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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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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很快微微别过脸错过和任性眼睛的接触,这是任性第一次看到江山毫不掩饰的眼睛,他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乖巧的假象像美瞳一样戴上去,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睛才是他真正的眼睛。任性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江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他混在羊群中,但是伪装得再温顺的模样他也是一只不驯的狼。

任性接过酸梅汤,咬着吸管猛吸一口把喉咙里冒头的咳嗽压下去,觉得用吸管喝起来太慢,他掀开上面的塑料盖仰头“咕咚咕咚”全都倒进嘴里,喝完之后像是投篮一般将空的纸杯扔进垃圾桶里,他舔了舔嘴上沾着的酸梅汤,右手揽过江山的肩膀,带着他往教学楼走。这时候餐厅已经没有太多人了,只有一些收拾餐筷的工作人员。去教学楼的柏油路上稀稀拉拉走着几个人,拖着疲惫的脚步,慵懒的空气熏得人困乏,秋季午后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路两旁的法国梧桐在沥青的路面投下一团一团的阴影,两个人一左一右,一人在光里,一人在阴影里。

“酸梅汤之恩,我任性没齿难忘,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必结草衔环来报答你。”

不得不说,任性油嘴滑舌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欠扁。

江山让任性揽着自己乖巧的模样像个小姑娘,还顺着任性的步伐刻意放慢了脚步。少年身量相近,任性揽着江山有点费力,他歪头看着江山,太阳刺得任性微微眯起眼,他轻轻捏了捏江山的肩膀,“你说,你长这么高干什么?”

江山抿唇,没有回答。

“江山,你真像个和尚。”任性看到江山抿唇垂眸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鬼使神差地说。还是特别俊俏的和尚,这句话任性没有说出来,他觉得太轻浮了,有一种调戏良家少男的意味。

“那你是什么?”

“我?”任性思考了两秒,放开一直揽着他肩膀的手,大踏步往前走了两步走到江山面前,挡住他继续前进,任性笑得像古代青楼卖笑的姑娘,“我嘛,自然就是坏你道行的妖精,不然我还能是什么?”

任性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江山那一心学习的模样就像是皈依佛门的和尚,任性上课对江山的骚扰就是和尚取经路上的妖魔鬼怪。

江山听到任性的比喻笑了,他歪头看着任性,“任爷,你不是说要罩着我吗?为什么要来坏我道行?”

那一声“任爷”把任性叫的有一种“飘飘乎遗世独立,羽化成仙”的感觉,就好像任性听到张无忌喊杨过大哥一样,不过,任性倒觉得江山歪头看他的模样更像是勾人的小-妖-精,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唇形充满色-欲-感,像是诱惑夏娃的禁果。

任性上前揽住江山的肩膀,特别中二地如同宣誓一般,“任爷罩你。”他本来还想说什么魑魅魍魉什么妖魔鬼怪任爷都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但是我们任爷有这份心思,没这份口才,他只会说一句“任爷罩你”,然后用尽十二分认真。

下午第一节是政治课,政治老师刘珊珊留着细小的羊毛卷,本来这种发型是很时尚的发型,但是因为政治老师的头发太少,而且总感觉她一个月都没有洗头发,所以她的羊毛卷看起来不像羊毛,像一团泡开的泡面,她走近时可以闻到她头发上清新的薄荷味道的洗发水味又表明她并非是一个月不洗头发,只是看起来——额,比较油。朱颜曾告诉任性,这个政治老师伴随了她三年,朱颜在往上升级,她也在往上升级,朱颜说,她第一次见刘珊珊时,她的小肚子微微隆起,朱颜以为她怀孕了,但是过了两年都没有生出来,朱颜心想就算是哪吒也该生出来了,这才意识到,原来她不是怀孕了,只是单纯的肚子比较大而已。

可能每一个初中的政治老师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爱提问,而刘珊珊则尤其爱提问,她一节课能把半个教室的人都提问过来一遍,主打的一个就是雨露均沾。

现在提问到了朱颜,朱颜磕磕巴巴憋不出来一句话。

“后面。”

朱颜后面是任性,任性站起来开始磕磕巴巴地背刚才临时抱佛脚记住的一句话,“创新,创新是一种生活形式,哎不对,创新是一种生活方式——创新是一种生活方式,创新是一种生活方式——”

然后任性把这句话重复了五遍,就当他还要继续重复下去的时候,刘珊珊的耐心耗尽,打断他,“右边。”

任性的右边是江山,他低头去看自己的同桌,江山正在做数学题,他站起来根本就不知道老师提问的问题是什么,于是他直接干脆利落地回答,“不会。”

任性觉得,自己的同桌一方面是不知道老师提问的问题,另一方面可能就是,他是真的不会背。

刘珊珊顿时怒了,她瞪大眼睛从眼镜上方看着江山,质问,“不会?你为什么不会?那么多人——”说到这里刘珊珊顿住了,她本来想说“那么多人都会你为什么不会”,但是一看这几乎站了一半人的教室,她实在说不出“那么多人都会”这句话。这也不怪刘珊珊暴躁易怒,是因为这么多人还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就说“不会”的,他们只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刘珊珊“我不会”。

江山站着,既不回答也不解释。

刘珊珊一看江山的样子心里已经给他贴上了“不好好学习混日子”的标签,刘珊珊拿出点名册,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江山。”

点名册有两张,刘珊珊直接从第二张倒着找一个叫“江山”的名字,结果没有找到,她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没有等江山回答,第一排的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开口,“老师,江山在第一张。”

“第一个就是他。”

刘珊珊翻到第一张,看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江山,她的眉毛像是跃动的火苗一样飞舞着,“你确定他就是江山?”

