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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救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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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沨也搭上段景尘的脉,前所未有地,他感受到了段景尘的脉搏正在鼓动,撸起袖子,没有溃疡疮口,苍白均匀的手臂上可以看见青蓝色的经脉清晰,是货真价实的血肉之躯。

谢钦看着眼前这人遍体伤痕,不禁感叹:“他这是从小就命硬,伤到这种程度还能活着,我很好奇他的八字。”

于沨一时间没有说出来一句话,愣在一旁。

他原本觉得魂忆是给了他一次独特的了解段景尘的机会,这一刻,他恍然觉察,这是扒开了段景尘的陈年伤口,给他窥一窥。

而他也只能做一个无力的看客。

于沨蜷起手指,从段景尘的脉上收回。

房间静默一晌,老汉再次出现,手中擎着一盆水,突然出现在炕边。

谢钦又吓了一跳:“我天!”

每次都是,这老汉都是四面八方地从黑里来到黑里去。

盆边搭着布,这回是要给段景尘擦拭身上的污秽,于沨再次接了过来,老汉反应迟钝,在原地站了半天,隐隐觉得自己多余了。

于沨解下段景尘眼上蒙着的黑布。

那布系得粗糙匆忙,取下来时,一道道布痕在段景尘的脸上留下痕迹,压过的眼尾仍是飞扬的,浓密的睫毛与血痂纠缠,在眼下打上沉厚的阴影,有股不磨的傲意。

布沾了水,于沨开始擦拭着,他手轻,擦干净这一身的伤,也没有让段景尘痛到一下,反而让他眉间舒缓许多,睡得更加踏实。

于沨看他已经睡沉,犹豫片刻后,又将手上悄然蕴了灵气,渡到段景尘的身上。

谢钦想开口劝阻,张了张嘴,便又作罢。

这个闲事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多管,于沨又不是不清楚这举动没意义。

是想这么做罢了。

当天晚上,勉强可以称作晚上,因为外面一直一片漆黑,三个人挤在一铺炕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谢钦醒的时候,外面有了天光,段景尘躺在床上还是一动不动,于沨不在。

谢钦爬起来,睡了这一宿的硬炕头,他骨头都要散架了,扶着腰开门出去,一入眼的院子里多了几只走地鸡。

于沨坐在门旁的石阶上,双手搭在膝盖,坐得规矩,那背拔直成一线,脖颈微仰,正在仰头望着天。

而那位无脸老汉也在院子里,正在跟另一个无脸的男人说话。

“给瞧瞧撒,”老汉说,“那人还有得救。”

“你又捡了什嘛,”男人说,“早些年捡猫儿狗儿,这哈子怎么把人都捡回来了嘛。你啷个晓得他身上背着事没得?”

“你看看再说嘛。”老汉说。

谢钦歪歪扭扭地坐到了于沨身边,看着走地鸡有些咽口水,他转移自己注意力:“那大爷在干什么?”

“他找了个大夫。”于沨看了眼门口,又抬头看着天,“有太阳了。”

谢钦刚睡醒,有些睁不开眼:“唔,那看来他的眼球还能感光。”

于沨问:“他是不是快醒了?”

“是吧,至少知道天亮了,”谢钦看看地上的鸡,“而且应该还听到鸡叫了。”

于沨:“鸡叫是在几个小时前。”

几个小时前?谢钦眯着眼:“你一夜没睡?一直照顾他来着?”

于沨没答话,站起身想要回去看,正这时,门口那男人似乎和老汉谈妥了,走了进来,对门口这俩人视若无睹,擦过肩膀,抢进了门里。

于沨让了一步,随后跟了过去。

谢钦打了个大大的哈气,仍旧坐在原地,看着走地鸡又咽了咽口水。

那男人进来端详了端详炕上的人,他大抵是个赤脚大夫,也不讲究什么“望闻问切”,上来就是对着伤患四处扒拉,还掀了掀段景尘的眼皮,“咦”了一声,说:“还是个小瞎子。”

老汉:“咋摔了眼?”

那赤脚大夫:“胡说!眼一摔,跟炮一样,碎了,这眼球子还好着嘞。”

老汉说:“我看他的时候眼睛冒血!”

“他肯定是先伤了眼,伤了眼之后看不着路,然后摔哈了崖嘛,”大夫掐着腰说,“眼么得治,摔伤可以——而且我看他眼伤得不凡,看了不该看的,你再看他的打扮,不是寻常人家嘛,烫手的大山芋,你不要留个祸害哦。”

老汉:“一条命撒。”

那大夫“嘁”了一声,扔下了两个草药包:“熬着喝了,就这一次,我也不往外说,好了就让他走。”

老汉依言收下,又一道没进黑里,赤脚大夫从门口走了出去,似乎看到了谢钦,顿了顿,出去了。

没多久,成药就端出来了,可这回没等于沨接手,那老汉一个健步就上了炕沿儿,要喂段景尘。

于沨无奈笑了下,觉得是自己快把这老汉抢失业了,严重引起了他的不满。

老汉扶起段景尘的头,往下灌药,喝下一半,洒出去一半,段景尘呛了下,忽然开口说:“谢、多谢。”

老汉摇头,声音粗哑:“自己的命谢自己。”

段景尘嘴角颤抖,艰难地抬起胳膊扶住那碗,极苦的药,他不用人喂,喝酒似得一饮而尽。

老汉将碗放在了旁边,段景尘开口道:“不知如何称呼?”

