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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京城云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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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四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今年最后一批流放的犯人从北门离京,前往辽东。

孟梨缀在队尾,步伐缓慢。他昨日喝了药,睡了一整天,好吃好喝,又有韩杀照顾,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但绝对扛不住流放,只能勉强走走。反正他这流放也就是做个样子,离开京城地界,押送的狱卒就会放他离开。韩杀会一直跟着,等着接他。

因为将近年节,进城采买的人很多,天还没大亮,北门便聚集了不少人。流放队伍走出北门,找了片空地停下来,打算同跟着的京兆尹道别。

按理说,京兆尹自然不用送流放的队伍出城,但因为今日的队伍实在特殊,有孟梨在其中,他这才跟着,恐生变故。

京兆尹正打算最后跟衙役训几句话,进城的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人,大喊着“不能走”,跑向流放的队伍。

果然是王老汉。京兆尹当即垮了脸,吩咐身后的衙役拦住人。可惜跟着他的四个衙役,只有一个听话,走出去要拦王老汉,却不想王老汉并非单枪匹马,身后还带了家人,反而是衙役被缠住了。

王老汉能有什么新花样,不过是大喊大叫,说孟梨杀了他女儿女婿,要偿命。

京兆尹正要说话,刚刚不听令的三个衙役却率先开口,竟拔出刀要去阻拦王老汉。京兆尹心中大惊,知道这就是了。

如今人多又乱,若是衙役失手弄死了王老汉,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京兆尹赶紧上去,挡在衙役和王老汉之间,开口说,“你有冤屈,公堂上说,莫要在这里大喊大叫。”

“你都要把犯人放跑了,我还怎么说。你个狗官!”王老汉大喊。

“你竟敢侮辱京兆尹大人,找死是不是。”京兆尹身后的衙役怒喝一声,就要越过京兆尹,去收拾王老汉。

京兆尹哪能让他们如意,几乎要把王老汉搂在怀里保护,斥责道,“我身为父母官,受百姓评价,那是应该的。他即有冤屈,那我必然帮他伸冤。来人,带着他说的犯人,回去重新审理。”

那三个衙役万万没想到京兆尹会如此反应,当即愣住。只有王老汉喜笑颜开,竟赞道,“你还算有些良心。”

京兆尹一边提防着那三个衙役动手,一边吩咐唯一听他号令的衙役,将孟梨从队伍里带出来。

于是,在众多百姓的围观和议论中,京兆尹带着王老汉全家,四个衙役,还有孟梨,又从北门回去了。

京兆衙门前几个衙役正在扫雪,衙门口康少尹正在不住张望。最近的计划总是不顺畅,让他有些心浮气躁。

最开始,他觉得王老汉一闹,京兆尹肯定扛不住舆论压力,要改判孟梨死刑。到那时孟梨就可以任由他处置,让他也尝尝军官的滋味。

等到孟梨人头落地,京兆尹自以为事情终于解决,却绝对想不到,王老汉还要拿孟梨的人头到女儿坟前祭奠。

九皇子已经痛失爱将,还能再看着爱将死无全尸,遭人践踏?届时闹起来,趁乱弄死王老汉,必然能让京兆尹官帽不保。

后来寿王介入,孟梨得以逃脱死刑,仍旧维持原判。也没关系,正好王老汉可以继续闹,只要事情闹得足够大,京兆尹就必然要出差错。

就像今天,居然还亲自送流放的队伍出城,那就在城门口,当着所有进城赶集的百姓的面,让王老汉血溅当场。闹到这个地步,就不信京兆尹不下台。

这局棋,只要用好王老汉这颗棋子,便有无数种赢法。只是拖得久了,难免让人厌倦。

康少尹已经对孟梨失去了兴趣,只希望这局棋赶紧结束,京兆尹被整治,自己顺利上位。

远远的一队人过来,为首的穿着官服。康少尹当即皱起眉,这阵仗不太对啊?大家怎么看起来十分和谐?等等,那个王老汉怎么没死?还有那个孟梨,怎么回来了?

