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跟班？”

“堵？”

明目张胆八卦的宁汪来和埋头苦写的某人同时抬起头，四只圆溜溜的眼睛全部集中在王明静身上，这么大阵仗，以为还是明星出街呢。

王明静左眼施舍一个眼刀，右眼施舍另一个眼刀，打回无所事事那个，那个手里忙着抄东西的竟然坚持不懈地仰着头：“咋了，你快说啊？”

“你自己兄弟的事，还得来问我？”王明静冷冷淡淡道，“今天大课间结束，我去上厕所，偶然看到了侯哲博的两个小跟班围着一个脸特别白特别面生的帅哥，那两个人伸出手，好像是在要什么，但那帅哥压根都不搭理他两，绕过就走，特别帅。”

宁汪来激动地从位置上弹起来，跑到花朝东背后晃晃他的肩膀：“好事，好事啊哥，看那小子还那么拽，而且你不知道，昨天你喝醉之后，我又碰到他了。”

花朝东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怎么啦？你们都背着我当间谍去了啊，为什么就我不知道？

“在哪碰到的？”他问。

“就是老城区啊，当时你不是去买烟，买烟后边不就是居民区，你忘啦，位置嘛，”宁汪来的脸上忽然浮现起猥琐的得意洋洋，花朝东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下一句话的冲击，“竟然就是昨天侯哲博他么说的那家理发店！”

哪家？

酒精退潮得快，脑子里的一部分记忆也跟着蒙上了一层灰，花朝东笔下停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理发店”是哪家。

那不就是那红灯区嘛！

花朝东还没反应过来，一边的宁汪来就自顾自发表了感言：“你知道吗？我看到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口，都怪你，非要亲什么电线杆子，我都没来得及接着看，等我想起来，都到你家楼下了。”

他这话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好说，反正花朝东听得默默捏紧了放在腿上的拳头。

王明静听到“亲电线杆”时，做了一个做作版的“哇哦”。

“东东，你说，该不会一班的好学生，还学着社会败类做那种事吧，”宁汪来说得幸灾乐祸，除了一丝想不出来，剩下的全是雪恨的爽快，“要我说，那他就和侯哲博他们没什么好打的了，大不了一起去呗。”

花朝东翻了个白眼，决定挫挫宁汪来的锐气。

“说不准就是碰巧经过，而且你拿这个羞辱人，可不比侯哲博善良多少。”他淡淡开口道，又重新拿起了手边的笔，唰唰在纸上画着鬼画符，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眼里忽然又出现了那张明明清丽，又被寒气包裹起来的面容。

“喂！”

就在宁汪来出言反抗的时候，后门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动，可怜的是某人就坐在最后一排，靠着后门边边的位置，想要不被吓到都难，纸上本就不清晰的字迹雪上加霜，他回过头，看到一个抱着球的旋风狂奔进教室，丢下一句：蔡姐来了！

宁汪来吓得不轻，连滚带爬跑回自己位置，刚刚落座，平底鞋就经过了后门。

刚才马栋一嗓子，后面又跟着他乌压压进了一批人，踩着蔡琳进门的最后一秒，冲进教室，哗啦啦回到自己座位上，蔡琳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台下的泼猴们，默默扶了扶眼镜，假装没看见，心里不由得感叹二班来的猴子果然没素质。

花朝东眯起眼睛，这才注意到蔡琳手里还拿着一打卷子，怎么回事，教务主任亲自发卷子？什么时候二班也有这种待遇了？

那卷子在讲台上“咚咚”敲两下，全班的小鸡们抬起头，藏在桌子下的手往抽屉里一伸，整齐划一，放下了发亮的小板砖。

“鉴于你们已经步入了高二年级，又刚刚放完了中秋假，学校决定严抓学风，特别是你们二班。”

蔡琳清了清嗓子，不容置喙地说着，那表情，严肃得就像是来宣判谁的死刑，然而班上的齐天大圣们不准备给她这个严肃的机会，宁汪来吹了一声口哨道：“蔡姐，可我们是二班，有必要吗？”

“二班难道就一定有大学上？特长分只是加分，你们的文化课也要注意，懒散的学风只会让你们在高考场上失利，”她听到那声口哨时皱了皱眉头，很明显教导主任并不认可水帘洞自治区的规矩，“那我问你，你的特长分，可以拯救你四十分的数学吗，宁汪来。”

班上一阵哄堂大笑，虽然四十分的数学在二班绝对不少，但毕竟被点名的不是自己，宁汪来露出一个死不要脸的笑容：“那不是没那个天赋，要有那个天赋，我还至于在这里吗？”

