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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两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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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寒森林内的土壤相对肥沃,尤其是石层埋得深,适宜根茎类农作物的生长。

只是路途太过遥远,加上野生动物多,才鲜少有农户将这里开辟成农田。

博纳罗蒂则艺高人胆大,仗着一身腱子肉无视一切威胁,休班的时候也会来收割点野菜之类的植物。

到了目的地,他也没舍得让兰诺帮自己挖红薯,就放他去找广聆笑。

“小心点看路,荆棘刺很多,当心点。”他把兰诺的鞋袜扎紧,并交给他一把开路工具,那是打磨过的光滑树枝,约手腕粗,因为密度较小,所以不重。

兰诺学着动画片里的姿势挥舞它,想要拥有英姿飒爽的风范。

博纳罗蒂无情地吐槽打击:“得了吧,你就跟树枝上长的菟丝花一样——哎哟!你小子!”

等他跳起来追出去,兰诺已经哈哈大笑着跑远了。

兰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横竖也只是七岁刚过的孩子,能有多少伤心事。

“笑笑姐姐?笑笑姐姐!我是兰诺!你在哪里!”

他将几句简短的话套进了儿歌,高声哼唱着寻找广聆笑,可惜他五音不全,即使未变声前还是黄鹂鸟的嗓子,但曲调实在跑得有点山路十八弯。

野花开得正好,团团簇簇地散落在草丛里,其中姜黄色、粉色、明红色交织成的五瓣花朵最为明艳动人。

兰诺的衣服没有口袋,就把开得最绮丽的花朵摘下,拱起手掌捧在手心,要送给广聆笑。

“奇怪,去哪里了,只有这里有矮树呀,姐姐平常不会去高树林里的——”兰诺自言自语,漫无目地乱转。

一片由树丛组成的矮障远远出现了,看上去就像爬山虎爬满了围墙,整片整片地看不出底色。

“咦?凌霄花?!”兰诺眼睛一亮,被那枝繁叶茂点缀其中的花朵颜色吸引了。

对比之下,掌心的那株野花一时间黯然失色。

那可是凌霄花!是广聆笑最喜欢的植物了!

兰诺大喜,匆匆扔掉野花,拔腿就向矮障冲去,却不料脚底一滑,也不知是被绊倒还是踩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趴了下去!

“哎哟!”兰诺紧闭双眼,本以为会摔个狗啃泥,蹿出去的刹那还在祈祷别流血。

可意想之中的疼痛却没到来,兰诺大惊,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竟漂浮在空中,距离平坦的草地只有近在咫尺的十几厘米!

“这是什么鬼!”兰诺惊恐万分地四下张望,他的四肢能动,于是狗爬一样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想看看是不是被细网绳兜住。

可不扑腾还好,他一动,双脚就触碰到了地面,此时,那片平平无奇的草地居然凭空张开了一个口子,如同一张深不见底的巨嘴,将他吸了进去!

兰诺尖叫着伸手,却抓不住任何可以借力的物体,做梦一样地被大地之母吃进了肚子。

好在洞并不深,噗通一声,他屁股着地,又惊又痛,捂着腰不断哀嚎。

“什么人啊!怎么会在这里设置陷阱!”兰诺气急败坏,不住踢着洞壁,仰头望去,霎时恍惚。

陷阱上方竟然是完全透明的,没有任何遮挡,洞外的一切均清晰可辨!

“兰诺?兰诺!怎么会是你!”

话音未落,兰诺错愕地转身,难以置信:“笑笑姐姐?你也掉进来了?!”

广聆笑显然被眼前从天而降的兰诺震惊,她的头上还有一片草屑,衣服也脏兮兮,十分落魄。

她从角落里冲上来,摇着兰诺的肩膀:“真的是你吗兰诺!你怎么跑来了?先驱啊!你带岁锁了没有!”

兰诺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颤着嗓子:“岁岁岁岁锁锁锁没没没啊啊啊啊——”

“姐姐别摇我了!我是兰诺啊是真的啊!”兰诺无法,只好抱住广聆笑的腰,制止她的疯狂摇晃。

“谁让你又不带岁锁的!你可真是!”广聆笑几乎快气哭了,“先驱保佑!你和我一起被吸进来了!否则没有岁锁,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兰诺仰头:“这不就是个陷阱吗?上面还是空的,没有遮盖物,我可以爬出去的啊?”

