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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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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荷华醒了。

吴伟妈在病房里大吵大闹的那天的夜里,赵荷华醒了,赵荷华醒后,身体就以惊人的速度在恢复。医生都说是奇迹,伤得那么重,流了那么多血,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还恢复得那么快,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但只有赵荷华知道,是自己肚子里那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妈妈的命。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吴伟妈逢人就会说起这件事,说吴伟当时只是气疯了,看着伤得很厉害,其实下手并不重,老婆被人挑唆,要和他离婚,这事换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会接受不了的,吴伟平时在荷华面前,重话都不舍得说一句,这次要不是真气疯了,哪会动这样的手。大家对吴伟妈的说辞虽不敢苟同,但赵荷华这次受伤后的恢复能力确实有点超乎寻常,看着伤得很重,但这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能下地干活了,这脸上、身上的伤瞅着也没啥大碍了,大家对吴伟妈的说辞便也逐渐信了几分。

吴伟打老婆,还差点打死的事,随着赵荷华身体的好转,很快在谷山村没了水花,让谷山村人茶余饭后都会说上几句的更多的是季图南挑唆赵荷华离婚的事。

不仅是谷山村,季图南挑唆赵荷华离婚的事在苦山村也很快就不胫而走。那天,就在季图南和宋正阳急匆匆的赶往镇诊所的时候,她们刚离开不久,吴伟就拿着锄头,一脸狠样的出现在苦山村的村口,大家见他这副模样,谁都不敢靠近,眼看着他进村后直奔季图南家,然后进屋就是一顿乱砸,大家在院子外看得是心惊胆战,河对岸的孙红听到动静,以为是宋正阳他们回来了,兴冲冲的抱着小北赶了过去,一过去就看到吴伟在屋里头砸东西,她本想进去阻止,但被人拉住了,大家纷纷劝她,赶紧带着孩子躲起来,看吴伟这样,眼睛都红了,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孙红听完身子都抖了,忙带着小北回家,躲到天黑了才敢出来。季图南和宋正阳回村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当时吴伟早已经离开,他们回到家就发现屋子里一片狼藉,几乎看不到完好的家具,大家见他俩回来了,也赶紧过来,和他们说了下事情经过,还说吴伟当时就跟要杀人一样,凶得狠,大家谁都不敢去阻止,季图南听完后,当时就气得拿过院子里的锄头要去找吴伟算账,大家见状纷纷拦住她,劝她算了,东西砸了就砸了,人没事就好…季图南到底是被劝住了,她其实也有点怕,像吴伟这样的人,万一真激怒了他,今天是砸屋子,明天不定就砸其他的了。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是讲不了道理的。屋子是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收拾好的,整理东西的时候,季图南看着满地的家具碎片,心里也不由得一阵后怕,幸好当时小北不在家,气急败坏的吴伟只能拿家具出气。

在大家的帮忙下,屋子很快就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房间破损了东西太多了,足以可见当时的吴伟砸的时候有多用力,一时半会住也是住不了,季图南只能和宋正阳在他爹妈家挤一挤。晚上,季图南翻来覆去迟迟没法入睡,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荷华躺在病床上的身影。季图南后悔了,明知道吴伟是这样暴躁的性格,,明知道吴伟有暴力倾向,提离婚这件事,她就不应该让荷华独自一个人去面对,她应该陪着荷华的,应该拉着宋正阳,与吴伟面对面谈判,她早应该想到吴伟对此会暴怒,会大发雷霆,会对荷华大打出手,她早应该想到的。她今天光是看着被吴伟砸了满地的家具,心里都觉得害怕,不知道昨晚的荷华看着面前失控的吴伟,心里该是多恐惧,多绝望。