京兆尹带着人路过康少尹面前,还唉声叹气的嘀咕,“真是没完没了。”

康少尹挨个瞪着他安排的三个衙役,怎么全是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那三个衙役根本不敢看康少尹,低着头跟京兆尹走进去。

康少尹无法,只得也跟着进去,围观情况。

京兆尹又升堂了,又是跟前两天毫无区别的戏码,京兆尹开始详述案情,而王老汉一味就是喊冤,又哭又闹。康少尹在一边看着,既觉得无聊,又觉得烦躁。

待到中午,王老汉终于闹不动了,带着家人回去了。康少尹转了转眼珠,就打算回家一趟。

可就在此时,韩杀居然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当堂就跟京兆尹吵了起来,质问京兆尹居然善用职权,将流放的犯人带回来。

康少尹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悄悄溜了。他回到家,父亲还没回来,他便让小厮去找父亲,自己则去后院跟男-宠-吃了顿午饭。

等到康侍郎回来,康少尹当即松开娇弱的男-宠-,往父亲书房跑。他太过着急,走进书房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跌倒。

康侍郎看到他这幅样子,刚拿起的笔又啪的放下,训斥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父亲,我怎么能不慌张啊。王老汉没死成,孟梨也被杜若带回来了?我真搞不懂他脑子里想的什么玩意,难道是看出我们的计策了?”康少尹走到父亲身边,焦急的问。

“他看出来又能如何,还能翻出花样不成。何况以他的脑子,怎么可能看懂这么环环相扣的计划。他只是害怕流言蜚语,这才不敢由着王老汉闹,将孟梨又带回来重新审理。”康侍郎说。

“那我们之后,要怎么办啊?”康少尹心中稍安。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难道我就这点法子,还收拾不了他个小小京兆尹了?”康侍郎说着,伸手狠狠地打了下儿子的后脑勺,“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凡事不可能一帆风顺,制定好的计划,也万万不可能像看戏似的,一场接着一场,毫无变化。所以,走一步,想三步,布置周密,才能不出偏差。”

“儿子知道了。”康少尹闷闷点头,想想又有些气不过,恶狠狠地说,“原本以为九皇子会是个麻烦,不成想却是个废物,遇到点事就病得要死。反而是杜若那个酸书生,竟次次都不上钩。”

康侍郎瞪着儿子,不敢置信的说,“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怎么能蠢成这样。”

康少尹又被鄙夷,十分委屈,“我哪里说错了么?”

“你说九皇子是个废物,就是大错特错。我们会陷入如今这样的局面,全因为九皇子太过精明。”康侍郎说着,面色沉重,“我原本以为九皇子年纪小不经事,遇到这种冤枉,肯定沉不住气,必然要替身边的人主持公道。只要他有任何动作,今上便绝对不会介入这件事,会看他如何解决此事。”

“可是他呢?不仅毫无动作,还直接病倒了。这病装得妙极。”康侍郎语气中竟有赞叹,“死死的拿捏住了每个父亲都会有的弱点。”

“什么弱点?”康少尹长这么大,还没听说过父亲会有弱点,尤其是他英明神武,聪明绝顶的父亲。

“父亲的弱点,当然是孩子。尤其是对年幼的孩子,想要保护他的心,每个父亲都一样。今上见九皇子受了这样的委屈,不能伸张,急得重病。皇帝心中会怎么想?”

“肯定会觉得九皇子是个废物。”康少尹想也不想的说。没错,父亲也总觉得他是个废物。

康侍郎看着自己的废物儿子,无奈的继续解释,“他心中只会觉得自己无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那么小的孩子,送去蜀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结果刚回京,又去了半条命。”

“何况九皇子从头到尾没有针对这件事有过任何不恰当的举动,可算是克己守礼到极致,堪称皇室典范。这样的好孩子,今上怎么可能不怜惜,不为他做主。”康侍郎说完,又拿起桌上的笔,打算写信,“今上出手,孟梨不仅能保住性命,过两年回来,还能继续呆在九皇子身边,荣华富贵,加官进爵。这桩案子,今上自然会想办法帮他抹去。”

“那个孟梨,还能回来,还能做官?”康少尹惊道。

康侍郎提着笔,沉默不语。当年他妹妹鬼迷心窍,想毒杀元妃再嫁祸丽妃,结果东窗事发,惨死冷宫。而那件事的受害者九皇子,这么多年后终于回京,他心里始终有些发毛。

若九皇子惦记着当年的仇怨,要找他们康家报复该怎么办?所以他才设了这一局,原本希望九皇子冲动逞能,犯下错误,惹皇帝厌恶。却不想九皇子不仅沉稳应对,还出奇制胜。

若皇帝想到九皇子这病的由来,再想起当年之事,难免不对康家心生厌烦。康家之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看来过几日,还要好好去英国公府上孝敬孝敬。这整治九皇子,还是英国公提点他的,如今办得不妥,也需英国公帮上一帮。

