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琳原本想独自前往，但仔细想想，可能还是得带一个人才可以。

“啊啊啊！！！！是我，是我，师尊，王爷，天啊。终于肯带我了。”厉行高兴得手舞足蹈，冲到院子里撒欢。

徐立满脸不敢置信，瞪着延琳，“王爷，您又疯了。就算不带我，也不该带他啊。”

巴彦保走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延琳便没有急，吃过饭才将厉行和徐立叫到屋里说话。两人刚听，都面露担忧，可延琳说要带厉行去，厉行立刻就乐开了花。

延琳厌烦的看着厉行，咬牙道，“他能分辨方向，判断地势，你能么？”

“我……”徐立无奈，“所以你带他去，是怕走丢么？”

“万一有什么变故，逃出来又找不到回来的路……”其实延琳也不想带厉行。

厉行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又冲回来，大喊着，“我可以，我可以！我只要看过一遍的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我用鼻子闻，都能闻出回家的路。”

说完，厉行抽着鼻子，模仿狗到处闻，又要冲出屋去。

徐立拎住厉行的衣领，将人扯回来，“你给我稳重点！”

厉行当即立正站好，努力摆出稳重的表情，“是！”

徐立摇头叹气，看向延琳，“王爷，非得这样么？”

“你们跟去，只会拖累我。”延琳也不想这样说亲卫队，但这就是事实。他带着厉行，比带着亲卫队，好脱身太多。

“您就不能不去么？”怎么非得去搞那些危险的事情，“您真的没想过，巴彦保是故意骗你去的么？昆塔派那么多杀手来，都没能拿您怎么样，所以这次干脆把你骗过去杀。”

“他不会。”延琳还是很信任巴彦保，到底那日，巴彦保带着风城的军队及时赶到，也算救了他。

“您怎么还这么容易相信人。我还以为出了冬逝那件事……”

听到“冬逝”的名字，延琳当即变脸。徐立见他这样，也不敢继续说，赶紧绕开这个话茬，“你一个人深入鞑靼右部的领地，实在太危险了。何况昆塔还想杀你。”

“我不会死。你该关心的是，昆塔会不会死。”也许到那里看看，觉得可以杀了昆塔，他就动手了，也算是为大祁解决一个祸患。

徐立絮絮叨叨劝说半天，却丝毫无法改变延琳，最终只能哀声叹气。他又管不了延琳。这世界上，谁能拦得住他家王爷啊。

看着是个瓷娃娃，做起事来，天地都不顾。哎！

很快便到了出发的时间，延琳带着厉行还有亲卫队，在城门口跟巴彦保汇合。他没有告诉慕容夜雨自己要去干什么，只说是去打猎，所以得把亲卫队带着。

慕容夜雨送他们出城，千叮咛万嘱咐，让巴彦保必须保护好延琳，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就要血洗风城。

“慕容大人，你搞搞清楚，是我保护他，还是他保护我。”巴彦保不耐烦地掏耳朵，拍马跑了。

延琳点头示意慕容夜雨放心，也离开了。

慕容夜雨的旁边的卢骏凑近，小声提醒道，“指挥使，我们是不是该提醒下王爷，那个巴彦保是什么人。”

“他的事情，我都跟王爷说过。王爷不是很在意。”慕容夜雨皱眉，他也不希望延琳跟巴彦保走得太近。

“久王是不是有点，太过天真无邪。哪怕他会仙术，也不能靠变戏法当上皇帝啊。我们这么跟着他，真的可以么？”卢骏担忧的说。

慕容夜雨没说话。他当上辽东都司指挥使后，立刻接收到宸王的橄榄枝，但他并没有回应。

他还是想赌久王。虽然久王看起来有些疏于心计，但久王爱民如子，正义凛然，必然能做个好皇帝。

延琳等人行了大半日，便抵达风城。风城虽然叫做城，但跟辽东城比起来，实在太小，反而更像个大型的村镇。

延琳此行，佛伦保并不知道，所以巴彦保也没带延琳进城，直接来到他的住宅，安顿好亲卫队，设宴请延琳喝酒。延琳对风城很是好奇，问巴彦保能不能明日去看看，巴彦保爽快的答应。

