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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京城云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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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匆匆入宫,前往皇帝平时处理朝政的议政殿。到达的时候,便见皇帝坐在御案后面,拄着头闭目养神。

“儿臣给父皇请安。”寿王轻声开口。

皇帝睁开眼,看向寿王,“起来吧。”

寿王于是走到案前站定,微微低头,恭敬的看向皇帝。皇帝坐直身体,打起精神,问道,“我听御医说,小九病得很重。”

“我看琳儿,确实很憔悴,但他自己说无妨。说是寒毒难以完全清除,全靠他这些年习练的心经压制,偶尔犯病实属正常。”寿王回道。

皇帝沉默片刻,又问,“孟梨那件事情,如何了?”

经过王老汉那一闹,全京城都知道了牛家村的凶杀案,皇帝自然也不能再装聋作哑。他其实老早就知道,只是不想干涉。

延琳去蜀山这么多年,身边就只有韩杀和孟梨,皇帝自然知道。延琳回京,韩杀和孟梨上殿领赏,皇帝也是见过。

因为延琳还不够资格组建亲卫,所以韩杀和孟梨位置尴尬,皇帝也放在心上,已经让寿王想办法安排。却不想什么安排都还没来得及做,韩杀就出事了,然后孟梨又认罪了,如今苦主又闹起来了。

寿王听到此问,心中惊喜。皇帝留心此案,便是爱重延琳,弟弟以后便能顺遂很多。寿王赶紧说,“事情有些棘手。因为死了两个人,案子又归到京兆尹,流放是跑不掉了。但他跟随琳儿多年,很受琳儿喜爱,我就想着,让他先去吃点苦,长长记性,过个一年两年,遇到大赦,便让他回到京城,还在琳儿身边伺候。不想死者的亲属闹了起来,若解决不当,恐怕会影响皇室的声誉。”

皇帝继位并不顺利,是叛臣篡位之后起兵诛逆,经过将近十年的战事,这才平定天下。如今执政二十年,江山终于恢复稳定,正是万民归心,四海臣服之际。这种时候闹出民怨,岂不是让他这么多年的辛劳付诸东流。

“京兆尹也是个废物。竟由着此等刁民咆哮公堂,贬损公正。”皇帝气恼的冷哼。

寿王犹豫再三,没有将京兆尹实际上未能完全掌控衙门,康少尹仗势欺人的事情说出来。康家是五皇子的舅家,康家的事情,皇帝肯定会关注。这些事情他不说,皇帝也定然知道。他说了,反而显得他造谣污蔑康家。

“不如让儿臣去提点京兆尹几句,马上就是年节,今年该流放的都送出去,把事务了结清楚,别怠误到明年。”寿王说。

皇帝点头,正是此意。

寿王松了一口气。皇子干预朝政是大忌,所以他并不敢私自去见京兆尹,或者向京兆尹施压,但如今得了父皇口谕,之后行事也便不用顾忌了。

皇帝又问起延琳的事情。寿王笑着作答。

“父皇既然如此关心九弟,为何不招他进宫,跟他聊聊。”寿王希望皇帝能疼爱延琳,别让延琳再受委屈。

皇帝面露尴尬,轻咳一声,“他不是病了嘛。何况,他在宫外长大,不喜欢束缚,我怕我说话他不爱听。”

皇帝自小在江南的卓王府长大,并不喜欢皇室的那些讲究,面对妻妾和子女,很少端着架子。说到孩子的事情,更加像寻常人家的老父亲,克制而深沉。

寿王忍不住笑起来,微微上前,“父皇的话,他就算不爱听,也只是因为年纪小。等他大了,自然就知道,父皇您都是为了他好。”

皇帝欣慰的看着寿王,笑着说,“你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

这日寿王陪皇帝聊到很晚,直接在宫里住下,第二日上过早朝,这才回府。心中正想着是亲自去京兆衙门好,还是让京兆尹过来好,吴管事便过来,说京兆衙门又闹起来了。

仍旧是那个王老汉,昨天回去了,今天又来了。吵吵嚷嚷,一味的叫冤,带着一家七口,喊得那附近的人都去看热闹。

“京兆尹没办法,只能将大牢里的孟梨提出来,当堂对王老汉陈述案情。那王老汉还不依不饶,要血债血偿,让孟梨给他女儿偿命。”吴管事禀报。

“这王老汉什么来头,如此嚣张。以为京兆尹衙门是他家祠堂,按照他们王家的规矩办事不成?”寿王妃正在帮寿王换衣服,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

