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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谢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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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乐绥颇有些无奈地感受旁边这人拉着自己袖子的力道,“我上月已然及冠,在京中行走更是无人敢对我有所不利,实在无需节度使每日送我回家。”

萧择益语气坦然:“非也,非是灵台郎需要我来护送,实在是我需要灵台郎护送啊。”

乐绥只觉得此人说话时常能令自己叹为观止:“乐绥身无长物,节度使身侧更有亲兵十数,何须我来护送呢?”

萧择益看了眼自己的亲兵,摇头:“灵台郎太小看自己了,我从回京以来,各位王爷、显贵府邸送来的贴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但我身份尴尬,又岂敢轻易赴宴,故而只能跟在灵台郎身侧,灵台郎如今主查杜案,人人沾惹不得,难不成他们还能把我从灵台郎身边强拉了去,误了稽查此案的正事?”

他语气小心:“所以我非得时刻跟着灵台郎才好,若是与灵台郎分开,说不得我就要被哪位王爷从路上捉走了!”

乐绥明知道萧择益满嘴胡说八道,却拿他毫无办法,只能跟着他的力道往来时那架节度使马车而去。

临上车前,萧择益正要去撑他,他却停了一下,然后朝大理寺门口候着的陈逊招了招手。

陈逊连忙近前来听他说话,他又凑近了些方低声交代:“你明日把大理寺里关着的吏部不要紧的官员随便放回去两个,然后让他们去吏部把杜赫宣从授官以来的所有案卷记录调出来,记住,不要惊动吏部其他人,他们把案卷拿过来之后你再把人扣下。”

陈逊抬头看了乐绥一眼,见他眼神悠远、古井无波,想了想自己今日连杜赫宣的面都未能见到,咬了咬牙应了:“诺。”

乐绥表情仍是毫无波动,微点了点头,上车的时候却突然伸手拍了拍陈逊的肩膀,那一瞬间,大理寺少卿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瞬间弯下了脊背,低头送乐绥上车。

在这短短一天的一张一弛之间,乐绥虽然不能收服大理寺少卿为己所用,但他教会了陈逊一个道理,那就是即使自己是一个吉祥物,在这个案子里自己也是比他地位高的吉祥物,所以如果他坚持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话,那么自己完全可以令他永远无法接触到案子的核心,到时候他便是有满腹才华也只会无处施展。

意识到乐绥并非他所以为的那般好拿捏之后,陈逊第二日不敢再怠慢他的差事,故而乐绥与萧择益方到大理寺,便听说陈少卿已经提了两个人趁朝参的时候去吏部了。

萧择益闻言乐了,乐绥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听说陈逊不在,他便交代陈逊特意留下供他们驱使的大理正把案卷里记下了的其他官员一一提审出来,鹤祐手里拿的大木盒里有一卷纸,里面每个涉案之人都各有一张记载了乐绥读完他们的供词之后所有的疑问。

乐绥端坐在侧堂,人一个一个地被提上来,乐绥耐心地一一把问题问了,又一个一个地被带下去。

问到第六个人的时候上午将将过去,萧择益看了一眼一张脸板地正正的仍在发问的乐绥,忽然凑过去说了一声:“灵台郎接着问,我去置办午膳。”

乐绥随意点了点头,目光仍是紧紧盯着堂下之人。

萧择益看着他的侧脸笑了笑,悄声从他身后绕了出去,而乐绥则在他将要迈出屋子的前一瞬,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略显疑惑地歪了歪头。

萧择益出大理寺之后弃车骑马,一路疾驰到了宣阳坊的一处酒肆,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二楼,东楼角倚着栏杆等他的赫然是王清君。

见萧择益过来,王清君行了个万安礼:“兄长。”

“哎!”萧择益应她,然后对跟上来的茶博士吩咐,“来两套你们家的招牌菜,一套上上来,一套包起来我一会要带走。”

茶博士见来了大生意,喜地笑逐颜开:“诺!客人您请好儿吧!”

萧择益这才转过身来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王清君,眼含怀慰:“不错,西京的水土确实养人,气色比刚离开河西时好了许多。”

王清君笑:“梁王府的膳食极好,郎君身子差,梁王妃请来的师傅都会做药膳,我跟着吃了不少,觉得身子倒比去岁受伤之前还好了。”

萧择益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却打了个哈哈:“那就好!我也好给你兄长修书,让他莫要担忧你了。”

王清君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但还是很快振奋了精神:“兄长,之前半月......”

萧择益却忽然眯了眯眼,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侧头看着她身后栏杆下的某个方向问:“那个是梁静逸吗?”

