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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你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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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迟秋不是特地留意的,但林携天擦黑了才回来。

当街头上那些刺耳的喇叭声逐渐消逝,虫星晚间新闻联播掠过屏幕,楼下那盏路灯却准时点亮的时候,林携恰好走进了门口。

“嗨。”谢迟秋在楼梯间的黑暗里开口。

林携迈上最后一步台阶的腿僵住了,他猛地抬起头来。

那声“嗨”没有唤起楼梯间顶上时灵时不灵的灯,只有街边路灯的光,偷摸着漏进来蒙在谢迟秋的轮廓上。

走过无数次的台阶,从没有哪一刻走得轻快,但现在谢迟秋倚靠在门边,眼神安静得近乎温柔。

林携几乎以为这是一个梦,谢迟秋在他眼前,在他抬眼就能看到的终点。

林携静静地凝视着谢迟秋,他知道自己背光,谢迟秋看不清自己的脸。

只有在黑暗里林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看着谢迟秋。

但谢迟秋站在那里就点亮了黑暗。

林携不敢动,他怕他一动就从梦中惊醒,这一刻仿佛定格了时间,除了他和谢迟秋,一切都不复存在。

所有的事物都已经远去,身体也不再是自己的了,那些伤害和疼痛如褪去的潮水,渐渐模糊,在这楼梯间里只有他和谢迟秋。

最后只有谢迟秋。

谢迟秋和林携一起沉默着,没有任何声响打破这寂静,他听到林携的呼吸和心跳。

谢迟秋突然发觉他想问的问题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回去吧。”谢迟秋说。他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林携一直等到谢迟秋关上门然后才从包里摸出钥匙打开他自己的门。

“4、3、2、1…”谢迟秋从十数到一,数完之后就听到了隔壁的今日剧目。

墙壁太薄了,谢迟秋躺在床上,两家之间隔着两扇门和一个走廊,他仍然听得一清二楚。

每日的主题并不都是完全相同的,新鲜的鸡毛蒜皮或是陈年旧事重提,但到最后总是相互折磨和仇恨,相互折磨是对彼此,仇恨总是对林携。

不仅仅是失望,他们也为他的存在觉得丢脸和羞耻。

“不知道你是和哪个□□乱搞生出来这么个丢脸的怪物,还他妈是个废物,你他妈那什么眼神,我说错了吗?”

以前谢迟秋从这些反复相似的话中提炼出的猜测,在今天去过舞厅之后都确定了。

暴戾酗酒的雄父和皮肉生意的雌母就是林携拥有的家。然后日复一日的厌恶积累成痛恶和嫌怨。

谢迟秋把客厅的声音调到最大,尽管他进到卧室里,卧室门也关上了,但隔壁的滥骂仍源源不断地向他涌来。

以往当听个响来驱散寂静的东西,今天听在耳朵里却格外叫谢迟秋难以忍受。他脑海里来来回回都是林携在天台上的笑和凉亭后避开的眼神。

谢迟秋躺在床上已经是一分钟内第三次翻身了。

离目标太近不是好事,如果不完全是负面情绪,事情就会开始变得复杂。他不能再走进林携的生活了,谢迟秋理智地分析道。

然后谢迟秋穿过走廊走到林携门前。

林携家的门半掩着压根没有关严,谢迟秋抬起手,在即将落到门上的瞬间又放了下来。他又抬起手,然后又再次放了下来。

谢迟秋深呼吸着,门很薄,他的视线仿佛透过门落在门里的林携脸上,他眼前又闪过林携单纯开心的笑,他终究还是没忍住。

他觉得林携不完全无辜,但他的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偏袒他了。

谢迟秋屈指在门上敲了三下,里面吵得正上火起劲,谁都没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谢迟秋伸手推开门。

白炽灯孤零零地吊在头顶,光线亮得刺眼。

从他家沉寂的黑暗里走到林携家煞白的光线里,谢迟秋一时还没适应,他眯了眯眼,站定在门口。

林携家里弥漫着潮湿而陈腐的气息。

沙发上是常年久坐留下的凹陷,桌角的漆褪了色露出惨白的内里来,四角的墙皮大有继续剖露的趋势。谢迟秋从没有进来过,但他却不意外林携住在这样的家里。

满身酒气的雄虫看见突兀出现在家里的谢迟秋吃了一惊,他手里拿着的藤条的尖端转向谢迟秋。雄虫被酒精腐蚀的大脑转动得迟缓,他盯了谢迟秋半晌,迟来地问道:"你他妈谁?"

