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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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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图南怀孕了。

1981年刚入春,季图南发现自己好像怀孕了。

从高考预考考场出来后,季图南就开始按计划给自己赚起了高考补习班的学费和学习资料费。季图南的赚钱之路并不顺利,也并不轻松,大半年过去,她只获得了三十斤不到的小鱼干,五十斤左右的干蘑菇,全部收入加起来不到四十块。这笔钱,用来上补习班,够是肯定够了的,但季图南也不太好意思把这个钱全部都花在她的补习班上。每次捡了新鲜的蘑菇或是网了小鱼干回来,她都抢着处理、洗、晒、火培,就想多做点,到时赚的钱,她花起来也心安理得一点,但每一次,宋正阳在其中花的力气都不亚于她,她已经很努力的抢着干活了,但宋正阳总是会比她干得多,干得快,就连捡蘑菇这种女人家擅长的活,宋正阳也每次都比她捡得多。宋正阳每次从镇上回来,都会把卖小鱼干、干蘑菇甚至卖柴火的钱,都一并交给季图南,每次季图南都会拉着宋正阳,问清楚哪些是卖小鱼干的钱,哪些是卖柴火的钱,她生怕搞混了,她只要她卖小鱼干、干蘑菇的钱,如今这笔钱已经攒到了四十块了,她也到了需要备考的时候了。她打算和宋正阳摊牌,说她想参考高考,还打算拿这四十块去上补习班,但每次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如果这四十块,全是靠她自己赚来的,她自然是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把它花掉,她有支配这笔钱的所有权,但问题就出在了这里,这四十块并不纯粹,并不完全属于她,因此她也没法理直气壮的说出她的计划,她也做不到擅作主张的就花掉这笔钱,她过不了她心里的那一关。

这天,季图南决定先去镇上咨询一下高考补习班的费用,顺便了解一下今年的高考,是否又出了什么新的政策。季图南是这样打算的,这四十块,她决定只花一半,花她赚的那一半,二十块如果不够上半年的补习班,那就上三个月两个月都行,大不了多买点学习资料,多做点题,把每天的学习时间再拉长一点,钱不够,那就自己多努力一点,只要她努力,就算少上了几个月的补习班,她也一样能考上大学。

