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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江南波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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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别被发现。”冬逝赶紧冲红衣人招手。

红衣人乖乖蹲下,凑到他身边,“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红衣人如此听话,又问些傻问题,冬逝立刻认出,这是神子。大祭司深藏不露,喜怒不显,只算得上普通高手,负责谈判。神子简单直接,官话不好,能跟延琳打成平手,负责杀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如果这么问大祭司,大祭司肯定会反问,你难道不知道。

“我来杀厉峰龄和厉行。”但神子会直接回答。

“可你哥哥答应不杀他们。”冬逝忍不住,想逗逗神子。

“他是弟弟,我才是哥哥。”神子认真的纠正冬逝,“我不杀他们,来走个过场,假装打不过久王。”

“你真的打不过久王么?”冬逝好奇的问。

神子没有立刻回答,顿了一下才说,“蓝金不让我告诉你。”

“蓝金?这是他的本名?”不太像洋人的名字。

“是汉名,有个很漂亮的孩子给我们起的,我叫赤银,他叫蓝金。”神子语气愉快地说。

“挺漂亮的孩子,不会是四皇子吧。”不得不说,四皇子的美貌确实给冬逝很大的冲击,让他一听到漂亮,就立刻想到四皇子。

神子不动了。

那种不动,并不是他的身体不动了。而是他所处的空间,仿佛瞬间静止,连空气都凝滞起来。

冬逝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

他试探得太过了。

神子确实比较直接,但那不是因为蠢,或者傻。而是因为他的修为武功实在太高,无论犯了什么错,都可以用简单粗暴的方法解决。

就像现在,被冬逝猜到与四皇子有勾连,他就可以立刻杀掉冬逝,解决麻烦。

“我开玩笑,你别那么认真。”冬逝艰难的试图缓和气氛。

“嗯。”气氛瞬间转好,神子放松下来,竟然摘下兜帽,直直看着冬逝,“你跟你父亲长得真像。”

“你见过他?”冬逝觉得,自己再作下去,可能会死。

幸好神子不避讳讨论这个话题,笑着点头,“他是个好人。”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可千万别做好人。”冬逝笑着说。

“那我说不定能活一万年。我手上的人命,当得上天下第一大祸害了。”神子自嘲的说。

“你想得美。那些都得算到你主子头上,轮不到你。”冬逝打趣道。

气氛再次凝滞,神子收起笑容,沉声说,“我的主人,是伟大的太阳神。别的都没关系,但辱神,是死罪。”

冬逝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口无遮拦。相信伟大的太阳神,能用他宽宏的胸襟,包容我的错误。”

“你要不要加入红衣教。”神子双眼冒光的看着冬逝,“你很虔诚。”

“……”我那是惜命。

神子见冬逝不说话,也不勉强,“蓝金跟我说,让我见到你,就问一下,考虑得如何。”

冬逝扯了下唇角,笑道,“急什么,还有很多时间,不是么?”

“你们还不回京么?”

“回京再说。”冬逝努力维持笑容,不愿意向恐惧和忧虑低头。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山洞之中传来了打斗声。冬逝虽然深信延琳的武功仙术,仍旧难免会担心,立刻紧张起来,悄悄探出头去看。

“你等他吧。我走了。再见。”

冬逝听到神子道别,回头去看,神子已经不见踪影。

再转头,便见洞口的守卫正要进洞查看,却突然倒飞出去,摔在地上。紧接着,延琳从洞中冲了出来,身姿从容,风采照人。厉峰龄拉扯着厉行跟在后面,看起来就狼狈很多。

“往那边去。”延琳随手一指,让厉峰龄和厉行往冬逝藏身的石头那边去。自己则转过身,运起内力,轻身而起,一掌击在洞口上面。

轰然巨响之下,洞口竟直接坍塌,山体上出现裂痕,石头呼啦啦落下来,将刚刚的洞口堵得严严实实。那两个守卫还在洞口附近,吓得人都傻了,若不是延琳还顾着他们,将他们拉开,没准就要被活埋在当场。

冬逝见那洞口已然堵死,不可能有追兵,这才跳了起来,冲着厉峰龄和厉行挥手,“厉候,这里。”

