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迟还没答应，谢堂就又开口：“你打游戏经常挂机吗？”

谢春迟睡着了，没回她。

于是谢堂干脆不问了。

第二天就是领书，老吴刚想叫两个人帮谢堂搬书，谢堂就拒绝了：“老师，我来吧。”

“那好，你喊不动的时候叫我。”

然后就走了。

虽然大家确实不满谢堂，但总归还是顺利发了书，谢春迟首当其冲帮忙。

临了，谢堂调侃：“有人暗恋是不错。”

“……你想多了。”

然后到了中午，谢堂跟许依出了教室，没喊她。

谢春迟没在意，然后吃晚饭的时候也没喊她，谢春迟还是没在意。

好不容易到了晚自习结束，谢春迟也做好了她不会继续叫自己的打算，但是谢堂过来了，她说：“我先把她看到宿舍。”

跟她有什么关系。谢春迟心想，然后她说：“好。”

她们走了之后，谢春迟又觉得自己干嘛要答应，她都一天没理自己了，于是她干脆出了校门，朝自己家门走去。

前脚还没跨进大门，就接到了谢堂的电话：“为什么没等我？”

谢春迟回：“……忘了。”

谢堂想说算了，可逗弄人的心思来得太快，她说：“我在校门口等你。”

……

于是谢春迟又原路折返，来到校门口，喊了谢堂的名字，对方不动。

“谢堂？”她又试着叫了一声，对方才悠悠然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开口：

“我以为你不来。”

“视频上看不到吗？”谢春迟无语道。

“你打的语音。”

谢春迟不确信，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确实是语音，然后她又问：“你没听见脚步声吗？”

谢堂顺手把烟扔给她，然后说：“我以为谁家的驴跑了。”

谢春迟听出来她在骂她，轻轻踢了她的腿一下，然后骂她：“你脑子被驴踢了是吧？”

谢堂平静陈述：“嗯，刚踢的，不过……踢的是腿。”

距离一瞬间被拉进，谢春迟突然忘了她搬家的理由，于是没头没脑问了一句：“谢堂，我现在回去行吗？”

谢堂没回她，只说：“你的头发可以扎起来了，不然政教处就给你剪没了。”

虽然已经到了三月初，温差却还很大，谢春迟伸手摸了摸谢堂的胳膊，隔着校服，薄薄的一层，手稍微往深一点，就可以掐到肉了。

“谢春迟，你该回家了。”谢堂把手拿开，谢春迟的眼神带着同情，于是她又解释，“不是买不起衣服，中午有点热。”

谢春迟没动，她说：“谢堂，我给你打电话那天，酒精过敏了。”

谢堂抬了抬眼，表示她知道了，于是谢春迟继续说：“我那天过生日，她们说全班都在，可你不在。”

谢堂声音很轻，跟她说生日快乐，然后谢春迟又说：“许依都在，为什么你不在？”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好朋友不应该一直待在一起吗？好朋友需要打两份饭吗？需要挑菜吗？需要送到宿舍门口吗？”

问完才心觉不妥，可是问都问了，不如干脆一点：“你喜欢她吗？”

“谢春迟，”谢堂喊她，“你管得好宽。”

可她还是说了：“不喜欢，我只是想试试，会不会有人不怕我。”

“我试错了。”

谢春迟看着路灯下的两个影子，摇曳又虚晃，提防又谨慎，可是这一刻，她们算是坦诚相待了。

“谢堂，其实我跟你害怕的东西一样，”她说，“但我没你那么厉害，我只敢跟你说，你要听吗？”

“不听，”谢堂说完又补了一句，“祥林嫂。”

于是她们背道而驰，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分离之际，谢春迟还是说了：“谢堂，这次你没有试错。”

谢堂给她发了消息：明天下午第二节课是应用文，4楼411上课。

说完又生硬地补了句晚安。

隔着屏幕，或许并不能揣测对方的情绪，可是她就是觉得对方硬邦邦的，因为第二条信息隔了有一个小时，前面还带了省略号。

谢春迟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开窗，朝窗户往下望去，添了一地新白。

一瞬间恍惚觉得冬日如此漫长，连带着悲伤席卷而来。

谢春迟抹了一把脸，心想自己可真矫情。

可是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她有好朋友了。

这个朋友，跟她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偶尔沉默得要死，偶尔话很多，又刻薄得紧。

如果要以有趣分类，那么谢堂名列前茅；那么再排一下，以能够让她开心分类，……好像也是。

来到教室，并没有看到谢堂，她抬头张望好久，直到早读铃声响起，也没见到她人。

谢春迟想着，等老吴来了，问一下就知道了，可是来的是个陌生的男老师，留着一圈黑色胡须，身形略有些臃肿，严肃地转来转去，就是不问空座位上的人。

早自习，谢堂终于推门进来，看见里面有老师，又退出去打了一声报告，得到允许后才进去。

脸上没什么情绪，掏书，翻书，然后背书，好像是没有什么事情。

谢春迟出神，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的老师，直到那老师咳了两声，才把人喊回来，他饶有兴味：“课文背会了吗？单词背会了吗？怎么一直盯着别人？”

