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裂开的声音从隔壁传来，珠帘四散晃动，本悬于墙上的烛火坠落不少。
芳遇往偏殿方向看了一眼，面色无畏的对柳幼湛道，“又是你搞得鬼。”
“不是。”
整个大殿又开始晃动，墙壁的裂纹越来越深，最后轰隆一声坍塌在地，引得灵兽四窜。
青链手握红枪，目光冷硬，与往日嬉闹的模样判若两人，另一手托着一枚青色的蛋，看模样应该是未孵化的灵兽。
裂缝中的点点光华汇集成星，缓缓的向那枚蛋涌去。
“发生什么事了？嘶……疼死了。”被摔晕香沁雪悠然转醒，看着眼前的情景一脸懵，闻到熟悉的血味，她急忙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芳遇道，“看你带了个什么东西进来。”
“我……”香沁雪低下头，虽还没理顺因果，却也不敢开口反驳。
“这也不能怪她，你连大门都没锁。”真是有意思，没没想到自己竟然反倒被利用了一场，柳幼湛看向谷风，“你早就知道了。”
谷风闭口未答，算是默认了。
芳遇冷笑，“你以为这里你们想来就能来，此处皆是结界幻阵，没有她带路，你们早就被这座宫殿吞食了。”
“你与其在这废话，不如想办法阻止她。”柳幼湛道，“这样下去，渡殿的灵力怕是要被消耗殆尽。”
“不过是商羊的残力而已，比起这些，我更好奇那枚蛋里面是什么。”
看来神族有新的神兽要诞生了……
灵力汇集得越来越多，殿内一时间光华四射，细微的碎裂声传来，有什么东西急切的想要破壳而出。
强烈的光刺的柳幼湛眼角发痛，他强忍着咽下甜腥，晕眩感让他有一刻的腿软，勉强撑着身子再睁开眼的时候，一声啼鸣惊得他往后退了一步。
艳色如火的羽翼舒展开，翩然翱翔于半空，华丽的长尾惊艳了众灵兽，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青链收起红枪，欣喜的看向谷风，“凤律回来了。”
“凤凰吗……”柳幼湛颤抖着唇，同妖府雕刻的彩凤图案似乎有些差别，倒像是……泽恩宗密室里的那幅年代久远的画。
“是朱雀。”芳遇轻蔑道，“别人不识，你应该再熟悉不过了吧，毕竟你同它流着同样的血。”
怪不得他的血气如此香甜，香沁雪舔了舔嘴唇，掌心也直冒虚汗，难以忍耐的她捂着口鼻，顺着墙根退后几步溜了出去，她怕再待下去会失去神智。
朱雀飞到谷风面前停下，柳幼湛见鬼一样，惊慌失措的不断往后退。
察觉到他的害怕，谷风抬眸狠狠看了一眼，朱雀止步又低垂着头往后退了几步，他担忧的牵起柳幼湛的手腕，却被对方一手甩开了。
“别碰我！”柳幼湛靠着墙，往昔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根细长的银针。
一千只凤凰里才出一只的朱雀啊……师父、师父……救我……不……
不对……柳时雨早就死了，为了就一个不相干的人舍下他了……
“你还好吗？”阿渊越过断墙，急切的看着浑身是血的柳幼湛，却也不敢上前靠的太近。
原以为他们是一伙的，青链这么做可能他也事先知晓应允的，但从刚刚的对话听来，他并不知情，阿渊有些失望……以他的才智不该被利用才对。
“不好。”柳幼湛放慢呼吸，强自镇定心神，“没有灵力，我快要痛死了。”克制已经到达极限，再这么下去他可能又会被伤痛驱使争夺生源，
“我可以……如果你要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向自己示弱，阿渊不确定这是不是在暗示。
“那便多谢了。”
“柳幼湛！”谷风拉住他的手，“你该依靠是我，他根本就不配！”
“配不配我说了算。”柳幼湛冷漠道，“师兄没告诉过你，我最厌恶的东西吗？”
他的目光扫过朱雀，随后一把拉过阿渊的手十指相扣，谷风想要阻止，他的牙根在发痒，恨不得咬住柳幼湛的后颈，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可他刚上前半步，就被面前的人不寒而栗的眼神骇住，不敢再多言或走近。
“吵死了。”芳遇真后悔见这个凡人，哪知道竟然引出这么多事，他对青链道，“好了，该取也都取了，给我滚出去。”
“你是白泽之后，神族若能复苏，你不高兴么？”青链冲朱雀招招手，“当然弄破你的宫殿是我不对。”
“昔日神族的护族神将也有道歉的时候，这无情的天道终究还是让你低下了高贵的头，可惜你说的这些与我无关。”芳遇在掌心汇集灵力，“滚！”
“我也没打算久待。”面对他的无礼，青链也只是笑笑，她走到朱雀面前，打算带着它一起离开。
“那个……王。”碰巧香沁雪从外折回，弱弱举着手，“妖主星禾在外求见。”
芳遇心烦道，“他来做什么？”
“说是要带回叫幼湛的蛇妖。”香沁雪看向柳幼湛的方向。
此刻他刚放开阿渊，九尾损耗了不少灵力，面色有些虚弱的苍白，而柳幼湛没有丝毫的愧疚与感激，只是淡淡的收回目光，“来得正好。”
芳遇道，“你又要做什么？”
“你知道的。”柳幼湛摩挲着腕骨，“他身上的那张皮你不认识么？我取回自家的东西不为过吧。”
“人都已经死了，你要一张皮囊又有什么用？”
柳幼湛被他的天真逗笑了，“你在和我讲道理？”
“要不是哥哥，我真想杀了你。”芳遇生怕惊动了某人，咬牙切齿的轻声说了句。
柳幼湛侧过头对谷风道，“你替我去把那张皮取回来。”即使有了阿渊的灵力，依旧没有缓和他的旧伤，就像一个口子撕开到极致，便再也无法填补了一样。
他知道如果再吞食下去，九尾怕是会被他夺尽生源，必须速战速决了。
“人已经找到了，你该随我回去了。”谷风容色含霜，“再强撑下去，你会死的，这次损耗太多了，就算是九尾也填补不了你的缺失。”
疼痛未减的伤口似乎在验证他的话，柳幼湛有些恍惚，是了……残破的杯子注定是装不了水的。
还是自己太弱了吗？阿渊低垂着头，还是他不该逞强……
柳幼湛面色有些发白，“我还要……”
“好好休息一下，你要的我替你取回来。”谷风的指尖划过柳幼湛微红的眼角，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温软的身躯终于还是落入了怀中。
早这么听话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