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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二十九章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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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细被贺骁押回了一处帐中,垂头丧气,默默不语。

贺骁一路上都觉得这陈阿细胡搅蛮缠,看见她也总觉得烦闷。但此时看她这副样子,又想起她亲人尽数离世,只留她一个小女子,又多少有些同情她。

“无论你哥哥是生是死,真相究竟如何,云霆营都一定给你一个交代。”许久,贺骁对陈阿细说道,“我是燕帅的副将,我可以向你承诺,云霆营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但你必须要配合我们,就算信不过云霆营的人,总也要相信燕砺锋,若连你都成了他们查案的阻力,那这个案子真的就查不出真相了。”

陈阿细低着头,没说话,却用力点点头。

“你今天起了个大早,也没吃饭,我就不捆你了,你老实呆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去给你拿些吃的过来。”贺骁交代完,便走出了营帐。

他刚一出门,就看见了祝良夕过来。简单说了几句,祝良夕便对贺骁说道,“你去做你的,我和陈阿细说几句话。”

陈阿细一个人坐在帐中,看上去心情十分低落,见祝良夕进来,她眼睛一亮,又暗了下去。祝良夕坐到她身边,许久,陈阿细才嗫嚅道,“我是不是做的不好?”

她对所有人都提高戒备,唯独对祝良夕有几分信任,态度也一直和缓。祝良夕明白她的心理,笑着说,“是啊,你既不配合我们查案,证据也不够充分。燕十七方才是真的生气了,此事不仅牵连云霆营,更牵连到他燕家的地位和名誉,若是处理不好,他可真是要背个大麻烦。”

陈阿细不说话了。她虽然处处戒备,却也分得清好坏,明白贺骁和燕砺锋对她都不差。尽管她想要查出真相,但若是平白给燕砺锋和贺骁添了麻烦,她也是过意不去的。

“我和燕砺锋有一事不明白,他也让我来问问你,”祝良夕端正坐着,看着她,“你既然有何坤的亲笔书信这样的证据,为何在京城面见司刑裴大人和摄政王的时候不拿出来,偏偏要在今天拿出来?”

“隔壁村的那个婶子说,证据要在人多的时候拿出来,”陈阿细低声道,“单独给了哪个人,说不定就被毁掉了,只有人多的时候拿出来才赖不掉。”

祝良夕一愣,初时觉得这话荒谬,细一想,又觉得的确有几分道理。如果顾辞在这件事上铁了心与燕家结为一派相互庇护,大概早在西京的时候就会毁掉这个蜡丸,根本不会让赵宝琮知道。

没想到陈阿细一介山野女子,倒也有几分心眼。

“那位大人说,字迹可以造假,”陈阿细看上去有些心急,“是不是查不出我哥哥的案子了?”

“单论字迹,的确难说。”祝良夕认真为她分析,“如果有意模仿一个人的字迹,是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再说那个纸条上没有何坤的落款和印章,所以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那个字条是何坤本人写的,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写一张那样的字条。”

陈阿细眼睛泛了红,声音也有了鼻音,“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些?我也不知道那张字条是谁留给我哥哥的,现在这唯一的证据也没用了,我哥哥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祝良夕没想到她会哭,愣了一阵,才柔声道,“没有啊,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陈阿细抬起头来看着她,像个小兔子一样。

“你们世世代代都住在羌州的大山里,没有见过人心诡谲,也没想到会遇到如此灾祸,突逢大变,能保持冷静已经不容易了。”祝良夕目光坚定,神情却温柔,“对于你来说,为了追查陈阿宽的下落,先是找知县,再找知州,还在知州那里挨了一顿板子,一般人到这里就已经放弃了,一个普通人想要独自找到真相何其艰难,若真的官官相护,那你要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但我们谁都没想到你会一个人从羌州走到西京,到裴澄那里去告状。西梁立国几百年,你是第一个做到这件事的人。”

陈阿细眼睛红红的,却出现了一丝亮光。

“我曾经也见过这样的案件,旁观者总会说,为何这个人当时不去报官,为何家属不留下证据,为何他们轻易的就会被人骗得丢了钱财性命。”祝良夕轻笑一声,“这种马后炮有什么用?他们不去指责凶手残忍,却只会怪受害者不够完美。可凶手在害人前一定经过了周密的筹划,受害者却是毫无征兆地受到伤害,又如何能未卜先知知道哪些会是证据?如何能够受到伤害后保持冷静,不沉浸在悲伤中而去报官?这般居高临下的旁观与指责,不过是事不关己的傲慢和冷漠罢了。”

许久,陈阿细才小声地说,“真的吗?”

