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蒋茸不知道他妈妈已经一大早来帮他的爱情道路扫清了一些可能并不存在的障碍。他是被家政阿姨的大嗓门闹醒的，一起来发现家里居然这么多人。

蒋茸无语地看着他妈阴阳怪气道：“不是说好了周末来吗？昨天都安排好了，今天又有什么指示呀？”

“不放心你，来看看。”

“你没事就去打打牌，别老惦记我了。”

“今天的药赶紧吃了，这都几点了。”说着她递了一个眼神给李鸣远，后者立刻把已经准备好的几片药递了过来。

蒋茸被他妈妈和李鸣远之间的默契搞得一阵头皮发麻，总觉得他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中午吃过饭，蒋茸妈妈就离开了，家政阿姨洗了碗也走了，屋里又剩下两个人。他们没有相处的经验，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暧昧的气味立刻从蒋茸的眼睛里飘出来，弥漫整个公寓。李鸣远被他那个直白得吓人的目光看得有点慌神，如果不是蒋茸的腿上还打着石膏，感觉都能扑上来做点什么。

还好蒋茸虽然眼神直白，但是说出来的话还很正常，他问李鸣远：“哥，我今天要上网课，你下午准备干什么？”

“上网看看能不能找兼职吧。”

“哦。”蒋茸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起来。

李鸣远哄他，“你放心，没拆石膏之前我肯定好好照顾你，不会出去做事的。”

“你毕业答辩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还在等导师反馈意见，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反正你别出去。”蒋茸小声嘟囔了一句。

李鸣远点点头，催蒋茸去开机听网课。

上完网课出来，蒋茸拄着拐杖一瘸一瘸的走到客厅，没看到李鸣远的人，下意识就喊了一声，李鸣远回应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

蒋茸见卫生间门开着，就慢慢挪了过去。

走到门口，看清楚李鸣远在干什么的时候，蒋茸脸色忽然爆红，尴尬得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你你你怎么在洗我的内裤！”

“你昨天换的，我顺手就洗了啊。”李鸣远从小在家里就什么活都干，因为弟弟有残疾，帮他洗内裤也是经常的事，他给没有血缘的弟弟不也洗了好几年的内裤嘛，蒋茸的他也不嫌弃。

“你别管了！放下，放下……”

李鸣远举着手里的黑色内裤抬了抬：“那你自己来洗？”

蒋茸脸色一僵，李鸣远用脚指头猜也知道蒋茸是个不会自己洗内裤的大少爷，于是手上搓洗的动作并没有停。

“反正你别管了，让阿姨来弄。”

“你让家政阿姨给你洗内裤？”李鸣远觉得这才离谱吧！

“不是！我怎么会让阿姨给我洗内裤！我有机器洗，你把那个洗手台下面的柜子打开，我给你说怎么弄吧！”蒋茸指挥着李鸣远打开柜子，有一个小型内衣洗机器连接着洗手池下面排水管。按开触屏开关之后，机器的上盖自动弹开，里面最多可以容纳两条内裤，有专门的清洁液，还自带烘干杀菌功能。蒋茸平时都是用这个洗内裤。

李鸣远搞明白怎么用之后，并没有把洗了一半的内裤放进机器，“这条我马上就洗好了，明天的我给你用机器洗吧，今天就不浪费电了。”

“……好。”蒋茸仔细辨认了一下那条内裤，等李鸣远拿去晾的时候他就暗自打算这条内裤以后要好好珍藏，不舍得穿了。

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蒋茸看到李鸣远的笔记本电脑上有简历，于是问他要，“哥，我发小儿的姐姐在XH工作，你要不发一份你的简历给我，我让她帮忙问问。”

“温北尧的姐姐？”

“另一个发小，郑嘉安。他姐姐比我们大挺多的，现在混得挺好，我拿去问问。”

李鸣远也没多犹豫，立刻转发给了蒋茸，也客气地先谢了几句。蒋茸被他的客气搞得很郁闷，总觉得李鸣远心里始终画着一道线，他越不过去。

下午阿姨来做饭的时候发现家里卫生情况上了一个档次，也有点尴尬，看李鸣远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蒋茸很挑嘴，李鸣远再次见识到了。

阿姨买了一条生龙活虎的老虎斑来清蒸，做得跟高级饭店里的差不多，蒋茸看一眼就开始挑剔老虎斑没有东星斑好吃，两筷子把鱼脸肉吃了就没有再动筷子。阿姨好声好气地解释说东星斑要提前预订，她下次提前订。

李鸣远却根本吃不出这些鱼有多大区别，当然在他眼里都是好吃的，特别好吃。

到了晚上，蒋茸最期待的洗澡环节终于来了。他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你的身材没得挑，不要担心，李鸣远虽然身材很好，但是你也不输多少。

其实李鸣远也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他怕蒋茸当着他起什么反应，那可太尴尬了。

不过还好，蒋茸现在一条腿打着石膏，连进浴室都很折腾，两人都没有心思乱想，只想着先把衣服脱了，好好在浴缸旁边坐下才是正经事。为了方便冲水，李鸣远还找出一个圆形的小凳子，给放在了浴缸里面，这样蒋茸还能撑在上面坐着冲水，不至于把浴室里弄得全是水。

李鸣远很有照顾人的经验，他三下五除二地把蒋茸脱干净，安排上了热毛巾，先把蒋茸不方便自己洗的地方都给擦了一遍。

蒋茸一开始还怕碰到伤腿，小心翼翼地绷着肌肉，后来被伺候舒服了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把重量都往李鸣远身上靠。