季图南教唆荷华离婚的事,苦山村的人是在那之后的第二天知道的。对很多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苦山村并且从来没有离开过苦山村的人来说,离婚这事可以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家完全不敢相信,从小看着长大的季图南,骨子里既然这么“恶毒”,居然挑唆自己的妹妹做这样的事,这行为简直比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还要可恶。一时间,季图南就从人人称赞尊敬的季老师,变成了人人避而远之的坏女人。自那之后,大家也不再愿意让孩子们去学校上课了,大家担心季图南教坏他们的孩子,学校也因此被迫停课了。

事情最终居然会演变成这样,是季图南完全没有想到的。她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还反倒成为了一名罪人了。大家不去谴责吴伟,他才是那个把荷华打到重伤住院的人,大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分不清黑白了。从学校出来,季图南就去了爹妈的坟上,她在那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她把心头的困惑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但没有人给她解答。

自从知道荷华醒了后,季图南一直试图想去看望一下她,她有很多话要和荷华说,但每次都被二舅妈拦在了病房外,从村里上一趟镇上,来回得花费大半天的时间,宋正阳不放心季图南一个人去,每次都跟着,二舅妈拦了他们一次,两次,但季图南就是不甘心,次次拦,第二天还是想去,宋正阳陪她跑了几天,地里田里的活全都耽误下来了,最后也恼了,再耽误几天,家里吃饭都成问题了,他生气的劝季图南算了,干嘛非得去招惹这些事;孙红见他们这样子老往村外跑,也生气了,她怒气冲冲的问季图南:“这日子还想不想过了?”那是她第一次对季图南说那么严肃的话,还说她要是再这样,就不帮她们带孩子了。孙红说到做到,说完真就把小北丢给了季图南,自个离开了。季图南这才如梦初醒,到此时,她才真正看清楚她现在的处境,她早已不是那个被爹妈呵护着的女孩了,身边的人也开始变了,以后说话处事她必须学着去顾及后果了,也不能在肆意妄为,只依着自己的性子做事了。季图南什么都没说,抱着小北回了房间,隔天就出现了自家菜地里。

季图南到底还是找着了机会去见赵荷华。这天早上,她把洗好的衣服晾完后,就和宋正阳商量,能不能让婆婆帮忙带下小北,她想去镇上一趟,把家里的鸡蛋卖了,鸡蛋原本是给荷华攒的,攒的得有五六十个了,见不着荷华,鸡蛋也就送不出去了,还不如拿去卖了,宋正阳听了没说啥,他知道季图南不是真的想去卖鸡蛋,但他也没戳穿他,他对季图南说了句早点回来,就抱着小北去了河对岸他爹妈家,季图南感激的对着宋正阳背影说了句谢谢,就立马跑回房间拿了鸡蛋,就出村去了。在吴伟家的后山菜地里,大伤初愈的赵荷华正吃力的拿着锄头刨地着她,远远的,季图南一见,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既觉得心疼,又觉得愤怒,她一把抢过赵荷华手里的锄头,用力的扔到了一旁,看着荷华脸上还没完全消肿的青於,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你怎么不躺在床上休息呢?你伤都还好呢。”季图南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有点哽咽,她不想在荷华面前哭。季图南小心的扶荷华在一旁坐下,心疼的说:“你这刚没了孩子,你至少要卧床休息一个月你知道吗?孩子流了,对身体伤害可大了,你不能掉以轻心的,得像坐月子一样,在床上躺着,你知道吗?”

