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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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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间,乐绥睡得正酣,却忽然听到鹤祐轻声叫他:“郎君,郎君。”

乐绥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见是鹤祐于是使劲眨了眨眼,由他扶着坐起身来:“什么事?”

鹤祐压低了声音,深夜里听来只觉得更显消息悚然:“圣人急病,突然晕倒了。”

乐绥霍然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鹤祐端给他方才准备好的一杯温牛乳,安抚他的心神:“宫中传来的消息说是晚膳前。”

乐绥喝奶的时候想起晚间看到匆匆进宫的俞伯韶,恍然:“圣人有谕要给事中接管宫禁?”

“是,”鹤祐接过空杯,“濮王、楚王都已经到两仪殿了。”

乐绥感受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偏偏是吴王在前线的时候,看来此中有猫腻。”

此中有猫腻,几乎举朝都有这种猜测,但是皇帝晕倒之后左右仆射、中书、门下各司其职,宫中也分毫未乱,太医署和尚药局的医官也都说皇帝是自然发病,一时间朝中虽然暗流涌动,但表面却无比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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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貌似风平浪静地过了七八日,这一日散值乐绥却叫人把回京之后一直寄住在梁王府的王清君叫了过来:“闵将军,这是我请给事中择机誊抄的前线军报,闵将军对河西一代的战事极为了解,想请你看看前线如今战况如何,可有何不妥?”

王清君心下一凛:“殿下是怀疑圣人晕倒与前线有关?”

乐绥叹了口气:“我只希望无关。”

王清君把军报拿到手里,想到乐绥说这东西是俞伯韶给他的,不由挑了挑眉,显然从萧择益那厮那里听说了乐绥与俞伯韶之间发生的事情:“殿下与瑞王世子重修于好了?”

乐绥想起今日俞伯韶同往常一般无二的态度和他看到乐绥的尴尬形容后的那句“如今举世只有昭表弟知道我的秘密”,心里颇觉得棘手,于是权当没听到王清君的打趣。

谁知王清君看了几行却面色大变,目光如火看向乐绥:“殿下,此事不对。”

乐绥见她身上骤然出现的赤色,也知道事态紧急:“怎么?”

王清君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殿下请看,这是前日我接到的兄长家书,我的家书只能走普通馆驿,纵然兄长让河西的人快马送来,从河西到这里也需要一旬,而门下收到的战报应是急报,四天内便能送达,为何两封信内讲的内容却差不多?难道这六日以来战场上毫无推进吗?”

乐绥蹙眉:“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偷换军报,拖延军情?”

王清君点了点头:“讷都此次带兵南下是举全族之力,绝对拖延不起,打得就是一个一力降十会的‘快’字,战场上形势合该是瞬息万变才对,绝不可能六日前后的军情一般无二,这封抄录下来的军报一定有假。”

乐绥心知兹事体大,与王清君一同紧蹙着眉头相顾无言,心里仍然觉得此事难以置信:“这实在不像濮王的手笔,我观他气运虽是口蜜腹剑之徒,却实在该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怎么会有这种胆子?”

王清君却摇了摇头:“其实,节度使在京的时候,我等曾探查到濮王与卢侍中有交。”

乐绥大惊:“当真?”

王清君点了点头,又意识到他看不到,于是应他:“千真万确。”

乐绥明白此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边穿披风边交代王清君:“我现在要去找俞伯韶,闵将军不妨先行回房,等我回来再同你交代。”

王清君上前一步:“节度使离京前千叮万嘱小将务必要保护好殿下,此刻外间宵禁,不如就由小将护送殿下前去吧。”

乐绥举起手掌,手心朝着王清君,这是一个明确拒绝的手势:“如果我真的只能依靠河西,我与节度使便绝无结盟的可能了,闵将军只管放心,我自然有自己的法子。”

到了瑞王府,乐绥方靠近后门,就看到俞伯韶的亲随打开门扉站在门后,虽然乐绥此行突然,但他面上却毫无惊异,可见瑞王离府之后俞伯韶对瑞王府的掌控已经到了府周百步的程度。

“这不可能,”俞伯韶听完乐绥的话断然道,“前线的军报都是要先送到兵部,再由兵部呈送门下,兵部尚书朱辰与濮王没有交往,吴王殿下自己在兵部也有安排,我却从未听过濮王在兵部有什么根基,偷换军报之事牵涉甚广,凭濮王是做不到的。”

乐绥叹了口气:“我心里实则也觉得奇怪,但这两封书信就摆在此处,由不得你我不信。”

俞伯韶心知乐绥所言非虚,皇帝昏倒之后自己虽然临危受命,但跳得最高的却是濮王的人,他确定偷换军报不是自己做的,那么就只可能是濮王了,但,他仍旧摇了摇头:“刘家、吏部、左威卫接连出事后,濮王自然清楚自己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他若跳得高倒也不算奇怪,但延误军报的事情牵涉太大了,濮王在军中毫无经营,如果这当真是他做的,他手里一定还握着我们不知道的砝码,否则前线一旦出事,他担不起这个罪名。”

乐绥点头:“这就是我深夜来访的原因,以给事中对我朝武将的了解,谁最有可能在这个时机与濮王殿下结盟?”

