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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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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军中

“节度使,”萧择益巡营回来就看到河西节度副使闵晟睿坐在桌子前面,一脸严肃地抬头看他,“你来看这份军报,我看这事有点不对劲。”

萧择益脚下略顿了一下,将手中的止戈剑交给亲兵,上前一步拿起闵晟睿递过来的军报,只读了两行就蹙起眉头:“哥夏?”

萧择益回河西后不久,诸万果然如他与乐绥担忧的那样派了部分兵力侵扰凉州,虽然诸万新王讷都所帅主力被吴王牵制,但河西仍是成了第二片战场,这封军报便是从前线传来的,上面说,前锋小队俘虏了一批哥夏士兵。

哥夏乃是河西西边的蛮族,与北侧诸万,南方大齐三方互相牵制。如今诸万南下,哥夏若要趁火打劫倒也没什么奇怪。

但事情奇特之处在于,这个俘虏穿的是哥夏帐前大将巴威亲兵的衣服,巴威此人乃是哥夏王多勒塞身后最忠实的走狗,等闲不会离多勒塞百步之外,巴威的出现往往意味着多勒塞就在左右。

闵晟睿奇怪道:“这没有道理,讷都南下乃是即位之初收拢人心的被迫之举,看着阵仗大,但准备仓促,胜率并不算高。何况此刻正值夏季,哥夏水草肥美,正是牧民每年最重要的时节,没有人愿意此时出来打仗的,趁机劫掠些小东西虽有可能,但我想不到多勒塞会愿意大举出兵甚至亲自督阵的原因,难不成是多勒塞图穷匕见,把看门狗给放出来了?”

萧择益斟酌片刻,还是说到:“无论如何还是谨慎为先,立刻上报朝廷,请兵部下令责指康阳、临南两都护府整兵,以备不时之需。”

“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等闵晟睿领命出去了,萧择益把护臂解下来,边整理袖口边吩咐一旁的景铄:“另外,叫斥候将此处军情通报吴王殿下军中。”

“是!”

景铄立即去交代此事,留下萧择益一个站在大大的沙盘之前久久地凝视着。

而闵晟睿发出去的那封军报则被标上了“马上飞递”的字样,以日驰五百里的速度经由一站又一站的驿兵,路上换了十二匹骏马,这才送到了兵部的桌子上。

兵部尚书朱辰拿到邸报同样不敢耽搁半分,亲自送到了门下省侍中卢志泽手上:“卢相,您看是否立刻上报圣人?”

卢志泽看着那白纸黑字的军报,想起来昨天晚上濮王在昏黄的烛火下望过来的,惶惑不安中闪过的一丝阴狠的眼神,彼时那位天潢贵胄额角沾着的豆大的汗滴似乎在此刻终于落了下来,灼伤了他压在邸报上的手指。

卢志泽不着痕迹地收了收手,听到朱辰因为久久不见他的反应而疑惑的问声:“卢相?”

“嗯,”卢志泽站起身的同时把军报收入怀中,“此事确实不可耽搁,我这就去禀报圣人。”

朱辰皱了皱眉,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应了一句:“是,那下官就先回兵部了。”

与此同时,乐绥也正因午间换值同皇帝拜辞:“圣人,那臣就先退下了。”

等皇帝那边略点了点头,他朝着前来换值的中书舍人[注]于钧颔首示意,准备回到内省整理方才皇帝的旨意,他还须拟定多版之后呈报中书侍郎挑选修改。

中书省在内宫的办公点在太极殿西侧,乐绥得从右延明门过去,要转弯的时候远远瞧着一个穿紫色官服的大人从东侧门下省、弘文馆那边绕出来,观气运应该是门下省侍中卢志泽,脚步匆匆、似有要事。

乐绥本是远远溜了一眼,却注意到卢志泽身上闪过了一丝不详的黑色,他心下一凛,正待细看又看不清了,此时卢志泽顿了两息之后又折身回去了,乐绥见状只能暂且放下此事。

而引他注意的卢侍中一路避开宫人从永春门出宫,三两步转进了一家农户,门扉一开,里面等着他的赫然是濮王崔瑭。

崔瑭一见他就迎了过来:“卢相匆匆传信,本宫片刻不敢耽搁赶了过来,可是有何要事?”

“殿下先看看这个。”卢志泽示意崔瑭不要心急,然后把那份河西的军报递了过去。

崔瑭一目十行地看完,心下虽震撼,但目中难掩困惑:“卢相,这,与本宫……”

卢志泽看出他的不解,附上他耳朵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

崔瑭大惊失色:“这!卢相,这……”

“殿下,臣此刻出宫冒了极大的风险,邸报此刻虽在臣的手上,朱辰却已经看过,臣最晚把邸报压到圣人午睡起来,之后再不上呈,兵部就该察觉不妥了。”

“可是……卢相方才所说,实在,实在骇人听闻,我,本宫……”

“做与不做殿下要立下决断,时机千金难求,是进一步还是退一步,全看殿下这一手棋了。”

崔瑭的头上满是虚汗,心跳擂如重鼓,他拿袖子擦了擦汗,惶然道:“不行,卢相,本宫还是觉得太冒险了,本宫在军中毫无势力,若是这邸报上所言为真,此事又当如何收场?”

