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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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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禾从包间出来了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到车上,而是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洗手池中,水流声穿透耳膜直入心脏,在快要溢出洗手台的时候,她关掉了水龙头。

她整个脸浸没在水中,没有一点的犹豫,水中的氧气,就像在她沉默空间里稍不留神就流走的空气一般,她设法在水中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像努力想要忘记过去那些让她一次次陷入深渊的记忆,但被压制,堆积的回忆一瞬间涌上心头,即使它是模糊的,混沌的。

直到氧气快要全部被掠夺的时候,宁禾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被水浸湿的额发和愈显明晰的眉目,水滴沿着发梢流至脸庞,最后滴落在洗手台上。

十年前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变的是心中所想,唯一变的只是她的模样和心态。

那时,她心心念念地把母亲刚烧好的饭菜装进饭盒里给在学校里上课的父亲送去,那个时候的学校破旧,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办公室,她觉得父亲肯定呆不惯办公室而是坐在教室里休息,她永远后悔那一次的自以为是,如果停下拎着盒饭走向教室的脚步,会不会就不会看到他和一个陌生女人亲昵的画面,会不会就会如同她希望的那般永远看到的只是虚伪的现实,是一个很爱自己,很爱妈妈,很爱家庭的丈夫。

她回家的时候,那个时候明明是春天,但脚步沉重地就像踩在厚重的雪上一般,走的沉,心里的痛,压的太紧。她一心只想要告诉母亲她的所见,但却从母亲深邃又沉默的眼神中看出了坦然和释怀的情愫。

没有愤怒,没有落泪,没有委屈,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句“小禾,你就当作没看见好吗?”

如果当时她是个盲人,她会说出肯定的语气,但她不是,就像她一直以为她父亲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但终究是她愚蠢过了头,她愚蠢的把希望寄托于最后一根稻草,当她抓到时感受到这根稻草的脆弱时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就像她问她母亲为什么不愤怒,为什么不会感到悲伤,又为什么不怨恨那个男人,得来的只是一句想要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荒诞不经,荒谬至极的说辞。

病床上,她母亲呼吸节奏不再平稳,每一次呼吸都十分艰难,依旧和她说了十年前同样的话。

原谅他,好吗。

直到她的声音变得尖细,渐渐地,再也听不清楚了,宁禾也没有回应她,病床边,她的泪水从脸上无声地流下,滴落在她的衣襟上,没有哭声,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但,眼泪不代表同意,不代表附和,她永远不会原谅那些故意而为之的伤害,就像她永远不会原谅她的父亲。

——————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的一滴泪缓缓流下,从滚烫到冰凉,沿落至耳蜗,她拂去那滴泪水。

这还是距离十年期第一次哭,早在十年前她就明白了哭是没有用的,就像你不能对一个正淋雨的小孩说要乖。

她用水打湿了脸,洗去泪水的痕迹,额头两旁的碎发已经被水浸湿,十九度的天气,餐厅的卫生间并没有暖气,即使这个饭店很有名。

但宁禾已经感受不到冷水赋予脸庞的寒冷刺骨感,说是习惯了,但确切的说,是麻木到习惯。

——————

车内,宁禾打开车门坐进去,“你怎么头发都湿了,宁姐?!”

“是不是那个老男人泼你水了?你等着,我下去找他!”

“没有,我只是洗了下脸而已。”

“我和他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送我回去吧,有点累了。”宁禾淡淡地看着车窗外渐渐隐退的日落余晖。

她现在只想回家睡一觉,或者在阳台上抽一支烟,又或者是涂一涂南汐上次拿给她的药膏…

三天前南汐帮她涂的药膏,现在脚踝上的淤血已经没有了。

她没有办法否认自从遇到了南汐,她所有的不幸就像是昙花一现,她想要无条件臣服于内心的渴望,但她的害怕,那藏不住的原罪总会在双眼中释放。

姜梨并没有多问,毕竟问了也不会告诉她,不过她思来想去也是,像宁禾这么飒的人又怎么会被一个老男人欺负。

——————

七点,云栎湾。

南汐从家里拿出一袋垃圾顺便下楼去买点水果,她穿着亚麻色的毛绒开衫内搭白色的打底高领,没有穿的很厚,毕竟现在还没有很晚,她用钥匙锁门的间隙,电梯开了,她拎着垃圾往电梯口走的时候,宁禾刚刚从电梯里出来。

南汐稍抬眼睑,与宁禾的视线交汇,深邃的眼眸显得格外明净,眼角下的泪痣冷冷清清,漆黑的眼眸里依旧不见半点波澜。

宁禾看到南汐拎着一袋黑色的垃圾,嘴角牵出淡淡的笑,

“扔垃圾?”

