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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江南波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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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要立刻开始抓捕流寇,但是抓到之后,绝对不能斩杀,而要流放。选一个偏僻之地,让他们开荒,并承诺他们刑满之后,可以用非常低廉的价格购买少部分开垦出来的农田。这样,刑满之后,他们就不会再去当流寇。”

“然后,我们要开始大规模招安。很多像孙二牛那样的人,看到之前被抓捕的流寇不仅能活命,还能分到田地,必然会来主动投案。”

“等等,这听起来怎么好像是奖励流寇啊。”延琳皱眉。

“刚觉得你聪明,你又犯傻。流放能是好地方么?开荒能是好差事么?要强迫他们迁徙到远离家乡,条件艰苦的地方,还要干好几年的苦力,开出来的良田,他们也不能占太多。这当然是惩罚。”冬逝解释道。

“也对。”延琳点头。

冬逝继续说:“等到接受招安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就要开始严惩顽固的流寇。将不肯乖乖就范的流寇当街斩首,或者施以酷刑,震慑他们,让他们知道自首要受罚,但抵抗要死。”

“最后便是收尾,肯定还会有侥幸的流寇躲起来,想等风头过了再出来作恶,这就要靠厉云川打地鼠了。他打了这么长时间地鼠,应该有经验了。”

“至于将他们流放到什么地方,需要户部那边商讨,还需要当地官员配合,肯定不能太快决定,得先找个地方关押这些流寇。这些流寇如何管理,也得出一套专门的办法,不能完全等同流放的犯人。因为人数太多,互相又熟悉,还都在一个地方,若组织起暴动,可能惹出更大的麻烦。”

“之后的流放要好几年,可以问问寿王那边有没有想要举荐的人才,来督办这件事,办好了,也是政绩。”冬逝轻巧的收笔,一篇洋洋洒洒的奏折便呈现在延琳眼前。

冬逝的字特别好看,俊秀潇洒,像他的人似的。但他的字又不总是这样,他平时自己写着玩时,便笔走龙蛇,谁都认不出来。若是摘抄或者誊抄,又是极工整的小楷,像印出来的似的。等到帮延琳写文章的时候,才是这样半收半放,即容易看懂,又飘逸风流。

“好,太好了。我这就抄一份,承给父皇。”延琳丝毫没有抄作业的羞愧,直接将冬逝挤走,铺开纸笔。

冬逝瘪了瘪嘴,看延琳写字。延琳的字大概是自己随性练的,锋锐瘦削,宛若剑锋在木头上刻出来的,每个转折都有杀伐之气。跟他本人傻乎乎,软绵绵的形象很不相符。

刚抄完奏折,便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延琳麻利的将奏折封好,转向冬逝,“竟这么晚了,我们赶紧睡下吧。”

骤然对上那张俊美的面容,冬逝的心跳都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别过头,哦了一声。

冬逝回避害羞,延琳也跟着面红耳赤,傻乎乎的哦了一声。两人熄灭书房的蜡烛,回到卧室,仍旧是一个睡床,一个睡软榻。

只不过鸿鹄馆的卧房布置得与福满园不同,并没有分隔出里间外间,进入卧室,右手边就是软榻和窗户,然后横放着屏风,屏风后面是床。也就是说,软榻和床成直角摆放,延琳和冬逝的距离很近。

冬逝有些不自在,正想着该把头朝向哪里。若延琳将头朝向软榻,他的头朝向床,两人便能互相看见,可若是他的脚朝向床,会不会对延琳有些不礼貌,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脚臭,好像是没有。

冬逝略微纠结,便打算跟延琳商量,两人脚对着脚睡。延琳却先一步跟他商量,“我们都睡床吧。我不放心。”