赵荷华没有接话茬,只是摇头笑了笑,表示自己没大碍。

“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季图南心里充满了愧疚,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离婚的是她提出来的,她也是真心实意的在为荷华好,但那晚,她自己的也是处于一个低落、烦闷的心情里,所以当离婚这个词说出来之后,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婚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是不是应该离婚,她考虑的太不周到了,她建议荷华离婚,但说的又特别草率,季图南原想着,离婚虽是她给荷华的一个建议,但以她对荷华的了解,离婚这么大的事,她自个肯定是拿不定主意的,她会去找二舅和二舅妈商量,她还肯定会纠结犹豫好长一段时间,要是荷华最后真打定主意要和吴伟离婚,采纳了她的这个提议,到时她就会拉着荷华两个人从长计议,看看这个婚怎么才能离成功,但没成想,荷华会那么快就去找吴伟摊牌,这样的果断,让季图南完全是措手不及。恐怕连赵荷华也没想到,她这辈子第一次自己拿主意的事,竟会让自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荷华出事之后,季图南才后知后觉,荷华在她的这段婚姻里,想逃离的心有多决绝,有多迫切,季图南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帮荷华把这个婚给离了。这段时间,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收集和打听关于《婚姻法》的最新政策,她了解到婚姻中像吴伟这种残酷的家暴行为,如果女方想离婚的话,是完全不需要男方的同意,她把这些一一说给荷华听,但赵荷华只是静静的听着,季图南说完,一脸期待的看向荷华,她觉得荷华应该会和她一样的兴奋激动,但荷华面色依旧只是淡淡的,就好像季图南说的是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的平常话,她听见了,眼睛也抬头看向了天空,像是认同季吐纳说的:对的,今天天气确实很好。

“不离婚了,不离了。” 许久,赵荷华才缓缓吐出这么一句。

季图南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愣住了,也傻眼了。那个果断的赵荷华怎么一下就不见了?不是一刻都等不了吗?不是特别想逃离吗?离婚这么大的事,她季图南自己尚且都需要几个无眠之夜才能下定决心,荷华一个晚上就想明白了,一个晚上就确定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又放弃了呢?季图南不理解,也想不明白。她呆愣的看着赵荷华,她以为是荷华没明白她的意思,她再次激动的给荷华解释,她觉得可能是自己说的太复杂了,但马上就被荷华打断了。

“姐,不离了,就这样吧,不会比这更坏了。”

“是二舅、二舅妈不同意你离婚是不是?”季图南试探的问道。见赵荷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季图南知道自己猜对了。

“但是荷华,你要知道,日子是你在过的呀,你可以不过这样的生活的,你可以自己做主的,你知道吗?。”季图南抓着荷华的手,抓得有点紧,此时她心里更懊悔,更自责了,她应该更早一点来看荷华的,在荷华被二舅和二舅妈“说服”之前。

那天,赵荷华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间,她听见了很激烈的争吵声,虽然听不清,闹得她还完全睡不着,身上的痛感也越来越清晰,但那时她的心里却很甜,像喝了蜜一样。她“晓得”那是爹妈在为她讨说法,在为她出气,妈妈此刻一定很生气,不知道爹爹有没有拿板凳抡吴伟,她给自己说,一定要赶紧好起来,醒来后她就和吴伟离婚,让爹妈带她回家。赵荷华就是怀抱着这样的希冀醒来的,当她缓缓睁开眼,模模糊糊还没看清站在病床边的到底是妈妈还是爹爹时,眼泪水瞬间就盈满了眼眶,她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终于能看清之后,竟撞了一副冰冷的双眼。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是没脑子吗?那季图南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是猪脑子吗?”宋兰劈头盖脸的责骂,让赵荷华楞了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

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赵荷华懵了,她有点不确定了,自己迷迷糊糊间听到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她在做梦。

“我们张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人。”

“我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们在他们吴家人面前,现在头都抬不起来了。”

“自古以来,只有男人休女人,哪有女人休男人的,那吴伟是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了?让你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这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你忍一忍,让一让,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你要是离婚,你就一辈子都不要再进我张家的门,我们张家没这么不要脸的人。”

赵荷华脑袋嗡了好半天,她听到了很多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些声音像是蜜蜂,又像是苍蝇,来了之后毫无留情的就直往她的脑袋里钻,她拼命的抵抗,她想把这些声音都赶出她的脑袋,但怎么都赶不出去,最后她妥协了,她放弃了,她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任由那些声音把她淹没了。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我要离婚,我要离婚,我要离婚。”声音很大,越来越大,大到都超过了蜜蜂苍蝇的声音,赵荷华的眼睛开始四处看,她想知道是谁在喊,怎么会喊得这么的凄凉?

