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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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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正是睡梦酣时。

燕砺锋一直都保留着在神枪营的习惯,睡觉也要提着五感。尽管是半夜三更,他依然能察觉到有劈劈啪啪的声响,虽细微,但与这深夜却格格不入。

他猛地睁开眼睛,意识到了危险。

燕砺锋翻身下床的同时,祝良夕也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听到了这异常声响,多年习武养成的习惯,让他们都迅速警觉起来。燕砺锋观察了一下窗外,将门推开一道缝,又连忙关上,回头对祝良夕说,“有火!”

“火?”祝良夕一惊,随即从房间角落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过来!”

她将水浇在自己和燕砺锋身上,直淋了个湿透,才又浸湿棉被,披在身上。两人伏低身子,刚一开门,就一口气冲了出去。回头一看,果然窗下和门框已经在燃烧,万幸他们察觉及时,火势并不大,没有受伤。

“这火起得奇怪,像是故意纵火。”燕砺锋看了一眼燃烧的痕迹,很快发现了端倪,“先把陈大爷和陈婆婆救出来!”

于是他们又连忙去敲另一个房间的门。陈老汉醉意未消地打开门,一看见火势,瞬间醒了一半,“怎么着火了?”

“来不及解释了,先去安全的地方。”燕砺锋见陈老汉还醉的摇摇晃晃的,干脆一把把他扛到了自己背上。祝良夕也扶着陈婆婆出了房间,将老两口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陈婆婆望着起火的房子,又是焦急又是无措,“这······这怎么无缘无故就起火了呀?这可怎么办呀······”

“没事婆婆,火势不大,我们兴许能扑灭。”祝良夕安慰道,接着又对燕砺锋说,“我的武器还在里面,正好里面有口水缸,你在外面接井水,我进房间里面将小火扑灭,顺便把东西拿出来。”

她说完就一头冲进了房间里,燕砺锋来不及阻拦她,只能着急喊道,“小心啊!把口鼻捂好!”

院子里有一口井,是唯一的水源,燕砺锋急急忙忙放下桶去,想着抓紧时间把水打上来。然而他刚一靠近井口,便见一道寒光袭来,他下意识连退几步,险险避开刀锋,便看见一个蒙面人正举刀从井口跃出,要蓄力向他劈来。

水桶绳子还在手上,燕砺锋闪身一掷,将水桶照脸向那蒙面人扔去。那蒙面人也十分机敏,一刀将水桶劈烂,再次举刀向燕砺锋袭去。

“看你功夫不错,像是混江湖的?”闪躲之中,燕砺锋还开口问道,“我手上没有武器,你胜之不武,不如借我一把刀,我们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蒙面人并不吭声,似乎压根不去理会他的话。燕砺锋向四周一看,这里丝毫没有能当作武器的东西,他赤手空拳,到底还是占了下风。而这人丁点不搭他的话,看样子就是奔着取他性命来的,如此,只能是放手一搏了。

蒙面人刀势凶猛,招招都是对准了燕砺锋的要害,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燕砺锋边战边退,尽量与陈老汉老两口拉开距离,避免误伤,可自己身上难免被蒙面人伤了几处。院子里只有一些晾晒的辣椒和玉米,他随手能抓住什么算什么,统统朝蒙面人脸上扔去,可这也不过是拖延一瞬时间,没有任何伤害。

燕砺锋手臂被划伤了好几处,火辣辣地疼,愈发让他有些焦躁——但凡此处能有根铁棒,他也能将这蒙面人立毙当场。偏偏这农家小院没有任何能当作武器的东西,照这个样子,这般缠斗下去,他性命也难保。

这时,陈老汉大声喊道,“后生,你身后有把斧头!”

燕砺锋回头一看,正见柴火垛旁有一把劈柴用的斧头。他大喜过望,一把操起斧头,连续几下破了蒙面人的进攻,赫然有一番杀势。蒙面人看出他武功不凡,没有再贸然进攻,而是停了杀招,与燕砺锋形成对峙之势。

“谁派你来的?”燕砺锋冷声道,“先放火,再杀人,如此狠毒,怕不是简单的盗贼吧?”

“将死之人,问这么多做什么?”蒙面人目光阴鸷,“知道的太多,就该死!”

