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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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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虫的躯体四肢处理完,后续的事并不复杂,毕竟他已经做过足够多的大扫除。

暴雨能掩盖太多痕迹,顺道,谢迟秋动手砸了楼顶的水箱。

其实没用多大的力气,水箱已经用了很多年,箱底生锈的地方特别薄,锤子轻轻一敲就裂开了,从外观看上去就像是废旧老化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雷声的轰鸣里,水箱里的贮水奔涌而出,一路冲刷到八楼的楼梯间,顺着台阶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一切都被裹挟着身不由己。

至于该被发现的,谢迟秋拿了安国林放在百叶箱里的东西。

安国林不仅把每一次诱/奸发生的时间、地点、经过都极其详尽地记录下来,而且描写得格外细致,从雌虫和亚雌的样貌、他们尝起来的味道,到每一次收缩吞吐进入时他的感受和体验,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他那病态下流的幻想,包裹在华丽冶艳的辞藻里。

谢迟秋强迫自己看了一页,一页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谢迟秋将安国林的自身回忆录放在安国林日日安睡的床垫底下,床垫上是于乐逐渐僵硬的身体。

进门时戴了手套、换上了门口摆放的室内拖鞋,门锁上也没有留下任何暴力破坏闯入的痕迹,但谢迟秋还是用氧系漂白剂仔仔细细地擦了整间屋子。

氧系漂白剂不像氯系,氯系虽然能破坏遗传信息,但不能掩盖鲁米诺反应。安国林从卧室爬向门口的那段路血流得太超过了,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很好,谢迟秋想。

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要处理的了。

谢迟秋做完这一切打量着阴晦的房间,现场大体上仍保持着原样,除了抹去安国林的痕迹,他没有动其他东西,过于明显的导向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于乐死在床上,他才是这个案件的中心,而不是失踪的安国林。

当某一点格外突出的时候其他事情往往更容易被忽略,像是消失不见的安国林到底有没有在房间留下线索,留下的线索究竟是逃亡的线索还是行凶的线索。

谢迟秋深谙此道。

他通过安国林的笔记本给了答案。

这个谋杀案,抹去第三者的痕迹,剩下所需要做的就很简单了,隐晦地提示真凶,然后流言会填补上一切他所需要的细节。

安国林这个名字会出现在歧城大街小巷的闲谈杂话里,隐身在他背后的受害者得不到那样的关注,他们从来都得不到,但只要安国林一天不被抓到,他就一天不会被忘记,只有结束了的事才容易忘记。

所以他们提起他永远都会带着鄙薄嫌恶。安国林虽然死了但却永远活在他们的轻视里,谢迟秋猜这是于乐想要的结果,以及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罪恶终于要见光了。

谢迟秋从安国林卧室顶上的柜子里拿出随身旅行包,又从衣柜里收捡了几件安国林日常常穿的衣服进去。

还需要现金,谢迟秋打开床头的抽屉。

现金总是放在床头的抽屉里,藏得很敷衍。

在抽屉最下层最里面贴着隔板的位置,谢迟秋找到了信封装起来的星币,他抽了一叠出来,然后把信封原位放回去。

谢迟秋拎着新鲜出炉的潜逃行李回到自己家,他把一包包的肉扔进冰箱——有些今天扔,有些之后扔,然后脱下衣服走进浴室。

浴室的大小刚刚够他伸个手臂,想躲过花洒喷下来的水转个身都做不到。

涂洗发水时谢迟秋的后背几乎贴在浴室墙壁的瓷砖上。瓷砖上蒙了一层水雾,冰冰凉凉的,花洒喷下来的水却格外温热。谢迟秋已经习惯了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水顺着发尾流进耳朵里,谢迟秋仰起头,冲掉头上的泡沫,甩了甩脸上的水,睁开眼睛。

热气腾腾的浴室里,记忆里样子永远定格在某一时刻的雄虫,笑着俯身在他耳边说:"你又杀了我。"

谢迟秋慢慢闭上眼睛。

洗完澡谢迟秋换了身衣服下楼,他顺便去了趟于乐的家。和安国林的家相比,于乐的家就要简朴得多。但谢迟秋来的目的倒不是其他的。

他径直走进于乐的卧室,抽出书架上的本子打开。这是一个日记本,于乐有每天写日记的习惯,谢迟秋翻了几页,日记里有于乐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的答案。

书架是空的,只摆着这一本日记。

本子就是普通的活页本,没锁也没藏起来,孤零零摆在这空荡荡的书架上。答案一直在眼前,如果有谁能提前注意到。

但谁也没注意到,大概对于乐的关注只会在他死后出现。

谢迟秋把日记本放回原位,字迹看着没什么问题,他来就是想确认纸条上的字是于乐写的。

逝者的痛苦已经失去了意义。

天色比他回来的时候更加昏沉。

谢迟秋提着安国林和他烧成灰的行李,边走边扔,他绕了不近的路,已经走到了歧城的边界上。

虽然谢迟秋不担心被谁发现,即便这黑色的塑料口袋被谁打开,里面的残渣也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一切能谨慎处理的他都还是尽量谨慎处理。