广聆笑怎么如此不理智?不像她的一贯作风。

广聆笑平复心情,心里一阵后怕,恼怒地朝上一指:“你摔跤的时候,看见这里是空的了吗?”

“呃——没有,就是一片草地。”兰诺诚实作答。

“那你还以为那是透明的?!”广聆笑气晕了,满地转圈,她也没有岁锁,本来想尝试其他的办法,可偏偏从天而降一个兰诺!

还是不带岁锁版本的兰诺!她快要气死了!

如果有岁锁,他们两个就可以通知驻所,原地等待救援即可,现在倒好,如果真的要出去,她就没法保守秘密了!

兰诺不是外人,可——可他也不应该知道太多。

广聆笑心底五味杂陈,一边是自己的性命,一边是无人知晓的私事。

更重要的,这是兰诺啊!

广聆笑栽倒,平时爱干净的她已灰尘满身,却全然不顾。

兰诺被此情此景吓呆,木楞楞地问:“怎么了姐姐?这是怎么了?”

广聆笑哭了:“呜呜——兰诺,这不是洞,也不是陷阱,我们遇上『水潦』了!”

沉默不足以表达这句断言的骇人,饶是混世魔王一样的兰诺,也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沃野地』从来没出现过『水潦』!笑笑姐,你别逗我!”

兰诺想,这确实是见鬼了!

每一位克劳修斯的童年,都是听着共工消灭水潦的故事长大的,《子夜经》中的『水潦』甚至可止小儿夜啼。

『水潦』是一种幻境般的存在,它无形无体,无色无味,可以幻化出肉/体,也可以融入环境,简单地具象化来看,它轻可是噩运的代名词,重可是灾难的潘多拉魔盒。

“我骗你干嘛。”广聆笑抽泣着,不知如何是好,“这是地爪,我百分百确定是『水潦』幻化出来的。我们俩现在就是灯笼草里的虫子,等着被它消化吧。”

兰诺错愕半晌,被不太冷静的广聆笑镇住,遂不再敢一惊一乍。

“姐姐,别着急,我爸爸也在附近,他要是看我一直没回来,会来找我们的。”兰诺不熟练地安慰着,学起父亲环上广聆笑的肩膀,给她力量。

广聆笑双目放空,失去焦距,喃喃道:“他看不见我们的,地爪从外根本看不出来,我们的声音也传不出去,这是密室,兰诺,我们被锁起来了。”

“那——那,万一爸爸也不小心掉下来呢!”兰诺总算是急了。

“你也知道是万一了,况且,你忘了你爸爸曾经是共工,『水潦』都躲着他走,只要『水潦』自己不开门,他根本就找不到咱们。”

兰诺坐不住了,他干脆把树枝拦腰踩断,对准泥土洞壁凿坑,想要挖出类似攀岩的凹洞,以便踩着孔洞爬上去,一探究竟。

广聆笑的眼神无处安放,只好盯一会儿兰诺的背影,复又眼帘低垂。

就让他折腾去吧,别打扰自己脑内的天人交战,无序的混乱即将占领高地。

是在没法联系外界的前提下,无谓等待可能性极低的救援;还是干脆一了百了,先消灭『水潦』再说?

至于如何向政府和驻所解释这一切——太让人头疼了。

『水潦』的湮灭必将惊动共协,他们对相关数据的监控达到了堪称变态的严苛标准。

到时候被问起来,她该怎么解释?两个没有岁锁,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凭着自己的力量,和百年难遇的狗屎运,亲手将『水潦』就地绞杀?

简直是天方夜谭!

距离侃塔带她去『上星联』只剩下短短的半个月,任何意外都有可能提前宣告这次远行的终结。

广聆笑痛苦地捂住眼睛,她觉得整个脑子正在被左右拉扯,神经几近崩裂。

“啊!靠!鬼东西!真的有屏障!”兰诺已经爬到顶端,伸手触碰水镜般透明的洞口,刚刚靠近,就立刻触电般指尖刺痛。

他怒骂着跳回地面,高度颇高,不得不向前翻滚了一个跟头。

“我都跟你说了,没用的,兰诺。”广聆笑收拾好心情,扯出一个笑容。

兰诺却越加气愤,朝着洞口大吼:“爸爸!爸爸!爸爸!博纳罗蒂!”