厉峰龄将厉行拖到冬逝身边,这才回头去看,不禁惊叹,“王爷的武功已臻化境,世所罕见。”

“王爷已经修成真仙了。我早跟父亲说过,父亲就是不信,现在信了吧?从今以后,我就跟着王爷修仙,父亲再不能阻止了。”厉行脸上有伤,衣服破烂,看起来十分凄惨,但精气神却很足。

延琳救下那两个倒霉的守卫,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他带着冬逝一路跟来,早就分辨不清方位,在这里等接应不知道要多久,原路返回又没人能掌舵,最好便是到就近的县衙或者卫所找人。

那两个人守卫跪在地上,连连叩拜,竟是将延琳当成了神仙。说了一堆胡话之后,乖乖交代了这里的位置,如何上官道,还主动提出要给神仙带路。

延琳并不相信那两个护卫,只说,“明日自去衙门认罪。”

延琳从容的走向冬逝,淡淡开口,“这里离官道不远,我们走过去,再想办法。”

“我,我认路。只要上了官道,我就知道怎么走。”厉行抢着说。

“那好,上了官道,就往最近的县衙或者卫所走,你能带路么?”延琳问。

厉行不住点头:“能的,能的。我经常出来游荡,对官道附近的县衙卫所,驿站茶馆,都熟得很。”

厉峰龄冷哼一声,显然对儿子如此“见多识广”并不高兴。

“先走吧。有什么,边走边说。”冬逝又往那堵住的洞口看去。

“对,快点离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出口,别被他们追上才是。”延琳也说。

四人于是步行往官道走,厉峰龄行伍出身,健步如飞,厉行常年云游,足下生风,延琳轻功了得,始终在压着速度,只有冬逝一路小跑,气喘吁吁。

冬逝要跟上大家的速度已经很费劲,偏还要分出心神来连连震惊。

厉峰龄将他进入红水寨之后的事情讲了出来。他原本以红水寨的陈豹是有求于他,还摆着姿态,心想最多只能放过陈虎陈豹两兄弟,绝不能再多。谁承想对方压根就不是要跟他谈判,而是要杀他。如果不是延琳及时出现,他和厉行恐怕都已经死在里面了。

“他们是疯了不成!”冬逝尖声叫道,“原本自首还不至于死,现在谋害朝廷命官,全家都要被株连。”

延琳瞥了冬逝一眼,显然鄙夷他浮夸的演技。

“他们肯定不是疯了,而是跟什么人做了更好的买卖。”厉峰龄沉声道,“厉某袭爵将近十年,自认磊落,从没有坑害过谁,却不想竟有人想让我死。”

“谁啊?想要我们父子两个的命,未免太狠毒了。”厉行也是迷惑。

“是不是剿匪的时候,杀了他们的兄弟朋友啊。他们就恨上……哎呦!”可能是太专注演戏,冬逝没有注意脚下,被突出地面的树根绊了一下,往前摔去。

延琳虽然赌气不照顾冬逝,眼神却始终定在冬逝身上,当即伸手扶住冬逝,将人半抱在怀里。

厉峰龄和厉行回头,借着渐渐亮起的天光,都注意到两人的暧昧姿势。父子两默契十足,飞快别过头,假装没看到。

冬逝稳住身形,看了延琳一眼,难得有些小心翼翼。

延琳无声叹息,携住了冬逝的手,拉着他往前走,“这个红水寨,绝对没那么简单,很可能跟官员有勾结。回去之后,不要提红水寨中发生的事情,只说条件没谈拢,打起来之后我将你们两个救走。其他的,私下查探。”

“属下知道了。”厉峰龄回道。

听到厉峰龄自称属下,冬逝终于翘起了唇角,延琳却没什么表情。

次日清晨,四人有惊无险的抵达最近的卫所。此处已不在南京地界,离安庆府很近,四人于是调派人手,直接骑马赶往安庆府。

到达安庆府,延琳便将后续事宜都交给厉峰龄,自己带着冬逝投店休息。知府想招待延琳去他家暂住,被延琳拒绝了,只随便找了间客栈,要了间上房。

进到房间,冬逝立刻开口,“我这也是为了剿匪能顺利进行,不全是为了帮你收服厉峰龄。”