第一排的男生点头。

刘珊珊抬了抬眼镜,这次透过镜片去看江山,“怎么回事啊?这阶段第一都背不出来?”

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布置的背诵任务过于繁重,刘珊珊挥了挥手,“都坐下吧,都坐下吧,下节课我再提问,你们下节课要是还是背不出来那就抄吧,抄个10遍20遍,我就不信你们还不长记性。”

任性坐下就开始抄,做到了真正的未雨绸缪。抄了一张任性就受不了了,这也太特么的累人了吧!

朱颜不愧和任性是青梅竹马,她也知道自己背不出来,兢兢业业地抄“创新给我们带来惊喜,让我们获得成就感,让我们的生活充满活力。创新改变我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让我们勇敢面对挑战,激发潜能,超越自我。”

朱颜的字很有特色,让人过目不忘,用一句诗来形容就是“老鱼跳波瘦蛟舞,她的字瘦长,还爱连笔,看起来就是一团乱麻缠在一起,当然是不好看的。缪沐然把她的儿子培养成了一个书法家,9岁就写得一手天骨遒美逸趣霭然的瘦金体,但是她的女儿却是活了15年写出来的字老鱼跳波瘦蛟舞。缪沐然对朱颜几乎是有求必应,但是对自己的儿子就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换言之,就是朱颜在学校打架斗殴成绩一塌糊涂缪沐然也能面不改色地给她收拾烂摊子,但是段淼森必须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

“任爷,今天星期五。”

“然后呢?”

“无聊不?”

“不无聊。”

“你一个人在家怎么会不无聊?”朱颜暗示。

“比伺候你们家小祖宗有意思。”任性从朱颜开口就料到了朱颜想要说什么,无非是去陪段淼森,他也不想跟她打太极,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住院了。”

“怎么回事?”任性奋笔疾书的手顿住了。

“腿被缪董打断了。”

“怎么了?”

难道是谈恋爱被缪沐然知道了?这是任性的第一反应。这小兔崽子还好意思嘲笑任性手机开学就被没收,他谈恋爱不到一个月就被抓包了,五十步笑百步,任性只不过是手机被没收,他倒好,自己的腿都被打断了。

“他不愿意去跳伞。”

“段淼森他恐高缪董不知道吗?”

“知道啊,但是缪董说了,一个人要是因为恐高就不敢到高处去,那他一辈子都到不了顶峰。”朱颜话语里带着怜悯。

任性无法理解,“双人跳伞最低年龄是12岁,单人跳伞最低年龄是16岁,段淼森才9岁。”

朱颜耸了耸肩,“缪董说了,虚岁已经12了。”

任性气笑了,“段总呢,他能答应?”

“你觉得段飞鸿管得了他老婆?”

这倒是实话,段飞鸿根本不敢也干涉不了缪沐然的决定。缪沐然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没有谁能轻易让她改变想法,她固执到执拗。

其实,跳伞公司是不同意让一个只有9岁的小男孩跳伞的,双人跳伞也不行,他们承担不起责任。缪沐然本来是不准备真的让段淼森跳伞的,只是在试探他,因为段淼森到底是她的儿子,她也怕出意外。但是段淼森逃跑了,这让缪沐然很失望,她说逃跑是懦夫的行径,没有控制好力度把他的腿打骨折了。一般来说木棍是不会把人给打骨折的,但是缪沐然练过三年棍棒。可是他一个9岁的孩子知道什么?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虽然在民法上8岁以上已经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9岁已经可以实行部分的民事行为,但是段淼森的心智各方面根本没有发育成熟,他知道什么懦夫什么勇敢?他只知道他害怕!任且陶曾说他觉得缪沐然像个古希腊时期的斯巴达人,任性有时觉得缪沐然像个疯子。

江山在一旁默默看书,听到这里他突然道,“可能她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了。”

实际上,已经达到故意伤害罪的立案标准了,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但是这类案件一般是不告不理,缪沐然也是主观故意,结果过失。在打伤之后也及时送往医院,辩护律师有无数个根据说明缪沐然无罪,而段淼森却找不到一个为他辩护的律师,这是一场根本无法打响的官司,更谈何打赢呢?!

朱颜听百里越雪提到过这个罪名,她耸耸肩,颇为不以为意,“法律是不管家事的。”

其实法律也管的。家长打孩子,如果伤情构成轻微伤,达到治安管理处罚的程度,虽然双方存在亲属关系,但法律并没有规定亲属之间的殴打行为可以例外。构成轻伤,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骨折又分为轻伤的骨折类型:比如局部青枝骨折、裂纹骨折、冲击骨折等,对肢体功能没有严重影响;和严重骨折类型:比如股骨干骨折、胫腓骨骨折,可能造成周围血管和神经损伤,甚至需要截肢。但无论是哪一种骨折,都构成了轻伤,而轻伤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江山低头垂眸继续看书,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他也的确像是随口一说。任性发现,虽然江山不管上什么课都是秉持一种不听课的态度,他的第一名实打实是靠他自己学出来的,因为他从不听老师讲课。江山也不听百里越雪讲英语,但是当百里越雪讲到法律,尤其是刑法的时候,他会停下笔,抬起头听百里越雪讲法律,他对刑法表现出一种异乎常人的兴趣。

任性想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不会去问,因为他相信如果江山想说的话自然就会告诉他,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秘密,那是他抵御这个世界的盔甲。而他不愿意告诉任性,任性也能理解,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任性他自己身上还带着抵御世界的盔甲,怎么能要求江山为他褪下防备呢?

任性微微侧头,江山在奋笔疾书地写回家作业,任性拿起笔叹了口气认命地抄概念,他能保证,10遍下去他依旧什么都记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垂死挣扎)(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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