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渊和章书宁领着她走进了半圆形建筑的大门。

大厅里宽敞明亮，左檀不知道墙面是什么材质的，只觉得灯光落在上面尤其洁白干净，充满了简洁的科技感。一进门正对着一块巨大的显示屏，显示屏上分门别类排列出部门和所在楼层。

左檀扫了一眼，只看到什么“收容部”“调查部”“防卫处”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部门名字，她还想再看就被俞渊叫走了。

大厅里也有前台，只是前台的女生正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影视剧男主角的声音从她电脑里传出，她看得入迷了。

俞渊走上前，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小唐，检查室还有人值班吗？”

女孩回过神来，见到是他后松了口气，上下打量他一眼，说：“有，江医生在值班。俞哥怎么了？受伤了？”

俞渊摇摇头：“不是我。”他指了指正在东张西望的左檀。

女孩打了个呵欠：“调查对象吗？要不要登记一下临时牌？”

“不用，做个检查而已。”

女孩点点头，继续百无聊赖看剧了。

两人领着左檀绕过显示屏，走进电梯。

章书宁按了3楼和4楼。她转头对左檀说：“你跟俞渊去4楼做检查，检查没问题之后他会带你来3楼，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电梯到达3楼，门开了，章书宁对她点点头，走出门去。

电梯门闭合。

俞渊忽然说：“你会用枪？”

左檀一愣，看他：“我不会。”

他笑了笑，眼里并没有笑意，语气依旧温存：“我之前遇到过被那些东西攻击的人，基本都被吓得呆住了，动都不敢动，你和他们挺不一样的。”

左檀将目光从他脸上收回，直视前方，她平静地说：“那把枪也不难用。”

“那是经过改制的，”他缓缓道，“这和枪好不好用无关，我是说，你好像经历过一些事情，所以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并不感到太意外，对吗？”

这人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洞察力倒是很敏锐。

但这种洞察令左檀稍微有些不舒服，她侧过脸，望着镜面里的自己，面无表情说：“你回头问安曼吧，她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反正她没有隐瞒无主牌位的事，但也没有提及是自己收容了这个怪谈。她又不是说谎，只不过是说得不完整而已。

4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俞渊先一步迈了出去，他回身对左檀说：“走吧。”

每一层楼的空间很大，左檀跟着他走进4楼大厅，整个空间都是白色的，从地面到墙面，像雪堆砌出来的一样，这使得空间从视觉上来看更加宽阔，4楼大厅中间立着一根立柱，上面挂着楼层指示牌。

绕过立柱往左边走，拐进一条白色的走廊，俞渊在第一个房间门口停下，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说话就推开了门。

房间里有一张原木色的办公桌，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的男人正躺在椅子上睡觉，他的两条长腿交叠搭在躺椅上，面朝天花板，脸上盖了一本病例。

俞渊上前把那本病例拿下来扔到桌子上，拍拍他的脸。

“别睡了，起来干活。”

男人睡眼惺忪地哼了一声，没醒。

俞渊凑到他耳边喊：“发工资了！”

男人瞬间弹了起来，嘴里说着：“发了多少啊？”

待看清眼前的状况后，他长叹一声，捂着脸坐了起来，双手扶额在办公桌前直起身子。

他有点尴尬，不是很想面对现在的场面。

俞渊不慌不忙道：“处理一下外伤，顺便做个精神检查。”

男人抹了把脸，拾起桌子上的金丝眼镜戴上，瞬间多了几分专业的气质。

他扶了扶眼镜。

有些职业就是和某种装饰有着天然的适配度。比如医生和眼镜，他还没开口说话，但左檀心里对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产生了至少一半的信服。

“受伤了？我看看。”医生刚睡醒，嗓子还有点干，声音略微沙哑。

左檀把包扎的那只手伸了过去。

医生盯着她纱布上歪七扭八的蝴蝶结看了几秒，默默从旁边拿起剪刀，剪开了纱布，他说：“你还是多学学包扎的手法吧，毕竟你现在的搭档是书宁，她处理的那些事危险系数比较高，你好歹也得做好后勤工作啊。”

俞渊在一旁椅子上坐下，戏谑道：“我要是都学会了，你们这些专业的做什么？我这不是给你们发挥的空间吗？”

林医生对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早就司空见惯了，他摇了摇头，捧着左檀的手检查了一番，皱起眉，问：“什么东西咬的啊？不像是人。”

左檀说：“人偶。”

“人偶？”林医生微微一愣，镜片后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俞渊玩着手机头也不抬：“阿宁初步判断是改造实验失败的产物，嗯……就第27号那个。”