“你担心神子会来暗杀我?他不是中了毒,要半年才能好嘛。”冬逝说。

“大祭司的武功也不差。何况,谁知道这些奇怪的人会不会邪术,能快速恢复。若是他们两人联手,我担心保护不了你。所以,你过来,睡在我旁边。”延琳表情严肃。

冬逝也不矫情,点头答应,抱着被子到床边更衣。两人褪下外衣,只穿里衣,各自规矩的躺在床上,一人盖着一床薄薄的凉被,都觉得热。

这可是盛夏啊。睡觉还盖被子,做的什么孽啊。

冬逝闭着眼睛忍了一会儿,终于放弃了,将被子一蹬,只盖一点肚子,调整好姿势,睡着了。

听到冬逝轻缓均匀的呼吸,延琳这才悄悄睁开眼,极轻的翻身,对着冬逝好看的侧脸,发呆。

冬逝总是担心会连累他,担心英国公会与他为敌,担心太子会忌惮他。殊不知他所处的位置就是暴风眼,根本不需要冬逝连累,太子必然会忌惮他,忌惮他的哥哥,而与英国公为敌,也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他对皇权毫无兴趣,可生在帝王家,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储位的争斗,正如他小小年纪就险些丧命,正如他不想回京却不得不回,也正如他面对如今这种情形,想要有所作为,便必然得罪一大票的权贵。

冬逝聪明、谨慎、细致、敏锐,可到底只比他大两岁,也还是个孩子,太过善良,想象不到皇室的险恶。

夜色渐深,延琳克制的稍微靠近冬逝,合上眼睡去。

翌日一大早,两人先是将奏疏寄出,又让人传信给到处奔波剿匪的厉云川,然后便到靖远候府找厉峰龄。厉峰龄勤于军务,并不在府上,两人便干脆在靖远候府蹭了个午饭,然后去守备衙门找厉峰龄。

厉峰龄已然知道延琳找他,却并不到门口迎接,只让随从领延琳到守备厅。冬逝皱起眉头,对这位从龙之功的厉候更加不爽。

此时的守备厅聚集了不少人,竟然是在讨论剿匪之事。

厉峰龄带众人行过礼,恭敬地开口,“厉某原本想着,讨论出结果再请王爷过来,没想到王爷竟自己过来了。”

“结果都讨论出来了,还找我们殿下做什么?难道让我们殿下帮您执行么?”冬逝毫不客气的说。

厉峰龄原本垂着眼睛,听到此话才骤然抬起眼,扫向冬逝,眼中寒芒锋锐,带着厉色,“你是何官职,在这里大呼小叫。”

“区区不才,是殿下的护卫。至于大呼小叫,鄙人不敢,只不过实话实话。”冬逝毫无惧色,直视厉峰龄的眼睛,语气咄咄逼人,“虽说这剿匪的差事是交给我们殿下的,但殿下一来从未有过剿匪经验,二来对江淮一代的民生不甚了解,是以这三个月都在四处查看,了解情况。却不想厉候您也细致观察了三个月,如今才来讨论剿匪之策,想必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计谋。”

剿匪的差事虽然派给延琳,但延琳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哪怕在嘉峪关有过军功,也定然没能力组织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是以这剿匪的差事,实际上还是派给协助延琳的厉峰龄。

可厉峰龄不愿意给他人做嫁衣裳,延琳到处游山玩水,他便各种消极怠工,三个月的时间,什么都没干。

如今延琳被参了一本,厉峰龄也难逃责难,必然是被皇帝申斥了,这才在这里开会,临时抱佛脚。

厉峰龄确实被皇帝写信训了一顿,心中本来就憋着一股火,如今又被一个官职低微的晚辈讽刺,当即黑了脸。可他却并没有发作,只是不理会冬逝,转向延琳,“王爷观察了这许多天,可有什么剿匪的良策?”

延琳始终端着架子,一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样子,等到冬逝帮他灭了厉峰龄的气焰,这才开口说,“本殿确实想到个法子,原本想先征求过厉候的意见,再跟大家商量。但既然大家都在,那我便直接说了。”

厅内众人皆面露惊奇,互相使着眼色,有两个人甚至露出窃笑,想必是不相信延琳这样的毛头小子能有法子剿匪。反而是厉峰龄不动声色,将延琳请到主位。

延琳淡淡开口,将抓捕、招安、震慑、流放等四个步骤简单讲完,环视众人,“我年轻学浅,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就只有这些想法,已经上呈给父皇。只是具体怎样实施,还需要众位大人配合。”

厅内鸦雀无声,众人全都屏息凝神,不敢说话。原本以为久王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却不想有如此智谋,将剿匪的策略制定得如此详尽。这样的人物,决不能轻松对待,是以全都严肃起来。

