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我朋友说 > 第11章 步步高升02

第11章 步步高升02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步步高升02

黑理恩回到家。

他像个病怏怏的、了无生机等死的老头,仰躺在椅子上。

母亲、父亲和哥哥在他身边走过,他们身后拖着黑色的残影,一切都被过度加速,他们朝黑理恩大喊,又把他从椅子上拽开,然后哥哥又过来责怪他——但是一切的一切都被黑理恩忽视了,他的记忆朦朦胧胧,什么也听不见,也记不着,他感觉悲伤,一种强烈的、失去一切的悲伤。

等到了晚上。

家家户户都吹熄了煤油灯,万籁俱寂,最吵闹的小虫和树叶的杂音也安息了,那种冲动的哭泣的欲.望让黑理恩辗转难眠,他听着窗户外的天空,又看向近处的蓝色窗帘。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父亲拖着沉重,疲倦的身体来到他身后,父亲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在这个深夜留下一声叹息。

父亲拽起被子,盖在黑理恩身上,转身走了。

“咕——”

黑理恩压着自己的胸口,他使劲、再使劲的按住,免得让疼痛从心脏蔓延到身体各处。他眼里有泪,但是不能让软弱的泪水流出来,他要坚强,坚强的成为一个可以笑着面对任何苦难的人。

喉头滚动。

压住泪水。

几乎不能呼吸。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父亲是怎样的人,没想过这个曾经也强壮年轻过的男人有过什么样的梦想,什么样的奢望。

等他张大,有意识的时候,只看到了父亲弯腰开矿的黑色背影——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习以为常地看着父亲为这个家付出,看着母亲在寒冷的冬天把胀红的双手伸进带着冰块的冷水。

他的脑袋高高的向着天空。

总忘记往后看。

黑理恩。

承认自己的平凡,承认自己的普通,这么难吗?

**

第二天早上黑理恩起床吃饭,他脸颊依旧高高肿着,但是昨天的不开心已经消失了,他和以前一样,懒懒散散的起床,吃饭,然后在饭桌上和母亲说:“我要下矿洞。”

“给我找个活吧。”

母亲站起身拧他的耳朵:“小崽子你就会溜人,前些天叫你去你死活不去,今天倒是精神起来了,你跟我说,哪有活儿?哪还有活儿让你这个懒货干?”

黑理恩嬉皮笑脸:“你再让爸给我打听打听呗。”

父亲和哥哥也在这里干了好多年,也认识几个能说得上话的熟人,最后还是和以前一样给黑理恩安插了个运煤的活——很久以前开采矿洞简单,找片山直接钻个洞,然后铺上铁轨往外面运煤就行,但是后来有矿的地方被挖干净了,只能往下挖,往深处挖。

到了黑理恩这个时代,矿洞就是一个直上直下的洞,最开始钻个十几米深的洞,然后用发动机抽.出地下层的水,再把洞里的瓦斯排出来。

瓦斯泄了以后,就可以让人顺着十几米或者几十米绳子下去。

成年矿工在里面挖煤。

年轻些的孩子则把煤炭用筐装起来,接着用手和脚勾住绳子,等着地面的马匹用力拖拽,把他和煤炭运到上面,对黑理恩来说,这十几米的长绳是一条危险之路。

上面的畜生常常不太平,矿洞声音大,它又受不得惊吓,常常乱跑乱跳,害的正在矿洞里绑着绳子的小孩也跟着乱转,他们就像是丛林里的野人一样,从矿洞的这边被甩到那边,没有任何回转余地,接着又被撞到那边。

有些小孩一松手。

整个人,啪,就像一块蛋糕一样掉到地上,软绵绵的,开始吐血,还有些断了腿和胳膊,也不知道后面怎么生活。

那时候矿洞的工头找人把摔死的孩子带出来,埋了,然后让大家继续工作——他们不能延误工期,不能耽误产量,不然收货的时候老板回责怪。

没有人在乎他们怎么想。

有好几次黑理恩也遭到这种事,他被甩过来甩过去,整个人就像个小臭虫一样,他最开始想:马儿马儿,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要惩罚我你,后来又想:这头该死的畜生,我要把它剥皮吃肉。

