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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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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黎今日醒后没去审犯人,他来到书房,推开摆放竹简的书架,其后藏着一道暗门。书房中还藏着一间偏室,只能从此门入。

牧黎走了进去,偏室陈设同某处极其相似,只是小上一些。他跪坐在长几前,上面的药碗摆放位置都未曾动过,一旁堆着的蓍草已变干变薄。

遇见缪妲的第一年,他总是看她不顺眼,想要杀死她,或是看她被人杀死。他见惯丑恶,深陷泥沼之中,早就扭曲至极。

如今终于尝到后悔的滋味。

*

床上的缪妲翻了个身,去看已经大亮的窗外。

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想起过他了,不论是前世重回王宫的最后一年,还是在这个地方醒后。

可怎么两夜都梦见这么个人呢?

他现在应该在姜国过得不错罢?蛰伏这么多年,终于等到翻身的机会。

可是这与她没有关系,让他走的那一日,她就已经在放下,甚至连他的真貌都没去看上一眼。

并不全是迁怒,她不在乎。

而现在那些过去离她更远了,远到能够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回想一切。

五年过去,十三应该有很多孩子了,缪妲记得那个田司徒就有十几个孩子,去秣地的时候家中闹得不可开交。

她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起身洗漱,等出了传舍,就看到李四和他那个叔父两人正合力捆住那头白色小牛犊的前肢往前拖,即将要走出这条街。

小牛犊一直在挣扎哞叫,这两人艰难拖着它前行,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缪妲轻易跟上了他们。

这两人一路对着小牛犊骂骂咧咧,在一个路口停下。

“它这么冲冲撞撞的,万一不慎伤到管事可如何是好,不如我们现在打它一顿,教它老实一些。”李四刚刚被这畜牲踹了好几脚,一肚子火没地方出。

他叔父一把老骨头也没少被踹,李四一开口就让他找到了出火的地方,“蠢材!它难得之处就在这身白毛,你打得一身是血,别人怎么收?”

小牛犊又挣扎起来,撞到了李四。他骂了好几句,抬脚狠狠踹了牛腹好几下,又用蛮劲挥拳锤向它的头,脸孔狰狞可怖。

它痛得叫了好几声,终于失去反抗的力气。

李四笑了,背仍是躬着:“叔父,你看,这不是看不出来?现在它也只能叫唤几句了。”

老者张张嘴,扭了头没再说话,只把手中的粗绳攥紧,似是不经意般往缪妲藏身的树后看过一眼。

廷尉府就在前面不远处,这二人止了口角,解开把小牛犊前面两脚捆在一起的绳子,拉着它往偏门走去。

缪妲跟了一路,这是最后的机会。

等送去廷尉府,缪妲看了眼持刀把守在正门的侍卫,她就为小牛犊诵亡好了。

毕竟自己现在活得也不算容易。

等他们敲开门,老者和管事谈话,李四牵着牛等候在离偏门较远的地方。缪妲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声音,心里开始泛酸。

“小小”

这是阿萍给小牛犊起的名字,她是在催她吗?

缪妲微定心神,走近李四,她如今乍看去已和两日前山上那个放牛女很不同了,穿衣打扮素朴却干净称宜,神态更是完全不同,瘦瘦一张脸上再看不出软弱忧惧。

有意侧身偏头,李四这个位置看不到她眼角的红印。

“咦!这钱——”

讶异了一声过后,女子的声音突然停了。

李四听到钱字转头面向蹲在路旁草里遮遮掩掩的瘦弱女子,瞥了眼那草间。

这么多!该有一贯圜钱了!怎么自己刚刚就没看到呢。

李四回头看向廷尉府偏门,那边还在谈,他将捆着牛的粗绳在手上缠了两圈,往草边走去。

“滚开,这是我掉的钱!”他抬脚向缪妲踹去,被缪妲闪身躲过,一脚落空险些摔倒。

缪妲在心中练了好几遍,有人教过她的。

“主人,以后有人欺负你,光看着他没用。”他牵着她的手,一寸一寸下移。“你得打他的要害,主人知道男人的要害是哪儿?”