“那王家哪来的祠堂啊。连块地都没有,穷得叮当响。怕不是想要讹钱,所以才闹得这么凶。”吴管事说,“王爷,您看,不若我给他们一些钱财,再送他们到您的封地,打发了他们。”

这话吴管事昨天就说过。他经常跟这些乡野村夫打交道,知道这些人穷得活不起,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讲亲情,就只想着弄点饭吃弄点钱花。

“这些等我见了京兆尹再说。”寿王也没心思考量,换好衣服便去了京兆衙门。

京兆尹没想到寿王会来,当即诚惶诚恐的接待。听完寿王一席话,心中更加忐忑。

“下官原本也是如此安排,只是这王老汉实在刁钻,不依不饶。我担心民愤,也不敢严惩,这几日实在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还求王爷点拨。”比起九皇子,寿王明显更加靠谱,没准能帮他一帮。

“你身为京兆尹,连一个刁民都处置不了么?”寿王长相酷似皇帝,更比皇帝多了几分硬朗,板起面容,宛如金刚怒目,让人心生畏惧。

“实不相瞒,我这个京兆尹,有名无实。整个府衙,我能调得动的衙役没有几个,平时也只能审理案件,批阅公文,想要做点什么,还要看少尹脸色。”说着,京兆尹长拜下去,“下官无能,求王爷相助。”

京兆尹已经低微到如此地步,只希望寿王能扶他一把,别让他栽下京兆尹的位置。可惜寿王却并未给他任何答复,仍旧是那一句,让他明日便送孟梨流放。

京兆尹颓然站在那里,目送寿王离开,心中只剩绝望。若将孟梨送出去,王老汉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程度,少说得摘了他头上的乌纱帽。

康家是五皇子的舅家,康少尹是五皇子的表哥,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当康少尹的顶头上司。可这官,是皇帝任命的,是他在地方辛苦拼搏近十年,用血和汗换回来的。他只想好好办事,养活一家老小,为皇帝分忧,为百姓解难,也不行么?

京兆尹悲中心中起,竟落下泪来。可就在这时,衙役跑了过来。他赶紧以袖掩面,微微侧身,问是何事。

“大夫请来了,给孟梨看了病,开了药。我正要去抓药,但那个韩杀还没走,怎么办啊?”这衙役是个老实人,不懂得逢迎巴结,京兆尹才能吩咐他办事。但他一个人不能即守着牢房,又去抓药。自然不能将外人留在牢房里,自己出去。

“你去吧。无妨。”京兆尹说着,自己往牢房去了。

说来也奇怪,韩杀天天到他这里,九皇子都不管的么?

京兆尹来到牢房,便见韩杀正帮孟梨擦汗。

孟梨脸上的伤口化了脓,十分严重,人也高烧不退,很明显并不适合流放。可寿王让他明日便送孟梨离京,这不是要孟梨的命么?

韩杀见到京兆尹,立刻问,“寿王跟你说了什么?”

“让我明日便送孟梨流放。”京兆尹木愣愣的回答。

韩杀点头:“你按寿王说的办。”

“什么?你……你们到底……”京兆尹完全懵了。

韩杀站起身,走到京兆尹身边,“今天晚间,你往绿柳巷去一趟,有人会跟你解释清楚。我要走了,劳烦你照顾好孟梨。”

“绿……绿柳巷?”

京城并没有一条巷子叫绿柳巷,是寻欢作乐的青-楼-楚-馆-旁边,有条小巷子,被起名绿柳巷。因为那里都是些野路子的女人,收取极少的钱财,给人解闷,最是污秽不堪。

“杜大人,此事错综复杂,牵扯甚广,我一个粗人,自己都搞不明白,更加没办法跟你讲明白。但你去绿柳巷,自然能见到给你解惑的人。”韩杀说完,抬脚往外走,并再次叮嘱京兆尹,照顾好孟梨。

京兆尹没什么可思虑的,如今九皇子是他唯一的指望,自然韩杀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调动了整个府衙里,所有他能调动的人手,看护孟梨,直将孟梨伺候得跟少爷似的。

康少尹见他如此,还冷嘲热讽了两句。他也不与康少尹争论,他在演戏,康少尹在看戏,根本就不在一个台子上,有什么可说。

整整一日,延琳和冬逝就闷在屋子里,一个装病,一个喊饿。延琳为了装病装得逼真,不肯吃送来的饭食,就抢冬逝的来吃,导致冬逝每顿都是半饱,饿得前胸贴后背,就盼着韩杀赶紧回来,给他们带点吃的。

韩杀回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深重。冬逝让他哪怕没事也在外面晃,总之就是做出四处奔波的样子。

韩杀刚进屋,延琳便从床上翻下来,抢在冬逝前面说,“带吃的了?”