“到底是谁在指使你!”燕砺锋语气更厉,“现在说了,我还能留你一条活路,莫要自寻死路!”

“你才是自己找死!”蒙面人再次举刀冲了上来。燕砺锋提起斧子格挡,只是这斧子不过是劈柴的普通斧子,抵不住刀刃的冲击,已经摇摇晃晃,木柄也有了折痕。终于,在接下一下劈砍后,斧子头直接飞了出去,就剩一个木柄在燕砺锋手里了。

燕砺锋低声骂了一声——他还没打过这么窝囊的架!

蒙面人冷笑一声,直接挥刀向燕砺锋砍了过来,而燕砺锋手里就剩一截木头,根本防无可防。这时,一个女声凌厉传来,“燕十七!趴下!”

燕砺锋顾不得形象,直接一个大字趴在地上。几乎是同时,一股强劲气流夹杂着尖利呼啸,从他身后如刀一般横劈而来。燕砺锋就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蒙面人像一片落叶一般被这股气流掀飞,没有丝毫还手之势,而这股气流如同有形,去势未减,直接将后面房屋都从正中劈开。一声巨响后,漫天的尘土迷得人睁不开眼,就连火势都被碎裂的土石熄灭,万物又归于沉寂。

片刻后,烟尘消散,燕砺锋便看到远处的几间屋子已经化为废墟,遍地都是散落的土石,还剩一些断壁残垣。这番景象令他过于震惊,让他好半天才回神——这难道,就是那股气流的力道?

那蒙面人,恐怕不是被掀飞那么简单,多半是没命了。

他回头一看,祝良夕正站在他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

祝良夕手中,是一柄一人多高的重剑。那把剑长六尺宽两尺半,厚度至少也有两寸,俨然一个庞然大物,而祝良夕手握剑柄一扬,这把重剑便轻巧地被她背到身后。燕砺锋已经看呆了——这把剑怕是比他更重,祝良夕相当于将一个成年男子拎在手中,如此力气,就连他都比不上。

他在西京这么多年,祝良夕见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却是第一次发现祝良夕武功如此高强。她作为赵宝琮身边的奉茶女官,素来低调顺从,众人也只以为她就是个普通宫婢,没想到,她竟然是赵宝琮的秘密杀器。

当今女帝,这位女官,还有多少秘密是没有展现出来的?

祝良夕背着剑,走到那个蒙面人身旁,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巾,又探了探鼻息,回头向燕砺锋惋惜地一耸肩,“完了,力道没控制好,直接给打死了。”

“这不奇怪,”燕砺锋站起来,也走过去,“恐怕没有人能在那般剑气下活下来,这人也算死得干脆。”

他打量了一番那柄重剑,心有余悸地问祝良夕,“这就是你一直带在身上的,用布裹着的武器?”

“是啊,”祝良夕点点头,“如何,是不是很厉害?”

岂止是厉害,简直令人望而生怖。燕砺锋顿了许久,才苦笑一下,“之前是我孤陋寡闻,低估你了。”

祝良夕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无所谓地一笑,“无妨,我既然此次与你同行,自然也做好了让你知道此事的准备。陛下心里也有数,只要燕公子嘴巴够严,想必陛下宽宏大量,不会杀你灭口。”

燕砺锋一惊,抬起头来。

······他一时之间还真分不清祝良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以前他只当祝良夕是个宫中女官,而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竟从不知道祝良夕从何处来,更不知道她家中情况,至于她这一身武功,他也丝毫看不出流派和来路。祝良夕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现在被他看到,要说杀人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有赵宝琮——这个糊涂荒唐了十几年的皇帝,身边竟有如此高手,而从未让人看出端倪。他略一深思,便觉得有寒意爬上后背。

这时,祝良夕才想起了陈老汉两口子。两个老人也已经看呆了,瞠目结舌说不话来,祝良夕走过去,柔声道,“没受伤吧?”

陈婆婆摇摇头,仍未回过神来,“我这是······在做梦吧?”

“不是梦,是真的。”燕砺锋深呼吸几下,安慰道,“老人家,房屋既是我二人损坏的,我们便会负责。明天天一亮,你们就去落霄山上的云霆营,找一个叫贺骁的副将,只要你们将今晚的事情说了,他自然会帮你们重新修建房屋的。”

“你们······不是长宁县的人吧?”陈老汉试探着问道,“你们有这么厉害的功夫,还认识云霆营的副将,你们是云霆营的人?”