缪妲不知他龌龊心思,只觉得手心越来越烫,那人钳着她的手腕不让收回。

漆黑的墨瞳定定望着她,缪妲再熬不住扭头闭眼,抬膝欲撞开那处逼人的滚烫。他险险躲过,压住作乱的长腿,又凑近亲了亲她散落在肩的长发,在她耳边喘息道:“正是此处,主人还需用力些。”

缪妲清楚记得要害是哪,趁他趔趄的时候毫不犹豫一脚踹了过去。

李四当即一声哀嚎捂着下面,失了力气蜷缩在地上。待他看清缪妲的脸后吓得更惨了,不停地大叫。

“小小,过来。”缪妲抢过绳子,拉着牛犊转身就走。

小牛犊看见她高兴地哞了一声,踩过李四跟上她。

廷尉府偏门处的人听到动静,朝这边看过来,并没有要管的意思,只有老者一人匆忙追过来。

管事都要看上这头牛了,怎么这时候出了岔子。他本想跟管事求助,叫人追上这个女子。管事找了托辞还觑眼看他,他本就做了亏心事,被这么一看心里开始发慌,只好自己先来追。

小牛犊吃了两天苦头,知道自己现在离了坏人,一下子激动不已,跟着缪妲走了两步便朝前猛冲起来。

一辆马车正从面前经过,眼看就要跟牛撞上,车夫急急勒停缰绳,后拉着的车厢随之剧烈晃动。里面传来女子的惊呼,惊呼刚停,马车又猛地晃了一下。

“哞——”这次是牛撞上了马车,缪妲未能拽住猛冲的小小。

马车一侧车轮上连接的榫卯断裂掉落,轮子随后滚出,车厢歪向一边,里面人也撞到车壁发出咚地一声。

李四和他叔父已经追到缪妲身后,见此情状又停了下来。缪妲摸摸小小的脑袋,松开了手上的绳子。

车夫率先跳下,一看便知有功夫在身,穿得也不像寻常车夫简陋,是大户人家的仆从。他气势汹汹地瞪过三人一牛,朝车中回禀:“夫人,有三人撵着一头牛撞上了车舆,您看如何处置他们。”

马车上先出了一个老妪,随后伸手扶着里面的夫人下来。

那位夫人二十出头的年纪,长长的裙裾曳地,头上珠钗簪髻,处处显着贵气。朱唇粉面,娇容妍丽,虽被称作夫人,却并没有妇人的熟韵。

她轻蹙眉头没有说话,老妪站到缪妲几人面前,厉声诘问:“你们好大胆的胆子,竟敢冒犯我家夫人。”

李四与其叔父登时跪下不停磕头:“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夫人,此事不干小人和叔父的事,是她!这个贱婢偷小人的财物被我发现,于是伤了小人,抢了牛跑至路中,这才使夫人受惊。”李四跪在地上拿手颤颤指着缪妲。

老妪走到李四面前挥去一个响亮的巴掌,“放肆,你这等人也敢在夫人面前吐秽。”

李四捂着脸,继续磕头,“是小人的错,但牛的确是这个贱——这个人赶走的,绝对与小人无关,夫人明鉴。”

老妪看向缪妲,见此贫女站在一边既无惧色,也无愧疚之态。心生不悦,厉声问道:“方才是你牵着这牛,有何解释?”

“方才我的圜钱掉在廷尉府路边,弯身去捡时被他瞧见,他想踢我不慎摔倒,嚎叫声惊吓了这头小牛犊,我方才就看见这两人一路虐打它,心生怜悯,担忧它乱撞出事才出手拉住绳子。只是我力气不够,仍使贵人受了惊吓,我愿意受罚。”

小小听完也哞了一声,似是应和。

它才刚到缪妲腰间这么高,牛角刚刚冒出,周围是白茸茸的软毛,可爱至极,让人忍不住上手摸一摸。

她这一番说辞合情合理,毕竟这牛腹上那么大一个黑鞋印总不能是缪妲踹的。饶是在外见到了的车夫也没觉出不妥当的地方。

廷尉府的正门处立着两个人影,田禄忍不住笑了,“廷尉,她还挺机灵。昨日我等何先生时您可知她怎么说?何先生给她卜了半天的卦,她结果都不问,还说三贯钱的缘分到了想走。听着倒像是何先生出钱求着给她算。”

牧黎的目光落在站着的缪妲身上,哼笑一声。

什么都没有,还想要骨气。

田禄听出来嘲讽,又道:“她该不会是来给您送祭品的?这样通白的小牛犊倒真是少见。”

廷尉每到那位的祭日都要提前找一只毛虫,还要精心挑出毛色鲜亮柔顺的,罕见可爱的。府上已经有了一只狸奴,两只犬和一只狼。今年嘛……田禄觉得这头尚未长大的小牛犊也不错,新鲜。

“你瞎了?她是来送的还是来带走的?”

他们从捡圜钱开始就已经在这看了。

田禄装模作样拍拍脑袋,“要不我直接去买来?”

收到牧黎的一记冷眼后他径直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学到的:古代的动物统称虫,毛虫就是猫猫狗狗这类毛茸茸的动物统称。豺舅是狗。拖延症码了好久还是没让他俩说上话QAQ,下章去牧黎家放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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