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携千秋 > 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孰轻孰重

第38章 第三十六章 孰轻孰重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赵宝琮合上折子,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祝良夕不愧是长夜山庄出来的小师妹,这操弄人心的本事,她甘拜下风。

早在她刚刚重生醒来的时候,她就把前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祝良夕说了个清楚。她们二人都有一点始终想不明白,那就是以闲散纨绔闻名的燕砺锋,怎么会一夜之间大发神威,还成为了顾辞的亲信?

顾燕两家就算称不上势同水火,但也是彼此掣肘,顾辞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让燕家这一代唯一的儿子,唯他马首是瞻?

赵宝琮让燕砺锋去查陈阿细案子,又让祝良夕随行,便是要创造一个机会,让祝良夕好好摸一摸他的底。既然燕砺锋是个可塑之才,与其将他让给顾辞,倒不如试着把他争取过来,成为自己人。

果然,祝良夕刚刚来信,说她已经查明了燕砺锋离开神枪营的原因。顾辞倒也没有骗她,燕砺锋的出走,的确是和他六姐燕行川有关。

现在的燕砺锋,还没有与顾辞走得太近,还没有从低谷中走出来。赵宝琮就是要让祝良夕当那个启发他的人,激发他的野心,使他产生向上攀爬的欲望。只有这样,赵宝琮才有机会让燕砺锋知道,能让他将来大放异彩的不止有顾辞,她赵宝琮,同样能让人才放出光彩。

她闭目养神了片刻,才对一旁的宫人说,“召摄政王入宫。”

灰羽卫来信将祝良夕和燕砺锋遇袭的事情说了。如今羌州查案陷入僵局,祝良夕和燕砺锋顾虑当地乡绅豪族,不敢再往深挖,只能暂时停手,可周成海的县衙院里出现尸骨,此事又必须彻查。如何才能揪出蠹虫又保持羌州稳定,这般难题,她自己是料理不来的。

摄政王府离皇宫有段距离,顾辞就算接旨立即动身,少说也得半个时辰。赵宝琮估摸着这段时间应该够她去趟景仁宫看看安涟的,便换好常服,准备起驾。没想到衣服刚穿好,宫人便进来通传,摄政王已经到了。

赵宝琮愣了愣——这么快?顾辞飞过来的吗?

只是常服已经换好了,她懒得折腾,只好就穿着这一身去见顾辞。走进乾元殿书房时,她便见顾辞身着庄重朝服,负手而立,正安静地等她。

见她进来,顾辞拱手躬身,“参见陛下。”

赵宝琮淡淡一挥手,“免礼,赐座。”

宫人搬上了舒适的软座,顾辞得了赵宝琮首肯,这才施施然坐下。赵宝琮呷了一口热茶,才开口,“顾卿来得倒快。”

“臣有要事求见陛下,行至半途,便见宣召宫人,故而未让陛下久等。”顾辞微笑道,“陛下衣冠庄重,不似要安歇,莫非也有要事?”

“本来要出去一趟的,不过既然顾卿来得及时,就算了。”赵宝琮放下茶盏,示意宫人将几本折子拿上来。

他奉召入宫最多用不了一个时辰,赵宝琮就算要出去,也不会出宫。如此,她端正衣冠要去的地方,无非不过是几位太妃的住处,或者是安涟所在的景仁宫。顾辞只将赵宝琮打量了一眼,便看出,她原本是要趁这个时间去见安涟的。

父亲说,年轻儿女新婚燕尔,总难耐欢喜,多半用不了一两年就会有子嗣。他原本还不以为然,只是照如此看来,兴许用不了几年,宫中还真能添个皇子公主。

他微笑不变,只是看着赵宝琮的目光有些玩味。

“朕看了税课司的折子,发现了一件新奇事。”赵宝琮随意展开一本奏折,一边翻阅一边说道,“怎么中原商会的税银,最近半年突然涨了这么多?”

