睛暗含好奇地看了过来,问他,“乐绥不想知道对于你主查杜案之事,各位王爷都是什么反应吗?”

乐绥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蜜藕咽了下去,想起自个儿在东西侧院间的连廊等了几日都没等到的王清君,意有所指地开口:“我原以为,闵将军会来告诉我。”

“啊,”萧择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原本琳儿是要去告诉你的,但我想着,本将初回西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礼送给灵台郎,故而就决定自己来告诉你了。”

乐绥原本想暗暗挖苦他本可以让闵琳告诉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不得已”,没想到此人简直毫无羞耻之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半分停顿都没有,于是只能咬了咬牙:“洗耳恭听。”

萧择益心满意足地坐正回原位,开始在马车的暗格里摸索那只早上放进来的食盒。

“吴王殿下,啧,”萧择益的语气里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拨,“非常不屑,觉得你初出茅庐,最终必然铩羽而归,什么都查不出来,所以根本没有反应。”

乐绥却对他语气里暗戳戳的离间之意毫无反应。

萧择益终于把那只食盒掏了出来,信手打开:“濮王殿下呢,则是庆幸与失望并重,一来此案到你手中总比在吴王手中要好,但二来他也着实没想到最终圣人选择了你而不是楚王,因此对你更为忌惮,目前濮王府还没有任何动静,想来是准备再观望一下。”

乐绥接过了萧择益递过来的龙井茶酥,点了点头,萧择益没等到他的回复,也不在意,反而专心给他递起食物来,并渐渐在他身上找回了幼年时养那只狼崽的时候那种投食的乐趣,两人就这样一个递一个吃,虽然不再交谈,但车厢内氛围却难得和谐。

马车快到梁王府的时候,乐绥听着车轮渐渐放缓的响动,突然开口道:“节度使,如果你是想在我身上押注的话,那我不得不劝你及时止损。”

萧择益的笑容渐渐消失,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清楚地知道只有死物在乐绥眼中才有形状,所以他实则并不能看到自己的样子,但他还是认真地注视着乐绥的眼睛。

“你对每一位皇族子弟都做过详尽的调查,想必应该知道我不能说谎,所以我同闵将军说我不想争夺储位,那么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如果你因为我崎岖的身世或者是这一双眼睛而想要剑走偏锋谋一个从龙之功,那我恐怕要让节度使失望了。”

这也是事实,萧择益的多条信息网都告诉他,崔昭无法说谎,甚至闵琳前次把崔昭的话传回河西之后,他又一次去确认了这个信息,因此他明白崔昭确实毫无争储之意。

但是......

“我对每一位皇族子弟都有过调查,”萧择益重复了崔昭的这句话,“是因为河西身为十大节度使之首,其敏感之处不必多言。从前我祖父与太祖、圣人识于微末,他们之间有旁人无法企及的信任,因而河西也有旁人无法企及的荣耀。”

“但是河西太远了,河西的继承人和新的天子之间,注定不可能有如父辈一般互相交好。我祖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十岁那年,祖父就把我送到了京城。”萧择益敲了敲马车壁,示意马车不要在梁王府门口停留过久。

乐绥没有阻止萧择益的动作,于是马车又一次动了起来,萧择益继续道:“那时候临南节度使江媛之女江斯涵和我同在京城,我几乎每旬都要去东宫,她也几乎每旬都要去圣人身边玩耍,我便知道这样的恐惧深藏在每一个节度使的心中。我就这样呆了四年,直到先太子出事,我才终于回到了阿耶阿娘身边。”

十六年前西京发生的事是他们二人之间心知肚明的秘密,萧择益没有就此事多加叙述。

“但是,这也意味着,河西的困境依然存在,并未得到解决。我阿耶临去前一直在挂心此事,他害怕因为祖父的权势过盛,使我们萧家三代而亡。”萧择益朝乐绥笑了笑,“而对于小殿下来说,你我处境非常相似,我离开河西的原因同样是你离开归宁山的原因,因此储位归属于你我实则一般重要,都是生死攸关之事。”

乐绥仍是沉默地听着,他知道萧择益此刻是希望通过这种剖白自身的方式来快速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但他没有打断萧择益的叙述。

“所以,乐绥,你说得非常对,我真的认真调查了每一位有可能登上那个位子的人,”他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而这七年的调查告诉我,小殿下你,是唯一一个堪为帝王之人。”

乍听此言,乐绥不由深深皱起眉头。

萧择益却没有继续解释自己刚刚的话,他推开车窗看了一眼窗外,语气重新恢复了初见时的玩世不恭:“灵台郎,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他看了一眼基本被乐绥一人喝完的满壶竹青饮,然后看向乐绥的眼睛,又一次露出笑容:“到家了,早点休息,明日辰时中我在梁王府门口候着你,你我同去大理寺。凉饮饱腹,以后可莫要贪杯了。”

对于萧择益的安排,乐绥此刻已经明白了多说无益,左右他明日确实要去大理寺,便没有反驳,躬身下车,萧择益则在他身后对着食盒内仅动了一块的龙井茶酥若有所思。

于是第二日乐绥上车的时候就发现食盒里的点心又换了,此次换成了一水儿的甜口点心,再没有昨日那苦香的茶酥,这个发现令他坐下的动作略顿了顿,打量了萧择益两眼方才坐好。

萧择益仿佛未曾察觉到他的动作,见他坐安稳了就敲车厢示意。

乐绥向来嗜睡,授官以后虽然品阶不够不必早朝,但仍需每日按时到衙,因而常觉得困倦非常,此刻随着马车的摇动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起瞌睡来。

等到了大理寺,萧择益拍了拍他肩膀把人叫醒,然后自己先下车,等把乐绥扶了下来,趁着他有些迷糊的时候问他:“怎么今日没有吃糕点?”

乐绥冷不丁遭他一问,瞬间清醒了不少,看了眼迎上来的小吏低声快速回他:“我方用了早膳。”

萧择益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进大理寺,鹤祐在乐绥身后艰难地提着一个大木盒,乐绥看了眼眼前的四五个官员,问到:“陈少卿何在?”

一个气运色泽黛蓝的人影上前两步:“下官在。”

乐绥于是说:“多谢诸位前来相迎,昭不敢扰各位大人公务,便有劳陈少卿留一下,其余大人可自去忙碌。”

等人都三三两两都散地差不多了,乐绥侧身指了下身后鹤祐提着的木盒:“有劳少卿送来的卷宗,昭已尽读,唯有一件事昭很是疑惑,此案案首杜赫宣的供词为何只有三份?”

陈逊上前了两步:“回灵台郎、节度使,因为给事中主查此案之时,只提审过杜赫宣三次。”

“三次?”乐绥惊异,“此人乃是案情关键,因何只提审过三次?”

“这,”陈逊的声音中暗含为难,“下官也不甚清楚,从第二次提审此人时,给事中便独自问话了,连书记官都不能近前,后来给事中便下令将此人单独关押,之后下官等人便不曾见过杜赫宣了。”

乐绥心中警铃大作,阅读案卷时,俞伯韶的诸般描述分明指向这案子是个案情明白晓清的考课舞弊案,但若是他对待杜赫宣如此谨慎,只能说明案情远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其后牵涉恐怕颇深。

但此刻他已经别无退路,只能吩咐陈逊:“那我们就去见见这位杜赫宣吧。”

作者有话要说:萧择益:耶耶耶!送我男朋友回家了,还投喂了我男朋友,我真是个合格的对象!

安安:可是你男朋友好像不太想理会你的样子诶

萧择益:(抽出止戈剑)是吗?

安安:没有啦!是因为还不太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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