季图南和宋正阳是前后脚出村的。一大早,宋正阳就和村里其他人担着柴火去了镇上,今年一开春,就接连十几二十几天都是大晴天,山上的树枝被晒得又干又脆,老人都说,村里已经好几十年没有过这样的好天气了,以往一开春,老天就像被捅了个窟窿,雨不下上个把月,太阳都舍不得现身,今年,老天爷算是做了个好事,村里人都趁着这难得的好天气,把田里地里该种的都种上,有天,不知是谁,从镇上回来,带回来个消息,说现在镇上特别缺柴,好多人家里都快没柴烧了,而且柴的价格也涨了,比之前涨了差不多3毛,大家听了,便开始一窝蜂的往山上涌,好在苦山村山多,柴是取不尽的,这段时间,村里几乎看不着几个男人,大家都去镇上卖柴去了。卖柴一般都是大清早就出发,得傍晚才能回来,留在家里的女人,忙完家里的活,就会去山上捡枯树枝,树干,大的树干还会拖回家,在院子里,砍成一小截一小截,然后扎紧捆好,第二天,家里的男人就背着那捆捆好的柴火去镇上卖。这段时间,季图南也去了几次山上捡柴,是婆婆孙红叫她去的,一开始来叫的时候,刚好赶上宋正阳在家,宋正阳不让,孙红铁青着脸就走了,第二天,孙红特意等宋正阳走后才来叫的季图南,季图南当时原本是打算去镇上的,但看孙红脸色很差,只得应了下来,一连好几天,孙红都会在宋正阳走了之后,就来叫季图南上山砍柴,一砍就是大半天,季图南每次砍累了想歇一会,歇不上两分钟,孙红就会叫她,让她不要偷懒。这也不是季图南第一次山上砍柴,以前她也砍过,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没砍一会就会觉得特别累,整个人也总是没精神,明明累了一天,吃饭的时候却总觉得没胃口,饭含在嘴巴里,嚼了好久了,但就是咽不下去,晚上睡觉的时候,全身上下的骨头也都会扯着痛,与此同时,季图南还发现自己月事居然推迟了,她的月事一向很准时,极少有提前或推迟的情况出现过,季图南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天,季图南几乎是跟着宋正阳出的门,此时的她已经顾不得孙红会不会高兴了,就让她扑空去吧,此刻季图南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的,忐忑极了,她急着去镇上诊所做个检查,其实不用做检查,季图南也知道,自己怀孕这个事是八九不离十了。来到镇上,季图南先去了招生办,问了下预考报名的时间,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怀孕了能不能参加高考,招生办的人听了,头也没抬,说道:“怀孕了还来凑什么热闹,你怀孕了?”招生办的人抬头看她,季图南立马就摇了摇头,随后接着又说:“高考好像也没有规定说,怀孕了就不能参加吧?”招生办把视线从季图南脸上移到了她的肚子上,察觉到了那人的视线,季图南心虚的忙用外套遮挡起了肚子,对招生办的人笑了笑。招生办的人说:“没规定并不代表就允许,你见过挺着大肚子上大学的吗?”季图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她摇了摇头,招生办的人继续说道:“怀孕了就好好待在家里,等孩子出生,别到处跑,瞎添乱。”说完,就不再愿意搭理季图南,感觉季图南是故意来逗他玩似的,季图南本想争辩几句,但转念又觉得算了。从招生办出来,季图南站在路口,犹豫着是先去补习班还是去镇诊所,她在路口站了好久,最后决定先去镇诊所。她双手揣在口袋,左手口袋里装着她卖小鱼干、干蘑菇挣得的二十块钱,此刻那钱正被季图南紧紧的抓在手心里,二十块钱本来就不够用,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来做其他的用处了,她盯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发着愁:“我该拿她怎么办呢?”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要肯定不能要的,这是季图南在还没来镇上的时候,应该是在打算来镇上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她要打掉这个孩子。今天,她来镇上,一方面是打算来诊所检查一下,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另一方面,也是打算想了解一下,这个孩子她不想要,该怎么做?她只有二十块钱,只够她上两个月的补习班,现在这二十块还得分一部分出去,给肚子里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孩子,季图南越想越觉得烦闷,这个孩子,来得突然就算了,还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在上大学与孩子之间,她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就选择了上大学,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选择,并不是因为季图南的心冷血无情。公婆催生,村里人的闲言碎语,这小半年来,是愈演愈烈了,公婆的脸色也是一日比一日差,一日比一日冷,没有让公婆及时抱上孙子这事,季图南也多少觉得对不住他们,但她心里的愧疚倒并不深,她又不是生不出来,只是暂时不想生,不愿生,再说了,谁规定结婚了就要立马生孩子,公婆催生时那个横眉竖眼的样子,让季图南觉得自己嫁到他们家,就只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公婆脸上这样的表情出现多了,反而让季图南生出了点反叛的心理,越是催她生,她越是不想生。季图南并不欢迎这个突如其来不打招呼就来的“孩子”,何况这个孩子还打乱了她的计划,因为这个孩子的缘故,她有很大的可能会参加不了高考,上不了大学,她已经为此努力了一年多了,不能在节骨上放弃。

季图南在诊所里待了不到半小时就出来,出来的时候,她整个脑袋都是蒙的。

诊所的医生告诉季图南,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如果真想流掉的话,只能做手术,吃药流不干净还会有风险,如果做手术,还得有家属在才可以做,最后医生还语重心长的劝季图南,让她想清楚,孩子既然来了,最好是留下来,而且这流孩子本身就是有风险的事,做的不好,以后想生都生不了了,医生的话让季图南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要放弃高考,选择生下这个孩子吗?季图南长这么大,很少有过这样让她头痛纠结的时候,她离开诊所,脚步虚浮的走在回村的路上。她把双手小心翼翼,放在肚子上,双手几乎不敢用力,她摸着肚子不禁想,这个孩子是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欢迎她,所以才这么躲着,躲了三个月才敢让她发现吗?季图南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一种说不上来的,非常奇异的感觉,让她的呼吸都慢了,她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但死活都想不来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万一手术时真发生了意外,她这辈子有可能就再也怀不上孩子了,她只是暂时不想生,并不是这一辈子都不想生,她害怕了,脚步也变得慌乱了,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就好像这件事真发生了一样。

有那么几分钟,季图南只想赶紧找到宋正阳,她努力回忆着宋正阳和她说过的话,宋正阳到底说的是他到了镇上是去集市卖柴火,还是挨家挨户的上门推销,这些宋正阳几乎每天都会和她说起的话,她突然就想不起来了,她在镇上心急如焚的游走着,但又完全没有目的地,她一口气走了好几条街,才在街角的一个卖豆腐的铺子前停了下来。她走得累极了,也有点头晕目眩,额头也开始冒起了虚汗。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季图南的心已经不像来之前那么坚定了,她坐在豆腐铺前的台阶上,不停的按压着发胀的脑袋,眼前更像有个天平在左右不停的晃动,豆腐铺老板见她面色惨白,忙给她拿了一碗豆腐脑,季图南有点惊讶,忙摆手谢绝,老板只挥了挥手让她赶紧吃,然后就又回去做生意去了。一碗豆腐脑下肚,那种头晕透不过气的的感觉一下就减轻了很多,季图南渐渐能思考了,她抚摸着她还并不存在的肚子,告诉自己,在回村之前,一定得做出个决定了。