“如果一定要有这么个人的话,”俞伯韶回身从书架上取出一卷舆图,摊开思忖良久,然后指给乐绥看,“多半是他了。”

乐绥看着他手的方向:“你是说,康阳节度使罗鹏?”

“康阳都护府兵力不过三万,又因离河西都护府极近,一向受萧家压制,罗鹏虽与萧择益同为节度使,但受到的优待和重视都天差地别,若说他要借此机会与濮王一同打一场翻身仗,是说得通的。”

乐绥疑道:“但他终究只有三万兵力,给事中完全不怀疑临南节度使江斯涵?”

俞伯韶似乎是笑了笑:“江斯涵是故临南节度使江媛的外孙女,她与她外祖母都是川女,性格直率,对圣人更是忠心耿耿,彼时圣人即位临南出了大力气,若要她叛变,这价格濮王出不起。”

俞伯韶身在门下给事中的位置上遍览全朝,乐绥还是愿意相信他的判断:“那么给事中可有人能派往康阳,探查其军队动向?”

俞伯韶长臂一展,搭在乐绥肩膀上拍了拍:“昭表弟放心,人我当然派得出去,无论京中作乱的是谁,罗鹏都是极佳的合作对象,去探察一番是理所应当的,而且我还会让人去过康阳后再顺道去趟临南,以安表弟之心,可好?”

乐绥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仍然不相信一切的幕后之人是濮王,担心他无法明白此事的紧急,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我今日得到了一个消息,濮王殿下恐怕与卢侍中有交。”

俞伯韶笑容骤敛,惊到站直了身子,连敬语都不曾用上:“卢志泽?”

乐绥点头:“是。”

俞伯韶听到他笃定的答案,意味深长地看了乐绥一眼,这才轻声道:“这份交情,恐怕满京无人知晓。”

乐绥想起皇帝晕倒的那一日中午他曾在卢志泽身上见过的一抹黑色,只是可惜自己当时并未在意:“我早听说卢侍中赌性极重,却没想到他竟胆大如斯。”

俞伯韶的手指在舆图的图角处无意识地卷来卷去,口中慢声应:“若非次次能如此以小博大,卢志泽一个奴仆之子又焉能如今与中书令贺之行平起平坐?”

乐绥自己咂摸了一下:“如今诸皇子皇孙之中,吴王与长宁公主乃是圣人亲子,给事中你背靠俞家,楚王母族贵重,的确只有濮王殿下符合卢侍中押注的条件。”

俞伯韶冷笑起来,显然卢志泽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故令他心烦异常:“若不是扶持一个蠢货,怎能体现他卢志泽智比诸葛,鹤立鸡群?又有谁会在即位之后会像崔玹那个蠢货一样感念他卢志泽的恩泽,肯受他钳制?”

乐绥却品出了更多意味:“不仅如此,此刻濮王的势力均显于人前,卢侍中却仍能安于幕后,纵使事情不成,谁又能牵扯到他的身上?一本万利之事,做了又有何妨?”

俞伯韶则恍然大悟:“无怪乎濮王能在军报到兵部之前就把信件换下,他任门下省侍中前曾在六部经营了数十年,想把折子在送来的路上调包总是能找到机会的。”

乐绥却摇头:“军报当然可以换,但濮王和卢相肯定还是要看到实际的军报,否则他们岂非完全对前线局势失去了掌控?而送奏折邸报的人出宫门都要受检,不可能夹带文书出去,除非......”

俞伯韶也想到了这一层:“除非这军报是套了层壳子送到了尚书省其他部去,经由他们自己人转手再送到门下,一招偷梁换柱,卢志泽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这份不算紧急的公文压下去,然后带回家了。”

六部官员的名字在乐绥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他抬头道:“户部,我回京后第一次陛见圣人,便遇到过濮王替户部去门下送折子,所以户部的折子一向是濮王经手的。”

俞伯韶点头:“想来此事事关重大,濮王不想经第三人之手,因而折子是濮王亲自拿着的。”

乐绥于是问他:“近些日子邸报几乎每五日一达,明后日就会有新的军报送过来,给事中,你能从门下省把折子拦下来吗?”

俞伯韶皱眉思索片刻,仍觉得棘手:“这不好办,我虽是给事中,有封驳诏敕之权,但并非所有的折子都会送经我手,若是卢相有意藏起军报,我恐怕也很难真的查到东西在哪里。”

乐绥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那我们就同时从其他地方入手。”

“何处着手?”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这句话,俞宁在外间敲了敲门,低声道:“郎君,谢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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