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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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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杨景明穿着硕士服回到公司,刚踏进大门就被此起彼伏爆开的礼花炸了满头满身,员工们嘻嘻哈哈的凑上来祝贺,简单寒暄后他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的红包让他们自己分,便匆匆上了楼。

梁龙和何英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杨景明一进来,何英立刻递过来一个礼盒,还故作神秘的眨眨眼∶“送你的毕业礼物。”

“谢谢小姑。”杨景明接过礼盒,抱了一下她,梁龙坐在办公桌后面笑道∶“硕士回来啦。”

“回来了,小舅呢?不是说今年会回来吗?”杨景明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死小孩,跟他比跟亲舅舅还亲,”梁龙撇了一下嘴,将手中的礼物撂到办公桌上,“那边事情还没搞完,没法回来。”

“好吧,”杨景明叹了口气,他将两个礼盒打开,何英的礼盒里放了一把豪车钥匙,梁龙的是一块劳力士表。

“我去!谢谢谢谢!感谢老板和富婆的支持与喜爱。”杨景明赶紧放下礼物,对着两人学电视上的喜剧演员行礼,逗得他们哈哈大笑。

身后响起脚步声,杨景明以为是员工没有在意,接着后脑勺就被人弹了一下,他恼火回头,正对上杜宇含笑的眼睛。

一年未见,杜宇瘦了,头发比去时短了点,嘴角出现了一道纵向的疤,贯穿上下嘴唇一直蔓延到下巴,脖子上也多了条如同自刎一样的可怖伤痕。

杨景明一时哑言,他上一秒还在因为杜宇没回来而失望,忽然见到真人,却因为时隔一年未见,竟然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直到杜宇塞给他一个礼盒,他才反应过来,说了声谢谢。

杜宇轻声说道∶“毕业快乐。”

可能是脖子上的伤口伤到了声带还没恢复好,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杨景明也拥抱了他一下,杜宇拍拍他的后背∶“比去年壮实了。 ”

梁龙在一旁嘁道:“都抱了,就没抱我。”

杨景明笑道∶“你走之后舅舅帮我找了个师父,天天带我锻炼。”

“不错。”杜宇点头,走到沙发旁坐下,杨景明注意到他的右腿有点跛。

梁龙重重地叹了口气∶“只和他说话,都不理我了。”

“好好好,”杨景明赶紧过去搂了一下梁龙,“这样行了吧。”

小玩笑缓和了原本因为长时间未见面而略微尴尬的气氛,几人笑了会,何英看了眼表道:“我在老饭店订了包厢,去吃饭吧。”

一年前,东南亚突然爆发了战乱,当地几家常年不对付的势力团体发生了火力冲突,加上几个国家突然开始联合围剿清扫毒贩,杜宇为了稳住他们的园区从国内赶了过去,待了一年。

“花园保住了大部分,有几十亩被迫改成了玉米地,”杜宇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当地政府为了控制我,用下三滥手段,”他点了点脖子上和唇上的疤,“其实本来不会挨这两下,但园区出了内鬼,在我杯子里下安眠药。”

何英啐道∶“真不要脸,收了我们这么多钱,现在翻脸不认人。”

杨景明拿开杜宇的酒杯∶“伤没好就别喝了,我看你的右腿也受伤了,怎么回事?”

“为了赶紧回来看你走路上扭的。”

包间内爆出一阵笑声,梁龙笑骂道∶“恶不恶心啊,别搞得像伦理大剧一样行不行。”

何英乐的简直要从板凳上跌下去,她竖起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大拇指:“宇哥,牛逼。”

杜宇自己也笑了,他撩起裤腿,纱布裹了厚厚的一层在小腿上,“开玩笑的,流弹擦过去了,还没好。”

纱布上隐隐透着血迹,应该是新伤,杨景明担心道∶“那边还没结束,你现在回来那边怎么办。”

“让你学的缅语泰语学了吗?”杜宇答非所问道。

“学了。”

“能跟他们日常沟通就行…这次回来就是带你过去,正好让他们认认你,”杜宇叹息着摸了摸脖子上的疤,“我这张脸太多人认识,不安全,是时候培养你了。”

杜宇第二日就带着杨景明走了,他们带了点简单的行李,匆匆忙忙的赶了回去。

下飞机后有司机开车来接,正直雨季,去往园区的路很泥泞难走,车开的慢,杨景明正好可以欣赏外面的风景。

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长满了高大的阔叶林,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撒在地面上,像是铺了一地碎金。

园区很偏僻,他们开过一大片香蕉林后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勉强看见那片土地的轮廓。