他是凭借这种恨意活下来的。

到了地面上,黑理恩才发现自己指甲已经劈裂流血,但是他没有感觉到痛。

所有孩子都是这么成长的。

黑理恩干了一个月以后,才发现这里的小孩都是些熟面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接着又一起干活,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在小镇里嘻哈打闹的情景,在角落里用尿活泥,想着办法偷懒,在地面的四蹄畜生惊动的时候,为了地底的朋友的安全,像是飞蛾一样往惊动不安的马匹身上扑。

然后。

被踹飞。

有好几个小伙伴不走运——别人都说他们不走运,正巧遇到马匹惊动的时候运煤,结果手没抓住,摔死了,也有撞残了的。

黑理恩心里有火,他现在浑身漆黑,只有一双眼睛发亮,他藏了一根手掌长的长钉,要是这匹马再发狂,他要照着这匹马的天灵盖钉下去,打得它脑浆破裂。

他被人拽住,一个小伙伴抓住黑理恩说他:“你不要命了!老板知道会杀了我们!”

小伙伴的话就像一块块砖,往黑理恩身上压,让他的脊背一下一下,一下一下弯的更低。

“你以为你做好事呢?你为了大家,豁出命去,人家就要承你的情?”

“你以为你偷偷摸摸,谁都看不见,然后神不知鬼不知?”

“我跟你说,都看着呢,就是都不说,就等着你去干,然后他们举报你,到时候你家就完了,这匹马的钱能赔死你,别人呢,在老板面前出了头,以后就去当小工头去了。”

他最后和黑理恩说。

“没人比你笨。”

黑理恩沉默半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又冷又热,最后只剩下一阵阵寒意,他没想到——他的心里还有赤城的火焰,他想为别人做点什么,他看见了哭声,他的眼眶也跟着流泪,他明白别人的苦难,他克制着自己不去怨恨。

只是有时候,黑理恩实在不懂。

他想不明白。

他朝提醒他的小伙伴点头,再点头,像是得了癫痫一样不停摇晃:“是是,是的,我知道,谢谢,谢谢。”

小伙伴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

黑理恩转身,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对方,但只看见了一个消失在矿洞里的影子。

**

人生是这个样子的。

有人的爷爷是矿工,父亲是矿工,那么他也是矿工,儿子也是矿工。

有人的爷爷是有钱人,父亲是有钱人,那么他也是有钱人,儿子也是有钱人。

老板的儿子要谈恋爱——黑理恩也不知道谈恋爱是干什么,他们这儿都是看对眼就直接结婚,但是老板的儿子可能在首都上了大学,所以学问多,于是这个二十三岁的,看起来格外有礼貌,懂知识的年轻人说,他要和才十二岁的爱米谈恋爱。

从来没有这种道理。

这里的人都说老板的儿子要耍流.氓,他要和爱米在一起,但是又不娶爱米——如果爱米生下了儿子,那么她的儿子会是一个没法继承任何遗产的私生子。

有人反问:“如果这个有钱人要对你的女儿耍流.氓,你同意不同意。”

对方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毕竟就算给有钱人当情.妇,那也是住在庄园里,有华美衣服和无数仆人的情.妇,总比在这个没有茅坑,小孩脱裤子就尿的臭水街生活好。

爱米的妈妈也同意了。

她说爱米的手指这么纤细,生来就不是为了干农活给人洗衣服的。爱米生的这么漂亮,留在这里只会明珠蒙尘。

“那你呢。”

快十二岁的黑理恩问爱米:“你怎么想?”

他现在高高瘦瘦,浑身都是黑漆漆的煤炭渣滓,从皮肤到手指,从眉毛到头皮,到处是发臭的煤炭和鱼皮的酸味——后者是因为矿工为了不点燃瓦斯,用腐烂的鱼皮获取光亮,他们说这上面有火元素。

从外表来看,黑理恩和任何一个在这儿生活的矿工没有任何区别。

爱米绞着手指:“我不知道。”

她看向天空,又看向黑理恩:“我该同意吗?”