“王爷固然年轻,但绝非学浅。”厉峰龄眼中竟露出欣赏之色,只是仍旧摇头,“但这四步,仍旧是治标不治本,难以根除江淮匪患。”

“那厉候觉得,应当如何。”延琳淡淡的问。

厉峰龄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垂下眼眸,沉声道,“是厉某多虑了。流寇山匪向来没有剿完的时候,再出现匪患,还按王爷的方法处理便是。”

延琳微微蹙眉,看了冬逝一眼。冬逝则若有所思的观察厉峰龄,并没有注意到延琳的眼神。

延琳于是收回视线,又说,“众位大人还有什么想法,不妨都说出来。”

厅内众人纷纷摇头,有几个奉承了两句,谁都不对延琳的策略发表意见。这也是冬逝早就料到的,这些官员如果真心想剿匪,早就上表中央,何至于将江淮匪患拖得如此严重,连公主的嫁妆都敢抢。既然不想剿匪,那自然也不会对延琳的剿匪策略有什么想法,混着呗,成了也没他们功劳,不成也没他们的责任。

延琳却不放过他们,竟挨个点名,询问有什么看法。延琳的声音很轻,有些冷硬,但一字一句却总是极清晰地传入耳朵,让人无法回避。何况,延琳能叫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和官职,清楚他们的职务,让他们想混都混不过去。

众人被逼无奈,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说了些东西,只说到天色漆黑,饥肠辘辘,延琳才说今天到此结束,剩下没讨论完的内容,明天继续。

离开守备衙门的时候,厉峰龄喊住延琳,问延琳是否愿意去他府上用饭。延琳略微犹豫,望向冬逝,见冬逝点头,这才答应。

厉峰龄微微蹙眉,看向冬逝的眼神中带着探寻。冬逝与厉峰龄对视,轻轻勾起唇角。他既要厉峰龄知道延琳并非可欺之人,又要让厉峰龄搞不清楚延琳到底是自己厉害,还是身边的谋士厉害,虚虚实实,才能占尽先机。

厉峰龄的夫人显然早就知道延琳要来,准备了极其丰盛的晚餐,据说已经准备了三次,之前做的凉了,便又重新再做一桌。

“凉了可以热来吃,何必扔了,实在浪费。”延琳不悦的蹙眉。他容貌太过俊逸,少年气又重,幸好上过战场,有那么一丝杀伐之气,再板着面孔,沉声说话,才终于有了王爷的威仪。

“并没有扔了,是赏给下人们吃了。”厉峰龄的夫人连忙解释,“我们老爷也经常教导我,要勤俭持家,不可铺张浪费。”

“那倒是我误会了,夫人海涵。”延琳当即道歉,态度谦和。

厉峰龄的夫人赶紧说不敢当,将一切布置好,便以吃过了为借口离开,将饭桌让给三个男人。按道理,冬逝并没有正式授官,没资格跟延琳和厉峰龄同桌吃饭,但延琳既然让了,那便可以。

厉峰龄在饭桌上还算健谈,说了不少江南的事务。可惜都是些延琳和冬逝这些时日看到过,了解过的内容,并没有什么新鲜。

吃过饭,已经是二更时分,厉峰龄亲自送两人回到卓王府,并言道明日晨起便来接延琳。延琳原本想说不用了,但冬逝碰了碰他的手,他便立刻改口答应。

等到厉峰龄走了,延琳这才问冬逝,“你不是看不上厉峰龄么?为何要去他家吃饭,又让他来接我?”

“看不上他就要拒绝他么?你在南京剿匪,自然处处都要用到他,怎么能不好好结交。”冬逝重重的叹气,“我的傻殿下哦。”

延琳也跟着叹气,皱着鼻子不高兴,“天天说我傻。”

冬逝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延琳的脸颊,又拉着延琳的胳膊将人往里面拽,凑近延琳,小声说,“而且,我总觉得厉峰龄有些古怪,才想多接触下,探探他的虚实。”

延琳跟冬逝紧紧挨着,你推我,我挤你,亲密无间的走着,让延琳只觉得胸中滚烫,露出甜蜜的笑容,“你说的没错。他说不行,又说行,好像藏着些什么。莫非他也察觉到这匪患背后有英国公的影子。”

冬逝停下脚步,震惊的看着延琳,“你出息了!这都看出来了?”