当然他也就只敢想想，在脑子里奔放一番，并不敢当着李鸣远做什么不雅的行为。

他感觉到李鸣远的手掌很硬，即使隔着毛巾他的那双大手在皮肤上擦来擦去的触碰感也很明显，很叫人浑身发麻。

蒋茸想不明白李鸣远这样大大方方地和自己接触到底是真的一直到底完全不在乎呢，还是对他并不是那么直，所以也有点好奇？

蒋茸皮肤特别好，又白又细腻，虽然李鸣远拿着毛巾没有直接摸到，但是总会有不小心碰到一两下的时候。那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对于这样的接触，李鸣远一点也不觉得无所谓，他甚至浑身都绷紧了。

洗到后面蒋茸还不太配合，比如他擦到腿部的时候，蒋茸就像螃蟹一样紧紧夹着钳子，不肯放松一点，他不得不把手挤进腿间去给蒋茸擦。那力道一使出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

耳朵通红的蒋茸眼睛也开始乱飘。

原本一点暧昧气氛都没有浴室里，立刻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气流。蒋茸知道自己袒露的身体还是引起了李鸣远的小小波动，只是他搞不明白这波动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哥，你裤子湿了。”这是个糟糕的转移话题的方式，蒋茸也不过是瞎抓。

李鸣远闻言低头，发现花洒喷出来的一些水落到了他的膝盖处，他那一片裤子湿了，贴在腿弯上。

“没事，一会儿给你弄完我洗个澡换了。”

话虽如此，但是裤子湿了实在也不太舒服，李鸣远加快了给蒋茸擦澡的进度。

他去翻动蒋茸，手从蒋茸的腰边擦过，蒋茸立刻紧张地乱动起来。李鸣远怕他一屁股坐翻小凳子然后跌进浴缸里再伤到腿，于是换手托住他，把他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蒋茸不算瘦的，身上有一层软软的肉，平时穿衣服看不出来，这会儿脱了才能发现，他是挺“肉感”的。所以这一百四十来斤的人把重量一靠上来，李鸣远差点接不住。

还好浴缸边缘有一个把手，蒋茸靠抓住那个把手又把自己的重量收了回去。

“你刚才……摸到我屁股了……”

被折腾了一通的李鸣远瞪了蒋茸一眼，没好气地说：“谁让你乱动！”

蒋茸眼巴巴地还要争辩，李鸣远又手上用力，给他掰过来半圈继续擦大腿，“别闹了，我接不住你，万一又摔了可怎么弄？”

“我没闹，我就是跟你说一下我屁股敏感，你别乱碰。”

“我给我弟弟洗澡都没有给你洗麻烦！他两条腿都不能动的，你才一条。”他用力箍住蒋茸的腰。蒋茸老实了一秒钟，又破功了。

蒋茸腰间的痒痒肉被捏住，忍不住开始躲。李鸣远的手碰到大面积的肌肤，顿时让他脑子乱起来，恨不得给蒋茸屁股上两巴掌叫他别乱扭了。

李鸣远提起他弟弟，蒋茸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于是问：“你弟弟多大了？一直腿不好吗？”

李鸣远刚才也是鬼使神差地提起了自己弟弟，平时他一点都不喜欢提起这个人。现在蒋茸问到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能掩饰自己心里的不耐烦。

想了好一会儿，李鸣远才说：“他十六岁，也不是从小就不好，六岁多不好的。”

“怎么弄的？”

李鸣远手里的毛巾被他狠狠一捏，拧出几滴水来，他咬紧后牙槽敷衍蒋茸：“摔的。”

“意外吗？你弟弟小时候也是多动症吗？我弟就是，从小到处乱爬，有一次还从二楼阳台跳下去，给家里保姆吓得差点心脏病犯了。”

“嗯。”

“完全治不好了吗？要不要接过来多看几家医院？”

李鸣远虽然理解蒋茸的一片好心，可是他真的很烦别人对他的事情刨根问底，尤其是他弟弟这块疤。

他终于耗尽耐心了，重重地在蒋茸的腋下擦了几下，“不用了，我家也负担不起，而且早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了。”

蒋茸被他说得没话了，只能安安静静地让人擦完最后一点，再撑起来穿浴袍。但是他心里却越想越远，思考着干脆找个机会去李鸣远家里看看，把他弟弟接到城里来治疗。他们家别的资源不敢说，医疗这一块在全国都没人比得上，什么医生都要给他父母一点面子出诊，而且可以接触到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治疗方案。他想就算机会渺茫，也要试试。说不定他弟好转了，李鸣远的生活压力没那么大了，也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只想着搞事业了。

就算八字都还没有一撇，蒋茸却用思绪把故事的结尾都写好了。

李鸣远脸色不好，蒋茸心里打着他的小算盘没发现。给蒋茸披上浴袍，甚至帮他把浴袍的带子都系好了，李鸣远才松了一口气。

“哥，我这只脚还没洗。”

“一会儿给你打洗脚水，先出去吧。”李鸣远把人扛在臂弯里，半抱半扶地弄出了浴室。

外面虽然也有暖气，但是终究没有浴室里暖和，蒋茸缩了缩脖子，想要立刻躺回床上去，但是又舍不得这偷来的怀抱。李鸣远结实的胸肌让他靠着，手还环着他的腰，不知道这是什么福气，总之他一点不后悔断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