“我还是那句话,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祝良夕一笑,拍拍陈阿细的肩,“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配合我和燕砺锋查案,有证据有线索都要及时交给我们。你不必害怕证据被毁灭,从我们出西京起,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掌握中,没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动手脚,你可以相信,你哥哥的下落,我们一定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陈阿细的心情在这一天中经历了大起大落,此时得到了祝良夕的安慰,才用力点了点头。她眼睛里本来已经涌上了泪,然而转了几转,还是没有落下来。她要坚强,要冷静,她要用全部的力气找到哥哥的下落,这案子查得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顺利,却也一直有进展,她会等到真相出现的那一天。

这时贺骁的声音响起,“祝······姑娘?”

祝良夕一回头,“进来吧。”

贺骁端着两人份的早餐进来,“今早看你也没有吃饭,我给你带了一份。营中餐食简单,只能凑合着吃些了。”

陈阿细接过早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祝良夕看着她这个样子,微微一笑,转而看向贺骁,“那个王青苗,在告假前可有反常?”

贺骁摇摇头,“我方才问过了分管王青苗的李校尉,他说王青苗在告假前每天正常训练,也没有离过营地,看不出任何异常。而且此人向来老实,话也不多,在营中只是个普通的弓箭手,按道理说,是不会和何坤有联系的。”

“何坤曾经还在云霆营的时候,和王青苗没有交集?”祝良夕又问。

“王青苗是两年前入营的新兵,而何坤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离营了,不会认识。”贺骁仔细思索道,“而且,说实话,像王青苗这样军衔低的兵卒,是见不到副将的,我能得到王青苗的消息,也是从千夫长、百夫长再到营级校尉一级一级问下去的。”

祝良夕点点头,“一旦有王青苗的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和燕砺锋。”

······

得到何坤留下的那张字条后,勘验官刘俭比对许久,最终告诉燕砺锋,这张字条是真的。

“一般人们为了模仿笔迹,会刻意一笔一划地写,这样笔迹就会有断的痕迹,能够看出不会连贯。但这张字条上的字迹虽然不工整,却也连贯,所以大概能确定是何坤亲笔写的。”

燕砺锋皱着眉,想了半晌,才对刘俭说,“劳烦刘大人跟我去见一趟燕帅,将这个结果告诉他。”

二人走到燕骜的房间里,燕骜正坐在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燕砺锋走进去,“堂叔,对字条笔迹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燕骜看样子也十分急切,“快说说看。”

刘俭将他的分析对燕骜又说了一遍。话音落下,燕骜的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些,他将那张字条反反复复地看,眉头却越皱越深。

燕砺锋看出了端倪,“堂叔,有问题?”

“在中军大帐看到这张字条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燕骜神情肃穆,“何坤一介武夫,是当了副将以后才学的字,他这个人讨厌舞文弄墨,能用嘴说的事情绝不会用手写。尤其是他右掌残疾之后,只能勉强用左手写字,更是艰难,故而这么多年来,他凡是有事,都是差遣衙役口述,或者让文书代笔,几乎从不会亲自去写什么东西。”

燕砺锋也听出了不对劲,“您是说,这张字条虽然的确是何坤的笔迹,却并不符合何坤的行事作风?”

“是啊,这些年来,我与他偶尔通信,他都是让文书代笔,对我尚且如此,又岂会为一个陈阿宽亲笔写字条?”燕骜眼中有着老辣沉稳的光,“他知道自己少有动笔,若真要杀陈阿宽,却偏偏留下一张字条,未免······太刻意了。”

燕砺锋和刘俭听了这话,也不免忖度起来。他们在州府衙门都与何坤有过接触,心知燕骜此话不假,这张字条虽是难得的证据,却太过反常,也不能轻易相信。

“刘大人,你怎么看?”燕砺锋问刘俭道。刘俭作为勘验官,在刑司供职十几年,见过不少疑难案件,此事还是得看他的意见。

“依下官看,笔迹和习惯皆不能尽信,”刘俭思索良久,才慢慢道,“笔迹想要造假,却也不难,实际上,笔迹是各种证据中最易造假的一种,这张字条虽然勘验过不似有假,但若是有精通书法的人长久练习,也并非不能做到。至于习惯,何坤毕竟已经离营五年,也不常与燕帅来往,物是人非,没有人知道他的性情是否一如当初。恕下官直言,若何坤已成蠹虫,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用这种方法转移怀疑,也不是没有可能。”

本来有这张字条作为转机,案件看似有了进展,然而这样一番分析,又回到了原点。三人一时不语,各自都明白如今证据单薄,想靠这一张字条就想查明真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陈阿细也拿不出更多的证据了,若要继续查下去,该从哪里再入手呢?”许久,燕砺锋长叹一声,坐到椅子上。

这时,贺骁急匆匆地走进来,“燕帅,王青苗失踪了!”

“失踪?”帐中三人不约而同地惊呼。燕骜快步走到贺骁面前,厉声道,“怎么就失踪了?”

