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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十九章 既是侍君,更是智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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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赵宝琮去了景仁宫。

她推开门,放轻声音,“安涟,歇下了吗?”

屋里无人应声,但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很快安涟便走了出来,“臣恭迎陛下。”

“免礼。”赵宝琮拖着步子走进景仁宫,“深夜叨扰,你心中没有骂朕吧?”

“臣不敢,”安涟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进去,“倒是陛下日理万机,怎么想起来臣这里了?”

“心里烦,出来转转。”赵宝琮叹了一口气,“宫中除了朕,就是先帝时的妃嫔们,一个个无趣的很。唯独与朕年纪相仿又能说上几句话的,只有你了。”

她走进景仁宫,入目只有几件简单的用具和摆设,并不花哨。香炉里点着旧梨香,气味清淡雅致,赵宝琮闻了闻,便觉得烦躁的心情也平静下来,只想坐下来好好休息一番。

案上有一幅写了一半的字帖,想必在她来之前,安涟正是在这里练字。

静夜,焚香,书法……这安涟是何等闲适自在?反倒是她这一天为了陈阿细的告状头痛不已,问完贺骁问林焕,现在还要想该派谁去羌州才好。

“陛下有烦心事,可以和臣说一说。”安涟将桌案简单收拾了一下,“不过若是涉及摄政王的话就算了,陛下和王爷的争端,臣还是不听为好。”

赵宝琮苦恼地揉了揉脸,“安涟,你这话真是愈发让朕心堵了。”

“臣惶恐。”安涟给赵宝琮倒了一杯热茶,目光平静。

赵宝琮觉得安涟一定是遗传了安证道刚直的性格,这股子不畏强权的品质真是与当年数落先帝的安卿如出一辙。

罢了,罢了。

赵宝琮把陈阿细的案子从头到尾给安涟讲了一遍,末了,才闷闷地问,“安涟,若是你父亲,他会怎么处理这个案子?”

安涟听得认真,想了许久,才道,“父亲过去身居司吏一职,本不会与刑狱案件有牵扯。不过按照父亲的行事风格,遇到这样各执一词的案件,必要亲自到羌州去探访,得到足够的信息和证据,才会下决断。”

“你是说,朕应该亲自去羌州?”赵宝琮听了,若有所思道。

“不,陛下是天子,是要运筹帷幄的。”安涟认真道,“臣的意思是,陛下不可仅凭猜想臆断来判断案件,须知晓实际情况,得到足够多人的证词,才能断定案件是非。像陈阿细的告状,陛下就算在宫中想破脑袋,也无法得知千里之外的羌州还有哪些蛛丝马迹的证据,至少要派一位特使大臣前去,仔细调查,才能决定此案。”

“林焕也是这样说的,”赵宝琮点点头,“可是应该派谁去呢?林焕说此人既要在燕骜面前有面子,又得让朕信得过,朝中……有这样的人吗?”

如果安证道还在朝廷,她当然是毫不犹豫就会让安证道去了。可如今……纵观满朝文武,她竟找不出一个能让她足够信任的大臣来。

“能让燕骜买账的,只有燕家人。”安涟想道,“这位特使,恐怕只能从燕家选。”

“那万一他们沆瀣一气,欺瞒朕该怎么办?”赵宝琮又问。

“那就派两个人去。”安涟笑道,“陛下想要一位既能管住燕骜,又能让陛下信任的大臣,可朝中并没有这样的人,那不如将这一个人的职能拆到两个人身上。两个人同去,相互也有个制衡,陛下也能放心了。”

“是啊!”赵宝琮恍然大悟,“何必非要执着于让一个人去呢?让两个人去,一人查案,一人监督,反而更好!”

“陛下心中有主意了便好。”安涟看着她欢欣鼓舞的样子,神色也柔和起来,“陛下初掌国政,万事开头难,遇事总会手足无措。但若是能多思考,多实践,总会有驾轻就熟的一天。”

“不愧是安卿的儿子,果然虎父无犬子。”赵宝琮赞赏地拍了拍安涟的肩,“你这不像是朕的侍君,倒更像是朕的智囊。”

“陛下谬赞,臣少有出门,所听所闻,不过是父亲言传身教罢了。”安涟一笑,“若能为陛下稍有助力,便是臣的荣幸了。”

“你今天可谓是帮朕解决一桩大事。”赵宝琮做了个深呼吸,神情轻松,“朕今晚也能好好睡一觉了。”

说罢,她又猛然想起,“对了,你近日咳疾可有缓和?药都吃了吗?”

“医司日日为臣送来补药,吃了这几个月,咳疾的确缓和不少。”安涟点点头,“多谢陛下挂念。”

“西京气候干燥,于你的咳疾不利,光是吃药也不是个法子。”赵宝琮四下里一看,“之前先帝留下一座活水锦鲤盆景,流水潺潺,不仅雅致,也能增些湿润之气,朕看你这宫里空荡,正好摆得下,明日朕便让人送来。”

“臣不敢。”安涟立即跪下,“盆景是先帝喜爱之物,臣岂敢接受?”

“先帝薨后,那盆景朕每每看起总是惆怅,便让人收到内务司中了。”赵宝琮扶他起来,“与其让如此宝物在内务司吃灰,还不如让它发挥原来的功用,再说了,你为朕解决一桩烦恼,朕正适合将这宝物赐给你。”

说完,她便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下,朕回去了。”

她似乎真的只是来这里坐一坐,聊聊天,没有任何别的意思。推开门,外面夜色深沉,尽管宫人侍卫都在候着,但让人一望,仍然萧瑟。

安涟在宫中住的这几个月,虽然清静,但有时也会觉得过于安静。宫人恐惊扰贵人,从不敢高声说话,终日里他都听不见什么声响,偶尔能看到几只岁数大了的猫狗慢悠悠地踱过去,都是难得的。

赵宝琮就这样,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个人住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从十二岁一直到十九岁。过去总有人说女帝任性,今天要看戏,明天要看乐舞,后天又要在宫中开集市,闹腾得很,可安涟直到自己住进来才发现,若不是孤独得发慌,谁又愿意去当个不懂事的人呢?

被众臣口诛笔伐的赵宝琮,终于连这些爱好也放弃了,自亲政以后,再也没有提出什么享乐的要求来。

而此刻,安涟看着她习以为常地走进这片夜色里,心想,待她走过这广阔的宫城,还是要回到一个人的乾元殿里,看看奏折,发一发呆,然后就寝。

“陛下,”突然,他开口。

“怎么了?”赵宝琮回头,“还有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无声地安慰,“无事,陛下早些歇息,陈阿细的案子,留到明天再想吧。”

赵宝琮一笑,“好。”

她坐上轿子,临走前还冲安涟挥了挥手。安涟点点头,目送她的轿辇在宫道尽头,消失在夜色里。

她放下了从前喜爱的一切——不看戏了,不穿华衣了,不睡懒觉了,就连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顾辞都放下了。她变得太突然,以至于谁都看不透,她如今究竟想要什么。

她,要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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