“因为臣下令,加重对中原商队的征税。”顾辞神色不变,泰然自若。

赵宝琮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干脆,目光一冷,将折子放到一边,“顾卿怕不是忘了大梁有三分之一的收入都是从商贸中来的?你一句话加重对商队的征税,是想竭泽而渔吗?”

她语气严厉,俨然是兴师问罪。顾辞一怔,又一笑,丝毫没有生气或惶恐,只是反问,“加重税这件事,是司税告诉陛下的吗?”

“顾卿不必管朕是如何知道的。”赵宝琮一字一句道。

顾辞起身,深深一躬,“臣有罪。”

他这一下弄得赵宝琮措手不及,她微微皱眉,“顾卿有何罪?”

“征税乃是国家大事,臣未征得陛下首肯便授意税课司征重税,即逾越大罪,臣知罪。”顾辞的语气十分诚恳。

赵宝琮十分无语。摄政王的一切权力皆比照皇帝,甚至可以代皇帝行政,本来就不必得她首肯,她介意的,也是顾辞从头到尾未曾让她知晓此事,未免太过独断。顾辞倒好,转换概念,故意伏低,反而让她无法指责了。

“以后再论治罪,现在说的,是税的问题。”赵宝琮的思路没有被他带跑,“就拿鸿汇商会来说,自从加重了边银税后,大多数商队入不敷出,只能减少来梁的次数。至于其他的零散商队更是如此,不过几个月,贸易收入已经锐减三成。顾卿,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据税课司来报,加重边银税后,仍有一些商队,就算亏本也要入梁做生意?”顾辞反问道。

“不然呢?”赵宝琮有些恼怒,“顾卿非要彻底断了商贸这条路,才高兴吗?”

“陛下息怒。”顾辞不以为忤,神色平静又认真,“若只是普通商人,遇上边银税加重,入不敷出,自然就会减少贸易。但为何有些商人宁愿亏本也要继续保持原有的贸易?明明没有了利润,他们为何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跨越塔格沙漠入梁?”

赵宝琮一时语结。

“臣问过税课司,漠东州的商人兜售的都是些什么商品。”顾辞继续道,“棉布,稻种,甚至是私盐,他们运送的绝大多数都是这些日用之物,至于销售到其他州县的瓷器丝绸不足四成。也就是说,他们贩卖的大多数商品都是一些不值得跨越千里的廉价日用物,且基本上都卖给了漠东州的本地百姓。陛下,这难道不反常?稻谷和棉布我们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为何偏偏要去买中原的东西?而商队运送这些货品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物力,根本挣不回成本,他们又为何要经年累月地做这样的赔本生意?”

赵宝琮目光中有微微的惊疑。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也明白,一旦顾辞说的情况属实,那漠东州的贸易就存在着大问题。这些看上去都是些微不足道的日用品,但也恰恰因为寻常,所以一旦渗透到了百姓的生活里,拿捏住了民生,那就是大问题。

“安大人已经在漠东州上任,陛下可以向他取证。”顾辞走到赵宝琮面前,“漠东州有不少县的农民,每年就等着买中原的稻种,因为中原稻种能结更多的穗,比原先的稻种质量更好,起码已经有五六年,我们大梁原来的稻种已经被摒弃,地里种的都是中原的种子。还有棉布,中原来的棉布既暖和又结实,价格也十分低廉,本地的土布根本无法与其竞争。有些农妇或者跟着丈夫下地,或者干脆去大户人家做工,几乎家家都有闲置的织机。陛下,现在这还是臣阻止了边境贸易,如果是中原三国停止了对大梁的贸易,那稻种从哪里来?棉布从哪里来?边境百姓突然间吃不饱穿不暖,是否还能安分守己地过日子?”

赵宝琮心中明白,当然是,不能。

一粥一饭,一丝一线,牵动的都是整个国运。她从前只看到了贸易让西梁得以与中原联通,也让她见到了更多新鲜玩意,看似是个有百益而无一害的事情。可如今听顾辞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贸易背后的危险——如果一国之命脉都被他国拿捏在手里,那将是何等恐怖?