第二日，延琳跟着巴彦保，在风城里转了两圈。还参观了佛伦保养马的牧场，十分惊讶。

“倒是没想到，城主这么喜欢养马。”怪不得能派出五千骑兵。

“你们大祁可能看不起金帐国这个小地方，但对于我们兄弟几个，能彻底占据这片地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佛伦保虽然打仗比较废物，但养马养骑兵却是好手。”巴彦保说。

“你们能不能帮大祁养马？若是为了养马，父皇必然愿意恢复互市。”皇帝之前给他的褒奖信中有提到，让他好好整顿骑兵，俘获的马匹要精心喂养，好生利用，想必有重整大祁骑兵的想法。

大祁虽然有骑兵队伍，但跟鞑靼铁骑比起来差得太远，首先就是没有优良的战马。

“办不到，你知道瓦尔达为什么不满意佛伦保。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些马，他觉得佛伦保养这些马是想对付他。所以他天天盯着这些马。如果佛伦保将这些马卖给大祁，昆塔第二天就会踏平风城。”巴彦保摇头，“昆塔不准我们跟大祁买卖马匹。”

“我好像听说过。”虽然没有准确的消息，但与金帐国的互市中，从来没有马匹。

“我也能理解，你们的皇帝为什么不高兴重开互市。他想买我们的马，可我们畏惧昆塔，不敢卖给他，所以他不高兴。”

“几匹种马而已，悄悄送过去……”

“佛伦保会弄死我。”巴彦保说。

延琳轻笑一声，没有说话。佛伦保可不会弄死巴彦保，佛伦保最宠爱的姬妾，就是巴彦保的母亲。

这件奇事，还是慕容夜雨告诉延琳的。

巴彦保的亲生母亲是个女奴，因为长得漂亮，被卢金王看上。可惜，卢金王宠幸完就把这件事忘记了。巴彦保的母亲只能独自生下儿子，艰难抚养。

巴彦保小的时候，是跟着奴隶一起长大。后来遇到佛伦保，佛伦保迷上了巴彦保的母亲，也不管那是自己亲爹的女人，直接带回风城。这么多年都宠爱有加，连带着也对巴彦保很好。

延琳刚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只觉得震惊异常，想象不到金帐国的人物关系可以如此复杂。不过慕容夜雨说牧人对男女之事并不讲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多，让他不必放在心上。

巴彦保见延琳不信，无奈的笑了起来，“你肯定知道我阿妈和佛伦保的事情，以为佛伦保很喜欢我，是不是。”

延琳敛容，没有说话。随便讨论别人的母亲，是不礼貌的行为，他虽然在想，但并不愿意说出口。

“其实佛伦保都烦死我了。我是真喜欢我阿妈，想要娶我阿妈当大妃，还想让我阿妈给他生儿子。但我阿妈不愿意，担心她当了大妃，我的身份尴尬，这么多年都没同意。佛伦保真的巴不得我这次死在外面，这样就没人碍事了。”

“没想到城主，如此感情用事。”延琳斟酌着用词。

“他脑子挺好使，就是沉迷享乐。算了，不说他了。”巴彦保摆了摆手，似乎在赶走烦人的苍蝇，“马的事情，我给你想想办法。不过，到时候，你可能又要欠我人情了。”

“既然已经欠了，那就不在乎再欠一个了。”延琳无所谓的说。

巴彦保哈哈大笑，又带延琳去逛别的地方。

风城虽说不大，逛下来也花了一整天。最后两人在风城最大的店里吃过饭，这才回去。

这日晚间，昆塔的使者便到了。

辽东的地貌尚有地图，但进入草原，便是牧人的天下，想要分辨方向很难，需得昆塔的使者带路才行。

这也是延琳如此想要趁此机会去见昆塔的原因，若是厉行真能记住那边的路，之后打仗不知道会方便多少。

第二天一早，巴彦保带着送给昆塔的贡品，跟着昆塔的使者启程。延琳和厉行都拌做巴彦保的侍卫，跟在巴彦保身后。

众人行了一天，便离开辽东地界，进入茫茫无际的草原。又走了一天半，便遇到来接应的昆塔部队。他们被蒙上了眼睛，又走了半日，才终于到达。

他们的蒙眼布被解开，立刻便看到成片的帐篷，和奔跑的骏马。只是脚下并不是轻轻的草地，而是细碎的黑土，坑坑洼洼。

厉行盯着脚下，竟然有些入迷，突然跳下马去，抓了把沙子。

鞑靼武士看他这样，当即大喊，就要把他抓起来。巴彦保赶紧上前，用鞑靼话跟他们说了几句，这才熄灭他们的怒火。

延琳立刻将厉行抓上马，瞪了他一眼。

巴彦保回来，也瞪了厉行一眼，小声对延琳说，“怎么回事，他在做什么。”

