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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繁盛一夏 > 第36章 风起了

第36章 风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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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林繁只加工出了字面意思,嗫嚅道:“没说不在一起啊。”

“不是怕异地恋吗?”

“怕也恋了啊。”林繁默默给自己点赞。

一时噎住,肖淮屿又大叹气,“我不回来了怎么办?”

壳被敲开了一个裂缝,问题兵临城下。

“陈教授早就说我留沅大的希望很大。”见她没反应,再添一把火。

林繁咬住唇,眼眶却渐渐红了,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是控制不住水光渐起。

回来吧。

不要去那么远。

不要再离开。

回来吧。

她心里在喊,嘴上却发不出声。

下唇被咬得死死的,泛起了白,看她这样,肖淮屿瞬间缴械。

罢了罢了,只能逼到这里,然后自己投降。

他捏住林繁的下巴用力,将她的唇从皓白的牙齿下解救出来,血液瞬间回流,唇瓣比最红的玫瑰还艳。

林繁眼里水光潋滟,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

他却好像什么都听见了。

她在挣扎。

算了。

他始终是舍不得。

肖淮屿的手轻柔地移到林繁后颈,把她搂进怀里,不同于他的轻柔,林繁用力地抱住了他。

终要消逝的东西干脆不要,和短暂得到之后失去,究竟哪一个更痛苦,林繁以为自己懂了、选了,可是,可是,为什么,结果还是都放不下。

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受伤?

林繁一夜卧不安席,穿梭在光怪陆离的梦里,一下梦到同学围着她怪笑,一下梦到梁梦笑盈盈地挽着肖淮屿,一下梦到大缺张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一下梦见她从高楼跳下,在落地的时候忽然张开翅膀飞了起来,一切的一切交织在一起,汇集到她努力藏起的一个中心。

林繁猛地惊醒,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溺水的人急需氧气。

她变成现在这样,极力珍惜当下,不要浪费时间,不要再错过想要的一切,哪怕转瞬即逝,也要曾经拥有,都是因为那件事,都是因为那次痛彻心扉的失去。

林繁擦了擦头上的汗,从枕头下捞出手机给肖淮屿发信息,就算肖淮屿不回来,离他毕业也还有半年时间呢,她要守护好此刻的美好。

“肖淮屿,我们今天去烟霞楼吧。”

肖淮屿也没有睡好。

他知道林繁也想穿破坚冰,他感觉得到她在努力靠近,但是很不容易,所以步履蹒跚。

是他心急了。

只是始终有最后一道墙,她好像怎么都出不来。

到底是什么阻挡了她呢?

肖淮屿捋了捋思绪,换了衣服出门。

烟霞楼,是林繁高中旁的一栋古建筑,有三层楼高,建于明朝,每到夕阳西下,赤霞漫天,站在楼上,周身完全覆在霞光里,盈盈绕绕,丝丝缕缕,好像伸手就能扰动的烟,故得名“烟霞楼”。

大学期间一个寒假的某个周末,林繁在外婆家吃完饭,下楼准备骑车回家,接到了肖淮屿打来的电话,林繁“喂?”了一声后,对面却没人说话,林繁“喂?”“喂?”问了两句,以为是他不小心碰到手机错拨过来的,正准备挂电话,又听到他问:“听见了吗?”

林繁莫名其妙地把手机从耳朵边拿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下屏幕,是肖淮屿啊,他的声音怎么听上去不同以往,而且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林繁又把手机贴近耳朵,对面还是没什么声音,她问“什么啊?”

“听见了吗?”肖淮屿还是这句话。

“没听见,要听见什么吗?”林繁越听越不明所以。

“风声,你能听到吗?风声。”

“你在哪里?”林繁一头雾水。

“你猜猜。”

她歪着头无语,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天上没有一颗星的冬夜里,林繁感觉有些冷,刚想说没什么事儿我要骑车了,肖淮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在烟霞楼,风好大,想给你听一听这里的风声。”

院子里只有林繁一个人,安静得出奇,肖淮屿的声音和着风声,透过电话传过来,听上去寂寂的,像古庙里唯一的苍松,独自伫立了千年。

林繁想应该是自己此刻的处境和心境影响,她甩了甩头,把奇怪的苍松画面甩开,说道:“大冬天的怎么晚上去吹风?小心着凉。快回家吧,我也正要骑车。”

“嗯,骑吧,路上小心。”