韩杀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油纸袋,里面装着包子。延琳双眼放光,竟用轻功跃到韩杀面前,接过纸袋,拿出包子塞进嘴里。

冬逝什么都晚了一步,站在延琳背后,着急地说,“给我一个。”

“你晚上不是要出去嘛。你出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怎么好意思抢我的包子。”延琳边嚼边说,竟仍旧优雅得体,言语清晰。

冬逝气得险些厥过去,怒道,“你还是不是人啊。到底谁抢谁啊。”

韩杀见两个小子抢吃的,紧绷的心神松了些,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冬逝,“你要的东西。”

冬逝恶狠狠的瞪了延琳一眼,接过那个纸包打开,里面竟是胭脂水粉。

冬逝从床底下翻出昨日韩杀买回来的袄裙,穿戴整齐,然后对着镜子开始盘发。

他有头发都才不到一年,自然不会弄什么发型,只草草扎了个圆髻,系上布巾。

弄完这些,他才打开那些胭脂水粉,开始研究怎么用。

延琳狼吞虎咽的吃完包子,走过来围观,蹲在冬逝旁边,好奇的问,“你会用么?”

“有什么不会的,往脸上涂就是了。”说着,冬逝打开粉盒,用手挖了一块,直接涂在脸上,然后开始揉搓,他以前就是这样用泥把自己涂黑的。

结果搓得到处飞粉,全喷到延琳的脸上,呛得延琳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冬逝自觉搓平整了,往镜子里一看,好家伙,跟掉皮的白墙似的,半点人样也无。

“不错,这女鬼妆真可谓巧夺天工,奇思妙想,定能引领京城风潮,效仿者无数。”延琳在旁边拍手叫好。

冬逝伸手就要去捏延琳的脸蛋,却被延琳轻松躲过,笑嘻嘻的冲他吐舌头。

“哎?”冬逝看着延琳,悟了,“你这脸上倒是正好啊。”

刚刚延琳被喷了满脸的香粉,此时比纸还白,倒是正像了那些妆容浓厚的巷间女郎。

延琳微微挑眉,凑到镜子前,当即吓了一跳,赶紧用袖子将脸上的香粉抹去,露出莹润干净的脸庞。

冬逝则兴冲冲的将脸洗干净,把香粉盒子递给延琳,“你就在我脸前面,掸掸掸掸,把粉都掸到我脸上。”

延琳不解其意,只是接过香粉盒子,眼珠转了转,有了想法。

“你把眼睛闭上。”

冬逝乖乖的闭上眼睛,把脸往延琳面前伸,那样子,好像等着延琳亲他似的。

延琳的脸不争气的红了。但他还是镇定的将香粉盒子举到冬逝面前,然后轻轻一吹,香粉就像雾一般散开,扑向冬逝的脸蛋。

冬逝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睁开眼再去看镜子。脸蛋倒是白得匀称,可眼睛周围还是原本的颜色,仿佛被人打肿了双眼。

“哈哈哈,蜀中有种熊,跟你现在一模一样,脸上白,眼眶黑。”延琳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冬逝被气得涨红了脸,就要将香粉盒子丢向延琳。韩杀却过来阻止,劝道,“你们两个别玩了,天都黑了,万一京兆尹等不到人,走了可怎么办。”

“他若是那么蠢,也就不管他死活好了。”冬逝虽如此说,到底放下盒子,又去把脸洗了,彻底放弃了香粉。

“我这么白,根本不需要涂香粉。”冬逝自我安慰道。

“你确实很白,脸也嫩,不用涂香粉就很像女人。”延琳赞同道。

“你才像女人。”冬逝瞪了延琳一眼,拿出眉笔给自己画了两道柳叶眉。这个他倒是很擅长,之前经常把眉毛描黑描粗,好更像个牧人。

画好眉毛,又开始涂口脂,莹润的水红色抹在淡粉的唇上,瞬间将俊秀的少年装点成娇嫩的少女。

冬逝满意的照了照镜子,转向延琳,问道,“怎么样?好看么?”