“怎么是27号啊？那玩意有够精神污染的。”他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点嫌弃的表情，弯腰从办公桌下面拖出一个小型的制冷箱。

箱里都是一些左檀从没见过的瓶瓶罐罐。

他用镊子夹着药棉，在其中一个瓶子里沾湿，以一种非常亲切和蔼的语气对左檀说：“我叫江束，你叫什么啊？”

左檀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儿童医院打针的小朋友。

她有点郁闷：“我……啊！！！”

江束在她开口的一瞬间将药棉快准狠地摁在了她左手的牙洞上。

药棉接触伤口的刹那还有种舒适的冰凉，紧接着，那股凉意就变成了烧灼般的痛感。

左檀被痛到失语，咬着后槽牙愤愤地看他。

江束毫不心虚：“转移注意力，不然你会更痛哦。”

痛麻了之后，后面再怎么处理都没什么感觉了。左檀默默坐着等他重新缠好了纱布，后背的冷汗都干了。

“皮肉伤，过几个周就好了，保密协议签了没？”江束忽视掉她幽愤的眼神，把药剂箱放了回去，转头问一边玩手机的俞渊。

俞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啊？安曼说她不签协议，需要做一下精神检查。”

“行吧，跟我来吧。”

江束起身离开座椅，他领着左檀来到隔壁房间，推开门走了进去。

左檀跟着他走进房间。

她刚进门就被房间中央的仪器震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什么科幻电影拍摄现场

整个房间好像镀了一层银，不知道是贴的墙纸还是墙壁本身的色彩，呈现出一种异常冰冷的科技感，中间那个东西看起来就像宇航员的休眠舱，数不清的电线勾连在一起，从舱体表面延伸到天花板，在白炽灯的光芒下结成一张周密的网，电线一直延伸进墙体内，应该是连接到隔壁房间的电脑上。

这……有点夸张了吧？

江束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她，说：“我们开始吧。”

左檀：“？”

她觉得这人似乎有点恶趣味。

“躺上去放松就好，和做CT一样，哦，这个是只针对脑子的。你可能会感觉到头晕不适，忍一忍，很快就好了。”说着，他走进了房间侧面的一扇门，门后应该是观测室，和常规医院一样，有一台电脑和巨大的透明玻璃。

左檀想到了她脑子里的系统，这古怪的仪器该不会把系统给检测出来吧？

她边想边躺了上去。

江束的声音从玻璃窗后隐隐传来：“什么都不要想，躺下就行，保持身体放松。”

左檀躺进了仪器里，检测舱的舱壁散发着柔和的黄色光芒，将她缓缓推进了舱内。

舱门关闭。

骤然与外界隔绝，左檀突然涌上一股极度的不安全感，但就在此时，检测舱内的光芒慢慢变暗，黄昏一般的光芒包裹住她，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涌向了她的大脑。

那种感觉很像失重，让左檀非常不舒服。大概过了十几秒，她感觉到有个触感像纸膜的东西贴到了自己的头上，“纸膜”逐渐收紧，和她的头皮紧紧贴合，似乎有热流顺着她的头发渗入皮肤。

就在这时，她的大脑骤然爆发出一阵刺痛，剧烈的疼痛让她产生了短暂的耳鸣。

左檀猛然坐起，但休眠舱的高度很低，她撞到了头，挣扎着爬出舱体。

隔壁的江束听到动静连忙松开鼠标，快步走上前来。

左檀已经强行推开了舱门，她头痛欲裂，险些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没感觉你被侵蚀得这么严重啊。”江束搀着她扶到椅子上坐下，低声呢喃道。

观测室的打印机嗡嗡作响，他看了左檀一眼，回到电脑前取出打印好的纸。

只看了一眼，他便紧紧皱起了眉。

144的灵觉值，还在缓慢上涨。

目前收容中心出外勤的收容员最低灵觉值是100，144的数值不能说是最高……但起码也能对得上A级收容员的标准线，更何况是她还在持续增长中。

更离谱的是，对收容员来说的灵觉值100的起步线，大多数都还是后期开发的，安然无恙活到这么大而且还能跟人正常沟通交流的……他从来没见过。

左檀注意到对面江束在看她，她感觉那种眼神特别奇怪，一种充满了热切和期待的……亢奋？他的视线锁在左檀的脸上，确切的说，是发际线以上。

大脑的位置。

他显然对她的大脑有强烈的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江束：好有意思的大脑！（两眼放光）（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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