黑理恩嗓子眼里卡着烧炭。

他就像是个黑漆漆的矿洞里的小怪物,在爱米明亮的目光下无所适从,他的指甲自从劈裂了以后再没有长全过,因为一次次抓着麻绳蹭出来的血痂覆盖了表面,还有厚厚的增生。

他常年在矿洞里行走,就像个见不到光的小矮人,佝偻着背,一根根肋骨几乎要翻出皮肤。

如果是他以前,他可能会狂妄地带爱米离开,给爱米自由的蓝色的天空和美丽的花朵阳光。但是现在不行了,他看着爱米粉色的指甲盖。

“如果你和他一起,生活会很好。”

爱米失望地别过头。

声音闷闷:“哦。”

她似乎和黑理恩再无话可说。

他心爱的女孩要成为别人的情.妇,从美丽的花朵变成一丛见不得光的大王花,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人单凭自己不可能翻身的,等到了时候爱米长大,她再回顾现在和自己的对话,她会感谢自己。

她会感谢我。

黑理恩想。

他又看了一眼爱米,看着女孩忧愁不愿的样貌。

他想,你该死,黑理恩,你是个杂种,你是个屁,你是个乌龟王八蛋,他恨不得把自己剥了皮来惩罚自己,来缓解痛苦。

但是他只能说。

“这样更好,爱米。”

**

有时候黑理恩觉得命运是个杂种,它故意捉弄人,以折磨人取乐,它让黑理恩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扮演一个丑角,一个闹剧。

那天谈话以后爱米还是不太高兴,但是她身边有的是过来人,指点爱米怎么走上人生巅峰,怎么步步高升。

再后来老板的儿子过来看望爱米,爱米被她妈妈推出去,穿着漂亮的长裙,站在街口。

很明显老板的儿子没来过这么糟糕的地方,他穿着漂亮长靴,身后几个仆从不断往街上铺稻草和木板,好盖住满地横流的污水。

老板的儿子捏着鼻子,但是看见爱米,好像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一样眼睛发光。

他不是个正经人,哪个二十三岁的正经人会和十二岁的小女孩谈恋爱?但是他有钱,有钱人下作就是风.流,于是人人都退避三舍,给老板的儿子和爱米留下相处的机会。

老板的儿子做了什么。

爱米反抗了。

就像话剧里演的那样,爱米逃了出来,她就像是反抗命运的公主,反抗国王的勇士飞奔而出,然后撞到了黑理恩,她说:“救救我。”然后黑理恩什么也想不到,他扭身死死拽着爱米,一直往前跑,往前跑,好像要跑出整个世界。

一切如浮光掠影般。

他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想到自己光着屁.股和泥玩,想着爱米朝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想到了面包房师傅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干。”

想到父亲和母亲,想到蜿蜒漫长又黑暗的矿洞。

想到了自己的梦。

梦的有灿烂的阳光,又鲜艳的花朵,他浑身轻飘飘好像要飞起来一样——正如此刻,他摆脱了一切现实的沉重的负担,他想带着爱米逃离这个星球。

耳边尽是呼啸而过的风。

“我飞起来了,爱米。”

黑理恩说。

他想尽办法带着爱米下了矿洞,他最熟悉的就是这里,这里的每一条走道,每一个拐角他都清清楚楚,他梦里无数次摸着黑暗在矿洞里前行,好像就是为了此刻。

黑暗中有他的呼吸,也有爱米的呼吸,他问爱米:“你怎么样。”

爱米说:“有些喘不过气。”她的嘴唇带着惊悸的白色。

黑理恩说:“慢慢呼吸,这里空气不太流通。”

爱米抓住黑理恩的手腕:“他们会抓住我吗?”

“不会的。”

黑理恩的声音在寂静中更轻:“我不会让他们抓住你。”

他知道老板手下有好些凶狠的打手,这些人平日里就负责维持秩序,他短暂地想到了如果自己被抓到的惨样,但是暂时的快乐抵消了一切。黑理恩想,可能死亡是他将要付出的代价。

矿洞里没有时间,黑理恩数算着自己的心跳,他随手在自己身上划了一道。

[一个小时。]

不久后又划了一道。

[两个小时。]

这些人有够迟钝的。黑理恩带着爱米找到了水源,地下水不太干净,里面好些残渣,他过滤了好多遍,让爱米稍微解渴就算,爱米喝水的时候像只小猪呼噜噜的,但也是一只可爱的小猪,黑理恩竖着耳朵,听到了微微的震动。

然后他等爱米喝完水:“那些人来了。”

有人帮他们领路,看样子十分熟悉地下情况,平日就在这里工作,黑理恩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像个诱饵一样:“黑理恩,你在哪儿?我来帮你。”