“好看。”延琳呆呆的点头,一双眼盯着冬逝的嘴唇,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着唇边的某个位置,“这里,有点多了。”

冬逝嘟着嘴,将脸往前凑。延琳便顺理成章的用手指抹了下冬逝的下唇线,指尖仿佛过电,又烫又麻。那种柔软感觉仿佛黏在指尖上,久久无法散去。

韩杀在一边看着,难得露出思考的表情。

冬逝又在脸颊上涂了点胭脂,染出两坨红晕,然后洗干净手,这才对延琳说,“我准备好了。”

延琳也不换衣服,只披上漆黑的大氅,戴好兜帽,然后一伸手,将冬逝揽到怀中,用大氅遮住。

接着,延琳搂紧冬逝的腰,直接带着冬逝,宛若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这是冬逝第二次被延琳带着飞,那感觉仍旧很玄妙,只觉得自己在风中腾挪,好像燕子。

在夜色的掩盖下,延琳带着冬逝来到绿柳巷。

他将冬逝放下,小声确认,“两个时辰后,我来接你。”

“嗯,我在这里等你。”冬逝说着,冲延琳抛了个媚眼,掐着嗓子,娇滴滴的说,“别太想我呦~”

延琳笑了两声,飞身离开。

冬逝扭了扭肩膀,踩着花枝招展的步子,往正街上去。刚走出绿柳巷,就见到在附近徘徊的京兆尹,他立刻上去,拉住京兆尹,“公子,来找人啊。”

京兆尹年过四十,蓄着胡子,已经很多年没被喊过公子了。他转头去看,便见一个身量高挑,浓妆艳抹的女子,冲着他挤眉弄眼。

“你是?”京兆尹下意识地往后躲。

“我就是解开你心结人啊。”冬逝说着,锤了下京兆尹的胸口。

京兆尹早在听到绿柳巷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八成要见到伪装成艳丽女郎的人,也便没太多犹疑,跟着女人走了。

女人带着他,走进街边的店铺,开口招呼掌柜,“给我来个烧鸡,要大一点的。”

那一刻,京兆尹心中再次涌起绝望的情绪。

此时延琳已经回到福满园,趟在床上,继续装病。韩杀搬了张凳子到他床边,坐着发呆。

延琳见韩杀满脸担忧,干脆说,“你去守着孟梨吧。”

韩杀愣了一下,看向延琳,“我怎么守着孟梨。”

“反正京兆尹给你开了后门,你现在可以随意出入大牢。”延琳说。

“那也不能赖在那里不走啊,那到底是府衙大牢。”韩杀无奈的说。如今他沉稳了,怎么反而是延琳轻率了呢。

“冬逝不是让我们嚣张点嘛。你就去牢房陪着孟梨,又如何。”延琳说着,伸手推了下韩杀,“我让你去,你就去。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韩杀也确实想去照顾孟梨,半推半就的起身,往外走去。结果他刚走到门口,延琳突然喊住他。

“等等,我听到脚步声,好像是三哥来了。”延琳说。

延琳的耳力韩杀无法比拟,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直到来人走进花园,这才听到脚步声。

确实是寿王来探望延琳。

寿王一进屋,便见韩杀立在门口,微微皱眉,问道,“你杵在这里做什么?”

“回王爷,我正要出门。”韩杀说。

“这么晚了,你出门去哪里?”寿王不悦的质询。

“三哥,是我吩咐他出去的。”延琳虚弱的开口。

寿王于是没再说什么,径自走向里屋。韩杀看了延琳一眼,见延琳点头,到底离开。

寿王坐到延琳床边,让跟着的人都去外面守着,开口问延琳,“病好些了么?”

延琳露出微笑,轻声说,“好多了。”

寿王点头,又说,“你不必再让韩杀忙活,孟梨的事情,我已经都处理妥当。”

延琳看着寿王,没说话。

寿王自顾自说了下去:“今日我去见了京兆尹,让他无论如何,明日送孟梨离开。只要孟梨出了京城地界,我就能安排人将他接走,送到安全的地方修养。这些都是父皇默许,万无一失。”

冬逝微微低头,担忧道,“可王老汉闹个不停,非要孟梨给他女儿偿命,要怎么办?”

“这些,我会让京兆尹处理。之后无论有什么问题,通通都是京兆尹担着,跟孟梨没关系。”寿王说。

此时将要承担全部责任的京兆尹,正在一个连腰都直不起来的简陋棚子里,看着冬逝啃鸡腿。

这种棚子在绿柳巷随处都是,里面全是正在快乐的男男女女,京兆尹做梦都想不到,他有一日会在这种地方与人会面。对方还是个浓妆艳抹,男扮女装,满嘴流油,连名字都不愿透露的妖人。

冬逝吃掉整只烧鸡,又咬了口白糖糕,终于感觉到踏实,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嘴,对京兆尹说,“明天一早,你送孟梨出城,王老汉若来闹,你便顺着他的意思,将孟梨带回来。”

“带回来?”京兆尹感觉受到了侮辱。他这么多天滥用职权的顺从韩杀,大半夜到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看这个神经病表演吃烧鸡,竟然是为了听这种莫名其妙的主意?