厉行低着头，只研究手里的土。延琳无奈道：“我也不知道。”

巴彦保啧啧两声：“我跟那帮傻子说，他以为这是神土，想偷点回家。我就是为了救他，怎么好像还说对了。”

“别理他，有点傻。”延琳觉得，这土肯定有些问题，只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昆塔的使者将他们进入营地，安排在最边角的位置，让他们等候昆塔的传唤。

昆塔对巴彦保不可谓不敷衍，连帐篷都只给了两顶，幸好巴彦保早有准备。众人自给自足的解决了住的问题，然后就是解决吃的问题。昆塔的人显然不会贴心的给他们送饭，所以他们只能继续啃带来的干粮。

延琳想让巴彦保带他在营地里转转，可惜巴彦保刚走出去两步，就被拦了回来，对方警告他，让他老实待着，不准到处打探。

巴彦保只得回到帐篷里，冲延琳耸肩，“我尽力了。”

延琳也没有着急，等到晚上，这里还不是随便他查看。其实，白天也不是不行，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不要太过嚣张。万一这军营里面有高手也说不定。

这时，刚刚行为异常的厉行拉了下延琳的袖子，小声说，“师尊，我觉得，这附近可能有铁矿。”

延琳看向厉行，心中大惊。

“师尊，你夜里去查探，四处找找。”厉行认真的看着延琳。

“我知道了。”

众人在帐篷里闲呆到晚上，吃了晚饭，仍旧不见有人传召。延琳便起身，说要出去转转。

巴彦保满怀期待地说：“我能跟你一起去么？”

“你自己不被发现就行。”延琳说完，起身出去。

巴彦保赶紧跟上，可掀开帐篷，已经不见延琳的身影，甚至连点声音都听不到。他也知道，延琳的武功，他必然追不上，只得退回到帐篷里。

见厉行已经不再对着土发呆，他便上去问，“哎，你不玩土了？”

厉行翻了个白眼，不搭理巴彦保。

“哎，你不是喊他师尊嘛？他教你什么了？”巴彦保又问，“你怎么不会那些飞檐走壁的法术。”

“那些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会的么？我师尊可是真仙！”因为要隐瞒身份，厉行总算能喊几声师尊，心里别提多美滋滋。

“真仙是什么？”巴彦保不懂这些。

“真仙你都不懂，是修仙的等级。我跟你讲，修仙，要从筑基开始……”

这边厉行跟巴彦保讲起修仙，那边延琳已经来到昆塔的大帐附近。

大帐在整个营地的中心偏右的位置，周边设置了木制的尖头栅栏，还有绊马索和绊马钉等机关，且站满手持火把的护卫，无法靠近。

不过延琳耳聪目明，也不需要靠得太近，就能听见大帐里谈话的声音。他找了个阴影中的角落，细细听着。

刚听了两句，他就觉得不对。因为帐中说话的人，互称可汗和国公。可汗自不必说，是昆塔杀兄自立后，自己封的可汗。可国公，分明是大祁的爵位，又怎么可能出现在昆塔的帐篷里。

延琳心中有了猜测，再听下去，果然没错。

是邹爽！

邹爽竟然在这里，跟昆塔在一起。这未免也，太荒谬了？

为什么？

是邹爽跟昆塔早有联系？还是说秦勉案复查之后，邹爽担心被杀，所以找昆塔庇护？

但父皇并没有下令要杀邹爽，邹爽何必急着逃亡？何况，整个邹家都回了湖广，那里固然比不上京城，但比这里不知道好了多少。

延琳想不清楚，继续探听。

邹爽和昆塔聊的竟然是他。

昆塔还在恼恨图卡之死，想要举兵攻打辽东城，亲手杀了他。但邹爽劝昆塔不要冲动，说那样会引发与大祁的战争，还不是时候。还说自己找了江湖高手，很快就能杀掉他。

原来，前段时间那些中原武林中人，是邹爽找的。为的就是不让昆塔进犯大祁。这怎么，好像还是忠君爱国的行径呢？

但紧接着，邹爽的真实目的就暴露了。

帝位。

延琳做梦都想不到，邹爽竟然会有谋权篡位的野心。这都七十多了，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想那么多。不过也对，邹爽明目张胆的求长生不老，肯定不会计算着自己早死。