谢春迟谦虚：“还不太会。”

她们英语老师已经调换，现在来的是个男老师，叫韩珩，27左右，第一次跟谢春迟接触，于是夸谢堂：“不会你还看人家，人家每年都是第一，不过今年有个转校生拿了第一，”他这才想起来，“转校生是哪个，站起来我看看。”

于是谢春迟在他旁边站了起来，很有礼貌地喊老师。

“你英语146？你叫什么名字？”

“谢春迟。”

于是韩珩转了话头：“那也不能骄傲啊，谦虚使人进步，坐坐坐。”

又问：“你们班英语课代表有吗？”

刘嘉乐站了起来，韩珩又问成绩：“你考多少？”

“98。”他不是很想回答。

“……坐吧。”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对这个课代表并不满意，所以上第一节课的时候，他叫了谢春迟统计班级名单。

谢春迟见了没见过的新老师，唐知给她一个一个介绍她们的外号，只有英语老师的绰号是现起的，叫“势利眼。”

刘嘉乐附和：“我快憋屈死了，问了又不要我帮忙，问什么问。”

对谢春迟的厌恶并不遮掩，可问起话来却又带着笑：“大学霸，别人都乡里往外跑，你怎么往来跑啊。”

“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谢春迟没回，在补没写完的笔记，他就去抢谢春迟的书，力量悬殊，谢春迟抢不过刘嘉乐，她只能说：“把书给我。”

对方没反应，谢春迟声音冷了下来，她说：“我没想过跟你抢课代表这个位置，你找英语老师或者班主任都可以，别为难我。”

唐知也说：“你干嘛呢，一个大男生别欺负女生。好好说话行吗？”

班里的人一拥而来，指责着刘嘉乐，对方或许是被说烦了，矛头指向唐知：“你喜欢她，她看不出来吗？不喜欢还不拒绝，你以为她有多清高。”

唐知叫他的名字，让他闭嘴，对方却一句比一句上头：“说不定人家不喜欢男的呢。”

“刘嘉乐你傻逼了吧，她可能是那么恶心的人吗？”

这句话是孟和说的，在谢春迟准备说是的前一秒，于是谢春迟又咽了回去。

只有谢堂，隔着人群，站在刘嘉乐面前：“道歉。”

“我要是不呢？”他站在班里，整张脸都涨红。

“造谣不应该道歉吗？”谢堂说，“同性恋犯法吗？有你们这些只会孤立别人的人恶心吗？”

于是四下寂静，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大家才闹闹嚷嚷，说着上课了回到座位。

直到中午，谢堂也不跟她说一句话，当然，她今天也没有跟许依去食堂，许依跟宿舍的去了食堂。

谢春迟问：“你不帮她打饭吗？她的室友不会帮她的。”

谢堂语气淡淡的：“她说不用。”

“……你好像不开心？”谢春迟又试探着问。

“谢春迟，我早上在校门口，等了你半个小时，抽了两根烟，没有穿厚衣服。”

她把自己描述的很惨：“今天下雪了。”

谢春迟不解：“你为什么要等我？”

谢堂：“你不是说要跟我做朋友？”

谢春迟：“我……”

话未出口，谢堂继续说：“所以，我等我朋友跟我一起上学不合适吗？我看她们都是成双成对的。”

谢春迟愣了一会儿，在她的逻辑上写了注解：“合适。”

两个人一同出了校门，谢春迟钻进超市，拉着谢堂一起：“谢堂，你中午吃什么？”

“我中午回去有人做饭。”

谢春迟拿了一桶香辣味的泡面，略带疑惑看了一眼，谢堂就给她解释：“上次不给你押金的那个，给我做饭。”

“你们什么关系？”

谢堂想了想，给了一个合理的回答：“仇人。”

“嗯？”谢春迟付了钱，又看过来，表情像是在说：毒死你怎么办？

谢堂说：“我都活了17年了，虽然她一直想让我死，但是我挺难杀。”

她总觉得谢堂越来越多的话，是证明她们彼此敞开心扉的证据，于是她无端开心起来。

上学时两个人在校门口汇合，然后并肩走进去。

明明平时感觉不出来什么，可是这一刻，谢堂忽然觉得周围一切都是有温度的。

下午第二节课，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专业，三五成群，很快便只有空荡荡的教室。

谢春迟跟谢堂坐在最后一排，听着第一节的“应用文的理论”，课讲了不到十五分钟，已经睡倒一片，听课的人不到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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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上面的老师也不叫，仍旧高谈阔论，只是语速快了不少。

上课睡着的那些人下课了也不动，谢春迟跟谢堂也起身离开。

“谢堂，”谢春迟忽然喊她，然后说，“我以为她们也认识你。”

谢堂听出来她什么意思，回复：“我还没那么出名。”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再发一章，因为我开心。

不能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