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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两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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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避开人群出宫而去,在宫门口遇上了不知为何盘桓至此时的俞伯韶,乐绥正要朝他招呼,俞伯韶却好似未曾瞧见他二人,十分急切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乐绥的手顿在半空,听到萧择益在他耳边笑得促狭:“给事中该不会是瞧见灵台郎,给吓跑了吧。”

乐绥默默白了他一眼,十分自觉地上了萧择益那架玄铁马车。

出了宫门一路朝江边而去,果然看到一艘艘小舟蓄势待发,舟首各立一名军校,舞旗击鼓,舟中桨手则蓄势待发。

萧择益领着乐绥上了江边一处酒楼的高台,景铄早已先行驰来给二人占好了位子,桌子上摆满了节度使特意交代他去买的甜果子并糕点,乐绥见之就想起昨日的透花糍,果然听到萧择益问他:“和风楼的透花糍如何?”

乐绥失笑:“甚美,不负节度使夸赞。”

萧择益颇为自得:“今日我让景铄去买来的也都是各家有名的招牌点心,灵台郎务必赏光一尝。”

两人方坐稳,便听江心一声锣响,两侧龙舟如离弦之箭,在桨手的呼喝声中疾驰而出,两侧楼旁传来看客们卖力叫好的声音。

此情此景之下,乐绥跟着不由自主地舒展了身体,脚尖都不易察觉地翘了起来。

等龙舟赛分出了胜负,乐绥也心满意足地咽下了最后一口胡饼,招呼萧择益:“这便走吧。”

萧择益眼见着他一日日与自己熟稔起来,从前藏得一丝不露的骄矜性子也逐渐显露出来,只觉得心情大好,揶揄他:“喏。”

玄铁马车一路走街穿巷回到梁王府,乐绥忽然说:“明日我不去大理寺了。”

萧择益挑眉:“这是为何?”

乐绥看着窗外掸了掸衣袍:“明日我三位舅父启程回东京,我要在家中送别。”

萧择益仿佛没听懂他的暗示:“若是如此,灵台郎确该相送。”

乐绥转头看他,只能把话说明白:“闵将军也一并去东京了?”

“她如今是王家女,自然是随着父母一同。”

“我不管你有什么吩咐给她,”乐绥低声道,“王家三舅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我不想听到有什么不好的传言出来。”

“如果王家三房没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河西是没办法凭空为他编一个出来的。”萧择益仍是笑眯眯的,“但是,也请灵台郎放心,我爱惜灵台郎的羽毛,如同爱惜河西的羽毛。”

王家三位舅父走后的第二日是大朝会,萧择益作为在京节度使是必要去上朝的,因而乐绥难得独自去了大理寺。

他甫一进大理寺特意为他腾出的那间办公屋子,就看到厚厚的十几册卷宗摆在桌子上,他脚步一顿,叫到:“鹤祐。”

身后鹤祐应了一声,听他家郎君吩咐:“去把院门掩好了,任何人未经传召不得进来。”

“喏!”

纵然有所猜测,但真的看到江南道经江敬之之手举荐的官员数量时,乐绥还是难免一惊,但此事又不可经手他人,他只能独自一本本翻看那些卷宗。

故而当萧择益散朝过来时,看到的便是乐绥伏首在叠成小山一般的案卷中几乎被埋没的样子。

乐绥听到门口传来响动,抬头从高高的卷宗上面朝门口望去,见到是萧择益,迷惑道:“节度使怎么不进来?”

萧择益却哼了一声:“我方才上朝,见到楚王殿下也带着一条与你送我的五彩丝一般无二的五彩丝。”

乐绥蹙眉:“我也送了楚王殿下一条,这有什么不妥吗?”

萧择益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惊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清了清嗓子:“我是想着,这随身之物若是赠与天潢贵胄,还是要小心为上。”

乐绥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这五彩丝我赠予了十数皇亲,不会有什么纰漏的。”

萧择益也觉得自己方才出口的话有些奇怪,仿佛自方才见过楚王后心中就有些陌生的感觉在涌动,可又没办法说清楚这种自己都莫可名状的情绪,只能顺势应他:“嗯,我想也是。”

“嗯?”乐绥觉得节度使今日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但此刻他实在无心深究了,“那节度使来看这卷宗吧,你没来之前,我约莫读了二十卷,发现这些江敬之举荐的官员虽出身、才能各异,但大约可分为两类。”

萧择益眨巴了两下眼睛,走上前来,仿佛语气轻松地问他:“哪两类?”

