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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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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静如水,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边作响,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气息。

迟烟一路被周姨搀扶着进门。

走向门前台阶时,她下意识扫了一眼车库方向,不过一秒,就又收回视线,心底的失落随之漫起。

原来风风火火假装欢腾了一天,到头来演了场独角戏。

程祁森依旧半句话都没有回复过,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夜不归宿,因为他自己,都懒得回来。

踏入玄关,迟烟没什么力气地按住周姨想要开灯的手,摇摇头:

“太亮了,晃眼睛。”

“好,那不开大灯。”

偌大的客厅一角,放着她当初网购回来的丑鱼缸,五彩斑斓地泛出莹莹的光芒,所以即便不开灯,客厅也不全是漆黑。

周姨倒了一杯热水递到迟烟手边,她倚在沙发上接过,喝了一口又放下,神色倦怠:

“周姨,你回去睡吧,我一个人静静。”

“那……那好,您早些休息。”

待周姨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静悄悄的夜里,只能听到鱼缸的供氧装置发出咕噜噜的水流声,和隐约可见的落雨声。

客厅剩下她一个人。

迟烟撑着沙发站起,脚步不稳地走向鱼缸。

目之所及,五彩斑斓的小鱼在缸中游来游去,看着自由自在。

也不知这些小东西知不知道,它们长年累月身处在这一方小天地。

花哨的灯光晃眼,迟烟伸出指尖在鱼缸一侧轻按几下,调出一个淡紫色的光源。

这鱼缸是她在别墅唯一做过主的东西,虽然与其风格格格不入,但好在单独看起来还算赏心悦目。

她静静盯着这些漂亮的小鱼儿看了一会儿,眼眸在淡紫色的光晕下显得慵懒又迷离。

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声响,迟烟慢悠悠抬眼,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挺拔颀长的身影伫立在楼梯台阶之上,好看的眉眼正默默地望着她,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迟烟缓慢地眨了眨眼,似是在思考,而后嘴里咕哝了一句他的名字。

“是……阿唤!”

没什么语意,纯粹是将自己脑海里冒出的内容陈述出来。

而那一头,程唤却像是被她晕乎乎的语气逗笑,嘴角染上些似有似无的笑意。

看他露出微笑,迟烟心里的亲切感又涌上来。

醉酒后的视线却没有往常清晰,像个不太聚焦的镜头似的。

她想和他聊天,又觉得看不真切面容,于是脚步不稳地朝着楼梯走过去。

她面上露出个傻乎乎的笑容,边走边自顾自同他说话:

“阿唤,我今天喝酒了,很意外吧!但其实我觉得自己酒量挺好的,到现在也没有晕。”

脚步终于迈上第一个台阶,这里光源不太亮,迟烟低头瞧了半天,没看出来第二个台阶在哪儿。

她用手背抵了抵发热的额头,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好不容易确定了接下来的几个台阶,便松口气,放心一笑,继续她的话题:

“我大概喝了……六七八九瓶……那么多。居然没醉,是不是很厉害!”

台阶之上,程唤深邃的眉眼低垂,默默凝视着那个踉跄着向他走来的曼妙身影。

一如几年前,她温柔而亲昵地对着他笑,悦耳动听的声音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阿唤,阿唤”。

“阿唤,我——”

眼看即将靠近,迟烟脚下蓦地踩空,摇晃着跪了下去,右腿狠狠地磕到大理石台阶上。

她纤瘦的身躯随即缩成一团,两手抱着纤细的小腿,发出小小的抽气声。

“嘶……”

程唤眸子一紧,飞速迈下几个台阶,想要将迟烟扶起。

女人肌肤绵软,却热得发烫,程唤扶住她的指尖动了动,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

视线在她的膝盖上扫了一眼,见磕碰不严重,他冷淡开口:

“小心点,能站吗?”

然而喝了酒的迟烟多了几分小脾气,坐倒在台阶上不肯起来,吹了吹膝盖,还觉得疼,漂亮的眼眸中含着泪花看他,语气里万分委屈:

“疼死了……”

程唤无言,半晌才说:“我扶你起来。”

他半躬着身体,伸手抚住迟烟的肩膀,还未使力,就被她滚烫的小手拦住。

“不……不扶。”说着,像是发现到什么,她眼神亮了亮,拉住他的手贴在脸上,感叹地说道,“阿唤,你的手好凉快!”

手心方才触上潮热的脸颊,他的耳边忽地安静了一瞬。

那刻,周遭的声音像是闷在玻璃罩子里似的,被莫名出现的轻微耳鸣声阻隔。

程唤的动作顿了顿,凝着她白皙小脸的眼眸,变得微黯。

他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试探着,想要将手从迟烟的手里抽出来,却又被她牢牢攥住。

只见迟烟闭着眼睛,嘴巴委屈地瘪了又瘪,没头没尾地开始自说自话:

“我想学车来着……今天阿颜的车坏了还要叫的士,多跑十几公里来接我,我很不是滋味。”

“好像越活越回去了,一点生活常识也没有……”

“当初是生病了,可是现在,我也想要有自己的生活,你知道吗?”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些微的哭腔。程唤静静地看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她身侧坐了下来,手上动作虽然别扭,但也任由她拉着。

程唤记得,刚刚认识迟烟的时候,她还在治疗抑郁症。

一开始她并不常笑,程祁森去工作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抱着厚厚的书,坐在长廊上那架秋千上,书也并不常打开,只是呆呆地坐着,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有时恬静的脸庞会露出浅浅的笑意,但大多数时候是默默流泪。

