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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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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楚旻琅只当作没有意识到青玉的反应,大步流星就进了羽林营。

单就羽林营看来,楚曜疏确实能力非凡,有国君之能。

羽林营创于开朝太祖,太祖发于微末,南征北战半生,一统了百年乱世。大昱开朝立代之后,太祖皇帝要嘉奖与其一同打下江山的军士们。但毕竟战争无眼,有不少记录在册的老兵早在战场上没了性命。太祖黄袍加身,总不能让下面的人寒心,便在京师设立羽林营。

第一代羽林营军士也被称为“羽林孤儿”,他们都是家中长辈参军殉国,无人怙持的孤儿。皇帝将这些烈士之后都收归羽林抚养,教习武艺傍身。既解决这些烈士之后的收容问题,也为京师治安增添了一支军力。

羽林营传了几代之后,最初的“羽林孤儿”早都成为了历史。今圣继承皇位之前,秉成帝治世,于天下是太平安乐,于京师却是刀山火海。

那些年京师民间朝堂都不太平,立于京师的大小军营大多中饱私囊、尸位素餐。

到了景文帝登基,又逢黎王作乱六年,京师人人自危。等到楚曜疏十三岁掌管羽林营时,这个军营早已是一盘散沙,里面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没了“羽林孤儿”之后,羽林营中人主要来源各州的考核举荐,及小部分的戍边烈士后代。

楚曜疏掌管羽林营之后,发布十七律,严管羽林营中人的一言一行。抓重武艺、兵械,甚至易容之类的江湖技艺训练。至今不过九年,羽林营同楚曜疏已成为京师的一大势力。

有为便得势,得势便横行。羽林营虽有十七律,但若是在他们的任务之中,便成了不拘小节、不择手段了。

楚旻琅上回来是被殷怀洲带着,偷偷摸摸来劫郭展的,这次他倒是能好好瞧瞧羽林营的庐山真面目。

“羽林营兼皇宫护卫及京师治安职责,治安一方以协管刑狱为主,久案、要案才会由羽林营全权负责。”青玉领着楚旻琅到了档案房,“近五年的原始案宗都放在这里,每年都有专人整理,将长久不动的案子归档。”

楚旻琅进羽林营以来,一路上不论是列阵习武,还是调度出巡的军士,无不目不斜视、专于自身。据闻是五年前今圣难得巡查羽林营,看羽林营军士皆戒律严明,向皇室拜礼反倒有碍观瞻,因此特许了羽林营无故不必行礼。

分花拂柳来到档案房,里头整齐罗列的案宗浩如烟海。

“劳烦青玉了,我自己找就好。”楚旻琅时刻记得自己的目的,他要看的不是那个七进七出的江洋大盗,而是盐税案,楚曜疏究竟为何对楚星沅剪羽。

青玉想起楚曜疏的吩咐,只道了声是。

繁杂的案宗卷子都标着编号,楚旻琅翻了几个大致对出了编号的含义,便去找盐税案。

楚旻琅浸在羽林营的档案房,不知不觉一天便过去了。

长庚星落在西边,楚旻琅才走出档案房。

这一整天明面上几乎毫无进展,青玉还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也不对楚旻琅多言。

楚旻琅心知自己这一走,青玉就会马上将这一天的事禀告给楚曜疏。楚曜疏阴晴不定、手段狠辣,楚旻琅前世就领教过了,殷怀洲给他的路子可真是险。

出了羽林营,就见一个黑衣素带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等在夕阳下。

“殷怀洲。”楚旻琅急走了几步。

不为别的,他有些开心。

忙碌一天,发现殷怀洲正在外等着他的场景,楚旻琅曾在心中幻想过无数遍。背景可能是遍地红阳,也可能是月上柳梢;可能在皇宫的金顶玉砖前,也可能在凉州的风雪野地上。

当真看见的时候,楚旻琅想,果真还是夕阳暮色同京师的青岩石砖、燕子飞檐更美。

殷怀洲拉楚旻琅上马,两人同乘一骑回城北。

殷怀洲拉着缰绳,知道楚旻琅受不了颠簸,只是慢慢的。

“殷怀洲。”楚旻琅突然叫了声。

“嗯。”殷怀洲应得很自然。

楚旻琅叫了他却没有什么想说,也许他是该同殷怀洲说些事情,但是他暂时还不想。

殷怀洲似乎很想要楚旻琅同楚曜疏一般叫自己表兄,但是楚旻琅不喜欢。他不喜欢殷怀洲和楚曜疏的关系更亲近,不喜欢宫人称殷贵妃是殷氏,而称他的母亲为小殷氏,不喜欢总要顺着楚曜疏的关系,楚曜疏叫殷呈佑舅舅,楚旻琅便总是被要求也叫殷呈佑舅舅。

楚旻琅时常癔症,他叫殷呈佑舅舅,但殷呈佑不是他舅舅;就像他幼时很想叫殷怀洲表兄,但他没有机会,殷怀洲也不是他的表兄,他只是楚曜疏的表兄。

攀亲带故的话怎么也出不了口。

他还是就叫殷怀洲的名好,明月就叫殷怀洲的名。

“殷雁来。”

“嗯。”

楚旻琅笑着:“我叫你殷怀洲好,还是殷雁来好?”