谢迟秋同样也在打量他,雄虫的身材实在瘦小干瘪,瞪着的死鱼眼镶嵌在那张双颊凹陷的脸上,像是简笔画的搞笑丑角。

谢迟秋仿佛没看见雄虫手里的起毛带刺的藤条,礼貌地微笑着回答他的问题:“打扰了,我住在隔壁,请问可以安静些吗?我现在需要安静地学习。"

"滚滚滚,滚你妈的,"雄虫破口大骂起来,"你学习关老子屁事,我他妈正教育我家这个废物,操,赶紧滚。"

谢迟秋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

林携跪在客厅中央,露出来的手臂后颈都是被藤条鞭挞过后留下的血印子。藤条只会留下淤血,但藤条上的倒刺一刮过就是一道血痕。

林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深浅不一的血痕。

谢迟秋没理会雄虫叽里呱啦的谩骂,好奇地问道:"请问你是在怎么教?你知道我们上哪些课吗?"

谢迟秋弯腰捡起被丢在门边的林携的书包,拉开拉链在里面翻找,他一边找一边问:"从哪一科开始呢?数理?机械?算法?"

谢迟秋的神情太过理所当然,雄虫完全愣住了噤声看向他。

谢迟秋:"找到了。"

谢迟秋说完毫无预兆地放手,装得满满当当的包垂直砸在地面上,当地一声巨响,猛地砸碎了入夜的悄寂。

雄虫的眼皮跳了跳,谢迟秋像没发觉他的紧张,从散落一地的书和纸页中挑出文化课本,谢迟秋看向雄虫,微笑着问道:"还是教通识课怎么样,不过你认识字吗?"

"我操你妈。"雄虫被戳到痛脚才反应过来,谢迟秋讲个屁的礼貌,分明是在嘲弄他。

雄虫脸上火辣辣的,手里的藤条带着他的恼羞成怒高高地扬起来,落下时向谢迟秋的肩膀戳去,同时又开始乱骂起来:"狗日的小杂种,你他妈谁,管得着我?"

谢迟秋不躲不避,他轻巧一拉,藤条就打了个转勒在指尖,左手仍拿着通识课的教材。

雄虫咬着牙往后用力,试图把藤条从谢迟秋的手中拽回去,谢迟秋看准时机一松手,雄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指尖一使劲,课本在掌中平稳地转了起来,谢迟秋自觉诚恳地俯看着地下的雄虫说:"我现在还在好好讲道理。"

雄虫避开谢迟秋的视线,从地上爬起来,他仍然恼怒仍然憋闷,但他却不敢再在谢迟秋面前挥动藤条。

"去去去,回你自己家去。"雄虫边说边走过来,他的双手握在门把手上,试图关门,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谢迟秋送走。

谢迟秋侧身一只手抵住门沿。

雄虫憋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劲,门却纹丝不动,谢迟秋手中仍平平稳稳地转着那本通识书。

谢迟秋比雄虫高半个头,从他头顶打下来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了眼前的雄虫。

"你想干什么?"雄虫难以掩饰自己说不清楚的心慌。

面前的谢迟秋眼神带来的压迫,还有他们体型和力量上的差距,以及他自己的一种直觉,雄虫的语气下意识地就弱了几分。

谢迟秋无视发抖的雄虫走到林携面前,他捡起雄虫刚没拿起来的藤条,弯腰时目光经过林携,林携依然一动不动地在那跪着,仿佛雕塑。

雄虫往后退了一步抵在门上,谢迟秋一点没在意他,反而偏头观察着林携。

这过长的头发实在该剪了,简直违反校规,一只眼睛都没露出来。

谢迟秋伸出的手不经意地收了回来,他双手握住藤条的两端,啪地一声给掰成了两截。

一句“起来”噎在嘴里谢迟秋最后还是没说。如果不是林携主动反抗就没意思了。

谢迟秋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向贴在门上的雄虫走过去,他随手把一分为二的残骸搁到雄虫肩膀上,断裂的藤条对准了雄虫的颈动脉,谢迟秋冷淡地说:“你太吵了。”

“懂了吗,”谢迟秋凑近在雄虫耳边,轻声细语,"你再打他试试看。"

谢迟秋推开雄虫回到自己家。这一晚,上下左右都格外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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