其实在她离开诊所的时候,她就已经做了选择,只是当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

下午三点多,季图南还是没有找到宋正阳。离开豆腐铺后,季图南又重新把那几条街走了一遍,想着看能不能有机会碰到宋正阳,但寻了一路,街上连卖柴火的人都没见到。这一两年,镇上变化太大了。早几年,这个镇无论白天还是晚上,街上都是冷冷清清的,很少见到行人,但这两三年,季图南发现,每次她来镇上,都会让她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镇还是那个镇,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特别是最近这一年多,这个镇就像焕发了新生一样,做生意的多了,店铺多了,人也多了,大家穿的衣服布料花样也多了,面对这种新变化,走在人群中的季图南,有一种很浓厚的不自信感,心里莫名的涌出了一丝丝胆怯,这种胆怯让她退缩、想逃避。不知道宋正阳和自己会不会有同样的感受,季图南不禁想,在苦山村,是看不到变化的,不管过了多少年,村依旧还是那个村,人也还是那些人,以前,季图南还上高中的时候,这种感受就特别深刻。高中的时候,有时候课业多,季图南有过几次一个月、半个月才回家的情况,在她当时的那个年纪,她还非常的念家,但每次不管离开家多久,再回苦山村,季图南从来都没有过那种近乡情怯的不适应和疏离的感觉,苦山村永远都是那样的,不管离开多久,再回去,会发现苦山村和记忆中的不会有丝毫偏差,见到的永远都依旧是熟悉的人和物,就是这样的一成不变,给了出门在外的季图南,一种安心感。但此刻,这种安心感却变味了。

季图南决定不找了,她不得不回去了,再不回去,她就得天黑后才能到家了。回村的路上,季图南脚步稳了很多,没有了清晨离村时的那种急迫,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脚下,又不时回头,看有没有可能遇见宋正阳。在快到村口的时候,季图南终于遇到了宋正阳,宋正阳是从村口的方向跑过来的。宋正阳刚一回到家,就看见孙红板着脸坐在院子里砍着柴,宋正阳走进来,叫了她一声,见孙红没搭理她,还一副生气的模样,本来想问一下季图南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见孙红的视线直接越过了他,不停的往他身后望,宋正阳也往身后看了一眼,问怎么了?孙红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不是带她出去玩去了吗?怎么她没跟你一起回啊?”说完就又用力的砍起柴来。

“什么玩去了,我去卖柴了啊,谁没回来?”

孙红没有接他的话茬。

“南南,没在家吗?她,她去二舅家了吗?”

“不知道,一大早就不见人了,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还读书人呢,读书人就是这样的啊,自己出去玩,让老的在家里面,给你们累死累活的,太没教育了。”

“妈,你…”听到孙红这样说,宋正阳心里有点不快。

“我怎么了?”孙红撇了宋正阳一眼,说:“我说错了吗?你去看看,你到村里去看看,谁家媳妇是这样的啊?”

“妈..”宋正阳不想和孙红过多的纠缠,但脸色明显有点不满,他听不得有人这样说季图南。近两个月,孙红说话是越来越难听了,宋正阳有时候听了也是非常生气,但生气之余更多的是无奈。这一年多来,因为他和季图南迟迟没孩子的事,村里的闲话都快有一座山那么高了,光这些闲话就够他爹妈受的了,宋正阳能理解爹妈心里的气,他自己又何尝好受呢,这一年多来,他心里也是充满了憋屈和无奈,他也很想找个地方发泄发泄,但他更想和爹妈说的是,他能有眼下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他很想求爹妈,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不要再催生,不要再逼他,他很怕,特别怕,他怕哪一天,季图南会因为这样的一些话,离开他,离开苦山村,但这样的话,爹妈不会听,也听不进去,更不见得会懂。宋正阳抬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宋正阳选择不计较孙红说的话,而且听她的意思,图南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去哪了也不知道,宋正阳心里慌乱了起来。

“南南是去二舅家了吗?”

“不知道。”孙红的砍刀重重的砍在干木头上,在她的脚旁边,已经垒好了四五捆已经捆好的木头块。

宋正阳抬头看了看天色,不到半小时,天就得黑了,图南还没回来,他心里生出了不好的念头。

孙红看他这副样子,心里也跟着急了起来,但语气依旧不好,她站了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说到:“应该就是躲什么地方偷懒去了,最近我老拉着她上山砍柴,估计是累到她了..吃完中饭,我去季老师的坟上去看过,她没在那,我,烧了三炷香,所以你也别瞎担心了,待会她就会回来了。”孙红说完就往厨房走去,进了厨房后又探出头来说道:“要不你去村口看看,就那我还没去找过。你找到她了,就赶紧把她带回来…回来吃饭。”