康侍郎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自己那傻儿子还站在那儿,登时不耐,喝道,“还傻站着干嘛,赶紧回衙门去。你看看你,办公时间,想回家就回家,天天就知道偷懒,你这样能干出什么成绩。”

“我没什么事情嘛。那个杜若,就是装样子,没案子也在衙门耗到半夜,表面功夫。”康少尹不屑的说。

“你若是能把表面功夫做好,也不至于我这么费心费力为你谋划。”康侍郎越说越气,“算了,赶紧走。没事也给我盯着那个杜若,看他还有什么反应。”

康少尹答应着好,当即又匆匆回了衙门。

康少尹回到衙门的时候,韩杀已经走了。京兆尹居然在牢房里跟孟梨吃饭,他悄悄凑过去听了半晌,竟是在抱怨仕途不如意,窝囊废似的。

康少尹听着无聊,便回到他自己的房间,跟最近搭上的一个少年衙役摇骰子玩。父亲并没有将所有谋划都告诉他,担心他露出马脚,他也就懒得操心,只等父亲将事情办成便好。

这日午后,寿王从宫里回来,竟见韩杀在门口等着他,颇有些惊奇。

“韩护卫,你有何事,不去找九弟,却来找我?”寿王问道。他虽然不喜韩杀粗野没规矩,但也赞赏他多年跟随延琳的真心,对韩杀还算客气。

韩杀先是恭敬地行礼,然后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寿王,末了交代,“九殿下告诉我,孟梨的事情您会处理,让我来跟您说一声。”

寿王皱起眉头,面露烦躁,他挥了挥手,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韩杀点头,施礼拜过寿王,又往外走。

“等等,你去哪里?”寿王已然知道韩杀这几日都光明正大的在京兆衙门晃,实在不像话。

“我去御林军大营,护卫队的兄弟们都休假回来了。”韩杀说。

回京第一天,延琳便给护卫队放了五天假,让他们需要安置妻儿的安置妻儿,需要回家探亲的回家探亲,需要休息玩乐的休息玩乐。这两天人都回来了,正需要韩杀这个护卫队长给他们安排去处,御林军大营也是暂借地方给他们住。

“护卫队确实需要好好安置。”寿王者才想起来,皇帝之前给他分派的任务,“你去问问他们都有什么想法,解甲归田,到其他部队任职,或者想稍等几年编入九弟的亲卫队,都可以,有要求也尽管提。你将这些都收集好,今晚报给我。”

“是。”韩杀说完,转身走了。

寿王揉了揉额头,今天还要去一趟京兆衙门。这个杜若,真是个废物,这点子事情都办不好。

韩杀到得御林军大营,东拐西拐,在最偏僻的一处营房见到了护卫队的兄弟们。还没开□□代寿王的吩咐,便被围着追问孟梨的情况。

兄弟们有的知道一些,有的知道个大概,有的刚回来什么也不知道,是以韩杀只能从头说起,将所有事情细细说来。

“这京兆尹未免欺人太甚!”得知孟梨被冤枉,毁了容还要流放,兄弟们顿时炸了。

“我们在蜀山这么多年,吃的苦,受的累,不比边防那些人少,怎么回到京城,住最破的营房不说,还要受如此冤枉。”大家群情激奋,吵吵嚷嚷。

韩杀听大家喊冤,心中更加恼怒,真恨不得去康家杀个三进三出。

这时候,便是向来沉稳的徐立使劲拍着桌子,维持秩序,“别喊了。一个两个就只会吱哇乱叫,有什么用。安静点!帮不上忙就别添乱。”

徐立已过而立之年,在蜀山讨了婆娘,有两个女儿。虽然不多机灵,但老成持重,还识得几个字。不仅受韩杀倚重,也跟孟梨关系不错,算得上队里的三把手。

“老大,我觉得,咱们得想想办法。不能让那个老混蛋没完没了的闹,让小梨子在牢里遭罪。”徐二开口说。

他比徐立小几岁,也成了亲有了孩子。因为跟徐立同姓,干脆认徐立当了大哥,在队里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小梨子现在怎么样了?”徐立担忧的问。他们这些人,都是看着孟梨长大的,把孟梨半当儿子半当弟弟,可舍不得孟梨遭罪。