延琳扫了他一眼,竟不理会,径自走进里间,躺下睡了。看样子,好像真的打算休息,而不是要跟冬逝说话。

冬逝心中有些憋闷,靠在外间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直到徐立带着亲卫队赶过来,这才有了困意。

彼时延琳已经睡醒,听徐立汇报昨夜情形。

徐立等人跟着延琳的记号,果然在江边受阻。他们不像延琳可以飞檐走壁,只能匆忙调集船只,足足耗了两个时辰才终于找到合适的船和船夫,继续追赶。

“王爷,您下次可不能这样冒险了。昨天这一夜,我心肝脾胃肾都快吓破了。也不知道你在前面是什么情况,追到地方也不见人,要不是安庆府的人及时赶到,我恐怕已经以死谢罪了。”徐立彻底韩杀附身,大声哀嚎,差点就要给延琳跪下了。

延琳却淡淡的,只问如今情况如何。

情况不好不坏,延琳昨天救的那两个守卫前来认罪,交代出不少情况,厉峰龄已经亲自带人前往围剿红水寨。

“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南京,等消息吧。”延琳容色淡淡,起身往外走。

徐立呆愣愣看着延琳走出去,小声问冬逝,“王爷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延琳向来双重标准,对待外人就寡言少语,对待熟人就温和亲切。只不知今天怎么了,竟连个笑模样都没露。

“与你无关,是跟我生气了。”冬逝打着哈气,困得睁不开眼,也无暇盘算怎么哄延琳开心了。

回到南京后,冬逝几次想要解释,延琳却压根不想听。他也就不再费劲,不冷不热的跟延琳僵持了大半个月。

转眼又是一年中秋时节,整个南京城飘荡着桂花香气,大街小巷都是欢声笑语,挨家挨户都挂上了羊角灯。如今匪患已然彻底解决,哪怕有漏网之鱼,也都藏了起来,不敢再出来为非作歹。富庶的江淮之地恢复了安宁,节日的氛围也格外浓厚。

冬逝之前扫荡了江淮各地的书局,得了不少好书,最近闲来无事,便每日沉迷其中,甚至天黑都不回卧房,直接睡在书房,只不过总在半梦半醒中被延琳抱回去。

午后的阳光懒懒的照进书房,冬逝正在读一本江志,延琳则在写信。寿王和长公主都催促延琳尽快回京,说剿匪已然大功告成,善后不需要他继续跟着,他却还想等到所有事情都完结。

延琳封好信,看向门外。冬逝始终注意着延琳的一举一动,立刻知道,来人了。

果然,徐立带着厉行出现在院子里,很快进入书房。徐立通报过之后便出去,厉行则喜滋滋的凑上来,对着延琳施礼,“师尊,今日我家有秋宴……”

延琳不等厉行说完,便开口拒绝,“不去。”

厉行已然习惯了延琳的冷酷,仍旧笑着,“外面的街市十分热闹,师尊您要不要去看看。”

延琳没说话,扫了冬逝一眼,对厉行说,“我要去自己会去,不用你来废话。”

“徒儿知道。徒儿带了些送些月饼、桂花鸭之类的吃食。师尊不吃,尽可以赏给亲卫队,难得过节。”厉行说着,就要出去。

“等等,外面的街市,都有什么好玩的?”冬逝突然开口,叫住厉行。

“什么好玩的都有,比酒斗诗,拜月赏秋,戏曲杂耍,测字算命,往日里有的今日有,往日里没有的今日也有。我来的时候还看到街边有卖七色烧饼的,我只小时候吃过,好多年都没见有人卖了。”厉行立刻说。

“这么好玩。我要去。”冬逝当即放下书,起身往外走。

厉行瞧瞧看了延琳一眼,小心地打趣道,“我还以为冬先生不爱走动。想着您跟师尊,一个读万卷书,一个行万里路,再合适不过。”

“合适什么?”冬逝冷哼一声,“我要读书,他要出去。我要出去,他要读书。要我说,我们两个就凑不到一块去。”

延琳盯着冬逝的后背,眼眶渐渐红了。

厉行察言观色,赶紧说,“怎么会,师尊肯定是看冬先生刚刚没动地方,以为你不想去,这才说不去。现在你要去,他肯定也要去。”

“是么?”冬逝回头去看延琳,只见延琳快速的垂下眼帘,遮挡眼中的委屈。

冬逝立刻有些愧疚,想着是他先有所隐瞒,这才惹延琳赌气不睬他。他不好好哄就算了,还这样冷嘲热讽,实在太坏了。

冬逝赶紧走到桌边,小心翼翼的赔着笑,哄道,“王爷,一起去逛逛街市,可好?”