“地爪是木系,只有息壤形态是火的共工才能来救我们。”广聆笑也仰头望去,那障眼法般的清澈天空,像是命运对自己咧开的笑。

却是嘲讽的、不安好心的玩笑。

兰诺对这方面知识接触甚少,其中也不乏博纳罗蒂的有意阻拦。

“火?怎么知道息壤形态是什么?”他喊得大脑有些缺氧,背靠洞壁滑落,也垂头丧气地坐下了。

广聆笑止不住地叹气,生平第一次对兰诺有了埋怨:“得共协来调配,他们有『息武水印』的联网记录,就用岁锁内部网……兰诺,你怎么一点知识都不学?救急的还是要懂一些啊。”

兰诺哽住了,喉咙里像吞进一根刺,不上不下。

“姐姐,我不知道,我会学的。”

见他语气低落,还偏头不看自己,广聆笑知道自己伤了蓝色精灵的心。

巨大的后悔及疼惜朝她涌来,广聆笑匆忙上前,握住了兰诺的手。

“小小,我不是担心我,我是担心你。先驱共工米迦勒的『息武水印』就是滔天的洪水,克劳修斯对那场灭顶之灾记忆犹新,所以当米迦勒『平川』时,他们习惯性地逃离、躲避。”

“可米迦勒拯救了克劳修斯,她的息壤是春雨,也是血液,重新滋养了克劳修斯的身体,让他们更加强壮,这也是为什么她的『水印』被称作『春归』、『卫父的血吻』等等,不过,共协给的官方命名,应该还是『春归』。”

“可惜米迦勒第一次献出息壤就爆体而亡,奥研所无法判断她的『涨潮』状态,直到『水潦』越发猖獗,宇宙岛各地也相继出现了更多的共工,才得以获得更多研究数据。”

广聆笑的声音比牧神的午后还要温柔,兰诺情不自禁摸上自己的脖子,听得入神。

“所以每一位共工的司职都不同,是吗?有的司水,还有的,会司火?”

广聆笑点头,欣慰地夸赞:“没错,小小,你说的对。”

“不同属性的『水潦』就需要不同息壤形态的共工来对症下药,就像医生一样。以前的医生分内科外科,心血管、神经、骨科,大家各司其职。”

“共协的登记簿上清晰记录了每位共工的『水印』,且有对应的名称。共工们经过训练,学会控制息壤的分泌,但大多数时候,他们很难控制自己情绪的爆发,所以,他们还是学习如何让腺体干涸下来更容易点。”

兰诺:“他们的腺体,也会经常干涸吗?就像爸爸那样?”

广聆笑摇头:“不是那么简单,博纳罗蒂叔叔是爆体,他的干涸是长久的,需要治疗的,就像截肢的人永远失去了双腿。而经过训练的共工,在每一次执行任务之后,必将迎来腺体的休眠期,这就是『退潮』,属于暂时性的功能关闭,是抽干了水的池塘,只要下过雨,还会再蓄满的。”

兰诺似懂非懂:“所以,姐姐你可以治疗爸爸?”

广聆笑:“呃……跳过这个话题,我是特殊情况,得保密。”

“什么特殊情况呢?营养液可再生的特殊?可这不是秘密呀。”兰诺满心疑惑,这件事连侃塔都门儿清,算什么秘密?

“算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这不是重点。不过,兰诺——”广聆笑呼吸一窒,顷刻间想到了另一个绝佳的法子。

她犹豫了很久,不愿开口,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兰诺性子急,催促道:“我什么?姐姐,你有好法子了?”

广聆笑咬咬牙,决定打破天窗说亮话。

“小小。”她捧起兰诺的脸,卷发又长了,爆炸头一样披散在耳朵两侧,蓝眼睛圆溜溜,毫无防备。

“你实话告诉姐姐,你的腺体,是不是正在发育?”

兰诺“啊”地一声叫出来,快速眨起了眼睛,睫毛如上下翻飞的蝶翼,迷乱慌张。

他有些羞赧:“是的,这都被你发现了。”

广聆笑敲敲他的小脑袋:“这有什么,你是男孩子,还没到真正该害羞的时节呢!”

兰诺:“真正该害羞的是什么事?”

广聆笑:“……”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大人说的。”广聆笑敷衍过去。

她最近看的医书有点太多,人体肌肉、穴位、器官都比家里的天花板还要熟悉,大体老师的横截面直观图在脑内循环播放。

“小小,既然你已经在发育,说明你也会迎来退潮和涨潮,甚至在经过训练后顺利平川,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水印是什么?然后给它取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广聆笑循循善诱,意图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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