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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part e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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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第一次有这个念头,应该是在参观安理会大厦高峰会议的时候。当时我还是初中生,因为父母在这里上班而有幸获得这一殊荣。

【人类联邦自由化委员会】

【人类联盟安定委员会】

【纳特凡卡道德介入委员会】

【对抗恐怖主义信息统筹会议】

事关已知世界的每一个问题,都在安理会大厦的的某一间会议室里被讨论,然后作出决议。那些会议讨论的内容,在我的眼里,显然算是干涉他国内政,例如让某一国解体或者自由化等等。但是,在这一片土地上自始至终就不曾有过外交上的【伦理】,所以大家都很自然地谈论该如何插手他国内政。

在那么多间会议室中,唯有一间挂着禁止进入的牌子。

“这里。”爸爸说完,回头看了看其他房间的门说,“【禁止进入】,和其他会议室比起来,真是个了不得的词呢。”

“因为解决和【禁止进入】相关的世界议题,是我们国家与生俱来的义务啊。”妈妈的语气带着一股自嘲的意味。

在全息投影上进行的高峰会议,也可以说是最高水平会议,一开始是针对某国极端贫困问题,展开一场难以定义又无关紧要的讨论,当时我还没有装设义体,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来当时两者之间是如何扯上关联的,后来话题逐渐转向探讨拯救世界这个‘大’问题上。

当时我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全星海三千亿智慧生命开药方,那简直是一个理论与政策的‘百慕大’。

但那就像现今的地球表面已经完全被城市区划所填满一样,百慕大三角也没有例外。我们并不能说最开始提出将地球建造为一个完全的城市星球的那个科学家是个大傻逼。

我至今仍记得那名说话很大声,完全掌握会议气氛的男性。我不记得他的名字。当时有名男性哆哆嗦嗦,很低调地要求发言,不过,他所说的内容,完全和他的低调态度相去甚远。

“请问……贫困国家的政治家之所以如此糟糕,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人民允许他们如此糟糕吗?”

根据那名男性的说法,选举就根本来说,是一种【优胜劣汰】的规训机制:如果你治理的好,那么你留下来继续执政,如果你治理的不好,那就立马卷铺盖走人。但这个理论假设的前提在于【智慧生命是理性的】。

可是,智慧生命常常不仅不理性,还很感性。

在一个族群成分极其复杂且历史积怨极其深厚的地方,人们给政治家投票往往不是其提供的治理绩效,而是和【我】……

他指了指自己说,和【我】是否来自于同一地区、同一宗教、同一民族、同一种族……总之,其人是否是【自己人】。

这种情况下,越是善于煽动仇恨、制造敌人的政治家越有机会,越正直越冷静的政治家越没有机会。实际上,在这种情形下,正直的人根本不会想要从政。

他的语气始终很低调。

很低调地断言。

简单地引入选举不是‘拯救穷国’的最佳办法,当然,独/裁更不是。让贫困国家过上幸福生活的唯一办法就是【共同治理】。

共同治理,是谁和谁治理?富裕国家与贫困国家的共同治理吗?恕我直言,这一想法很可能触发很多人‘反殖民主义’的神经,继而引起广泛的警觉与抗议,让我们处处树敌——说这话的人,是我那担任安理会行政办公厅主任的爸爸。所以我才会亲眼目睹他被那个男人讲的哑口无言的那一幕。虽然我是觉得爸爸说的又正确又符合实际。

但在会议中,那名男性的发言充分展现了以星海代理人自居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政府要员的特质,他不失礼数,态度也极为谦逊低调,然而说话却很极端,因此很具有攻击性,更重要的是,他说话非常给人一种不容反驳的气质。

对于不喜欢承担责任的人来说,让他人做出决定是很明智的选择。我爸爸永远都做不到这一点。因为这世上没有绝对正确的事情。会议结束后,爸爸如此对我说道。

那天,爸爸他还想负隅顽抗,他说,国家主权神圣不可侵犯。

“国家主权神圣不可侵犯,那么,国际责任就可以不用承担了吗?”那名男性最后对身边的人说,“安先生这句话,与那些发动大屠杀、捍卫专/制的那些独/裁者所说的,是一样的道理呢!”