延琳不说话。

冬逝又往前凑了凑,在延琳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我们认识的时候,也正是中秋,你还记得么?”

延琳侧头看了冬逝一眼,到底开口说,“没到中秋,八月十二。”

“但那年的中秋我们是一起过的,你还给我拿了月饼,枣泥馅的。”想到那时,冬逝不由得露出笑容。

延琳的脸色也柔和起来,轻声说,“你还说那是你第一次吃月饼。”

“倒不是第一次,小时候吃过的……”冬逝嬉笑起来。

“我就知道,你就会骗我。”延琳说完,伸手捏了捏冬逝的脸颊,“小骗子。”

“开玩笑嘛。”冬逝吐了吐舌头。

延琳到底笑了起来,跟着冬逝一起出去。

厉行赖着延琳这么久,第一次得到陪延琳逛街的殊荣,高兴得找不着北,嘴里叽叽呱呱的介绍着,一路上都没停过。

延琳和冬逝还有些别扭,并不很想说话,也便不嫌弃厉行聒噪,边漫不经心的听厉行说话,边悄悄观察着对方的神色情态。

三人在路边小店用过晚饭,出来时太阳已经落山。厉行说赏月最好去郊外,延琳便让徐立准备马,大家骑马出城。

延琳和冬逝的马皆是万中无一的宝马,没走多远便将其他人远远落在后面。夜风吹在脸上,带着秋季特有的寒意,身上凉飕飕的,心里却仍旧热乎乎的。

延琳催马靠近冬逝,开口说,“我知道你设局红水寨是为我好,想让我救下厉峰龄父子,将他们彻底收归已用。”

冬逝暼了延琳一眼,没说话。

“自从你我相识,你就处处为我考虑,担心我树敌,想办法帮我纳贤,巩固我的权势。可我并不喜欢权势。”延琳说着,握住冬逝的手,“我只想跟你一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看遍山川河流,踏遍海角天涯。”

冬逝转头看着延琳,微微咬了下嘴唇,开口说,“那你要多读点书,我才跟你出去。”

能得到这样的答复,已然让延琳受宠若惊,他立刻点头,“我读,哪怕让我读韩杀那些书,也可以。”

冬逝猛然抽回手,瞪着延琳,“你脑子里就没点好书么?净想着韩杀那些书。”

延琳呆了一下,委屈地说,“那不是你最爱的书么?”

冬逝暗暗磨牙,无言以对。

延琳却笑了起来,打趣的说,“你也不能光要求我多读书,你自己也该多走动走动。”

“我这不就出来走动了。”冬逝立刻反驳。

说话间,两人经过一处瓜田,便见两个村妇互相挽着,大声说着“偷瓜”,走了进去。

延琳微微蹙眉,勒紧马缰,停了下来。他转头问冬逝,“他们刚刚是不是说偷瓜?我没听错吧。”

“你管这闲事做什么,两个瓜而已。”冬逝说。

“但偷盗总是不好的行为,何况还如此明目张胆。”延琳也有些难于开口,若是两个壮汉偷瓜,他必然制止送官,可两个弱质女流,动武拿下,难免有点欺凌妇孺的嫌疑。

就在延琳犹豫的间隙,那两个村妇抱着瓜出来,看到路边停着两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两个男人,都吓了一跳。

“两位公子是不是迷路了。要去哪里?”其中一个村妇开口问道。

延琳看了冬逝一眼,用眼神示意冬逝来说话。冬逝嫌弃的扯了下唇角,开口回道,“我们不是迷路,只是好奇你们为何大半夜来偷瓜。”

两个村妇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回道,“我们这不是偷瓜,我们这是摸秋。”

“摸秋是什么?”冬逝又问。

两个村妇仍旧笑个不停,并不直接回答,“总之,今天去别家的瓜田里摘瓜,都不叫偷。”