对方说:“我绝对不会出卖你。”

黑理恩相信,假如没有金钱或者家庭的缘故,这个人绝对不会出卖自己,因为这个人曾经提醒自己不要一时冲动去杀马,也在黑暗里好几次救了自己的命,他们是一起从坍塌的矿洞里逃命的至交。

他们喝过对方的血。

说过一个人发财了绝不能忘记另一个人。

如果没有那些更轻,但是根本逃不过黑理恩耳朵的脚步声的话,他是绝对相信的。

他带着爱米往更深处逃,又绕圈圈,爱米又渴又累,她渐渐丧失希望,开始发高烧,她问黑理恩:“我们什么能看见太阳呢。”

黑理恩不知道。

他抱着爱米的脑袋:“休息一会儿吧,醒过来会好些的。”

爱米说:“但是还是黑暗,不是吗。”

“带我去地上吧,这里太暗了。”她病怏怏的:“我控制不住,每天都会想些乱糟糟的事。”

“如果要我死。”

“也请让我死在太阳下。”

黑理恩捂住爱米的眼睛。

他开始寻找往外的路——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他说要带着爱米逃离,带着爱米飞起来,但是最终只往下走,像是一步步进入地狱似的,往更深层去。

没有太阳,没有希望。

他除了带着爱米躲藏,什么也做不到。

身后的追兵步步紧逼。那个曾经的伙伴出现在拐角,他是背着别人偷偷来得,朝黑理恩伸手说:“把爱米给我,我帮你脱罪。”

“不。”

黑理恩摇头。他问对方:“你看我像什么?”

伙伴说:“什么?”

黑理恩回答:“像不像一只地精?”

他怪模怪样地勾着背,在伙伴面前又蹦又跳:“看,像只小狗一样的地精。”

伙伴说:“别想这么多。日子慢慢过,一步一步往上走。”

“爱米是个好女孩,但是世界上好女孩有的是,我给你介绍一个,不,十个八个。”

伙伴说起爱米,好像把她当成了一个计量单位。

“不是这样的。”

黑理恩说。

“世界上有很多叫爱米的女孩,但是我喜欢的只有那一个,她们都很美丽,可能比爱米更美丽,但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只有这一个。”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

“我小时候,就想着。”

他想着。

“和爱米坐在一起。”

坐在草坪上。

伙伴嗤笑:“只是坐在一起吗。”

“对,坐在一起,然后她注视着我,这就够了。”

“那你爸妈,你爸妈怎么办,他们急的要死了。”伙伴摇摇头:“不值得,一切都不值当。”他往前迈步,步步紧逼:“你该衡量,你不是英雄。”

“我不知道。”

想起父母,黑理恩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心脏痛,他无法呼吸,他想和画本里一样,成为一个光明,伟大,正义的人。要成为自己希望的那种人,但是要实现这种梦想,却跟奢望似的,所有人都不支持。

杀了他吧。

或者把他一刀刀活剐了,或许他就不用这么痛苦。

“我不知道。”

黑理恩说。他往前跨步,正挡在伙伴面前:“或许你杀了我,一切都有答案了。”

他展开双臂。

就像一面盾牌。

对身后的爱米说:“跑!”

他全部的思绪都跟着分了出去,他的灵魂就像是一阵清风,轻飘飘围绕着爱米,他梦见爱米遇到了阳光,飞出了矿洞,然后呢,然后他就不知道了。

后面追上来的打手对着他拳打脚踢,把他像只死狗一样按在地上,鞋底踩着脸,碾来碾去,石灰冲进他的鼻孔,一些污水在脸上蹭来蹭去,他被锁着手臂和肩膀,像是被剥了皮的死狗。为首的男人把他吊起来,说他年级这么小,还敢英雄救美,该打,该打死。

那些皮鞭抽在他身上。

黑理恩骨头硬,他咧嘴笑,然后对着首领的正脸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给你爷爷挠痒痒呢。”

对方气性上来,连爱米都不追了,势必要把黑理恩打死在这里。

最后没全打死,打了个半死。

黑理恩被拖在地上,手臂及地,生拉硬拽着出了矿洞,又被所在小黑屋里,外面来来回回地问爱米呢,抓到爱米了么,回答说没抓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首领听得生气,又尽快踹了黑理恩几脚,叫他:“爱英雄救美的小.逼崽子。”