闻言,爸爸最后就只是呆立原地,再不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这纯粹是我个人的希望,在不久的将来。”那名男性以此结尾,“我们能够发动对于某些贫困国家的共同治理战争。”

共同治理战争。

这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名词。某些人可能对共同治理与战争这两个词合二为一感到大惑不解,但我却从这个名词中感受到了不可想象的未来。

它仿佛在嘲笑人类历史中所有奋起反抗的殖民地人民,连我都成了被嘲笑的对象。毕竟,要求富裕国家与贫困国家‘平起平坐’、‘井水不犯河水’根本是不可能的,最后还是会变成我国发起的针对他国的殖民主义战争。这个道理,连我这样的小孩子都知道。

而在场的大人却对此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我感觉自己遭到了欺骗。甚至开始怀疑当初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否是和平统一地球。

我很后悔拜托父母让我参观那场会议。

我原本引以为傲的爸爸,一直说我天真单纯的爸爸,竟然也有那么难堪的模样,让我难以忘怀。如果这就是政府,如果这就是我要生活的世界,所有的不堪都将会被冠冕堂皇所掩盖变得宁静祥和。那样下去,我会精神分裂的。

这件事发生在我遇见望舒之前,由于呕吐感太过于强烈,以至于我好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那场会议对于我的影响当中。

我再也没有提出参观会议的事,爸爸好像因此一下子对我感到了失望。极易受他人煽动,没有主见和一丁点头脑可言,对真相无知到可悲的小屁孩,这样的话语,他纷沓对我而来,完全不顾及我的年龄与自尊心。

而看出我这种不适的人,是那天在广场,坐在义卖摊位旁边的长椅上看书的少女。在我卖完自己的东西,买了一顶红色猎鹿帽反戴在头顶,准备回宿舍的路上。少女走近我,对我说道:“你知道那东西为什么做成六条腿,且除了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之外的家务什么都做不了吗?”

少女指着旁边摊位待售的一个家务机器人如此说道。

从白人建筑师的科技产业园努阿达离开后,我突然想起了和望舒的初见。接着,医生的那串话从我脑海中飞快掠过:

您朋友的大脑受到的是致命的贯穿伤,小姐,我能够告诉您,那个大脑的哪一部分还存在着,哪一部分不见了,哪一部分还活着,哪一部分已经死了,我们也使用了细胞再生疗法试图补全您朋友的大脑,但是……

您朋友,大脑活动还处于静止状态。

同样的情况下,我活下来了,望舒却没能活,本来就不该这样。

随之浮现在我脑海中的想法变成了一个:望舒还活着。

记忆或许是一条狗,当我越是丢出怎样的回旋镖,它就越会怎样给我叼回来。

不过这件事如果和望舒无关,查尔斯·伊利奥特不可能是那种反应。要知道我问的是‘望舒’,而不是‘舒望’。如果他知道十年前那件事,他应当纠正我。如果他不知道,不,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反应意味着他知道我所说的望舒指的是什么。

当然,先前我也没忘记在握手的时候对查尔斯·伊利奥特身上装设可窃听的纳米机器人。那种小玩意儿可以透过皮肤入侵体内的纳米机器群,利用构成身体的材料自行搭建供我窃听的线路。真希望他能够再给我一些惊喜。

接下来要去干什么呢?目标很明确了。我在车载搜索界面开始搜索望舒的家。不出意料,时间过去十年,作为有名的恐怖分子的父母,他们把家搬了不止一次。

但动用了特权之后,要找到最新住址,还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

行驶在蓝天白云之中,我心情不错。老实说,从到地球落地伊始到现在,我别说睡觉了,就连瞌睡都没打一个,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确认望舒的死活啊,没想到我要到十年之后才来做这件事。一想到这儿,我的心情又莫名低落了下去。就在这时候,我那位尚在半人马座比邻星b的上司与我联络。

“你和查尔斯·伊利奥特见过面了?”

“您真清楚。”

“白人建筑师是我们的重点监控对象。你知道的吧?那其·安上级治理委员。”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应该对查尔斯展开正式的跟踪监控才对。”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但他知道有人在监视他,我们没有任何收获。”

“如果您觉得他有嫌疑,那您应该先提醒一下我。”

“但你打算来找他这件事,一开始不也没有和我说吗?去找艾丽娅·克里普斯也是,并没有和我信息同步吧?”

“这您又是怎么……”

“军校的学生被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的人找过后怎么会闷不做声?更何况本来就是被严格看管的对象。事态已经迫在眉睫,也许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多加留神吧!”

“谢谢!”我没有多想,任由那边终止了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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