延琳拉住冬逝的手,拉着人继续走,好笑的说,“按照你的思路来想,不就该是这样么?”

“我的什么思路?”冬逝不解。

“凡事都要怀疑一下的思路。”延琳促狭的看着冬逝。

冬逝哼了一声,不得不同意延琳的说法。

“我担心你这样思虑过重,万事都放在心上,劳心劳神。可想到你若不这样,恐怕早就死了。我心疼你,想保护你,希望你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延琳看向冬逝,眼波流转间满是缱绻温柔。

冬逝心神荡漾,一时想反驳说男儿当自强,不需要保护,一时想顺势说君子一诺千金,要延琳对他负责,最后却嬉笑着说,“保护我,就是跟我睡一张床,是么?”

延琳面上一红,登时有些慌张,却还是稳稳的踏过鸿鹄堂的门槛。反而是冬逝,光顾着看延琳的反应,一脚绊在门槛上,往前扑倒。

延琳正拉着他的手,当即往上一提,将冬逝拉了起来。冬逝却找不到平衡,摇摇晃晃,干脆抓住延琳的腰带,靠到延琳怀里,这才稳住身形。

美人投怀送抱,延琳也没当柳下惠,伸手搂住了冬逝的腰,大着胆子摸了一把。因为没有经验,也不知道是粗是细,是硬是软,只觉得这样搂着刚刚好,仿佛就该在他手里似的。

冬逝被吃了豆腐,却不发火,微微侧头看向延琳。延琳最近长得很快,但他也不是没有长,你追我赶的,始终差不多高。

延琳的侧脸很好看,比正脸更加锋锐,剑眉星目,琼鼻朱唇,因为紧张,撇开眼睛不敢看他,只有漆黑的眼珠乱颤。

冬逝哼了一声,彻底推开延琳,手也不牵了,抬脚就往房间走,将延琳丢在后面。

延琳还以为冬逝是生气自己耍流氓,讪讪跟在后面,有些低落。

结果冬逝走到房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扫延琳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来了句,“不解风情!”

翌日清晨,厉峰龄早早便到卓王府接延琳。彼时延琳和冬逝还在吃早饭,冬逝不高兴,让延琳晾一晾厉峰龄。

延琳却摇头,让冬逝赶紧吃完,别让厉峰龄久等。冬逝不满的瞪了延琳一眼,到底匆匆塞下两个包子,跟着延琳出门。

三人来到守备衙门时,其他官员都还没到,厉峰龄便让人将江淮一代的地图拿来,铺在桌子上,跟延琳交代各个卫所的情况,方便延琳调派人手剿匪。

冬逝原本还想着,这两日稍微震慑厉峰龄和其他官员,等到皇帝的批复到了,厉峰龄再如何不情愿也必须好好配合。却不想厉峰龄竟突然转了性,不用皇帝下旨便愿意协助剿匪,当真蹊跷。

难不成厉峰龄想借此次剿匪做些什么?

有了厉峰龄的配合,剿匪的具体事宜很快敲定,因为厉云川已经跟流寇纠缠了三个月,最有经验,又是明晃晃的关系户,自然被任命为剿匪的总调度,可以随意调配各卫所的兵力。

厉云川原本不过是扬州卫的一个千总,手下甚至不足千人,如今却可以调度南直隶二十六卫,比他高一级的指挥使都要听他的号令,越的级不可谓不多。

好在厉云川代表的是厉峰龄,又有延琳撑腰,面上还是挺住了。

皇帝的批复到达,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厉云川已然连端了好几个匪窝,收押了两百多名匪徒。

彼时延琳和冬逝正在卓王府花园中的凉亭里看公文。延琳收到批复,当即拆开,直接念给冬逝听,却越念眉头越紧。

“父皇批是批了,可具体的都没安排,连流放地在哪里都没说。”延琳有些着急,“如今已经抓了这么多流寇,总不能一直这样临时扣押,牢房都要不够用了。”

“不够用就关到军营里面去,没别的办法。流放地没那么好确定,怎么也得吵一两个月。”冬逝用一份公文扇着风,用另一份公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热死了,一直出汗,还说外面有风,哪来的风。”

