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思下定决心对秋兰表明心迹已是寒假了。秋兰回到了家乡，秦相思没法，只得继续写诗，写晦涩的爱意。

与以往不同的是，她将这些一封一封整理好，又一封一封寄给了秋兰。

邮戳按上邮票，像是给她之前的暗恋定了论，不能后悔。她不知道秋兰会给怎样的答复，也不知道秋兰是否会答复。

年初三，她收到了秋兰的回信。

“笺韫如晤：

很抱歉我用这个名字称呼你。许久不见，是否见字如面……”

她匆匆往后翻，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弦月渐弯，参入吾心湾。冷香暖香，不若吾心之所向。愿卿卿安。”

落笔是秋兰语。

三页信纸她翻来覆去地读了又读。秋兰说，她第一次邀请她跳舞的时候，就已经对自己心生好感。路途遥远，车马甚慢。自己不敢贸然告白，恐惹得对方不悦。秋兰说不可书信定终身，定要见了面说才好。

于是秦相思又开始期待春天。

再次见面是阳春三月，她们一起去参加同系的同学聚餐。在铜炉火锅腾腾蒸汽下，在楼下脚夫的喧嚣与同学们嬉闹之下，秋兰悄悄握住了秦相思桌下的手。

十指相扣。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秋兰碰了碰秦相思的酒杯，在她耳边低语。

“再拜陈三愿：一愿秋兰语花，二愿相思成云，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秋兰语花，相思成云。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秦相思轻声问她。

“恋人。”秋兰说，“彼此的初恋。”

“可我们都是女性，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能遇到相爱的人谈何容易，”秋兰说，“又怎么能因为性别相同而分开。”

的确是这样，在之后的十年里，她们不会因为这一点松开紧握的手。

可是生命啊，痛苦且悲哀，谁能报之以歌。她们在黑夜里厮守，在白日里暧昧。

待天气回了暖，往桃花深处寻青，看山野烂漫。秦相思拨开重重叠叠的花枝：“桃枝拂靥过，瞥眼遇春风——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秦相然回头冲她一笑，“我把我全部的浪漫都给你了。”

我把我全部的浪漫都给你了，所以你不能说走就走，把我一个人遗留在这无边山野里了。

“不会的，”秋兰走上前取下她发梢上的花瓣，她知道秦相思在担心什么，“我先喜欢的，大不了瞒着这人世，谈一辈子的恋爱。”

“不以结婚为目的……”秦相思话还未说完，秋兰已揉过她的头发吻上了她的唇。

“你是知道我的，”秋兰在缱绻得拉丝的暧昧中含糊道，“我只听从我自己，而我带着我自己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