卢志泽暗骂了一声烂泥扶不上墙的怂包,嘴上却道:“殿下!军中无人确实是我等未能预之于先,但如今箭在弦上,我们不妨先动手,再求结盟。”

崔瑭完全被他方才的提议冲昏了脑袋,此刻眼神慌乱地追着卢志泽,脑袋里早没了主意:“朝谁结盟?”

卢志泽的手点在邸报中一处字眼上。

“他?”崔瑭连连摆手,“我听说他为人很是正直,恐怕不好说动他与我们联手。”

“节度使确实是为人正直,爱兵如子,但我听闻他身边有位唤做兰先生的幕僚,为人行事荤素不忌,或许有所可为。”

崔瑭手抖得不成样子,久久下不了决心:“还是不行,卢相,你也说了这兰先生处事邪诡,若是他不同意,我岂非成了把自家城池拱手让人的千古罪人了?”

卢志泽听他这句话才知道崔瑭竟然想岔了,一时间几乎要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蠢货,废了好大气力才压了下去:“给康阳和临南的旨意是必然要发的,不可能真的完全压下来,臣方才之计只是想借此事拖上一拖,好叫殿下的信件先到,若是事不成,也还有挽回之机。”

话到此处他见崔瑭仍然心有顾虑,这才冷道:“臣不过建言,殿下仍需自己决断,不过其后果殿下也要考虑清楚。杜案之时臣曾告诉殿下无论如何要把江南道来的东西按死在皇宫之前,殿下却轻信崔昭,其后种种臣乏力回天,如今亦是如此,殿下此刻若要退,今后再想进,臣也进不得了。”

崔瑭听他提起杜案,想起如今自己的处境,皇帝昨日下旨要楚王督办《农耕本纪》的编写,自己已经俨然一枚弃子,若是等吴王回朝,自己连最后的钳制作用也消失的话,下场可想而知。想到这里,他心下一横:“卢相的意思本宫明白了,就依卢相的意思办!”

这二人的对话皇宫内自然一无所知,乐绥如往常一样在内省待到了晚膳散值之时,等人陆陆续续往外走时也开始收拾东西。

“郎君,这便出宫去吗?”见他归纳纸笔,本就准备下值的右散骑常侍便在门边略等了他一等。

“嗯,”乐绥抬眼看了看他,“是要回府了。”

“那下官便同郎君结伴出去吧。”

近些日子乐绥在中书省可谓是奉命唯谨,拟诏时遣词用字精准绝妙,既不曾仗着自己瑞王独子的身份肆意妄为,也未得到皇帝额外的照料,长此以往,中书省的上官虽仍不愿与他为伍,下官却有几个愿意亲近这位过于年轻随和的中书舍人了,且由于乐绥从没有在这些人的眼前展现出自己所见的特殊之处,久而久之这些人也就权当那是坊间虚传了。

“郎君近些日子奉令可还习惯?”出宫路上散骑常侍与乐绥闲聊。

“尚可。”乐绥心里惦着午间看到的卢志泽,嘴里应地便略显敷衍,好在这位右散骑常侍是个自己就能和自己唠起来的角色,两人这么一问一答路上倒也未曾冷场。

快到宫门的时候两人看到俞伯韶由徳恺引着脚步匆匆地往宫内走,一个小内监在前面打着灯笼给二人领路,三人间的气氛有种莫名的紧张。

眼见着这三人与他们走得越来越近,可是徳恺一反往常地没有同乐绥招呼一句,而乐绥也没有看到,在昏暗的月光下,俞伯韶匆匆朝他瞥过来一眼,与他望过去的眼神一触即分,接着蹙了蹙眉。

乐绥看不到那个眼神,因而不知道那里面包含的意味叫做,山雨欲来风满楼。

尽管如此,他仍是听到身侧的右散骑常侍轻声嘀咕了一句:“宫门都要下钥了,给事中怎么此刻进宫来了?”

这个问题乐绥自然无法回答,但他已经隐约察觉到,在这样一个似乎寻常的晚间,有些事情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当日晚间,濮王被急召入宫,楚王也被人从东宫叫醒,而在更远的城门外,一骑信使从濮王府出,驰百里叩响了一间门扉,而门后之人却在接到信件之后,重新把信送回了都城。

作者有话要说:注:中书舍人一般有五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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