她会在长廊里待上好久,直到保姆周姨出来给她披上衣服,哄着她回去。

少年时期的程唤,常常喜欢待在装满书籍的阁楼上,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角落。

而自从透过窗子看到过迟烟之后,他会时常坐到飘窗旁。

手里抱着厚厚的外国小说,低头读上几页,等从精彩的情节中回过神,再抬眼,穿着纯白纱裙睡衣的女孩依旧坐在秋千之上,纤细笔直的小腿一荡一荡。

……

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程唤望着默默掉泪的迟烟,恍然觉得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后来的她变得开朗许多,身旁总是跟着小狗派派。

那个小家伙儿像是迟烟的尾巴,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不吵不闹。它也是迟烟面对除程祁森之外,

笑容最多的对象。

“程祁森……”她终于说出这个名字,浓重的哭腔打断了程唤飘忽的思绪,“你知道吗?程祁森,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宠物。”

“想见的时候就哄一会儿,不想见的时候……就像被抛弃了一样。”

“可是,我却被圈在你的地盘,除了乖乖等你回来,什么都不能做。”

迟烟始终闭着眼睛,泪水却一颗颗地从眼角往下掉。

鱼缸水循环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细听似乎还有沙沙的雨声,原本已经听习惯的声音忽然在寂寥的夜里变得聒噪。

程唤眉心微蹙,试探着伸出修长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脸。

冰冷的指腹沾染温热的泪水,不过三秒也变得冰凉。

兴许是哭得累了,迟烟抽搭了几下,磨蹭着程唤的手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胸膛睡了过去。

程唤莫名被她的体温带得心生燥热。

他忽然庆幸,她靠的不是左边胸膛,否则怕是要被耳边杂乱的响动,惊扰了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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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迟烟时梦时醒,总是梦到天已大亮,程祁森回来别墅吃早餐,可是她没能起来,错过了时间。

好不容易再一次醒来,天终于亮起。

迟烟艰难坐起,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痛欲裂。

忘了是怎么回到屋里的,倒是记得昨夜第一次尝到醉酒的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派派听到声音,一溜烟跑到床头,扒着床沿摇尾巴。

迟烟笑着揉揉它的脑袋,穿上拖鞋准备出门,又返身回来匆匆刷了牙,对着镜子补好口红。

等她下楼,程祁森已经好端端坐在客厅喝咖啡。

另一边的餐桌上刚刚摆好餐具,显然是早餐方才做好。

似乎听见声响,程祁森放下咖啡,抬眼望过来,深沉的眼眸一如往常。

看着他无波无澜的神情,迟烟忽地心生恼意,脚步顿住,转身就想往回走。

“烟烟。”

身后响起程祁森的声音:“我今天要去外地出差,一周。”

……

迟烟承认,她不想一周都见不到面的情况下,还在跟程祁森闹别扭。

嘴唇抿了又抿,她返回身,还是下了楼,走向客厅。

因为心里还闷着气,便在程祁森眼睁睁望着她的时候,头也不回地调转方向走向餐桌,好整以暇地坐下。

早餐正好端上来,迟烟目不斜视,专心攻略盘子里的培根。

没吃两口,耳边就听见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程祁森也一派淡然地在她身旁坐下,切了一片火腿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半晌才问:

“昨夜喝了酒,有没有不舒服?”

听见这话,迟烟眼皮抬了抬。

这人一天没有消息,自己也没告诉他喝酒的事,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

放下盘子准备离开的周姨笑盈盈使了个眼色,迟烟心里明白过来,颇为潇洒地应着:“我酒量很好的,某人不知道罢了。”

耳畔传来程祁森的低笑,迟烟不自然地扬起下巴,瞧见男人戏谑的神情。

程祁森:“昨天公司出了点事,去工厂巡视,又开了紧急会议,手机放在车里充电。”

原来是这样……

迟烟不想承认,她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虽然听了解释,但他害得自己昨天悲春伤秋了这么久,心里多少还有些不服气。

于是她试探着说出自己的不满,语气柔和,没有什么发难的意思:

“这不是第一次了,我怕耽误你正事,发了消息收不到回复也从不会纠缠,但这么长的时间,哪怕你回复一句你在忙都可以——”

程祁森却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工作时间,除了紧急的事情之外,我默许秘书不用汇报。”

迟烟手上动作一顿,温和的表情僵在脸上。

“是吗?”

她放下餐具,认真地看着他:“工作重要,工作时间不便打扰……这些理所应当的东西我都理解,所以之前那么多次,我都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只有昨天你一天一夜都没有回应,我才有些不高兴。”

“你很懂事。”程祁森面带欣慰。

懂事?

看着他面色愉悦,听到他说“懂事”,迟烟只觉得刺眼又刺耳。

想起程祁森温柔叮嘱的那些看似关心,实则控制欲十足的硬性规定。

她垂眸,嘴角轻颤,声音冷淡了几分:

“你夸我懂事?那你可不可以懂事点?怎么我出门去了哪里,要做什么,见了什么人都要像日记一样跟你汇报?怎么我要做什么还要争取你的同意?程祁森,你不是我的监护人。”

“我因为爱你才做那些事情,怎么你不可以公平一点?”

听完这些,程祁森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再看她时,无懈可击地微笑,语气循循善诱:

“烟烟,我做这些只是担忧你的安全,如果你想知道我的行踪,随后我会让助理整理一份,每周发到你那儿。”

“……”

你看,他根本没有听进去。

他就像一个目空一切的掌控者,而她的反抗如同海面上扑腾的小鱼,玻璃罩子里挣扎的蝴蝶,没有丝毫威慑力。

迟烟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忽然觉得程祁森的面容越来越陌生,或许她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过去五年,她坚定而真挚地选择相信他,可是在这一刻,她开始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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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在焉地送走了程祁森,迟烟靠在窗台上,静静地望着无垠的天空怔神了许久。

临别前,程祁森想要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那是她曾觉得最甜蜜的事,可是第一次,她偏头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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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觉醒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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