“怎么说呢,算是,也不算是。”祝良夕开口,“陈大爷,陈婆婆,你们放心,我们不是坏人,我和他是来关南县查案子的。今晚的事,你们不要和任何人去说,不然的话,恐怕会有性命之危。”

陈老汉和陈婆婆在关南县住了一辈子,何时见过这样的事情?早已经是六神无主,只知道点头了。祝良夕又道,“你们儿子那间屋子尚且完好,你们先去将就一晚,明天去了云霆营,或是让他们过来修房子,或是暂且先留在云霆营,都可以。关南县最近不太平,你们若能去云霆营避一避,也是好事。”

“那你们今天······”陈婆婆不无担忧地看着他们。

“我们还得从这个死人身上找点线索。”祝良夕柔声道,“你们先去休息吧,院子里有我们守着,不会再有危险了。”

陈老汉两口子回仅存的那间屋子里休息了。祝良夕绕着那个蒙面人走了几圈,才对燕砺锋说道,“咱们把他抬到一个平坦地方去,再寻一盏灯,好好验一验。”

院子后面有一块晒谷的地方,燕砺锋将蒙面人抬到那里放平,又找了一根蜡烛过来。祝良夕拿出一把匕首,将这人的衣服解开,细细查验了一遍,又将他的耳鼻口都打开看过,没有放过一处。

燕砺锋看着她查验尸体,心中好奇,又怕打扰到她,于是小声道,“祝女官,你还会当仵作?”

“仵作谈不上,不过是想从这人的尸体上找找线索罢了。”祝良夕一边验着,一边指给燕砺锋看,“你看,这人虎口有茧,太阳穴鼓出,应该是长年习武,但他肚腹精瘦,胸肋过窄,应该没有练过内功,只是个练习外家功夫的打手。”

“他会是谁派来的?”燕砺锋沉思,“我们来关南县的事只有云霆营知道,莫非是出了内鬼?”

“目前可以确定,指使他的应该是关南县附近的人。”祝良夕扳开尸体的嘴,露出牙齿,“你看他的牙上有黄斑,这是关南县居民才会有的特征。羌州境内有十二个县,两条大河,其中十一个县用的都是单渑河的水,只有关南县用的是呼达河的水。呼达河流经一片采石矿,水质与单渑河不同,长年饮用呼达河水的人牙上就会留下黄斑,这是只有关南县居民才会有的印记。这个人是关南县本地人,其背后主使人也必定长居住在关南县。”

祝良夕这一番分析有理有据,燕砺锋亦深觉在理。他兴致勃勃地又问,“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个人是从云霆营跟踪我们下来的。”祝良夕抬起尸体的脚,“关南县前几日下了一场雨,山下地势开阔,地面已经干透了,但落霄山丛林密布,道路还十分泥泞,你看他鞋底有泥,明显也是从落霄山上下来的。而且,他的裤腿有被灌木刮破的痕迹,县里道路没有灌木丛,只有落霄山下才会有,他又不会轻功,只能是硬闯灌木丛才会被刮破裤脚。”

“难道他是营内的士兵?”燕砺锋猜测道。

“不会的。”祝良夕十分笃定,“云霆营征兵,首要的要求就是身高不能低于五尺,这个人身量满打满算四尺出头,乍一看几乎像个幼童,矮成这个德行,云霆营不会要的。”

“厉害呀祝女官,”燕砺锋不由得向祝良夕投去了崇拜的目光,“这些你是怎么学到的?”

“当年行走江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学了一点,”祝良夕蹲得累了,直接坐到了地上,“不足挂齿,不用敬仰。”

“你······”燕砺锋心中对祝良夕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他想知道,祝良夕究竟是什么来路,竟会如此霸道的一套功夫,还有一把重剑,比男子更力拔千钧。她又在江湖上都经历了什么,这些离奇的经验,她都是如何得知的?

她既然身怀如此惊世武学,又在江湖上见惯冷暖,为何最后会来到西梁,会成为赵宝琮身边一个默默无闻的奉茶女官?