宋正阳已经有点心神不宁了,听到孙红让他娶村口看看,他就像听到了指令一样,转身就往村口跑了去。一路上,宋正阳心里七上八下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不好的念头,每闪过一个念头,他的脚步就乱一下,最后他几乎是跌跌撞撞、一副天塌了、手足无措的神情跑向的村口,直到在村口,远远的瞅见一个像季图南的身影后,宋正阳才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就像一支泄了气的球,险些瘫软在地。

宋正阳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绪,装出一副极轻松的样子,问季图南这是去哪了,但他那努力克制却依旧不平稳的呼吸,带哭腔的语调还是出卖了他。

季图南原本想说她没去哪了,但又觉得她无故消失了一天,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发了他,实在是不合适;季图南想直说她是去镇上了,但如果宋正阳问她去镇上干嘛?去了解一下今年高考的政策和报名时间,去诊所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怀孕,这些都是实话,她找宋正阳找了一下午,原本就是想和他说这些,但此刻终于见到了宋正阳,季图南又觉得此时说这些并不合适,除此之前,她还有很多要和他说的,但一时半会她觉得又说不清,她本来已经想好的措辞,在看到宋正阳的这一刻,她又觉得这些话说出来太伤人了,此刻天也黑了,今晚的夜色不好,灰蒙蒙的,她不想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和他说这件事;要么就说她是去见荷华了,她想撒个谎,但这又明显站不住脚,无缘无故的,去荷华家干嘛呢,之前也没提起过要去…要不就不回答了吧,很多时候,对于宋正阳的问题,季图南不想回答的时候,都是笑一笑,这个事就过去了。她看着宋正阳,嘴角动了动,笑了笑,但笑着笑着,季图南的眼眶突然就变湿润了,她用牙齿用力的咬紧了下嘴唇,像是害怕里头的话会不禁允许就跑出来一样。

“回,回去吧,妈已经做好饭,就等我们回去吃了。”和往常一样,季图南不想回答,宋正阳就不会追问。

季图南点了点头。宋正阳就是这样,在季图南这里,他永远不会刨根究底,但这种不答就不追不问,显然又并不是漠不关心,季图南有时候也会疑惑,宋正阳到底是生来就是这样一个性格,还是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这样。两人沉默的走了一路。

“妈,她一定生气了吧?”

“嗨,管她干啥。”

“我今天…”

“我妈最近确实是做得过分了一点。” 宋正阳打断了她,也或许是压根就没听到她说话,宋正阳继续说:“其实你不用理她的,不想去就不去,你,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要忙,我妈最近老拉着你上山上砍柴,肯定耽误了你的事,我明天,我待会就和她说,让她以后都不要再叫你了,你就安心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不用管他们的。”宋正阳说的是他们,他知道季图南一定听懂了,自从新婚当晚,季图南说想晚两年再生孩子,宋正阳同意了,自那以后,两人再也没有对这个问题进行讨论过,两年是多久,两年就是两年吗?宋正阳不知道,但现在来看,说的晚两年,肯定不是刚好就两年。他早就发现了季图南在看书,还是在瞒着他看书,他知道季图南看书是为了什么,既然她选择瞒着他,他就不去戳破,至于所谓的“他们”,他想告诉季图南,让她不要在意,他可以为了她,继续与“他们”做抵抗。

真的可以继续做我想做的事吗?季图南并没有问出口。和宋正阳结婚这么久了,季图南依旧没法向他敞开心扉,有时候,两人刚刚水乳交融完,季图南看着面前这个刚与自己有过肌肤相亲的人,刚刚才与她这么亲密过,心里就会涌起一种冲动,忍不住想和他说一说心里话,但每次话都到嘴边了,季图南都会觉得算了,没必要说了。人与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并不是朝夕相处了,两颗心就会贴近。宋正阳真的明白她想做的事是什么吗?或许他真的明白的,也真的能理解呢,季图南觉得试一试。

“我怀孕了。”我怀孕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怀孕了,但就是怀孕了,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了,也来的不是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纠结,多痛苦吗?但我没办法,我必须在孩子与高考之间做个选择,我知道我这样做有点残忍,不只是残忍,我还无情、冷血,我不奢望你能理解我,原谅我,你也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我希望你能尝试一下,站在我的角度,我只是不想放弃,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季图南有好多话想和宋正阳说,她还想着要尽可能把话说的通俗易懂,她也不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为自己的自私开脱,但她第一句话刚说出口,宋正阳先是不可思议的叫了一声,迅速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紧接着就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宋正阳哭得克制,隐忍,断断续续的哭泣声透过手指缝,隔着衣服一层一层的传出来,明明是喜极而泣的眼泪,但声音听着却让人异常难受,季图南哽在嗓子眼的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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