那是赵荷华出院的前一天,她坐在病床上,眼神呆滞的看着窗外。宋兰从外头走了进来,看着赵荷华这副样子,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她坐在病床一侧,握着荷华的手,荷华的手下意思的缩了缩,但宋兰握得太紧,她没挣脱开,接着,宋兰开口道:“荷华,这次你做的是真不该啊,这吴伟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孩子,他对你不薄啊,你提出这档子,什么离婚,你想想,这得该多寒吴伟的心,寒他们吴家人的心啊,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你嫁过去这么些年,吴家有少过你吃,少过你穿吗?这人啊,最重要的就是知足,两口子过日子,不就是吵吵闹闹嘛,谁不是这么磕磕绊绊过来的,我和你爸,你也知道的呀,不也是经常吵架,这吵了大半辈子,现在不也过来了吗?荷华,妈和你说,这世上,就没有不吵架的夫妻,而且这男人啊,和咱们女人不一样,我们心里有火了,都是习惯性的往心里面压,他们男人不同,男人心里要是有火了,就是要发出来的,这摔个杯子、摔个凳子,那就是在把火发出来,说句你不爱听的,就算是打你,那也是正常的,别看他有时候打重了,那也是他气急了,男人心里都是有数的,他不会真下死手,但你要是和他真去较真,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为了这点子事,闹成这样,这脸还要不要了啊!妈是真的不愿说你,说你我自个心里也难受,还有,以后再和吴伟闹起来了,就关上门闹,不要再这么让别人看笑话了,我早就和你说过,吵架,大家都是躲家里吵,你这次倒好,敞开了门,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还把事搞这么大,你这让吴家以后在谷山村还怎么做人?你让别人怎么看吴伟,你让我和你爸这两张老脸往哪搁?现在外面人都说是我们没把女儿教好,我和你爸,现在在他们吴家人那,头都抬不起来。”宋兰说的“语重心长”,这也是她这几天里,唯一一次心平气和的和赵荷华说话,末了,宋兰看向赵荷华,有点不可置信问道:“你怎么会这么不懂事呢?”

这一句,直接让赵荷华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见荷华流泪了,宋兰心也软了,接着说道:“知道错了就好,明天吴伟来接你,你就乖乖的和他回去,千万别使性子,记住了?”宋兰帮赵荷华擦着眼泪,但发现这眼泪怎么都擦不完。

“好了,别哭了,哭多了,对眼睛不好,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还有气,气吴伟,但荷华啊,这日子还得继续过啊,夫妻俩哪来的隔夜仇呢?还有,你也不要觉得我和你爸是在包庇吴伟,我是过来人了,在婚姻里啊,男人,最重要的就是看他有本事养家,有本事养孩子,其他的,都是小事。”

不离了。那天,当赵荷华觉得她已经把自己这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以后,她就决定不离婚了。在季图南出现以后,听着季图南说着那些她听不太懂的词汇,赵荷华承认,她心里有一瞬间的松动,但也仅限一瞬间。那天,宋兰的话,就像一盆寒冬的冰水,浇在了她身上,也浇灭了她所有的幻想。

她看向季图南,问道:“姐,如果我同意离婚,离婚之后呢,我怎么办?我去哪里?”

“回家啊。”

赵荷华听了苦笑了一下。

“我哪还有家啊。”

“怎么会没有呢?二舅…”

“那不是我的家,那是我的娘家。”

“娘家就不是家了吗?”