她拧紧了眉头,许久没有说话。

顾辞没有再说,留给她思考的时间。事实上,赵宝琮能听完他说这些,还能思考几分,他已经很欣慰了。前世的时候,他亦向赵宝琮提出了漠东州贸易的问题,然而那时赵宝琮全不在意,还向他列举了开放贸易的诸多好处,他也只能不了了之。这一次,他决定跳过赵宝琮,直接让税课司加重税收,只是他没想到赵宝琮终究能关注到这件事,是她勤政敏锐,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大梁自先帝起,与中原就多有贸易往来,突然停下,对国家恐怕打击太大。”许久,赵宝琮才开口。

“没有什么比大梁的安危更重要,纵使壮士断腕,也要禁绝。”顾辞丝毫不让。

赵宝琮的心中有些烦躁。顾辞说的轻巧,若漠东州百姓的衣食起居都依赖着中原的商品,突然禁绝,难道就不会出乱子?他顾家家大业大自然吃喝不愁,可是贸易一断,将要砸了多少人的饭碗?

“依朕看,贸易不可断,但漠东州当前的情况,也要治。”赵宝琮思索了许久,深吸一口气,“既然吃穿不能被拿捏,那朝廷就拟一个单子,写明了稻谷棉麻不能贸易。这样,什么能卖什么不能卖,终究还是朝廷说了算,总比一刀切禁了贸易要强。”

她提了个折中的法子,也算是接纳了顾辞的意见。顾辞没有再坚持,以他对赵宝琮的了解,她能选择折中已经是莫大的妥协了。这件事于他已算是得偿所愿,他自然不会给自己和赵宝琮找不自在。

两人一时无话,沉默了许久。

赵宝琮本来想借边银税的事对顾辞诘问一番,没想到反而被他说服了一通,更不甘心的是她居然还觉得有点道理。自重生以后,她才有机会从执政的角度去审视顾辞,有时她也不得不承认,顾辞比她更了解西梁。或许也正因如此,顾辞才不甘位居她之下当一个摄政王,才会将野心放到皇位上。

她只有做的比顾辞更好,想得比顾辞更周到,才能从根源上压制住顾辞,彻底击碎他的野心。

换了换心情,赵宝琮才淡淡说道,“朕召顾卿过来,实则还有另一件事。”

说着,她将那本密折递给顾辞。

“关南县的情形比朕想象的更加复杂,”赵宝琮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良夕和燕十七在关南县遇袭,险些有性命之危。而县令周成海的县衙大院里竟发现了藏在花盆中的头骨,他为官这些年是否有残害百姓,尚未可知。羌州多县皆在周家的势力范围里,甚至听说周家与京官亦有勾结,当地百姓深受其害······这些,都是一个陈阿宽失踪牵扯出来的事情。现在他们二人遇袭,足见当地乡绅豪族之猖獗,如果执意再查,恐怕羌州会有大乱,云霆营也要受到影响。顾卿,此事你当如何是好?”

顾辞接过折子,大致看了一眼,便抬头对赵宝琮说,“臣正是为此事而来。特使遇袭乃是大事,陶衍和柯虔唯恐耽搁,便对陛下与臣同时传书,望陛下恕罪。”

“这种小事不必再提。”赵宝琮一摆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明确接下来的措施。良夕和燕十七既然已经被周家盯上,后面只会愈发危险,朕在想或许可以授予他们临时兵权,有云霆营保护,至少性命无忧。”

“不可。”顾辞断然否决,“我朝自高祖开国,便定下了军政不可通融的规矩,各地驻军不能插手行政事务,行政也不得干涉募兵等军务。一旦这次开了口子,将来行政再出乱子,三大营便有先例可循去插手,文官也理所当然向陛下要授权,到时候军政混淆,更是麻烦。陛下已有令让云霆营配合,保护特使便是他们的分内之事,臣以为,陛下不必另行授权。”