他被关在这里。伙伴偷摸过来给他送饭,带人抓他的是伙伴,给他送饭的也是伙伴,伙伴拿袖子给他擦擦脸:“看你,快死了似的。”

黑理恩笑,问他:“通风报信赚了多少钱。”

伙伴说:“多,那少爷随手一打发,就是我一年工资。”

黑理恩:“哦,那你确实赚了。”他笑了几声,胸腔里是血沫。

伙伴又说:“你图什么呢。”

“爱米是要逃跑了,又不是嫁给你了。而且我听说,有人在港口城市看见她了。你猜她干嘛呢,和埃德加在一起呢。”

“埃德加现在发达了啊,他救了主教,主教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整天说这个人品行善良,又光明正义,又给人衣服穿,又给人书读,听说现在还要推荐埃德加去当骑士。你说好不好。”

伙伴伸手按在黑理恩身上的血痂上,钻了钻,直到出血:“不过我说你啊,你不是那个命,就不要见义勇为。现在好了,自己成了这个狗熊样,我都不敢跟你.妈说。”

黑理恩疼,他边疼边笑。

“我高兴,我高兴不行吗。”

“行,那你高兴吧,我走了啊。”

又过了几天。

伙伴又来了,这次他光明正大,直接把小黑屋的门打开,堂堂的光线招进来,驱散一地苍蝇,黑理恩身上的伤口都快发烂。

伙伴把黑理恩扛了出去,还有几个一块挖煤的伙计在外面等着,伙伴说:“你走运了,小傻蛋。”

“老板叫人连根拔了。”

老板是个商人,普通商人,虽然他在这里只手遮天,成了一道走不出去的闭环,但是对于这个世界刚上层的人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蚂蚁。

负责动手的是港口城市维持治安的骑士,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来了这个小镇,声音洪亮,目光炯然,直接大声喊道:“阿尔伯特·乔立思维奇是谁!”

接着直接冲进了老板的豪宅,把他的妻子,情.人,连同儿子和私生子都拽了出来。

像是押解猪猡似的给他们拷上刑拘,带着游街。

周围人都出来看热闹,跟在骑士队伍的屁.股后头走,然后走到小镇中央。

为首英俊而又高大的骑士当场宣布罪证,说老板是个伪装成人类的地精,不择手段开拓矿场,侵犯贵族的土地,获得不应该由他获取的利益。

“后来呢。”

黑理恩问:“后来怎么样?”

伙伴歪头:“啥?老板就完了呗。还怎么办?哦,对了,我在骑士队伍里看见埃德加了,我跟你说他那身盔甲亮的能反光,高头大马,人骑上去别提多精神了。”

“听说是埃德加带人来把老板处理了。”

伙伴似有似无说了一句:“他救了这个地方。”

其实还有些更深的理由——比如爱米刚出矿洞,就遇到了回家探亲的埃德加。

他们两个的相遇简直是梦境里的场景,英俊的少年骑士和美丽的受难女孩。

埃德加带着因为发烧而昏过去的爱米回到了港口城市,给她治病,在治病过程中,主教偶然间发现爱米身上光元素异常活跃,后来一测量,发现是满值,是光明圣女的最佳人选。

等爱米醒过来以后,得知她遭遇的一切事情,主教立即拍板让骑士长带人来小镇,惩罚老板一家人。

然后作为这场风波中的小蚂蚁。

黑理恩也被放了出来。

这其中有很多大事件。

比如爱米要前往首都学习去了,要为成为圣女预备役做准备,再比如埃德加因为救了危难的圣女,在港口城市城主的主持下,给他加封了骑士,以后埃德加就是贵族了,再比如港口城市的城主派人接管了这里,收获大笔财产。

骑士离开的时候。

裹着绷带的黑理恩站在人群中,遥远的看着他们,一切都像是虚假的一样。

他们家受到了五十元的奖赏,足够他们这一户小小的矿工改善生活。

皆大欢喜。

等骑士的背影消失。

黑理恩转过身,他一瘸一拐地慢慢离开——矿洞里那伙人打折了他的腿,现在还行走不便。

身侧一个不起眼的老人突然喊他。

“你是黑理恩?”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