“娘家当然不是家,我不像你,我是嫁出去的,我嫁人之后,我娘家就没有我的房间了,我每次回去,都是和我爹妈挤一个房间,我爸说了,我要是执意要离婚,他就不认我了,我要是真离婚了,我连个住处都没有。”

“你可以住我那里啊,我,我爹妈的房间一直都空着呢。”

“姐,不是那么简单的。”

“但也没那么复杂。”季图南急了,她明白荷华在担心什么,但她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船到桥头自有路,一切总有办法的。

赵荷华还是摇头,这些天她想了很多。离婚,这两个字说出来很轻松,但做起来确是苦难重重的。她心里明白,图南姐是为了她好,但赵荷华也清醒的知道,她和图南不一样。即便真像图南姐说的那样,离婚以后,住她那里去,但以后呢,她要靠什么生活,没田没地的,也不会啥手艺,她以后要靠什么来养活自己?而且,在图南姐家住,日子久了,保不齐他们就会厌弃她了,就算图南姐不会,姐夫也肯定会有意见,她不想过这种在别人屋檐底下讨生活的日子,何况,还有孩子呢,自己日子苦点就苦点,难道也要孩子跟着过这种苦日子吗?而且,她连养活自己都费劲,拿什么来养孩子呢?离婚后该怎么生活,这些她不得不想,越想就越觉得这婚离不得,那是一种未知的不确定的生活,那种生活让她害怕,也足以击碎她所有的勇气。她连鬼门关都闯过来了,接下来的生活还会差到哪里去了?这么一想,赵荷华忽然就释怀了。是啊,生活还会差到哪去了?不会比现在更差了。自从想通后,赵荷华就在床上一刻都躺不住了,她还有好长的半辈子要活呢,她还要在这个家待上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这个家的里里外外还依赖着她呢,她得起来干活了。

“姐,你别说了,我是真想清楚了,我不离婚了。”赵荷华为了向季图南证明她是真想明白了,真不打算离婚了,她反手就握住了季图南的手,还用力一握,她笑着说:“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妈也说的对,两个人能组建成一个家庭不容易,更何况我们还有孩子呢,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得给吴伟一个机会不是,我孩子的爸还活着呢,我不能让他没爸爸呀。”

季图南一时语塞,她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一直想的是,荷华只要离婚了,就是与吴伟划清界限了,这辈子都不用再往来了,但她忽略了,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见季图南好像有些被自己说动了,赵荷华接着说道:“吴伟他和我道歉了,他说他会改的,我也相信他会改的。吴伟这个人,脾气虽然有点暴躁,但他从来都没打过孩子,也没骂过孩子。”赵荷华说完这句,还特意看了一眼季图南,她又说:“他也不知道我怀孕了,孩子没了,他心也痛着呢。”

那天,季图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苦山村的。和荷华道别后,她脑子就处于一个很混乱的状态,荷华所谓的那些不能离婚的理由,在季图南听来,其实并不认同,但她能理解荷华的担心,设身处地的站在荷华的角度想想,她的担忧也不是全无道理。爹妈刚走的那段时间,她也很迷茫,对未来也充满了恐惧,不知道今后一个人该怎么生活,她也特担心她会养不活自己,她也觉得她没养活自己的本事,也没养活自己的能力,她还害怕一个人待着,忍受不了孤独,她无法那么大的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她也承受不了没有人和她说话的滋味,她有太多害怕了,所以她选择与宋正阳结婚,她当时天真的以为,只要结婚了,这些问题就都解决了,但婚后她很快就意识到,婚姻看似帮她解决了很多的烦恼,但实则也加重了她的痛苦,婚姻看似拯救了她,却也在消耗她。女人是没法一个人生活的,女人必须依附男人才能生活,这是荷华想告诉她的,这话无论是放在季图南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她都是不认同的,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身边有个男人,日子确实会更加的容易轻松,但一个女人,没有了男人,生活真就继续不下去吗?一个女人的降生,绝对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来,也绝对不是为了结婚生子而来。

日落黄昏,季图南才回到苦山村,她站在村口的水井旁,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在山头落下,余晖映红了整个山头,也映红了她的脸,她就那么站的,看了好久,直到所有的光都掉下了山,天开始变灰了,跟着就变黑了,她突然觉得悲凉极了,一种她说不上来的悲凉,霎时就包裹住了她,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站在夜色中,看着只剩一点尖尖角角的山头,忽然发现,她这辈子都将看着这座山头,也只能看着这座山头了,季图南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里好像堵了一个东西,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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