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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樱桃毕罗与透花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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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案之中,案首虽为杜赫宣,但其中一个绕不开的关键人物就是吏部侍郎方元纬。

当日,俞伯韶也正是因为见到杜赫宣在提到方元纬时奇特的表现而察觉出了不对,并顺势把此案由一桩简单的州刺史无诏进京案发作成了如今震惊西京的考课舞弊案。

原本,乐绥见过杜赫宣之后就该提审方元纬的,但他在读此案相关卷宗之时发现方元纬此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绝不攀咬他人,而且供词分寸拿捏得当,在界限之内的罪名他毫无辩驳,但界限之外的他一概咬死不认。

此人的供词也颇有蹊跷,俞伯韶提审了方元纬多次,基本每两天就要见他一面,但是问话却是不断重复,并没有什么新鲜东西,乐绥问过陈逊,陈逊说俞伯韶提审方元纬时与提审杜赫宣时一样,从来不令人近前,因而乐绥便将此人放到了最后来审问。

如今因着陈逊从吏部带来的消息,乐绥只得把提审方元纬之事又一次搁置了,过了晌午再审涉案的犯人时,他就显得放松了许多,甚至生出几分慵懒来。

等到把俞伯韶划定的主要案犯都见过了,也不过是申时一刻。

“既然今日下值得早,不如我请灵台郎去和风楼用晚膳吧,他们家的透花糍做的极好,表皮软糯,里面的灵沙臛【注】若隐若现,不仅漂亮,而且入口即化,是满西京都顶顶有名的。”萧择益笑眯眯地看着鹤祐收拾乐绥的东西,及时发出邀请。

乐绥也在看鹤祐,闻言摇了摇头:“今日我回府用晚膳。”

“为何?”

“明日端午,我需随父亲母亲进宫一同参加宫宴,母亲特意交代了要我今日早些回去,有些节礼要提前备下。”

“奥......”萧择益用暗含失落的嗓音回他,“我已多年不回西京了,如今住的都还是官舍,圣人虽借了我一间宅子落脚,奈何景铄他们笨手笨脚的,如今也还没有整理出来。我在西京相熟的也唯有灵台郎了,如今灵台郎回府用膳,倒叫我不知道往哪去了。”

乐绥挑眉转头看他,生平第一次遗憾自己不能看清旁人的样貌,他实在想知道这位威名在外、等闲不可一见的河西节度使是如何说出这种话的:“节度使连西京哪家酒肆的透花糍最为出名都知道,还会忧心不知道往哪去?”

萧择益被他怼回来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索性把话再挑明了些:“空有透花糍有什么用,没有相熟的知己一同用膳,再美味的佳肴也不过是味同嚼蜡罢了。”

乐绥可不接他这招:“景将军在节度使身边多年,想必早就是节度使的知己了吧。”

萧择益意识到今天肯定是吃不上梁王府这顿饭了,也不再纠缠,顺势打了个哈哈:“确是如此,有景铄在侧,我如有四臂啊。”

两人说话的功夫,鹤祐已经重新收拾好了卷宗,乐绥于是举步往外走,跨出门的时候他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节度使。”

萧择益以为他回心转意要邀自己去梁王府用膳,答地飞快:“灵台郎?”

乐绥回头仔细打量估摸了他眼睛的位置,专注地盯着那个方向:“节度使猜的不错,我确然喜食甜食,但节度使实在不必次次以此诱使于我。”

萧择益不妨他突然说这个,哑然失笑,看着乐绥认真的神情点头:“奥,”又冷不丁问他,“那中午的樱桃毕罗好吃吗?”

乐绥一顿,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外走了。

萧择益在身后忍俊不禁,又顾及小殿下的脸面不敢笑出声来,因而忍得很是辛苦。

因着这桩事,回梁王府的路上乐绥一直对萧择益的挑逗爱答不理的,马车快到梁王府的时候,车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临近车边又渐渐慢下来。

到了府门口依旧是萧择益先下马车,等乐绥在地上站稳,就见萧择益递过来一个食盒。

乐绥疑惑地看向萧择益,听到对面那人解释道:“和风楼的透花糍。”

乐绥看他身后,果然见到多了一个身影,想来方才听到的马蹄声,骑士就是听萧择益的命令去买这透花糍了。

这时旁侧的鹤祐也声音清亮地喊了一声:“景将军。”

乐绥看着那方食盒,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萧择益又把东西朝前递了递:“我想着灵台郎未必吃过,难免觉得我是夸口,故而让景铄特去买了来,务必今日要让灵台郎吃到这名满西京的透花糍。”

乐绥被他这势要争一口气的架势逗笑,终于伸手提过食盒:“节度使如此争强好胜,想必在战场上也是勇往无前,无怪乎北蛮如今皆不敢侵扰河西了。”

“啊,那倒也不是因为争强好胜,”萧择益笑眯眯的,“实在是这透花糍确实美味,我觉得必须得让灵台郎吃到才行。”

乐绥愣了一下,借着回身把食盒递给鹤祐的动作整理了一下思绪,再回头来的时候干巴巴地讲了一句:“明日宫宴,节度使毋需再来梁王府接我了。”

萧择益见他脸颊崩地紧紧的,又开始想逗他:“奥,实则明日我也要去宫宴,不如......”

