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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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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苦山村,村子最尾部,有一个破旧的小院落,院里住着一个年近八十的单身汉,单身汉在四十岁之前,连做梦都在想着结婚,但直到八十岁,他都没有如愿,如今他独自一人住在村尾,住了快四十年了。据村里的老人说,这个老光棍才十几岁的时候,样貌就已经生得极为端正了,高大的身材,白净的脸,是让人看了脸就会立马发烧的程度,但就是这样一个样貌英俊的男人,婚姻之路却极为坎坷。那时老光棍才十六岁,上门给他说亲的媒婆就把他家的门槛都踏光溜了,他呢,女子也是一个接一个的相,但不知道为何,一晃16到26,十年过去了,婚事迟迟都没法定下来。那时村里刚好也不知道从哪吹来了这么一句话,说:越是长得俊俏的人,越是成不了婚,还说这样的人,老天爷让他下来就不是来成婚生子的,如果硬是要违背老天爷的意思,还会受到老天爷的惩罚。总之在当时这些话传的是有模有样,自然,在当时,这样的话大家听了,心里不免会犯嘀咕,但最多也是听听也就罢了,一个男人,被谣传说命里无姻缘,残忍程度无异于是直指这人是断子绝孙的命,在苦山村的人看来,老天爷再冷酷无情,也不至于如此残忍。明面上,大家对这些话并没太放心上,见到老光棍或是他爹妈,还会安慰说是他命里婚姻还没动,等动婚了,自然就能结婚了。但自那以后,不知道是疲乏了,还是热情冷淡了,原本上赶着来说亲的媒婆就都渐渐的消失不见了。又是十年过去,老光棍依旧是方圆百里样貌最出众的人,脸上也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村里不管是已婚还是未婚的,见了他脸依旧会红,依旧不敢直视他,他呢,也依旧是单身汉一个,在他四十岁的时候,在爹妈和兄弟的帮助下,在村外建了一个小两房,房子建好后就一个人搬了过去,一住就是四十年。

村里人平时去村尾后山砍完柴后,总会顺道去老光棍家歇一脚再回去。老光棍家屋子虽小,但收拾的很干净,是那种女人才能收拾出来的干净,就连老光棍自己,也是收拾得体体面面的,以至于大家后来都在背地里开老光棍的玩笑,说老光棍一辈子没女人,于是所幸就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女人。玩笑话听着像是侮辱人,但大家说这话的意思更多是在同情他,可伶他。

但在苦山村,村里的年轻一辈,特别是未婚的年轻人,是明令禁止去老光棍家的,特别是那些适婚的年轻人,即将或已经在相亲的,更是会被再三叮嘱,一定不要去老光棍家,最好是连路过都不要路过。大家可伶、同情老光棍是真,但他们也同样嫌弃老光棍,觉得他命里不祥。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过了一辈子,世界上最苦的事情也莫不过于此了,谁家都不希望自个家也出一个老光棍,谁家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这样的生活。

就在宋兰给季图南张罗相亲的这段时间,老光棍病了。等大家知道消息的时候,老光棍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了,听老光棍的侄子说,老光棍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应该是活不了几天了,大家听了后都是一阵唏嘘。一个人守着那两间旧屋,从早到晚,除了侄子得空会来看下,剩下的日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熬着,活了一辈子,没个儿没个女,也没人在身边嘘寒问暖,饿了也没有帮忙做饭的人,病了身边也没得照顾的人,大家都说老光棍死了也好,活着也是在遭罪。

这边大家都在感叹老光棍这下终于可以解脱了,只有孙红,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整个人心脏咚咚咚直跳。孙红的大儿子宋正阳,冬月里就已经满24岁了,从十七八岁开始,孙红就开始托人村里村外的给宋正□□色起女子来了。一开始,孙红把这事和宋正阳说时,让他上人家女子家去见个面,宋正阳是死活不愿意,无论孙红是打是骂,宋正阳说不见就不见,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两年,后来孙红上演了几次哭闹上吊的把戏后,宋正阳才勉强同意,但每次上人家女子家,都是黑着个脸,问也不答话,对方女子家甚至误以为他是个聋哑残疾,反正七八年过去,女子是见了好几十个了,愣是相一个黄一个,一个都没相成。孙红因为这事,这些年是什么招数都使上了,但没一个管用,宋正阳就好像是这辈子压根就没打算结婚一样。宋正阳这到底是还没动婚呢?还是和老光棍一样,命里注定是个孤家寡人?这两年,孙红心里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如果是还没动婚还好办,多送点礼,多拜托点人,给宋正阳多物色物色几个女子,这方圆百里总会有一个是能成的;但如果是命中注定的,那孙红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今听到老光棍要去世的消息,孙红的心一下就慌了,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留给她儿子的时间不多了,眼下老光棍还没闭眼,如果不把握好这段时间,等老光棍闭眼了,苦山村下一个老光棍可能就是她儿子宋正阳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孙红心里,她总觉得儿子之所以七八年都没定下个对象,和老光棍有着很大的关系,近两年,她甚至还神经兮兮的觉得老光棍身体里住着一个单身鬼,是他在作祟,让老光棍一辈子单身,如今老光棍老了,单身厉鬼开始找下一个宿主了,她觉得那个厉鬼铁定是瞧上她家宋正阳了,就是他在搞鬼,才让她儿子迟迟都成不了婚。如今老光棍弥留,那厉鬼应该还附在老光棍的身上,等老光棍咽气,那厉鬼说不定就会开始转移到她儿子身上,那到时厉鬼上身,儿子这辈子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一辈子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无儿无女,老了落得个和老光棍一样的下场,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一想到这里,孙红的心就火燎火急得,不知咋办才好。一整天,孙红的心都跳的特别厉害,她想着,等宋正阳回村了,得赶紧拉着他去祖坟上香,还得去给正阳弄点符水喝喝。

宋正阳是天黑后才回家的,一进院子,孙红就发现宋正阳的脸色不对劲,像哭又像在笑,脚步也像是虚浮着,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叫他也没反应,就好像回来的只是一个躯壳,魂魄不知道丢在哪里去了。见到宋正阳这个样子,孙红心猛地一沉,不会是那厉鬼已经上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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