老汉说:“我有两个孩子,叫大毛二毛,村里头都叫我毛伯。”

“毛伯,”段景尘叫了一声,问,“这是什么地方?”

毛伯说:“远灵县的芦花村。”

段景尘微微点头,沉吟一阵,又道:“谢谢毛伯。”

“不谢,你就在我大毛的房里好生养伤,这空得很,”毛伯说,“看你和我家毛一般大,怎么那么不小心从崖上摔下来。”

段景尘苦笑一下,听着就是胡诌:“看上了崖上的一株仙草。”

“都说断头崖上有神草仙药,”毛伯说,“我看了多少人说采了,说吃了,也么得人成了天仙嘛,不要信这些。安安生生去做做工,挣点凡财,像我两个娃子一样。”

段景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礼貌客气地点头。

毛伯叹了一息,收起碗,走了出去。

于沨一直在房间里站着没有出声,段景尘却能感觉到他,忽然开口问:“你是大毛还是二毛?”

于沨:“………”

将错就错,于沨干脆认下了:“大毛。”

见段景尘似乎想要起身,于沨上前扶了一把:“你先不要乱动,伤得重,还没好。”

段景尘半起的身子微微一僵,侧了侧头,仿佛很诧异的样子。

于沨不明白,又问:“你怎么了?”

段景尘勾了勾嘴角,沉稳道:“无事。”

这时,谢钦走了进来,和于沨打着哑语:“什么情况?”

于沨没等回复,那段景尘耳聪目明地问:“是二毛?”

谢钦:“???”

于沨冲他点了下头。

“啊,啊,那个,是!”谢钦说,“是二毛。”

这什么名!

“再次谢两位兄弟,大毛,二毛的相救,”段景尘说。

昨晚,段景尘半夜便醒来,知道身边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多次过来查看,另一个鼾声如雷,前者被他对号入座成了大毛,后者便是二毛。

大毛人不错,顾人周到,好像还略通医术,为他号脉,这位二毛就颇为闲不住,在房里呆了没一会儿便说出去走走,接着就能听到满院子的鸡叫声。

房间剩下俩人,于沨为他倒了杯水,忍不住问:“你是哪里人?”

段景尘一听这声音浑身便是一抖,缓了缓才说:“北境。”

于沨没听说过,也没出声,思忖着如何不露馅。

段景尘反而补充了一句:“偏远之地,离这里很远。”

“哦,我没出过远门,也只知道村子左右,别的都不大知晓,”于沨说,“那你干什么的?”

“没什么生计,想要去寻亲,千里迢迢,路途不顺,”段景尘扶着肋骨处,“可能要在此处多停留几日了。”

“没事,”于沨顿了下,突然想起忘了人姓名,把这事默认了,有些怪异,于是找补道,“忘记问了…您…你叫…”

段景尘也迟疑,说了一个于沨没听过的名字:“时风。”

“时风。”于沨重复了一遍。

段景尘突然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想要睁眼,于沨忙问:“扯到伤口了?”

段景尘咳了两声,声音突然很冷:“我有些累了。”

于沨不再追问,将水端到他的唇边:“喝完再睡。”

他对段景尘带着自来的熟稔,让段景尘皱了皱眉,却顺从地喝下了那碗水。

于沨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见谢钦抱着走地鸡,一副想吃但下不了手的样子,看他来,问:“你饿不饿?”

于沨摇头。

谢钦叹气:“你功德厚,不感觉饿,但、但我不行,魂忆里的东西虽然能吃.....”

他抬眼看了看周遭,可这魂忆里没锅!

谢钦最终放过了那只鸡:“他又睡下了?”

“嗯,烧也见退,”于沨看着空荡荡的小院,“你觉得我们会在这里待上多久?”

“以前跟我爷去的,最长不过一周,有时候会突然就结束,”他顿了顿,又问,“你想探他身世?”

“刚刚问了,”于沨也不遮掩,抓了把石子,在掌心看,“问不出什么,说去寻亲。”

“他伤成那样,肯定是逃命出来的,被人追杀,”谢钦小声说,“而且,你探过没?他还有灵脉,不仅是人,还是一个修道者。但结果变成了非人——说不定是跌了境界导致的。”

石子哗哗落地。

谢钦自顾地说:“唔,以前的人是怎么修道的?跟我们应该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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