“我要同父亲母亲一同进宫。”乐绥赶紧打断他的话。

“原是如此......”萧择益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偏偏语气中还要带上多分懊恼与遗憾,“那确实不便了......”

乐绥方暗暗舒了口气,就听那人接着道:“......那我便与小殿下在宫中见吧。”

乐绥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带着十分苦恼地叹了口气,开始认真思索如何才能在明日宫宴躲开河西节度使。

不得不说,萧择益实在是个难得的人才,在乐绥过去二十年的人生中,因为所见与旁人不同,他总是与世人多有隔阂,便是亲近如梁王夫妇及太史令,和他相处也总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因而也从未曾有人让他如此真情实感地烦恼这么久。

甚至当梁王在饭桌上貌似无意地说出的那句“今日朝会,御史大夫邵大人辞官了”都未能立刻唤回乐绥的心神。

直到他感到梁王妃小心翼翼的打量,这才转回思绪,听到母亲似模似样地表示了一下惊异:“啊?”然后又一次不着痕迹地觑了一眼自己的脸色,“这是为何?”

梁王向来不擅长转弯抹角,眼睛不抬一下,看得出演地颇为艰难:“想来可能是曹政之事吧,前些日子邵大人虽默许了圣人对瑞王世子的处置,但是这两日朝参上还是闹得厉害,想来他应是欲以辞官平息此事。”

“原来如此。”梁王夫妇见乐绥没有反应,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便不再继续谈论此事。

梁王妃更是快速换了个话题:“今天怎么捧着个食盒回来?”

“是节度使给我的。”乐绥随口答,同时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王妃听到是萧择益给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又一次叮嘱: “外面的东西都不好,甜食也要少吃……”

在王妃的叮嘱声中,乐绥想起节度使今日午膳时的诸多表现:“怪不得萧择益今日如此反常,”除了听到消息时心中袭来的熟悉的疲惫和失望之外,萧择益的举动则令他额外生出几分好笑,“看来节度使确乎只认真养过妹妹,安慰人皆似在哄小女娘一般。”

到第二日端午节,巳时三刻梁王便携家小进宫了,王家三位老爷因是在京的外官也需进宫同乐,只不过不与梁王三人同行。

到了宫中拜见圣人,因着陛见的官员众多也未来得及说几句话,众人便趁着宫宴未开前的功夫和邻座之人攀谈一二。

乐绥朝上首看去,河西节度使坐在诸皇子旁侧一席,梁王因着占了崔氏皇族这边的一个长字,故而在皇子辈的王爷中也能坐到最前。即使如此,皇亲国戚和朝之重臣人数众多,所以乐绥也不过堪堪坐在内殿的门边而已,纵是瑞王府也因是皇帝近亲而得以坐得离皇帝更近。

趁着端午佳节同乐的机会,皇帝特许了俞伯韶进宫赴宴,此刻他和弟弟同在乐绥斜上首,不知是不是最近的风波让这位瑞王世子终于学会了低调,此刻他安安生生地坐在席上,不曾和任何人交谈。

约莫午时的时候,皇帝宣布开宴,众臣齐声祝祷,其间歌舞欢乐自不必多提,席间皇帝还给左右仆射、中书令贺之行、门下省侍中卢志泽等肱骨之臣赐了亲自题了字的扇子。

左仆射尉迟崇得了一个“正”字,右仆射卜敬得赐“端”字,贺之行的扇子上题的是“贞”,而卢志泽则有一个“忠”。

户部尚书谢献、刑部尚书蒋经业等老臣则得了皇帝赐的锦衣,新科三甲和素有文名的臣子即宴赋诗,也受到皇帝不同程度的赏赐,梁王妃善舞,府上舞姬所献舞蹈得圣人夸赞,梁王妃也因此受赏。

一番君臣同乐之后,皇帝同老臣们在上首说话,下面及殿外的臣子则开始自由走动起来,彼此熟悉的还会互赠节礼。

乐绥也被梁王夫妇赶着让他去给皇亲们送早早备下的节礼,他从回京以来先是忙于及冠又是主查杜案,一直没有同皇族走动,虽是事出有因但难免被人嚼舌,因而梁王夫妇早和他说了要借端午的时机和各位皇叔皇姑亲近亲近。

一路从上首太|祖辈的崔氏皇族到和他自己平辈的远服勋爵,一路走下来已是耗尽了乐绥的精神,好在众人都清楚他有些玄之又玄的际遇,因而对他并不似对一般小辈,总是夸赞欣赏多过亲近,倒也省了他一些功夫。

到后面一些过于偏远的皇亲,因为见的人太多乐绥实则已经分不太清了,多亏了鹤祐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不时提醒:“郎君,右手边是英郡公,太|祖堂兄的嫡长曾孙,年三十七,去岁他父亲薨后他袭承爵位。”

乐绥点头,方张口唤了个“英”字,鹤祐都见到英郡公举着酒杯站起来了,忽然从身后传来瑞王世子的声音:“灵台郎。”

作者有话要说:注:灵沙臛——即豆沙

皇帝的赐字其实挺有意思的,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品味到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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