“那······”赵宝琮也没办法了。她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一想到祝良夕和燕砺锋在千里之外随时可能遇到危险,她心中便有几分慌乱。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特使一行虽是朝廷命官,但终究人数不多,与当地豪族比起来,还是落了下风。”顾辞沉吟片刻,“幕后之人敢派出杀手袭击他们,也是笃定朝廷不敢动摇当地世家,会知难而退。现在,如果有一个比特使更大的人物出现在羌州,无惧任何一个京官,也不在乎什么世家,那无论是燕十七还是云霆营,就都能放开手脚去追查幕后凶手了。”

“那是······裴澄?”赵宝琮猜道。

“不是裴澄,”顾辞笑了,“是臣。”

“你?”赵宝琮惊讶道。

“对,这也是臣此行要和陛下禀报的事情。”顾辞站起身,正色道,“臣准备去一趟羌州。摄政王驾临,如天子亲至,阵仗之隆重,是前所未有的规格。有臣坐镇,无论幕后之人是何处鬼神,也不敢在臣面前造次,众地方官也不敢再弄虚作假。臣亦有察举官员的权力,无论是羌州知州何坤,还是关南县知县周成海,只要查出问题,臣便可以将其当场罢免,若遇顽抗潜逃,还可以对云霆营下令抓捕。”

顾辞就是一把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可以代替赵宝琮在羌州横扫一切障碍。世家再大,大不过能临朝摄政的顾家,顾辞亲临,就意味着这个案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只是······

“顾卿亲临,未免有些······”赵宝琮形容不出来,扁着嘴想了好一阵,才琢磨出个勉强贴切的词,“杀鸡用了牛刀?”

西梁自开国以来,多得是比这更复杂的案件,也没见能让司刑亲自去查的情况,更何况是摄政王。赵宝琮难免担心,此举是不是不太合规矩和祖制。

“这是陛下亲政后遇到的第一桩民间案子,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得漂亮。”顾辞失笑,神情更柔和了些,“就是要让整个大梁看到,陛下有执政的能力和决心,也有使唤每一个臣子的权力。只要陛下愿意,偌大西梁的任何宵小,都逃不过陛下的掌心。”

赵宝琮看着顾辞的眼睛,那双眸子里的光清澈又温柔,仿佛眼前的人真的是一个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忠臣。赵宝琮一个恍惚,此时的她,根本无法将那个逼宫太庙血染皇城的逆贼与眼前全心全意的辅政大臣联系起来,若不是亲身经历了那样一场变故,她又如何能想到,顾辞口口声声的江山社稷,在他心里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许久,赵宝琮看着顾辞,也笑了。

“那就有劳顾卿了。”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国事比朕想象的更加艰难,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陈阿细,最终竟需要让你亲自出马。”

“臣也没有想到陈阿细一案背后牵涉如此之深,陛下刚刚亲政,遇到的就是大难题。”顾辞清楚地记得,前世并没有出现陈阿细告状一事。他本以为这一世会按照前世的轨迹按部就班,可如今看来,这一世或许会延伸出新的路线。

“羌州路远,顾卿既然要去,便要将安全放在首位。”赵宝琮还是叮嘱道,“关南县错综复杂,难探究竟,宁可案子先搁置下,也要安全为先。”

“臣明白。”顾辞的眼中蕴着满满的笑意,“臣有武功在身,自保的功夫总是有的。陛下放心,臣必平安回来。”

赵宝琮点点头,“你用着柯虔得力,这一次就带着他去吧。”

“不行,陛下这边无人保护,恐被有心人钻了空子。”顾辞立即反驳,“臣一人即可,轻装简从,也不会露了踪迹。柯虔就留在陛下身边继续保护,臣也能放心。”