两个村妇说完,笑着离开。

冬逝被挑起了兴致,翻身下马,对延琳说,“既然不叫偷,我也去给你摘一个。”

说完,冬逝也钻进瓜田,没一会儿便摘了个瓜出来。

厉行等人终于赶了上来。厉行看到冬逝抱着瓜,表情瞬间微妙起来,磕磕巴巴的问,“冬先生,你,你怎么也去摸秋啊。”

冬逝心中警铃大作,直觉这摸秋恐怕有些讲究,忙开口问道,“我为何不能去摸秋?我刚刚听说,今日可以随便去瓜田里摘瓜,都不算偷。”

“可是,那都是已婚的女子才去啊。”厉行越说声音越小,脸也红了,“摸秋是为了求子,得瓜寓意生子,从来都是女人才去摸秋的。”

听到这话,徐立等人当即大笑起来,有胆子大的甚至高声调侃,“冬先生还没成亲,就想着生儿子啦。”

冬逝的脸瞬间红了,抱着瓜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扔又舍不得扔,留又不好意思留。最后是延琳笑着将瓜接过去,开口说,“你们都别笑了。这是冬先生给你们摘的瓜,让你们都早点抱上儿子。”

众人还在嬉笑,突然远远的传来叫喊声,伴随着摇晃的火光和急促的马蹄声。

来的竟是厉云川的属下,他见到延琳,连忙滚下马,焦急的说,“求王爷看在驸马的面子上,救救我们千总。”

延琳皱眉,下意识地瞥了冬逝一眼,这才问道,“此话怎讲。”

“厉候要杀我们千总。”

延琳带人匆匆赶到军营,便看到厉云川被五花大绑的按在地上,厉峰龄则拎着剑站在他面前。

“我祖父被夺爵是因为归附叛臣,我父亲被封侯是因为从龙之功,你我两支从无私仇,你竟如此歹毒,勾结红水寨要杀我们父子,真真是弄臣之后,无耻至极。”厉峰龄怒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厉云川矢口否认,“我早已说了,此事与我无关,是红水寨信口胡说,诬陷于我。”

厉峰龄冷笑一声,还要再说什么,却看到延琳到来,立刻撇下厉云川,迎向延琳,“王爷,厉某有事禀报。”

延琳面色冷肃,扫了厉云川一眼,指了指旁边的军帐,“里面说。”

厉峰龄点头,跟延琳走进军帐之中。厉峰龄让人在帐外把守,不得有人靠近,然后才开口说,“王爷是否心中有数,知道我要说之事,不方便让太多人知道。”

来的路上,延琳心中已然转过无数个念头,稍微摸到些头绪。

冬逝说红水寨之局不仅仅是为了收服厉峰龄,也是为了剿匪。而如今剿匪基本结束,只剩下处理红衣教和海运官员这件棘手之事。所以,莫不是冬逝将红水寨与英国公串联到了一起,让厉峰龄与英国公结仇,才敢彻底放开手脚施为。

“你先说。”延琳不动声色的说。

厉峰龄于是说:“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调查,红水寨乃是新成立的匪寨,是之前漏网的流寇聚集而成,对朝廷的怨恨非常深,这才会抓了行儿,还想杀我。”

“听厉候此话,这些人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怎么可能抓住厉公子。”冬逝疑惑道。

延琳扫了冬逝一眼,知道冬逝又开始演戏了。

“是了。凭他们什么也做不了,需得厉云川帮忙才行。”厉候似乎强压着怒气,双手握拳,不住颤抖。

“可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我观厉千总为人,断然不会只为了私人怨恨,就做出如此失智之举。万一不成,被查出来,落到如今情况,又是何必。”冬逝皱眉道。

“当然不可能全因为私人仇怨。”厉候恨声道,“还为了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这次冬逝没有接话,只看着厉峰龄,等他继续。

“王爷之前便跟我说过,江淮匪患之所以会猖獗到如今地步,主要是因为有红衣教和海运官员帮他们销赃,才让那无本买卖做得风水生气。想要彻底根绝江淮匪患,必然要将红衣教和海运官员连根拔起,只是他们背后有英国公撑腰,并不好处置。”