“嗯,顺便买点水果。”南汐看着宁禾,她发现宁禾额前两旁的碎发有些许的湿,衬衫领子那有一点似是被水打湿还没有完全干透的痕迹,但她出门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窗外,没有人打伞,并没有下雨。

刚刚与宁禾对视的时候,她的眼神虽然平静,但是迷离,迷离中仿佛带着疲惫。

“回去洗个热水澡,你这个样子离感冒不远了。”南汐说。

宁禾有点疑惑,她什么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本来最上面的扣子已经解开了,她本来以为等到家了衣领上的水渍会干透的,终究是当时水开的大了些,可是她当时就像是被绝对孤寂和绝望灼烧着的人,水是她的救命绳,只有当水打到身上的时候,她才能真正地感受到自己是在挣扎。

刚刚的电梯已经关门了,现在需要重新等下一趟,南汐看着宁禾走到1102门口,她按了向下的按钮,她想,等会以送药膏的借口去看看宁禾,她今天状态好像不太对。

电梯到了十一层,她正准备进去。

“南汐。”她听到右侧方传来的声音,就像是暗哑的铃。

南汐转过身,刚想问宁禾怎么了,她的身体就像被禁锢住了一般。

垃圾袋掉落在地,宁禾双手合拢地环抱住南汐的脖子,细软的发丝触摸着南汐的脸庞,下巴搁在南汐的左肩上,她身上的杏花香和发间的清香在靠近南汐的那一刻弥漫,南汐的鼻息间全数被宁禾身上的气息所占据,她的身高大约在南汐下颚那,南汐被带着微弯下背,只是微怔了怔,便用右手环抱住她的肩膀,手掌轻抚着她的背脊。

宁禾看着很瘦,真正拥抱的时候,更瘦了。

有时候拥抱会比其他任何动作都会好上百倍,抱紧对方身体的时候,探索每一寸脉搏,呼吸同一片狭小的空气,感受同频起伏的胸腔,轰鸣的心跳声,灵魂颤栗的共鸣。

南汐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耳朵上的小绒毛,扑上去对方身上蓬松温暖的味道,如果抱的无法呼吸最好了,那样会让宁禾觉得南汐是真实的,是一直在的,就像取暖的小动物一样依偎在一起,干净纯粹。

“怎么了?”南汐轻语。

“让我抱一下可以吗?”

“你都抱了才问这话是不是有点晚了?”南汐弯了弯唇。

电梯早在两分钟前就合上了,她们就这样安静地抱着,远离浮躁喧嚣的安宁,冲破了庸俗藩篱的勇气。

——————

约莫过了两分钟,宁禾放开了南汐,南汐将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

“你想要吃什么,一会帮你带上来。”南汐认为宁禾这个模样并不像是吃过饭的样子。

“我不饿。”

南汐认为宁禾现在说的大抵都是反话,不饿就是饿,不冷就是冷,不难过就是难过,不喜欢,就是喜欢。

“知道了,等会记得给我开门。”南汐拿过掉在地上的垃圾。

宁禾看着电梯门合上,嘴角微勾,之前怎么没有发觉南汐有那么些许的不讲理。

宁禾进了门之后,并没有马上洗澡,而是走到阳台,上次的那包烟还在阳台的凳子上,她拿过烟盒取出一支烟,点燃,慵懒地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夜景,上次抽烟也是现在这样,只是今天窗外灭了几盏路灯。

宁禾回想着刚刚的拥抱,她承认那一瞬间她沉溺在了和南汐的拥抱中,沉迷于她身上的檀香味,那种全身心都被对方包裹住的感觉让她心安,那一刻她的原罪就像是被顷刻覆没般无罪释放了。

自从母亲离世,除了外婆,她没有再体会过被爱的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似有若无地出现了,但她大抵是没有办法克服自己的害怕了,又有谁会爱谁一辈子呢,就像她妈妈一样,比结束更痛苦的,就是拖泥带水的耗着,说爱,耗尽了所有的希望,说不爱,又在某个瞬间清醒,糊涂,崩溃,自愈,反反复复,无可救药。

况且对于南汐,她从未遇见过的干净和纯粹,没有多余的情绪和妄念,会带给人安全感,因为她不伤人,也不自伤,即使有点桀骜不驯,口是心非,又怎么能把南汐和她放在一个境地呢。

她抵住烟嘴,上下齿轻合,味道渗入烟丝,随着吸入,吐出,清凉的气息又回到齿间,回荡在鼻腔和口腔,微呛,却好似有着莫大的引力,轻触,侵占,淹没,迫使她与之深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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