当杨景明真正看到花园时,那种震撼的心情是无法言说的。

一半是美丽的红色花海,风吹过便带起一片红色海浪,另一半种满了一人高的绿叶植物,碧绿的叶子在阳光下反着光,它们看起来那样美丽无害。

田间行走着很多黄褐色皮肤的农妇,正拿着小刀收割植物液体。

杜宇指向另一边的玉米地∶“鼎盛时期,从这里,到那边的树林,全是花园,但现在叶子卖的更好,所以花园的面积缩小了一半。”

杨景明∶“你有没有想过不做这个的话,这么大一片土地种植任何农作物赚的钱都够你挥霍。”

“这个是暴利。”他们下了车,杜宇带着他顺着花园往前走,很多当地人看到他们热脸相迎,远远的招着手。“这里原本是个破农村,我用赚的钱给他们盖了学校还有楼房,给他们修了水泥路,使用他们当劳动力,带动了这里的发展。”杜宇说这话的神情像是这里的国王,不过他确实是这里的土皇帝。

“可买毒的家破人亡了。”

杜宇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叮嘱道∶“别可怜任何吸毒的人,做这一行,要么够狠,要么够坏,我两者兼具才有现在的成就,他们吸毒又不是我逼着他们吸的,是他们自己想吸,是他们自己管不住自己,抵抗不了诱惑,我没有强买强卖。”

杨景明没搭话,只侧头去看花园。

杜宇带他在园区里转了几圈,杨景明远远的听见周边有爆炸声和枪声,杜宇说这边每天都在死人和枪战,所以他给他的防弹背心不能脱,洗澡也不行,关键时刻能保命。

“我们这一行现在属于夕阳行业了,”他们走到园区中心的别墅时杜宇道,“我也不知道还能干多久,现在到处禁毒、销毁花园,所以我要在洗手不干之前狠狠捞一笔,或者转行干那个…”

杨景明顺着杜宇指的方向向窗外看去,那边是另一个园区,搞诈骗。

随着互联网的兴起,网络购物的并喷,个人信息的不断泄露,诈骗时代也轰轰烈烈的到来了,很简单,一条短信发过去就说你儿子出车祸在医院抢救,急需一万手术费,把钱打到卡号XXX上,都有人源源不断的打钱,比贩毒更暴利、更安全。种花种草从伺候它们生长到后面的收割、提炼等,每个环节都需要人力和金钱维持;诈骗,不需要,几台电脑,几部手机,几个人,百万资产轻松到手。

一个响指引回了杨景明的思绪,杜宇笑道∶“怎么回事,一年不见,开始喜欢发呆了?”

“不是,”杨景明笑着拍开他的手,“在想那么多钱要怎么花。”

“到时候自有它的去向,但我警告你一句,”杜宇严肃起来∶“毒,不准碰,我们只是赚钱,不干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看吧,贩毒的也知道毒害人,可他们还是继续卖,因为赚钱,钱是通往美丽世界的火车票,每个人都想要。有些没那么多钱的穷人就吸毒买假票通向精神乐园的美丽世界,然后躯体与家庭在现实中腐烂发臭;钱流进毒贩口袋,毒贩再踩踏着穷人的尸体,去往真正的极乐世界,他们明明创造了地狱,却偏偏进入了天堂。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傍晚,杜宇说要带杨景明去一场很重要的酒会,见见同行,还特意叮嘱他不准带相机,宴会有规定,不能私人携带任何可以记录的电子产品,防止有警方线人混入。

杜宇给杨景明量身定制了一套墨绿色的西装,又找人给他抓了发型,甚至重新配了一副金丝框的眼镜,一整套行头弄上,杨景明好似脱胎换骨,一下就摆脱了身上的书卷气。

去往宴会的路上,杨景明一直坐立不安,杜宇笑道:“待会一直跟在我后面就行,遇到人我会介绍,你只需要微笑敬酒。”

杜宇让司机放了舒缓的音乐,希望能缓解杨景明的紧张。

杨景明婆娑着袖口重工的刺绣,问道:“为什么突然要我去,常规来说,不是该让我从基层做起吗。”

杜宇笑道:“防止我突然死了,先来给你铺后路。这都是正儿八经的行内老手,让你去混个脸熟。”

杨景明轻轻舒口气∶“你们要死了,我就去自首,然后把你们的钱都上缴国家。”

杜宇挑了挑眉:“这不随便你,我都死了你刨我坟我也管不着你,钱交了你蹲监狱,也不怕没饭吃没地住了,不是不行。”正说着,他忽然伸手抽出杨景明别在胸口口袋上的钢笔,把玩了一会又塞了回去∶“怎么走哪都带着它,喜欢的小姑娘送的?”