好像就是从这次通话以后,很久很久肖淮屿都没有再联系过她,之后就是毕业,读研,等等。

直到这次遇见。

林繁一夜辗转,记忆从脑海深处翻涌出来,她有些好奇,肖淮屿那晚到底是怎么了,所以直接约在了烟霞楼见面。

此刻他们在正楼二楼的青石砖墙上坐着,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肖淮屿侧坐着,背靠着一块砖,一条长腿折上来,另一条随意地耷拉着,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

这里只有他们,而他们都没有说话,四周是一种密实的安静。偶尔有麻雀啾啾飞过,扑棱的羽翅声,更显出这里的静谧。

林繁看着肖淮屿出神。

她高一的时候偶尔会来这里,这是她紧锣密鼓的学习和作业之外的一个栖息地,安静的环境带来片刻的喘息,然后再回家投入铺天盖地的试卷里。

她喜欢这样的安静。

而肖淮屿好像能和这里融为一体。他坐在那里,看着白云翻涌,头发被风吹起,平静,安宁。他们这样呆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不用说话,却完全不尴尬。

她想起从前冒冒失失的肖淮屿和避之唯恐不及的自己,轻笑了一下。

因为太安静,一点点声音都很明显,肖淮屿回过头看她,扬眉表示疑问。

林繁清清嗓掩饰刚才的笑,轻声说:“你还记得有一年冬天,你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听风吗?”

“嗯。”

林繁望着天上一动不动的白云,发现还是和当时一样,不知从何问起。

“从前,因为没能和你一起考起一中,又听说你没空理我们,所以我不敢打扰你。但是,我又很想你。后来,我发现了这个地方,离你很近,想你的时候,我就会跑到这上面来吹风。”肖淮屿在安静中无意间压低的声音,随着微风拨动林繁的耳朵,她回头认真地看着他。

“这样你路过的时候,我们就会在同一片云下,呼吸同样的空气,风拂过你的脸,再吹到我这里,我就觉得很幸福了。”春风秋月,花开叶落,他在这里看过一个又一个四季。

“那天晚上,我在一个聚会上喝得有点儿多,想散散步醒酒,晕晕乎乎地就走到了这里,坐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清醒,”肖淮屿继续说,“风很大,呜呜地响,我像高中时一样,在这里等一个等不到的你。懵懵地,就给你打电话了。”

林繁脑子里又浮现出当时那颗寂寥的苍松,她的心像被抓了一下,刺挠地疼起来。

“我让你赶紧回家,你回去了吗?”

“没有,我坐了很久,满脑子都是你,被吹到差不多酒醒了才回去,第二天还感冒了。”肖淮屿说着自嘲地笑了起来。

“那时我也经常来这里求个清静,怎么从没有遇到过你。”天意有时真是难测。

“你听,这里太安静了,风声很清晰,就像在讲述一个古老悲戚的故事。”

“嗯,我听到了。”这次终于与你同频。

他们在这里坐了许久,直到太阳斜去。阳光一消失,城墙上马上就阴暗下来,冷风抓紧了机会,争分夺秒地攫取着人的体温。

“走吧。”肖淮屿帮林繁把毛绒绒的帽子整理好,牵着她下楼。

在附近吃完晚饭,晃悠晃悠地散着步,又兜回到这里,林繁顿了顿脚步,转了转眼珠,拉着肖淮屿又要上去。

“晚上风大,上面会冷。”肖淮屿不明所以,被她拉着走。

“一会儿就好。”

林繁把肖淮屿拉上了侧楼,那里有长椅,可以挨着做坐,不用被隔开。风呼呼地吹,确实有些冷,林繁紧紧地靠着肖淮屿,头靠在他肩上。肖淮屿搂住她的肩膀,往自己身上又拢了拢。

“怎么?”他偏头亲了亲林繁的额头。

“上次你给我打电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你在电话里没说,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我听着你的声音,感觉你像一颗孤独的苍松,独自一人,立在风里。现在我知道了,我的感觉是对的。当时我应该来找你的,对不起,我那个时候……”

我毕竟傻了很多年不是。

“以后你再来这里,我都会陪着你,就像现在一样。”

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吹冷风了。

肖淮屿眼眶有些热,他偏过头去,冷空气浸入鼻腔,卷走酸涩。

他久久没有说话,林繁用鼻尖蹭了蹭他,站起来:“走吧,以后这里就是两棵连理枝了。”

肖淮屿揽住她的腰,往怀里一带,林繁跌坐在他腿上。他两手交叉环抱住她,鼻子贴在她耳朵上。

他的鼻子冰冰凉,冻得她的耳朵烧了起来,艳得像枯枝上突然绽放的凌霄花。

“林繁,我终于等到了你。”

“肖淮屿,还好,你还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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