寿王已经代表皇帝让他送孟梨出京了,他还要把孟梨带回来?这跟违抗圣旨有什么区别。何况那是流放的犯人,他说带回来就回来,是在开玩笑么?

“没错。你如果足够聪明,就该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这么做。”冬逝说着,又咬了一口白糖糕。

“我知道,你分明就是耍我!”京兆尹大怒,直接站起身,把棚子都顶烂了。他就那样头披着个破竹帘子,指着冬逝大骂,“你们就是想羞辱我!九……”

“哎呀。”冬逝大喊起来,“公子你玩得好野啊。我马上就羞辱你,别急。”

说着,冬逝拉着京兆尹坐下,也不管那些破帘子破布搭在两人身上,小声提醒京兆尹,“你若是在这里喊出那位的名讳,就彻底完了。”

京兆尹气得发抖,但到底意识到刚刚冲动,无论如何不该在这种地方喊出九皇子。这妖人虽然戏弄他,但做事确实稳妥。可他也不愿意再听这妖人胡说,一把挥开肩膀上的竹帘子,就要爬出去。

冬逝赶紧又拉住京兆尹,叹息着说,“行吧,行吧。你就算笨,我也救你了。你可要记着那位的恩情,以后结草衔环来相报。”

京兆尹气得七窍生烟,真想不明白这妖人怎能如此自说自话。

冬逝却不管京兆尹的心情,直接说,“那些王八蛋搞出这次事情,就是想让你滚蛋,把位子让出来。可如今的情形,你会滚蛋么?”

京兆尹回头,想看向冬逝,可却被一块破布挡住。他挥开破布,看到冬逝那张宛若女鬼的面容,骇了一跳,这才问,“我如今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

“可还没完蛋啊。如果不能让你彻底完蛋,他们搞这么多事情,有什么意义?”冬逝笑了起来,微微歪了下头,调皮的说,“那么,怎么才能让你毫无翻身的机会呢。”

京兆尹皱眉,思考着说,“除非我失了智,给王老汉来个五十大板,彻底激起民怨。”

“指望你失智,还不如帮你失智。诬陷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干过一次,难道还怕再干第二次么?”冬逝狡黠的眨了眨眼睛,“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若是把我们的蝉放走了,黄雀还怎么露出马脚呢。”

京兆尹恍然大悟,震惊的看着冬逝,“你,你是打算……”

冬逝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但我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那么打算的,所以明天,你便要好好留心观察,切不可给对方机会,让他们将你置于死地。你懂么?”

“你就不能说得再明白一点么?”京兆尹似懂非懂,感觉抓住了一个线头,却理不清线团。

“你如果连这些都想不明白,那我也没必要帮你了。若你需要我事事提点,处处解释,你能在今日脱困,也要在来日重蹈覆辙。没准还会连累那位。”冬逝收整表情,总算有些正经。

京兆尹被彻底点醒了。他竟拱手向冬逝施礼,恭敬道,“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帮不帮你,对那位来说,并不会影响什么。只是被狗咬了,难免憋气。你,才是马上要被吃干抹净的那块肉。”冬逝说完,推了推周遭乱七八糟的东西,将他的吃的收拾好,边往外爬边对京兆尹说,“你在这里坐会儿吧。我不会再见你,那位也绝对不可能见你。该怎么做,你好好想清楚。孟梨的活路有很多,但你的活路,只此一条。”

冬逝爬出倒塌的棚子,正要起身。京兆尹却忽然扯住他的裙摆,差点将他扯倒。

“若能逃过此劫,今后便全心全意的帮那位办事,万死不辞。”京兆尹低声说。

“你能聪明点,别给那位添麻烦就不错了。老哥,你真的有点笨耶。”冬逝说完,起身走了。

他离开绿柳巷,避过热闹的街市,沿着漆黑的小路行走,来到一处民宅。他在民宅中呆了片刻,回到绿柳巷,刚咬了两口白糖糕,延琳便来接他了。

延琳轻飘飘落到冬逝面前,摘下兜帽,啊的张开嘴,“白糖糕,给我吃一口。”

冬逝直接将白糖糕怼到延琳嘴里,生气的说,“吃吃吃,就知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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