“而今日之事,便是英国公主谋。他对厉云川封官许愿,说只要我跟我儿死了,便上请皇帝,由厉云川袭爵。英国公的目的就是阻止我继续追查下去,同时杀鸡儆猴,也让王爷不敢继续追查。”厉峰龄说完,看向延琳,“王爷,英国公已然要置我于死地,我也不能再任其宰割,之后必然要与其决裂,只是担心连累王爷。”

延琳看着厉峰龄,并不说话。

现在哪里是厉峰龄连累他,分明是他连累厉峰龄。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冬逝和大祭司的谋划,为了逼厉峰龄下定决心剿匪。

“厉候打算做什么?”冬逝摸不准延琳愿不愿意配合,只得自顾自继续。

“上本参英国公,清剿红衣教,将所有参与走私赃物的海运官员革职查办,一个不留。”厉峰龄狠厉的说。

“我来上本参英国公,其他的你自去办,就说是我的吩咐。”延琳终于开口了。

“不!”厉峰龄说着,单膝跪下,“王爷是我父子的救命恩人,我绝不愿将王爷牵扯进此事之中,还望王爷尽快回京,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厉某。”

“就是啊。”冬逝扯了下延琳的袖子,焦急劝道,“王爷您即刻回京,还能在皇帝面前帮厉候说话。王爷若执意在此继续参与剿匪,导致朝中无人,那可就由着英国公颠倒黑白了。”

延琳看向冬逝,眼中闪过厉色。

冬逝不由瑟缩,却仍旧坚持,“王爷,回返京城,在皇帝面前周旋,才是您应该做的事情。厉候是南直隶总督,自然能料理清楚此间之事。”

“冬先生所言极是,王爷切勿担心厉某,厉某自能将诸事处理妥当。王爷之前便说,想让江淮百姓可以安居乐业,那便必然要拔除这些祸害。”厉峰龄说着,露出自信的笑容,“厉某在江南深耕多年,并不怕英国公,之前不作为,也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果让百姓糟了匪患之灾,心中尤其惭愧,也该尽力补救。”

“既然如此,那后面的事情便交给你处理。我过两日便启程回京。”延琳到底答应。

“外面的厉云川,便请王爷处置。随便将他调去哪里,我不会容他在江南。”厉峰龄说完,略微沉吟,又道,“小儿向往王爷风姿,若王爷不弃,可否让小儿在王爷身边侍奉,也学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好。”延琳点头。

冬逝凑到延琳耳边,轻声提醒,“不若便假做因厉云川之事跟厉候闹翻,愤而回京。”

“此计甚妙。”厉峰龄边说边起身,微微向冬逝点头。

延琳心中疲惫,随口答应。

离开营帐,延琳故作恼怒,匆匆走向厉云川,亲自解开厉云川身上的束缚,将厉云川带走。而厉峰龄始终没有离开营帐,竟然不曾出来恭送延琳。

延琳将厉云川带回卓王府,冷着脸询问,厉云川开始还不愿意承认,被延琳讥讽了几句,到底跪下坦白。

“末将鬼迷了心窍,只想着恢复家门荣光,上了陈虎的当,这才犯了滔天大错,求王爷救我。”厉云川的脸上再不见骄傲,满是祈求和卑微。

延琳满脸的厌烦,淡淡道,“你先称病在家,待我回到京城,与驸马商量,再想办法将你调离江南。厉峰龄是绝对不能容你了。你在江南不会有好日子过。”

“谢王爷,谢王爷。”厉云川感激涕零的说,“今后我必然誓死效忠王爷。”

“呵,你这样的人,我可不敢用。走吧,我累了。”延琳挥了挥手,不想再看到厉云川。

厉云川跪着退出书房,这才起身,匆匆离去。

延琳走到书桌后,缓缓坐下,将出门前封好的信撕掉,拿起笔重新写。那里面原本是告诉兄姐,他还要再过些时日回京。

冬逝坐到他惯常的位置,难得没有看书,反而将脚缩到凳子上,抱着膝盖看延琳写信。

延琳写完信,封好,这才看向冬逝。

“好巧的计谋。回京之后,我跟杨缜也好见面。不是我亏待他表弟,而是他表弟品行不端,不堪重用。”延琳轻声说。

“你讨厌我了么?”冬逝却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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