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以凡头顶泡沫，无奈地看花洒出的水越变越小，在吐出两滴残存的热水后直接闭了嘴。
奇怪了，热水器当时烧水时候好好的，水量显示也正常啊？
他只好把花洒拧到凉水挡，咬牙用冲掉了身上泡泡，三两下擦干穿上衣服出了浴。
秋夜凉飕飕，庄以凡出门就打了个喷嚏。
他觉得自己刚才浇在身上的凉水仿佛更冷了，把毛巾裹在头上，颤着齿冷推门感叹：“好家伙，冻死我了。”
许卿言开门出来见庄以凡这幅模样，问：“怎么了？”
“啊，对了，跟你说一声，热水器不出水了，你先不要用，明天我找人来看看。免得像我一样洗到一半只能用凉水。”庄以凡顶着毛巾搓了搓胳膊，牙继续打颤，“没想到深秋了洗凉水澡，真酸爽！”
“你先进屋加件衣服，”许卿言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庄以凡裹着毛巾进了屋，给自己加了一件外套披上，缩在沙发刷手机。
二十分钟后，许卿言出了浴室门，站在庄以凡房门前敲了敲：“热水器好了。”
庄以凡扔了毛巾起身，回到浴室拧开花洒用手一试，果然出了热水，而且水量还比以前大了。
他惊讶地转头看许卿言：“这......你修的？”
“嗯。”
“怎么修的？”
“出水管道结了水垢，拆下来用白醋泡一会儿，水垢洗掉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这半年来花洒出水比以前小了些，还以为是水压的问题就没管过，直到今天彻底堵死。”庄以凡看着许卿言笑，“你可真能干，这些都会做！”
“嗯。你再冲一下热水，防止感冒。”许卿言出去了。
“不用了，我这会儿不冷。浴室该你用了。”
“没事，我不着急。”
“好，”庄以凡扯下披在肩头的毛巾，“那我去冲一下，很快就好。”
庄以凡端着茶杯，披着外套倚着栏杆看星星，等着许卿言洗完澡。
见人出了浴室，他一指护栏台面上放着的杯子：“给你的，这是安神用的花茶，喝一杯暖暖。杯子是新的。”
许卿言站在庄以凡身边拎起杯子，倚着护栏同样抬头看天。
“入了秋天上星星就少了很多，”庄以凡捧着茶杯，感叹道，“夏天的时候我还经常能看到北斗星，现在季节变了好像看不太清楚了。”他又像发现什么似的一指天空，“看，今晚的月亮旁只有一颗星星。”
庄以凡笑道：“除了满天繁星，我最喜欢看这个，好像不常见。没想到今晚又遇到了。”
“那是孤星伴月，”许卿言喝了一口茶，“金星和月亮运行到同一经度，两者距离最近，所以看起来只有一颗星星围绕在月亮身边。”
“真美，它们就像彼此的专属一样。看多了众星捧月，这种星星更有观赏性，”庄以凡掏出手机对着天空一顿拍，然后翻着相册，嘴角挂起微笑，“真好。好像自从你搬来了以后，我的生活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怎么说？”许卿言偏头看身边的人。
“不怕你笑话，”庄以凡收了手机，“我是一个很害怕孤独的人，以前朋友不少，但多年以后都散了。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好几年，旁边的屋子长期空着，有时候觉得安静得过了头。你来了，还能时不时这样聊几句，我心里踏实多了。”
他又笑：“不过我喜欢安静的地方，所以不舍得搬离这个清净之地，你觉得奇不奇怪？”
“不奇怪，”许卿言摇头，“我也是这样。”
“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之前跟钱辰说的时候，他还笑我的脑回路。”庄以凡开心极了，转头看一眼许卿言的侧脸，端着杯子跟对方杯子一碰，“这样吧，为了欢迎许卿言同学入住402房间，明天我们聚个餐怎么样？我下厨，招待你！”
“好。”
*
按照约定，许卿言早早完成工作来庄以凡屋子做客。