盛夏本就炎热,江淮又更比京城还热,虽然偶尔下雨,但却半点压不住暑气,反而蒸腾出更多的湿气,搞得人浑身上下都像罩着层水,黏稠滑腻。

延琳见冬逝热得难受,运转体内真气,轻轻一推,将一股干爽的凉风送到冬逝面前,吹起冬逝汗湿的鬓发。

冬逝舒服的叹息,延琳便立刻又送了风过去。一股接着一股,吹得冬逝通体舒爽。可延琳自己就不好过了,内息流转间体内发热,汗水刷拉拉的往外冒。

冬逝发现延琳脸上淌下汗珠,尚且搞不清楚怎么回事,担心地说,“你怎么也流那么多汗,赶紧给自己弄点凉风。”

“我就是弄凉风才出汗。”延琳苦笑,“你别把我当神仙啊。我的武功再高,送凉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你别送了啊。”冬逝责备。

“那你不是热嘛。”延琳委屈。

冬逝忍不住嗤笑出声,站起身走到延琳面前,用袖子帮延琳擦汗,“好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不用了。我们去吃酸梅汤,那个最解暑。”

延琳也坚持不住,收了手,为难的说,“可公文还有好多没看。”

“没看就没看,南直隶那么多官员是干什么吃的,这些公文扔给他们就可以。”冬逝说。

“可你不是说要亲自看,免得被蒙骗。”延琳轻轻挑眉。

“可是亲自看不完啊。你这个人,怎么就不懂变通呢?”冬逝摇头叹息,拉着延琳的手往外走,“没了我你可怎么活啊。”

“明明是你没了我活不了。”延琳小声嘀咕。

两人丢下公文,顶着大太阳出门,跑到府学旁边的一家甜水店吃酸梅汤。这家店的生意特别红火,好多府学里的书生都派小厮到这里买冰镇的甜水回去,解暑消夏。

“我们也该让人来买才是,走过来太热了。”延琳边说边伸手去整理冬逝鬓边的头发。

两人一路走来,延琳半点汗未出,神清气爽,仙姿卓绝。冬逝却热得大汗淋漓,一张脸晒得通红,头发也有些散乱,发丝湿哒哒的贴在脸上。

冬逝喝着酸梅汤,又捡了几个冰镇杨梅塞进嘴里,嘟嘟囔囔的说,“你不是担心扣押的犯人嘛。我们喝完酸梅汤,正好过去看看,提醒下厉云川,千万别出岔子。”

延琳心情微妙的扯了下唇角:“我还以为你真是拉我出来玩呢。”

“我拉你?我是怕你在王府呆着闷。我反正十年不出房间都没关系,才懒得跑出来,有什么事情把厉云川叫过去也能说。”冬逝喝完自己的酸梅汤,又端起延琳那碗,咕咚咕咚继续喝。

延琳忍不住露出笑容,喊店家再上一碗酸梅汤,然后拿起桌上店家准备的蒲扇,给冬逝扇风。

两人喝了三碗酸梅汤,吃了两碟冰镇杨梅,又打包了好几样糖水,让人先送回卓王府,留着晚上吃,这才离开店铺,往府牢去。

此时的天阴了下来,灰色的云渐渐汇聚,不时有丝丝凉风吹过。冬逝抬头看天,带点期待的说,“好像要下雨啊。”

“下也没用,还是一样热。”延琳对南京的夏天不报任何期待,总之不会比蜀山舒服。

“至少下的时候会凉快点。”冬逝就比较及时行乐,能凉快一刻钟也是好的。

头顶的乌云果然没让冬逝失望,不一会儿便淅淅沥沥的落下雨来,跟着的徐立将伞递给延琳,延琳便撑起伞,遮住自己和冬逝。

两人撑着伞,慢悠悠的来到府牢门外,便见有士兵往外搬麻袋。

冬逝开始还以为是哪里漏水了,要拿麻袋去堵,走上台阶才发现,湿润的台阶上有红色的血丝,混在雨水里,蜿蜒的流动。

冬逝立刻看向延琳,果然见延琳紧皱眉头,也看向他,“好大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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