“李校尉亲自下山,去到王青苗家中,却并没有找到这个人。”贺骁也是一脸焦急,勉强平静下来,“王青苗的母亲未曾生病,也对李校尉说没有见过王青苗回家,我们在营中搜寻过亦没有他的踪迹,这个人······目前下落不明。”

“陈阿宽下落不明,王青苗也下落不明?”燕砺锋来回踱了几步,“那是谁告诉王青苗他母亲重病的?还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借口?”

“去找,让戊字营全营去找!”燕骜立即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阿宽已经寻不到下落了,云霆营自己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这时燕砺锋突然叫住贺骁,“阿骁,这个王青苗住在哪里?”

“就在山下的王家村,离陈阿细家不远。”贺骁答道。燕砺锋听完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贺骁可以去找人了。

“怎么了?”燕骜问道,“云霆营的兵基本上都来自羌州本地,关南县的也不少,莫非是他的住处有什么问题?”

“关南县先是有陈阿宽失踪,现在又有王青苗失踪,这里人口不多,为何会有接二连三的失踪案件?”燕砺锋分析道,“越是小地方,乡亲之间越是熟悉,如果是外地人作案,一进关南县就会被认出来,应该不太可能。”

“本地人作案?”燕骜明白了他的意思,“陈阿宽和王青苗的失踪不是巧合,害了他们的,都是关南县本地人,甚至还是他们认识的人。”

“害了陈阿宽的,很大可能是关南县本地人。至于王青苗,如果他不是做贼心虚躲起来了的话,那他应该就是被害了陈阿宽的人给控制住了,甚至已经灭口。”

“是什么样的人,竟敢在云霆营眼皮子底下如此犯案?”燕骜喃喃道,“我一直以为云霆营剿灭附近山匪,此地该是安宁无事,没想到,竟会出这样的事情。”

“此事,恐怕已经不是云霆营一家的事了。”燕砺锋开口,像是安慰燕骜,也是有了新的判断,“关南县出了这样的事,知县不可能完全不知,如果在云霆营查不出个缘由,那就只能再去关南县衙,从周成海身上继续查。”

“陈阿细最初告状的时候,还是周成海主动联系云霆营,请求寻找陈阿宽的踪迹。”燕骜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周成海此人没做出过什么政绩,但也没什么错误,不是好官也不是昏官。在陈阿细的案子上他出力颇多,只可惜当时费了许多力气,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燕砺锋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换上了一个笑脸,“事已至此,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还是看阿骁能不能找到王青苗。这几日尤其要安抚好营中将士的情绪,切不可因陈阿细的事闹得人心惶惶,再让南唐之类的贼寇钻了空子。”

话音刚落,他一拍脑袋,猛然又想起来一点,“对了,一定要派人尽快把王青苗的母亲接到营里来,如果王青苗无辜,他母亲恐怕会被凶手灭口,如果他有鬼,他母亲在我们手里,说不定他还能有所忌惮。”

燕骜但笑不语,看着他的眼神也是意味深长。燕砺锋与他对视片刻,才反应过来,“哎呀,堂叔恕罪,我这是一时心急,可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

燕骜笑着摆摆手,“都是一家人,说的什么见外话?我是想,你小子可惜了这么一套功夫和这么灵光的脑子,怎么就一天天不思进取了呢?”

燕砺锋一怔,又一笑,没有说话。

“当时行川出了那样的事,我也劝过你父亲,只是他这个人死要面子,明知道是他的错,却偏偏不肯对行川低个头。”燕骜语气中也有些惋惜,“你小子也是一根倔筋,怎么能因为这点事就离开神枪营了呢?如果当年不走,你现在少说也是个副将,将来妥妥的就是神枪营的新元帅啊!”

“六姐当年就是为了让我留下才走的,可她心中有多委屈,恐怕我爹根本不会去想。”燕砺锋无所谓地一笑,“正因为我当时已经成为了督军长,所以才更能理解六姐的心情,明白自己辛苦得来的成果被别人一夕夺走的滋味。她不是别人,她是我亲姐姐,我不能踩着我亲人的血泪上位,神枪营也不能有这样一个冷血的元帅。”

“可如果将这样精湛的武艺隐藏起来,作为一个闲人凑合一生,”燕骜认真问他,“十七,你甘心吗?”

“如果得来就不正,那还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燕砺锋目光清明,像一轮朗月,“我要凭我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事业,不靠家族庇荫,也不靠父母偏心,我燕砺锋,要当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

“好!”燕骜十分赞赏,“倒也不愧是我燕家的男儿。你若是能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天地,我便将这落霄山上的黑熊给你猎来,给你做个熊皮大氅!”

“哈哈哈哈,那且让那黑熊再安稳睡一个冬天,把它一身皮毛借它多穿几天!”燕砺锋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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