其实如果有足够隐秘的地方来焚尸倒也不用肢解虫体那么费劲,谢迟秋边扔边想。

学校后面那匹野山谢迟秋曾经去瞧过,偏僻荒凉鲜有谁经过,算是完美的弃尸地点。即使尸体不烧,埋起来也很难有谁发现。但一是他现在没有运输工具,二是他也无法保证这一路不被谁撞见。

就像今天一样,谁会想到在那个时间,林携会躲在天台栏杆外面延伸出去的那块巴掌大的地方。太离奇了。

林携躲在那里做什么,谢迟秋想他还是得找个机会问问,总不会是专程去欣赏夏末初秋的雨。

谢迟秋把最后一个袋子里的残渣全部抖进垃圾桶里,再把装这些残渣的黑色塑料袋裹成一团点燃,他盖上垃圾桶的盖子,这附近有野猫,安国林的肉不是什么有营养的好东西。

谢迟秋赶在了比赛结束之前回到学校。

因为下雨比赛场地挪到了室内,室内地方有限,雄虫雌虫挤在一起,是不是见过谁转眼就忘了。还有不少同学已经结伴回了教室,这下子更难确认下雨这段时间里每只虫的行踪了。

谢迟秋混在大部队里,跟着他们一起往回教室的方向走去,不得不说天时地利,安国林确实该死。

教室里的课桌椅摆放得并不整齐,黑板上机械课没讲完的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还没擦,他的同学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聊得兴高采烈。

谢迟秋将伞撑在过道的走廊上,教室因为他走进而有一瞬的安静。

谢迟秋坐到他的位置上,他的位置在第三排正中,他们按照成绩排名以正中为圆心顺时针安排座位,他说自己年年都是三好学生不是诈安国林,在学校的时候他确实有在认真学习,因为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不过现在好像有了。

谢迟秋起身从他教室圆心的座位上离开,他走到教室前门,屈指敲了敲坐在第一排门边的雄虫的桌子,说:"和我换个位置。"

雄虫本来想说凭什么但在谢迟秋的眼神里改口说了“好”。

“现在搬吗?”雄虫看谢迟秋的眼色,“桌椅都搬吗?”

“嗯。”谢迟秋答道,他的目光越过面前的雄虫看向对面。

一班和七班正好相对,林携的位置在他们教室第一排的正中间,谢迟秋坐在自己教室门口,不用偏头,余光就能看到林携。

对林携目击这事谢迟秋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不分雌雄,他不信任任何虫。什么发誓保证,虫神在上天打雷劈,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屁放了。

谢迟秋故意把整张桌子搬上讲台,绕了一圈从第三排移到第一排。

两边教室隔得实在是近,谢迟秋的动静不小,隔壁教室里的雌虫频频张望过来,林携旁边的那只也瞧了好几眼,林携却一次也没有抬起头来。

谢迟秋不急,林携余光肯定能注意到他,一眼都不看过来反而显得刻意,他想传达的意思传达到了就行。

——我盯着你。

对于林携谢迟秋还有说不清的焦躁,如果能选择谢迟秋不想和林携有任何交集,但再不乐意他也得等这阵风头过了之后。挥之不去的烦躁感谢迟秋现在尚且能克制,总之他打算先静观其变。

时针转过七点,越来越多雄虫从体育馆回到教室,自习已经开始了。

星际学院特别离谱的就是下午开了运动会晚上还要照常上自习。门口张贴着改变命运的大字标语,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显然只有雌虫把它当回事。

谢迟秋坐在他的新位置上,看着整三节晚自习林携就没离开过座位,一直埋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十点的下课铃声响完林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谢迟秋收好课桌背上包,他回去还有一场好戏要看,接近林携也不急于这一时,在研究猎物时他向来很有耐心。

之前是一时心软,林携总是一个定时炸弹在这里,他虽然没有杀他的理由,却也没有不杀他的理由,谢迟秋走在路上想来想去仍迟迟做不了决定。

杀林携应该很简单,他没有朋友,没有正常的家,总是显得格格不入。整整三节课没有任何虫来找他搭话,他好像一直游离在世界之外,在哪儿都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就是他现在立马从教室窗户跳下去,他也只会作为关心未成年雌虫心理健康的符号被记住。

没有谁会关注林携本身,他平时喜欢什么、他在想些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有雌虫会为他悲伤,但那只是物伤其类。

他只是他们悲伤的符号,至于他究竟是谁,根本不重要,叫张携、李携、陈携都无所谓。

他消失了其实没有谁会在意。

谢迟秋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歧城108号楼下。楼下什么都没有,没有警车一闪一闪醒目的红灯,没有拦起来的黄色警戒线,没有聚集在楼下叽叽喳喳的居民。

一切都如往常一般风平浪静,仿佛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一天,没什么新奇的,也无事发生。

谢迟秋本来已经准备好表演毫不知情的惊疑,但现在反而要控制住自己吃惊的表情。

谢迟秋低着头慢慢地走上楼打开自己家里的门锁。

谢迟秋没有开灯,径直走到沙发上躺下,对比起隔壁日日重复上演的烂俗闹剧,家里安静得像坟墓一样。

谢迟秋没有集纪念品的习惯,屋子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他仍然睡在次卧,主卧还是他雄父生前的样子。家里只有简陋的家具,因为东西少而显得格外空荡。

这样的空荡中全是冰冷和腐朽的气息。

谢迟秋闭着眼躺在沙发上,想这个家就是他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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