杨景明漏出一个古怪的笑,他将笔重新别好∶“不是,以前老师送的,很好用就一直带着它了。”

李队的确是老师,这支录音笔也确实好用。

纸醉金迷,酒林肉池,觥筹交错,虚与委蛇。

这是杨景明从未见识过的风月场,走在前面的杜宇收拾的精致优雅,游刃有余地运筹帷幄拉拢人心。

酒杯碰撞叮当作响,虚情假意笑脸相迎。酒过三旬,杜宇面色已略微泛红,仍领着杨景明同一位位老人碰杯。

杨景明略有担忧,瞧着杜宇微红的耳根,待他去添酒时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有点醉了,伤口还没好,歇会吧。”

杜宇低笑,“我就这样,喝酒上脸,看着醉了,实则没醉。”

杨景明将自己杯中的酒添满。见旁边桌上有点心,他过去端了碟蛋糕,坐在桌边慢慢吃着。

杜宇斜靠在桌子旁看着他,打趣道:“平时带你去吃高档餐厅果然没白搭,有模有样的倒真像少爷了。”

杨景明笑了一下:“您是真少爷,我只会赔笑。”

杜宇的笑声吸引了旁边一位大裙摆女士的注意,她转身时裙子上的珠宝不停折射着光,整个人奢华耀眼。

“杜先生今天有兴致来了。”她做出一副才看见杜宇的样子,浮夸的动作带动裙摆来回摇晃。

杨景明认出她是另一个贩毒集团的老板,手腕和实力与杜宇不相上下,也是中国人。

杜宇同她碰杯,两人不知道低声交谈了什么,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女人顺势挎着杜宇手臂带着他去往别处,杨景明收到杜宇让他原地等候的眼神示意,低头继续吃蛋糕。

旁边的小提琴乐队奏着不知哪国的歌,低迷的男低音歌声回荡在整个宴厅,每个人都很优雅,带着得体的微笑,说着好听的场面话,带着目的在这汇聚,这些人,杨景明粗略的扫了一圈,几乎掌握了金三角所有的权力和金钱。

他等的百无聊赖,询问了服务员露天阳台的方向,想去那里透透气。

露天阳台上没人,那扇巨大的雕花玻璃门挡住大部分的噪音,这里有皮质的沙发晃动的香槟点燃的香薰和清冽的空气。

杨景明趴在栏杆上往下看,高的令人眩晕,人群和汽车都像是匍匐在他们脚下的蝼蚁,路灯连成彩色绸带铺满每一条街。

身后推拉门响起,进来了一位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杨景明记得他刚刚来给杜宇敬过酒,是叫道陀还是道索的缅甸人,好像是缅甸一个警察局的局长,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这种场子的。

“哎!您也来这休息?”道索见到他,客气的用汉语打了个招呼。

杨景明礼貌点头:“你好。”

杜宇说过,这个人就是条杂鱼,没必要太客气。

道索明显喝多了,笑着摆摆手,一屁股陷进了沙发里。

“小杨总我就不和您客气了,我实在喝多了头晕。”

杨景明:“没事,您休息。”

说罢他坐到道索背后的沙发上发呆。

道索明显是喝多了话多那种类型,嘴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缅甸话里掺着汉语∶“…小老板你的命真好啊,您瞧我,四十多岁了还在酒场上对人点头哈腰…杜老板他有头脑…您也挺厉害…都年轻…比我强…”

“…要不是为了老婆孩子…谁愿意…我干了半辈子…才混个局长…”

杨景明静静听着,并不接话,他知道道索是特意说给他听卖个惨,想搭上杜宇的关系。

这个道索已经比同龄的很多人强太多,甚至能来参加这个高级宴会,说什么为了老婆却还带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伴过来,喝着顶级红酒,吃着山珍海味,听着顶配乐团的演奏却还在这诉苦,人总是不满意现状,有了自行车要买汽车,有了汽车还要豪车。

杨景明越听越烦,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苦水,“累的话可以去死啊,死了就不累了。”

道索错愕的回头看着他,混沌的眼睛难以聚焦。

杨景明知道对这种醉酒人说难听话对方也很快就会忘掉,遂口无遮拦,但脱口而出的话也震惊到自己,在杜宇身边呆久了,自己三观也被带偏了。

他尴尬起身,在道索迷茫的注视下离开这里。

已经十一点多了,歌换了一曲又一曲,屋里的人们仍然兴致勃勃,像八音盒上不知疲倦的发条娃娃一样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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