班级里爆发出第二声爆笑，还夹杂着些许起哄的口哨声，可谓两岸猿啼止不住啊。蔡琳不想和他们计较，身为高智商生物，她露出一个宛如恶魔的笑容，屈起手指，弹了弹手里厚厚的“折磨”。

“今天开始，每一个周二的下午和晚自习用来考试，周六加课到下午五点，”话音刚落，哀嚎此起彼伏夹杂几句...听起来就不是很礼貌的问候，蔡琳理都没理他们，“全年级都是一样，不要有怨言，现在努力都是为了考一个好大学。”

花朝东拿出手机，准备重新开始半天的抄写工作，微信弹框却亮了起来，您有一条未读信息。

给你的爱是搁浅：我原姐呢，原姐都没有意见，凭什么她直接越级来管我们啊？

给你的爱是搁浅：说话啊，你们难道都不看手机？你们就这么屈服在□□□□之下了？真没有骨气！

花朝东微微偏过头，隔着一条名为组和组分界线的银河，看到了双手在手机输入法上飞舞的键盘侠竞技选手，宁汪来，他急得面红耳赤，要周六加课到五点，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

总之，不论他们怎么抗议，皇帝旨意已经送达，也只能默默遵守，花朝东并不在乎考哪一门，毕竟大多情况下，他都只会写前半张后半张要么是小猿搜题，要么是直接放弃，活得那叫一个舒心。

宁汪来盯着窗外跑来跑去的高一学生，恨得牙痒痒，差点把答题卡都给填破，写了没几个字，就打开了王者荣耀。台上的监考老师是按照是谁的课来的，到了最后一节，消失已久的正义使者原赖终于出现，二班群猴看到她宛如救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原姐，你终于来救我们了！”

原赖冷不丁往台下看了一眼，把手里抱着的练习册放在讲台上，顺势落座，漫不经心道：“全年级都这样，求我也没用。”，说完她看了看台下拿着笔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的学生们，决定让他们豁免一下死罪：“写完的写不下去的这节课结束就放讲台上来，当然，这个分数校里是要排名的，别太敷衍。”

从当然开始，之后的话这群猴子压根都没有听清，只听到能够提前交卷就嗷一声喊了出来，第三节课下课，卷子乌压压已经交了一大片，花朝东踩着下课点，把检讨抄完了，上台交卷，绕了个弯子到原赖旁边，伸着脖子看她在做什么。

原赖早就注意到了某人的动作，默默把扒在讲台上的狗爪打开：“你要干嘛？卷子放左边。”

花朝东嘿嘿一笑，把手抽了回去：“那个，我能下去..训练，训练一下吗？顺便，我还要给蔡姐交东西呢。”

这毕竟是考试时间，花朝东本来想毫无顾忌地冲下去开始篮球“训练”，但思考了一下，要是被蔡琳抓住，说不准要给老班找麻烦，于是，他很有礼貌地前来请求许可。

原赖冷冰冰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把他退远好一段距离，花朝东往后退了几步，装作很受伤的样子，楚楚可怜！泫然欲泣！

奈何班主任的心就是铁打的，流血泪都不行：“不行，周二统考，你们训练的老师八点以后才来，你是嫌自己写的检讨还不够多吧？提前交卷就是网开一面，给我看你的作文，然后回去自习。”

花朝东回到位置上坐了三分钟，把所有的手机软件都打开一遍（窗外有巡考他不敢玩游戏）还是闲得无聊。他觉得自己都要长成了一个忧郁的蘑菇，多动症站起来，径直走上了讲台，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偷窥。

原赖红笔都没有放下，花朝东瞥到自己作文上大大的圈和带有感叹号的评语——论据呢！——默默移开了目光，忽然有点没底气说下一句话，等到他心虚了，原赖才愿意和他讲话：“要干什么？”

“上厕所....”

花朝东目光恳切，身后的尾巴已经摇了起来，眼睛一眨一眨扑闪扑闪，试图用恶心人来达到让对方答应自己的目的。

“赶紧去。”

原赖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两眼，对于多动症还是不要过多苛求。刚还半死不活的猴子跳了起来，大喊一声“好嘞”就往厕所里面跑，刚刚走进去，他就闻到一阵浓重的烟味，里面站着的是他昨晚刚见过的人——侯哲博。

这混混手里还夹着昨天某人给的黄鹤楼，默默享受着宁静的尿尿时光，他注意到了旁边的人，道：“哟，东东，你也出来休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