“前两日有些发热,现在好了。半边脸都烂了,再也不是你们的俊俏小郎君了。”韩杀心疼的说。

“咱们队里就小梨子能见人,如今也毁了。”众人心疼得议论纷纷。

“老大,我有个主意。”徐二向来鬼点子多,“那个老混蛋闹来闹去,不就是为了点钱嘛。要不咱们凑一凑,给他点钱,让他别闹了。”

“凭什么!他诬陷孟梨,还给他钱?”众人不服。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先拿钱摆平他,让他别再闹了。然后,等过几个月,风平浪静,再好好收拾他。”徐二说着,用手刀在脖子上一笔划,那意思就是要弄死。

徐立当即狠狠敲了徐二的脑壳,怒斥道,“死了个二丫已经闹成这样,你还想再弄死一个,出的什么馊主意。”

众人再次讨论起来,都在想办法搞定王老汉。

韩杀默默听着,好半天才说,“其实,收拾王老汉也不是不可以?”

“韩杀,你可不能冲动!”徐立赶紧说。

“我不是冲动,我是心里有底。寿王已经从今上那里得了明话,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不会处置咱们。只要这件事能平息,其他的一盖不追究。”韩杀压低声音说。

徐二转着眼珠子,立刻说,“那不就简单了,我们拿着钱,拿着刀,去找王老汉,威逼利诱,总能让他服软。然后等风平浪静之后,再……”

“我觉得不妥。”徐立不赞同的说。

“哥,你这人就是太窝囊,小梨子被祸害成那样,我们还在这里忍气吞声,简直不是男人!”徐二大声说。

这句“不是男人”好像刺激到了韩杀。孟梨可是他的人。他招进来的兵,他提拔的副手,他拐进被窝的媳妇,可如今孟梨却为他遭罪受苦。

韩杀猛然站起来,眼露寒光,“来几个人,跟我走。”

“我去!”徐二立刻站到韩杀身前。

韩杀在护卫队的威信极高,此时几乎人人响应,往韩杀身前挤,只有徐立不为所动,仍旧说,“还是问问殿下的意思吧。”

“殿下病着,不好打扰。”韩杀说完,点了几个平素机灵的,其中就有徐二,带着走了。

徐立听着剩下的人继续议论纷纷,心中十分不安,到底离开营房,往寿王府去。这件事还是要告诉殿下才行,虽说殿下年幼,但也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们做事,怎么能越过殿下去。

徐立没往寿王府正门,而是到得后门,让小厮通传。没一会儿,冬逝便跟着小厮来到后门,见到了徐立。

“冬兄弟,你这是?”徐立还以为小厮会带他进去见殿下,没想到竟是冬逝出来见他。

“我听说嫂子以前是厨娘,手艺极好,想去你家蹭个饭。”冬逝一把挂住徐立的肩膀,拉着徐立走了。

徐立跟冬逝并不熟悉,但也看出来殿下极其信任冬逝,想必冬逝是受殿下示意,出来见他。他于是不再纠结,跟着冬逝离开,小声将事情告诉冬逝。

冬逝实在没想到,徐立会来。他始终以为,护卫队里面,只有韩杀和孟梨可以托付,没想到还有个徐立。

“徐立,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护卫队里的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手头特别宽裕。”冬逝试探着问徐立。

他其实始终奇怪,康家怎么会知道韩杀和二丫的事情。一来可能是无意中认识了王老汉,得知此事。二来可能是护卫队中有人在向康家传消息。

其中第二种的可能性最大。延琳离宫,跟康家牵扯极深,康家埋个钉子在延琳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简直太过正常。何况护卫队拼拼凑凑,里面的人本来就很好买通。

徐立听到这话,当即变了脸色。

若说护卫队中谁最宽裕,那必然是他的二弟。说起来,徐二穷苦出身,但这么多年一直过得挺不错,讨媳妇比他都早。回到京城之后,还被他撞到去赌坊耍钱,被他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冬兄弟是觉得,队里有内奸?”徐立颤抖着问。

“正常不都会有一两个内奸么?”冬逝乐呵的说。

徐立深吸一口气,又问,“所以韩杀这次去找王老汉,是想试试谁是内奸?那个内奸会做什么?会杀了王老汉,嫁祸给韩杀么?”

“你很聪明啊。”冬逝惊喜的说。

“这还需要聪明么?对方都已经干过一次了啊。”徐立着急地说。

“所以啊。”冬逝看向天空,渐渐被夜色笼罩的天空,“我就担心他们不会故技重施,玩同样的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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