庄以凡已经下班到家，正在厨房忙活着。
许卿言掀帘进来：“我帮你。”
“不用，”庄以凡从冰箱捞出一堆菜，自信满满地笑，“今日让我这个露一手，你光等着吃就行。”他偏头示意客厅方向，“那儿有电视，无聊了打开看。大约一小时后开饭。”
许卿言伸手接住一颗沿着庄以凡小臂徐徐滚落的西红柿，唇角微勾：“那我帮你洗了菜再出去。”
水流落下来，搅得泡在盆里的蔬菜轻舞翻滚，吐出许多气泡。许卿言伸手将食材洗净，码在沥水篮里。
庄以凡接水淘米，看一眼身旁的许卿言，说：“好了，多谢你，去看电视吧。如果不想看电视，我卧室书架上有书，随便拿。”
“好。”
许卿言走到书架旁，找到一本历史传记在沙发上慢慢看。
厨房切菜声音停止，庄以凡擦着手走了出来。
“需要我做什么？”许卿言合上书问。
“啊，不用，找手机。”
庄以凡东张西望，似在寻物，一掀沙发垫摸到了手机。
许卿言侧目，发现对方在手机上打开美食app，正在输入“宫保鸡丁的做法”几个字。
看他那样认真，许卿言不忍打扰，微笑着将目光转回书里。
庄以凡看了一阵，心领神会地放了手机回厨房。
一阵锅铲交响曲之后，桌上摆了三道热腾腾的菜，庄以凡盛出两碗米饭，递筷子给许卿言，豪气地说：“多吃点，不够再加。”
“这两道是？”许卿言盯着桌上两道颜色略发黑的菜，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眶。
“宫保鸡丁和青椒肉丝。呃，就是我好像把老抽放得有些多了，所以颜色很深。菜谱说老抽适量，我也不知道适量具体是多少，手一抖就......味道你先尝尝，看怎么样？”
在期待的目光中，许卿言着尝了两口，点头：“还可以。”
庄以凡发现许卿言尝菜过后的笑意似乎变得更深了，他不明所以只当好话来解读：“那就好，今天这菜谱没白看。”
庄以凡夹菜进嘴，吃进去的一瞬间迅速蹙眉：“......咸了”
许卿言笑：“你都加了什么调料？”
庄以凡复盘回忆：“盐、鸡精、生抽、老抽、蚝油......”然后一拍脑门，“我想着调料都放上应该味道才好，看来是放多了，这些调味品都是咸口的，可不就齁！”
庄以凡看见许卿言憋着笑，扶额无语：“......许卿言，你说的‘还可以’应该不是味觉失灵，只是单纯给我面子罢了。”又叹，“怪不得邱启说我做饭不会下调料，黑暗料理没人敢吃。得，今天喜提第二个人盖章确认。”
此刻的他一改之前自信，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你，以前经常给别人做饭吃？”许卿言漫不经心地问。
他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蛋，喂进嘴发觉一阵甜。
果然，糖放多了。
庄以凡尝出来第三道菜也失败了，更加郁闷：“就给做过一次，然后那家伙打死不吃了，你这是第二回。”
过量甜味的后调就是酸，许卿言咽下口中的酸，安慰庄以凡：“没事，多做就好。”
“......看来不练是真不行，”庄以凡面带尴尬，“我从上大学开始就一直吃食堂。毕业后一个人独居几年，做饭却是一点也没长进，当然也跟我平时糊弄有关。看来要想提升厨艺，还得多练。”
他想了想又摇头：“算了，一个人做那么多，吃不完也浪费。”
许卿言想到刚才在厨房庄以凡打开橱柜时看到的一堆泡面，心想这人没事就吃这些，那可不行。
他停了筷子，认真看着庄以凡：“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经常做饭给你吃。我做饭还不错。”
“嗯？真的？”
“嗯，反正我也要做饭，不如一起吃。”
“好，那以后要吃什么菜我来买好了。”庄以凡高兴地说，又举着自己盛着啤酒的杯子去碰许卿言的杯，“欢迎新邻居兼饭搭子！”
许卿言端着杯子笑：“有幸，以后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