听邹爽所言，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先挑唆诸子争位，削弱皇室力量，再伺机发动政变。但他没想到冬逝会将他一军，让他败走京城，只得改变思路，与鞑靼联合，直接兵变。

当然，他所谋深远，兵变也需要长期准备。所以他才希望昆塔能稍微忍一忍，等到他能跟昆塔里应外合，发兵直指京城，再动手。

昆塔对京城不是很感兴趣，他一来想杀他的亲侄子，那个混淆鞑靼高贵血统的苏拉松，也就是延琳的表哥。二来想要更多土地，将鞑靼的边境往南推。听他的口气，竟然想要占领黄河以南。

邹爽很懂话术，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跟昆塔打太极。昆塔就直接得多，甚至差点发火，还以铁矿要挟。

原来这附近真有铁矿，只可惜，那不是昆塔的铁矿，而是邹爽的铁矿。邹爽之所以在这里，也是因为铁矿附近都是他的人。当然，他开采铁矿，打造兵器，也不会没有昆塔的份。

昆塔属实有些暴躁，听他说话，好像随时都要暴起砍人。但跟邹爽聊了那么久，吃吃喝喝，又好似很和谐。而邹爽，不愧是敢于肖像帝位的人物，全程都是慢条斯理，思路清晰。

邹爽身边还跟了位非常不错的翻译，口才也很不错。听对话内容，那个翻译名叫周晗，好像是邹爽的孙子。延琳并不知道邹家的第三代都有谁，也不能确定这人是谁的儿子。

大约是对话实在没什么进展，邹爽以身体疲乏为由，起身离开。邹爽离开，身后跟着牧人打扮的年轻男子，应该就是周晗，还有，大祭司。

延琳刚想跟上邹爽，便听到大帐里昆塔好像喊了巴彦保的名字。他略微犹豫，到底还是悄悄跟上邹爽。

他相信以巴彦保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应对昆塔。而邹爽的图谋太过惊悚，让他没办法不去打探。

邹爽带队离开昆塔的营地，骑马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来到另一片营地。这片营地竟然比昆塔的营地还要大，且建有木制的房屋，里面人流攒动，十分热闹。

那果然是片铁矿，且是一片开采多年的大型铁矿。

延琳心中忧虑。

邹爽这么多年，到底积攒了多少家底，若真的跟昆塔里应外合，大祁危矣。

邹爽住的地方，竟然是个相当豪华的三进大宅，里面的人虽然都是牧人面孔，牧人穿着，但行止规矩，低眉顺眼，跟大祁的习俗几乎无二。

这个邹爽，可真是到哪里都不忘享受。

邹爽带着周晗来到书房，让大祭司离开。延琳立刻便落在屋顶，听里面的动静。

“爷爷，您为什么不让大祭司在外面守护。”周晗疑惑的问道。

果然没猜错，是邹爽的孙子。

“他的武功远不如神子，让他守着也没太大用，何况，我在这里还是很安全。你不要疑神疑鬼，昆塔不会对我怎么样。”邹爽笑道，“来，过来，坐下，我跟你说话。”

“爷爷，您真的相信昆塔？”周晗担忧的说。

“傻孩子，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信任，有的只是利用。我跟昆塔，还需要互相利用，所以谁都不会伤害谁。”邹爽说。

“最近跟风城的互市关闭，往关内运送铁矿很费劲。爷爷，互市什么时候开？”

“我会想办法让它开，但你也不要报太大希望，还是得另想办法将铁矿运回去。最好还是走海运，瓦尔达那边不是还挺顺利，继续让他帮你运。”

“那边的速度有些太慢，我担心，赶不及起兵。”

“我也没有那么急着起兵，跟昆塔那么说，不过就是想让他暂时安分点。他这样着急打仗，根本没有益处。”