“随殿下的意。”殷怀洲也心中发暖。

“殷怀洲,你可把我坑惨了,”楚旻琅漫不经心道,“我将来若是被楚曜疏打杀了,你给我收尸么?”

殷怀洲沉默的半晌,楚旻琅还以为他在想什么肉麻情话。

“不会的殿下,我要死在你前头。”

“你好自私。”楚旻琅无言。

“公平。”殷怀洲只轻飘飘两个字。

楚旻琅回到了将军府,脚不沾地就去找郭展。

郭展这两天有屈河陪着,情绪稳定了很多。

楚旻琅到时,郭展正在煮茶,侧坐的屈河牛般一灌就是一整碗。

楚旻琅轻声叫他:“郭大人。”

郭展微微抬头,对楚旻琅行了一礼。

“殿下不必如此称呼,郭展性命尚且不定,何论官职。”

大昱重礼制,君受臣拜,父受子拜,师受徒拜。

郭展对皇室楚旻琅行礼是天经地义,而楚旻琅看着郭展端方的动作,也忍不住对郭展行了一礼。

抬首时,楚旻琅改口叫他:“郭先生。”

屈河就在旁边看他们你拜我我拜你,满脸不解。

楚旻琅是皇室子弟,郭展是清贵世家,重礼无可厚非。

而在出身普通军户,又在东海最不受重视的军营戍边十年的屈河看来,他们这种行为就是在我叫你爹、你叫我爹。

郭展看上去情况还好,楚旻琅坐下便开门见山:“我有一些事情,想问先生。”

郭展点了头。

楚旻琅小心发问:“先生,是主动去羽林营?”

缓缓地,郭展点了头。

“先生高义,是为了盐税案?”

楚旻琅看了一天的羽林营案宗,不可否认他们的案宗对于深处案中的人,还是急于真相的人都有极大的吸引力,而郭展两者都是。

羽林营的案宗不像刑狱、兰台各部的只是敷衍记录,而记载了自案发起的每一处细节,与羽林追查的线索和推理。

但是盐税案毕竟与楚曜疏本人关系匪浅,羽林营的记载虽全,楚旻琅却看出了隐瞒和刻意导向。

郭展是为了案宗自愿进入羽林营,而楚曜疏不知抽了什么风就不放人了。

楚旻琅想起殷怀洲的话:“形容娇美,昳丽非常……”

楚曜疏,禽兽哇……

“殿下这么问,想必也看过卷宗了。”郭展的声音渐渐变得虚浮,他捧着热茶碗缓了缓,“真相,对盐税案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屈河在九江郡府亲眼看见三成盐税折返,所以江南三州至少其一扬州确有贪污盐税一事。”郭展在中央力保江南,不让殷党与所谓清流把脏水泼到地方郡府,谁知天下官场不论大小都是一般地黑。

这是击垮郭展的缘由之一。

“七成辎重的盐税由我典算入库确认无误,而太仓上书、羽林搜查国库时都只剩下四层,说明京师中也确有贪污。”

至于贪污的人是殷党还是清流,已经不重要了。可能是二者其一,也可能是两方都不干净。

“牵扯上血粟花之后,不论是江南还是京师,殷党还是清流,都不重要。起初我以为血粟花是羽林营用来转移注意的说辞,但是每一条线索都告诉我,盐税中的确有掺杂过血粟花的痕迹。只算辎重,不曾开袋检查,这确实是郭某的失职。”

“先生言重了,”楚旻琅安慰他,“自来盐税没有开袋检查一说,消耗更多只会让中饱私囊的蛀虫们更加猖狂。”

“血粟花是一样毒物,却能解殷党羽清流两方燃眉之急,当真讽刺。调查盐税贪污已经没有意义了,甚至调查血粟花来由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这是两方博弈,朝堂之论。”

郭展的眼神是黯然的,他出身名门,承父遗志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但一桩盐税案让所有人告诉他,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没有真相,上位者所思所想就是真相!楚曜疏想翻案就翻案,想让盐税中掺了血粟花就有了血粟花,没有一个人能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所谓的血粟花究竟从何而来又到何处去,被贪污的民脂民膏又去往了谁的钱袋?

而他郭展,尚书丞郭展,在决定真相的人眼中,只有一点价值。

好看……

楚曜疏伏在他耳边,说:“好看……”

郭展好似陷入了虚无的噩梦,他低头想要饮热茶,却发现双手不受控制,颤抖得厉害。

屈河用力抓住他的手。

而楚旻琅轻叹一声,说道:“有办法的,先生。”

“我可以查到,江南三州最初的盐税中,究竟有没有血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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