“任期考课中屡次得优的国之肱骨,以及,考课平平、不得升迁甚至被罢黜的其他官员。”

萧择益失笑:“我的灵台郎,这举朝上千官员都可分到你说的这两类中。”

乐绥摇头:“节度使看过就知道了,举朝上千官员确乎可分为这两类,但分别并不明显,而经江敬之手的这些官员,可谓是泾渭分明啊。”

萧择益走上前来,乐绥右手虚握,在桌子右侧的两沓书卷上各点了一下,萧择益便随手取了两沓书稿的最上一册来看。

粗略翻看过后,他饶有兴味地笑:“这位江大人看人的偏差还真是很大啊。”

乐绥已经学会了无视节度使偶尔装傻充愣的调侃,左手朝上从桌旁浩如烟海的卷宗上虚虚划过:“这些都是尚待阅览的卷宗,节度使,请吧。”

萧择益低头笑:“看来我今日是要与灵台郎同甘苦、共患难了。”

乐绥看他的样子,忽然眯起眼睛说了句俏皮话:“为君分忧的事情,能叫患难吗?”

萧择益举起手:“此等荣耀,与卿同享。”

乐绥偏头笑,萧择益也朗笑着拾起一本卷宗读了起来。

查案子便是如此,除了审问犯人外还需要阅读大量案卷,且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一无所获。乐绥与萧择益花了四五日的功夫通读了近百册案卷也不过得出一个结论:“与其说江大人识才的眼光差的大,不如说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两类人。”

乐绥站起身来,左手搭上桌子左侧分出来的三叠卷宗:“第一类是科举之途不能举的偏才。”

萧择益则敲了敲桌子右侧的一摞:“另一类则是杜赫宣一般不学无术的狂徒。”

“前次陈逊回来说了杜赫宣此人的宦途之后,想必灵台郎已经有所猜测,”萧择益把话说得更清楚了一些,“杜赫宣此人得举之事必有蹊跷。但若是江南道有卖官鬻爵之事,而吏部考课又不能尽责,两厢放在一起听,未免太让人心惊了。”

“我朝自太|祖始也不过数十年而已,取才之事乃朝之根基,绝不至于短短几年间便污糟至此,”乐绥若有所思道,“不知道节度使注意到没有,这第二类的官员出现,均晚于杜赫宣,可见此人背后,一定还有我们未曾察觉的其他问题。”

萧择益问:“那灵台郎要再见见杜赫宣吗?”

“不,”乐绥摇头,“杜赫宣虽然蠢笨,但实在有些市井中养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敏锐,装傻充愣也是好手,我完全没有头绪地去问,只能是无功而返。”

萧择益挑眉点头:“听起来我们只能等陈逊回来了。”

乐绥敏感地回头看他:“节度使在江南道有布置?”

“河西地处西北,我又如何能在东南的江南道有布置?”

“节度使本事大的很,想在哪有些布置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乐绥知道萧择益不会说实话了,故而只是调侃了一句,“看来,我该去见见方元纬了。”

“那也不是现在,”萧择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灵台郎,您朝窗外瞧瞧,月上中梢了,这几天日日如此,你这身子骨儿可经不起这折腾,明日再去见那姓方的吧。”

乐绥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听他这么说也不执拗,掩了案卷就朝外走,鹤祐早乖觉地提了灯笼在门外候着了。

萧择益与乐绥一前一后出门,乐绥边走边交代他:“这些卷宗请节度使务必原封原样儿地送回去,不能......”

“不能被任何人察觉,”萧择益补上他的后半句话,“谨遵灵台郎谕旨。”

乐绥颔首,低着头继续往前走,却听到身侧人问:“你说你把五彩丝给了十数皇亲,都给了谁?”

距离端午已快一旬了,乐绥不妨他还在想此事,很是想了一会才听明白他问的什么,有些无奈地一一数给他:“吴王、濮王、楚王、长宁公主、几位皇叔、瑞王世子、瑞王二公子......”

萧择益却忽然抓住他的小辫子似的,酸溜溜道:“旁人也便罢了,倒是没看出来灵台郎交游还颇为广泛,送节礼连不到十岁的孩童也能照顾到。”

“不到十岁,”乐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节度使是指瑞王二公子?这倒是难得,二公子气运颇盛,与世子也不遑多让,看来二公子也将是未来的朝中栋梁。”

萧择益对此不敢苟同:“那小胖子可半分没有朝中栋梁的架势。”

乐绥对节度使自傲轻人的架势已是一清二楚了,此刻懒得和他争论一个尚在垂髫之年的孩童有没有人中龙凤的架势:“不过二公子似乎很是怕人,我与他见过三四面,还未曾听过他说话。”

萧择益品出不对劲儿来:“那小胖子最是烦人,颐指气使得每每令我欲揍之而后快,又怎会不爱说话?”

乐绥停下步子,转头看他,眼神清澈:“端午那日他一直都跟在给事中身侧,也不与旁人交谈,还不算很安静吗?”

说完这句话,乐绥便自顾自转身走了,走了两三步忽然心中一震,立刻回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停在原地的萧择益,果然听到萧择益艰涩的声音:“端午那日在宫门口,你我见到的唯有俞伯韶一人。”

乐绥缓慢地眨了眨眼,在心里消化萧择益的这句话。

萧择益补充道:“俞伯韶向来不喜他弟弟,两人从不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埋的一些线逐渐要显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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