“想要起兵，还需三年。这三年，大祁最好能有场内战，消耗消耗。”

“没错，确实如此。晗儿聪慧，有我当年的风采。也许，我的位置就该由你来继承。”

“我？爷爷说笑了。我只是私生子，哪里有资格继承皇位。”

原来是私生子。也对，邹爽仅剩的那个儿子邹杰，风流成性，到处拈花惹草，有几个私生子也正常。

“胡说，只要是我邹家的血脉，就都有资格。那些嫡庶之分，正统之分，不过是上位者编出来，控制人的工具。这东西很好用，但你不能自己被它框住。这江山，终究是能者居之。你只要足够有能力，一切都会有。”

“我知道了。爷爷。”

延琳在房顶上偷听到邹爽睡下，这才开始仔细查看铁矿的情况。这里看起来并没有武器工坊，只是开采。

想必邹爽不会将武器工坊也放在昆塔眼皮底下，那不就等于送给昆塔。武器工坊很可能是设在关内，但在什么地方呢？

草原的日升更早，延琳不能久待，趁着夜色回到昆塔的营地。

巴彦保听到动静，立刻从床上翻起来，见到延琳，气道，“你跑哪儿去了？”

延琳没说话，先找水来喝。

“你说好保护我呢？”巴彦保抱怨道。

“昨夜如何？”延琳见巴彦保好好地，便知道昆塔并没有拿他如何。

“你别说，还挺离谱。昆塔居然让我们跟他划清界限，争取早日开放互市。我就奇了，他前段时间还骂我们跟大祁眉来眼去，怎么今天就催促我们开放互市了？”巴彦保昨日有惊无险，只是心中疑惑。

延琳可算搞明白了。

昆塔是要借着互市，将这边的铁矿运到关内，再借由关内的工坊制造武器，运到关外。

“这我就不知道了。”延琳假装不明白，转而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回去。”巴彦保直接说。能走还不敢赶紧走，万一过两天，昆塔又改主意，要杀他为图卡报仇怎么办。

延琳想了想，伸手拍了拍旁边还在熟睡的厉行。

厉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傻乎乎的问道，“早上吃什么？”

“昨日蒙眼走过的路，你能分辨么？”延琳问道。

厉行揉着眼睛，点头说，“能，我现在已经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回去，我就在地图上标出来。”

“这么厉害？”巴彦保震惊，“那地图能不能给我一份。”

厉行没搭理巴彦保，只看着延琳。

延琳点头：“我相信你。”

那之后，无论巴彦保再问什么，延琳都不说话。

众人吃过早饭，立刻启程，由昆塔的使者送他们到辽东地界。

彼时太阳已经落山，巴彦保带他们到金人放牧的地方休息。延琳边啃馍馍，边对厉行说，“明日，你带我回去，能行么？”

厉行立刻点头：“保证能行。”

连日的奔波，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但精神头还很足，一双眸子放光。

延琳满意的点头。

第二日，他们直接辞别巴彦保，说有事，要走了。

“你们要去哪儿啊？哎，那个方向，怎么要回草原啊。我……”巴彦保追了两步，被延琳一箭射过耳边。

“不准跟了。”延琳喊着，拍马而去。

“这什么人啊！”巴彦保捂着嗡嗡直响的耳朵，嘀嘀咕咕。

延琳在厉行的带领下，在那日晚上，回到了昆塔的大营附近。他又凭着那日的记忆，再次来到铁矿所在。

厉行看到铁矿，连连惊叹。延琳却拎着他，来到那处宅院。他不放心将厉行丢在外面，只能带在身边。但这种时候，再带着厉行实在不方便。他将厉行安顿在宅院无人的角落，让他无论如何不准出声，自己去去就来。

厉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紧闭着嘴，使劲点头。

延琳暗暗咬牙，现在不是担心的时候，速战速决。

他也不管周晗也在书房，直接冲进去，砍下邹爽的头颅。

他的动作之快，周晗压根没有时间反应。周晗被溅了满脸的血，当即从腰间抽出一根棍子，对着延琳。

嘭得一声，带火的钢珠从那根棍子里射出，近距离击中延琳的肩膀。延琳直觉一阵剧痛，整个肩膀往后一偏，鲜血涌涌而出。

他没时间去管那是什么武器，拎着邹爽的头，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