景铄曾是河西节度使麾下最好的斥候,一双眼睛目力极佳,定睛看了那个走进驿站的女人两眼,回他家节度使:“确是女相。”

萧择益动了动食指:“去看看。”

“是。”

景铄离开之后,萧择益才对王清君点了点头,清君则针对这半月一来西京内各处的动静一一禀报:“今晨五更三点,开门鼓方响,濮王就去了门下省侍中卢志泽府上,两人一直密谈至朝参之前,濮王从卢府后门离开前往皇宫。”

“卢志泽,果然是他,”萧择益摸了摸下巴,“看来卢家那个二十不嫁的姑娘是真的看上濮王了,这姑娘眼神为何如此不好使啊,或者是,难道这小女娘有什么不可为常人道的怪癖?”

王清君早习惯了自家节度使偶尔的尖刻,并不对卢家娘子的眼光发表看法,而是继续道:“长宁公主似乎对瑞王世子被禁足一事颇有微词,我们的人传话出来说这几日公主同圣人闹得很厉害。”

这时候茶博士把饭菜陆续端了上来,两人便停止了交谈,一直到人都撤了下去,萧择益才随手挟起一根青菜,对着她比划了比划:“圣人这几个儿女皆是如此,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这青菜自然是只在乎青菜有没有下油锅,怎么会关心猪脚痛不痛呢?”

“还有今晨朝参的一桩事,”王清君沉吟了一会,“御史大夫邵远问,今晨朝圣人上书乞骸骨。”

萧择益方端起茶盏的动作一顿,似乎有些意外地轻声问:“是吗?”

问完这句话,他看向大理寺的方向,眼神中隐约透露出一些洞察的悲悯,胸腔中更涌出一种难言的酸涩,于是他站起身来,跟王清君说:“琳儿,待会儿景铄回来,你把事情都交代给他,然后让他去大理寺找我,我有个急事,必须先过去了。”

“节度......”王清君赶紧站起身来叫他,改口道,“兄长!”

然而她家兄长离开地太急,根本未曾顾及她的呼唤。

王清君蹙眉看着萧择益从一楼跑出去,匆匆提了茶博士递来的食盒然后上马就走,心中若有所思。

不过她没有察觉到,她方才的呼唤虽然未能叫住萧择益,但却吸引了二楼角落雅间里一位客人的注意。

方授了吏部员外郎的谢衡站起身追到窗前,看着刚才风一样卷下楼的那个郎君,问旁边的好友:“薛兄,此人你认识吗?”

薛嘉言晃晃悠悠地走到窗前,萧择益早骑马离开了,但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远去的马匹,边往桌边晃回去边说:“人我没看见,马倒是认识。”

谢衡挑了挑眉,他没想到身为起居舍人的薛嘉言真的见过这匹马,这说明这位郎君的地位不低,此人至少陛见过圣人,他佯装饶有兴致的样子:“我方才瞧着那匹马毛色青白、身形矫健,就猜它定然是好马。”

“可不是好马么,”薛嘉言笑地眯着眼,“这可是奔霄马,可夜行千里,是咱们河西节度使萧择益的坐骑,想来这西京中也没有其他人能驾驭此等烈马了,所以方才过去的应该是萧节度使吧。”

“萧择益?”谢衡心下一惊,“我这便宜妹妹怎么会和萧择益搅合到一起去?”

“嗯?”薛嘉言扯着嗓子问他,“贤弟,你说什么?”

“我说让薛兄少喝点儿,这才方午间就醉了,可不是整个下午都得是醺醺然的?”

“嗨呀,”薛嘉言笑,脸颊通红,手臂在眼前胡乱挥舞,“不碍事,不碍事,今日我不当值,在宫里不敢多说话,好不容易休沐,你我兄弟可要不醉不归!”

谢衡无奈:“便是今日休沐,让人看见了又成何体统?”

“让人看见?”薛嘉言哈哈大笑,“贤弟啊,你还是没搞清楚我的处境啊。”

他指着自己:“我乃是罪臣薛超之孙,年近不惑仍是起居舍人,想来一辈子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谁会在乎我什么时候醉?谁又会费力气来弹劾我呢?”

薛嘉言又指向谢衡:“贤弟你不一样,你如今授官去了吏部,这吏部虽处于多事之秋,但牵扯不到你一个新官儿身上,等案子结了,罢一批,杀一批,不就给贤弟你腾出位置了吗?所以贤弟啊,你别喝,我喝,我喝就行了!哈哈哈哈哈!”

谢衡无奈,只能又给他添满了酒。

作者有话要说:萧择益:不弱小,但可怜、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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