好奇归好奇,燕砺锋同样明白,以他的立场,并不足以知道祝良夕的来历和过去。话到嘴边转了个圈,他终究还是换了一句,“你觉得,他会是谁派来的?”

“如果我们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祝良夕换了个姿势,若有所思地看着燕砺锋。

“至少陈阿细的案子要被搁置一段时间了,”燕砺锋看着那个蒙面人的尸体,推测道,“如果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刑司的随行官员无法独立查案,只能先回西京复命。陛下和我爹必会震怒,西京少说也要乱上一阵,之后才能由陛下和顾辞选定新的特使,继续来羌州彻查。”

“你觉得,他刺杀我们,是为了阻止查案?”祝良夕看向燕砺锋。

“乍一看如此,但我觉得不会。”燕砺锋略一想,便摇了摇头,“此事已经惊动了陛下,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查出结果的,岂会因为死了一两个特使就畏惧不前呢?”

“重点是,你想一想,”祝良夕突然笑了一声,“这个蒙面人显然是知道我们真实身份的,也知道我们今日借宿就是为了调查陈阿宽的失踪案。明知是朝廷特使,还敢刺杀,这是何等胆大包天?表面上看,我们死在这里,查案被迫中止。可是堂堂朝廷特使因查案而被人刺杀,足见羌州此地无法无天,陛下只会派出更多特使甚至动用云霆营来找出真相。幕后主使看似拖延了时间,实际上是加速了自己的灭亡。”

“这也······太蠢了吧?”燕砺锋心中本就隐隐有这般猜想,此刻话被祝良夕说明,他便愈发觉得此事怪异。别的不说,谁还不知道他是燕家独子?他若是死在这里,他老爹能善罢甘休?

“要么是太蠢,要么,就是太精明。”祝良夕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目前我们对周成海的怀疑只有贺骁和燕帅知道,云霆营众人看到的,都是何坤证据确凿,西京众人看到的,都是陈阿细状告云霆营。在这要找出凶手的档口,朝廷特使被刺杀了,你说,这算不算做贼心虚?”

燕砺锋顿悟,“人们直接就会想到,是何坤或是云霆营杀了我们!”

“如果我们真的死了,那幕后凶手究竟是不是何坤或云霆营就不重要了。”祝良夕又点出一点,“我们的行踪只有何坤与云霆营在掌握,一旦我们被杀,说明行踪泄露,护卫不力,羌州州府衙门和云霆营内部就有真凶的眼线。泄露朝廷特使行踪致使其被杀,这是何等重罪?无论何坤与燕帅和陈阿宽一案有没有关系,都难辞其咎,若陛下盛怒,轻则流放,重则斩首,都是他们逃不过的。”

燕砺锋一怔,才觉得背后有冷汗渗出。

那幕后真凶看似愚蠢地派人来刺杀,既不是拖延,也不是嫁祸,而是实打实地要将何坤与燕帅送上断头台。若是他们二人今晚当真有个闪失,后面的结果,是任何人都远远承受不起的。

“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这条命特别金贵了?”祝良夕玩笑道,“是不是觉得,秘密潜入关南县调查,着实是鲁莽了?”

“我······”燕砺锋一时语塞。

“可是如果不来关南县,我们又如何能知道周成海人前人后两层皮呢?”祝良夕拍了拍他的肩膀,“此行很有必要,至少我们知道了周成海亦有嫌疑,也知道有人意图刺杀,比起一无所知地留在云霆营靠做梦查案,我觉得还是今天这一趟更有意义。”

燕砺锋一时没转过这个弯来,好半天才想明白。他自诩在神枪营习得一身好武艺,又在西京见过各种人情险恶,在来羌州之前,还以为这不过是个轻松差事。结果没想到,西京以外的地方州府,根本就是另一个世界,他自以为的精明,在这里分明显得幼稚的。

反倒是祝良夕,不仅武功高强,思虑也缜密,倒是比他这个特使更加出彩了。

“那我们现在要回云霆营?”燕砺锋明白祝良夕处事周全,干脆先去问她的意见,“那幕后凶手见一击不成,恐怕还会再派人过来。”

“不,恰恰是今晚,我们要去关南县衙。”祝良夕狡黠一笑,“这人死在这里,幕后凶手起码在明天早上之前不会知道他的死讯。趁这个空档,我们去一趟关南县衙,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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