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剿了快一个多月。原本也不至于花这么长时间，但是殷寿有意历练带过去的那群质子，便延长了围剿的时间，在山下安营扎寨，时不时派几个人进去骚扰一下，等那群山匪弹尽粮绝才将他们一网打尽。

军队得胜归来自然是要大摆筵席的。

“喝啊姬发！”崇应彪醉醺醺地搂住姬发的脖子，“这次你功劳最大，你难道不该喝吗？”他干呕了一声，酒气熏了姬发一脸。

“有什么不敢。”姬发被熏的直皱眉，他推开崇应彪，自己从桌上拿了碗酒一饮而尽。他在西岐也有喝过酒，这点小酒还不算什么，而且他也不想被崇应彪那家伙给比下去。

“好！不愧是主帅身边的红人，就是豪爽！”崇应彪鼓起掌，从自己的酒囊里又倒出了些酒递给姬发。“继续喝啊。”他的话有些酸溜，此刻再迟钝如殷郊也知道崇应彪在灌姬发酒。

切。姬发不屑地撇了撇嘴，手下败将还敢在他西岐酒王面前造次。他直接一把夺过酒囊，咚咚咚地就往嘴里灌。

“姬发你是属牛的吗，喝起来这么猛？”无由看呆了，他一边往酒囊里灌酒一边羡慕地看着姬发。他喝不了酒，沾一点也能让他头晕眼花，晃悠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上次崇应彪给他尝了点，还没嘬几口他就红着脸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姬发和殷郊路过的时候还以为是崇应彪嫌他太烦直接把他给药死了，差点就欢天喜地地把人拖出去埋了。

可恶！无由在心里又默默地记上了一笔。

一碗接着一碗。

姬发喝得早就比崇应彪多了，但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就是容易上头，殷郊也是，还在那里为姬发拍手叫好。姜文焕和鄂顺照例只管他们自己，如今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地上的两个浅浅的凹坑证明他们曾经来过。

“要不停吧，你这脸都红成这样了。”无由还是没忍住叫了停，这哥们喝得跟龙吸水一样，他都怕姬发喝不够一张嘴把他们几个全都吸了。

“算了，就当是你赢吧。”崇应彪也喝了不少，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有些郁闷地走出帐篷。

“本来就是我赢。”姬发整张脸都红了，他嘿嘿地笑着，丝毫没有往日的那个稳重样。要知道他和殷郊走在一起，殷郊才是那个时时刻刻都要被看着，有被拐卖风险的人。如今他傻呵呵地坐在地上，而殷郊已经躺在火堆边上睡着了，睡着还在那里说梦话，说些什么“父亲夸夸我”的蠢话。

无由把殷郊滚着挪到一边，他还不想主帅第二天一起来就发现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块大烧烤。

就在无由滚完殷郊后，姬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他呆呆地看着火堆上噼啪的火星子，眼睛闪闪发光。

“星星……嘿嘿。”姬发显然是喝坏了脑子，不然怎么会对着火堆喊星星。

“阿挽你怎么不理我？”连喊了好几遍星星都没有得到回应，姬发很是委屈，他甚至还想伸手去够。

“阿挽是谁？”好奇心驱使着无由问出了这个问题，对战友的人道主义关怀则驱使着他打掉了姬发伸向火堆的手，避免了烤猪蹄惨案的诞生。

“阿挽……”姬发嘟囔着翻过身睡了。这小子机灵，一闭眼就往边上缩，不像殷郊，无由都把他挪到边边上了他还要往火堆滚。

无由把姬发挪到了殷郊身前，这才阻止了殷郊飞蛾扑火的行为。他擦擦汗，长吁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阿挽到底是谁？能让姬发在梦里都想着念着，那必定是他的心上人。

同样是在质子营里，有人就好命到既有好哥哥，又有小情人，而有些人呢？无由苦笑了一下，都一个月了，伯邑考的信还没有到，如果是给姬发送的，估计一周就该到了。

他不该相信那家伙的，西岐农夫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越想越气，无由在手上拿了抹了把灰，思考了一下便在姬发脸上画了个大王八。还不过瘾，就又给殷郊也加了几根猫胡子。既然是兄弟那就有难同当好了。

这下无由才满意了，他走出帐篷打算找个地吹吹冷风，散散身上沾到的酒味。帐篷边东倒西歪的睡了好多人，他小心翼翼地跨过他们的身体。天，他们都喝了多少。一群人跟腌入味了一样，酒味缠着无由的鼻子，他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感觉头脑又恢复了清醒。

他们驻扎的地方是有河的，平日里吃喝、洗澡都是用的这里的水。因为大家都要用，所以营里是禁止在这条河里嬉戏玩闹的，平日里这边基本上没什么人，晚上更是如此。

今夜似乎又有些不同。

无由老远就看见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河边拿石头打水漂。

是崇应彪。

崇应彪今天也喝了不少，不然也不会这么爽快地承认姬发的胜利。见无由过来，他放下了手中的鹅卵石，又拿起一旁的酒囊喝了一口。

“再喝明天你就起不来了。”无由把酒囊夺走，崇应彪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反抗。

“醒酒药呢？”

“早就给你准备了。”无由从袋子里掏出他早就准备好的药递给崇应彪，“听他们说彪哥你这次异常勇猛，光是普通山匪就抓了十几个。”他的语气里满是骄傲，大有爸爸的好大儿如今出息了的得意。

“那又怎样，不还是照样比不过那个抓到头领的姬发吗？”崇应彪看着远方，冷不丁地站起身把酒囊投入河中，力气很大，根本看不出他刚刚还醉得脚步虚浮。

“那可是姬发。那个爹疼哥哥爱的姬发。”无由的话中带酸，他拍拍崇应彪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彪哥，在我心里你永远比姬发厉害。”

“切，你小子。”崇应彪虽然推开了无由的手，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慢慢勾起。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在无由眼前晃了晃，“我给你带了礼物。”

“义父在上！请受我一拜！”虽然说是要拜，实际上无由也是虚晃一枪，从崇应彪手里掏出匕首就开始比划，比划完就一脸哥俩好地搂住他的脖子。长得高就是好，无由可以轻轻松松地把崇应彪的脑袋扒拉到怀里，还能不顾他的挣扎狠狠地搓了他的脑袋。

“别扒拉我。去去去，一边去，我要睡觉了。”崇应彪掐了一把无由的腰，看着无由迅速后撤的模样也不再计较无由刚刚以下犯上的举动。

“彪哥，小的给您引路。”无由狗腿子一样跟在崇应彪身边。

走到营帐旁，里面突然传来骚动。

“快来人啊！姬发吐了！”

“姬发在喷啊啊啊！”

“救命！呕……”

但这些跟他们俩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往营帐一钻便倒头就睡，丝毫不管帐外的鬼哭狼嚎。

不过报应也是有的。第二天殷寿不管昨天到底是谁吐了一地，也不管那个带头喝酒的是谁。

全军加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