“此去羌州千难万险,若无一个与你有默契的人相互照应,行事只会更加艰难。柯虔是你的侍卫长,常年在你身侧,有了他便能事半功倍。”赵宝琮语气更加坚决,“朕这里有宫中护卫,顾卿不必忧心,只要羌州的问题能解决,朕这里一切都好说。”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顾辞也无法再说什么。半晌,他才开口,“那臣便尽快动身,就不专程向陛下辞行了。”

赵宝琮背过身,只是摆了摆手,“各司的人任你取用,务必要将事情处理得妥当。”

顾辞没有立即离开,他在书房中站了一会儿,才又开了口,“陛下,臣还有一句话要说。”

“讲。”

“臣不知是谁向陛下说起了关于边银税的事,但臣既然身居辅政之责,便要提醒陛下,此人之言,不可尽信。”顾辞的声音不高,但字字句句,仿佛都在往赵宝琮心上说,“鸿汇商会说到底也是北齐的商会,臣很好奇,京中会有谁能对鸿汇商会的经营如此了解,还能在陛下面前为别国商会美言。既能上达天听,那一言一行都应以大梁为重,此人置漠东百姓生计于不顾,却甘当别国喉舌,着实……不该。”

赵宝琮垂下眼,心中微微揪了一下,但没有表露出来。

西梁境内有丰富的紫暖玉矿,这种玉石在西梁不甚稀罕,但在中原十分珍贵,价值甚至可以比拟黄金。只要掌握了紫暖玉矿,就等于控制住了一条庞大的财富链,故而虽然西梁地处偏远,又有沙漠阻隔,但与北齐和南唐的战争从未停止过。外敌虎视眈眈,西梁未曾有一天不处在危机之中,所以历代君主都是竭尽国库供养三大营,以备不时之需。

贸易,和边境安全,孰轻孰重根本不用比较。赵宝琮明白顾辞说的没错,贸易再重要,也不能让一家北齐的商会得到偏袒。

那,林焕······

这个念头刚一萌生,赵宝琮就立刻掐灭了。她怀疑谁,都不该怀疑林焕,林焕是能为了她挡箭的人,怎么可能会害他?倒是顾辞,最擅挑拨离间,还不知道怀着一肚子什么鬼心眼。

再说了,林焕喜欢游历四方,三教九流的朋友不知结交了多少。认识一个两个鸿汇商会的人,也不稀奇。

“朕知道了。”赵宝琮压下心中的情绪,目光无波无澜地看向顾辞。她不能让顾辞的目光聚焦到林焕身上,顾辞想要大权独揽,朝中唯一在反对他的只有林焕,无论如何,林焕是和她一个阵营的人,她必须保护好林焕。偌大朝堂,她已经失去了安证道这个老臣,再失去林焕,她就当真孤立无援了。

“臣,告退。”顾辞没有再追问下去,见赵宝琮想要终止这个话题,他也识趣地离开。

乾元殿的宫人见他出来,纷纷退避,只有摄政王府的小厮引他走到了车辇旁。众臣面见皇帝,必须在宫门外下轿,步行入宫觐见。只有顾辞的车驾能直接驶到乾元殿门口,这也是赵宝琮当年特意为他开的特例——如此偏宠,无人能及。

只是现在,乾元殿的宫人再看到顾辞的车驾,总会在无人处窃窃私语一番——相比于以前陛下见到摄政王时的欢声笑语,现在两人见面,似乎还是争执更多一些。纵使是个榆木脑袋,也该看出来,陛下对摄政王似乎并没有从前的那些耐心和包容了。

顾辞走到车驾旁的时候,柯虔已经站在那里了。

“王爷,和陛下说鸿汇商会的人属下没有见到,但属下猜测或许是······”柯虔亦听到了方才顾辞与赵宝琮的对话,立即禀报道。

“林焕。”顾辞不紧不慢地打断了柯虔的话。

柯虔惊讶之余又一脸佩服,“王爷果然神机妙算!”

这并不难。看赵宝琮方才那一脸为难的样子,顾辞心中便猜出了个大概,现在安证道离开了西京,还能在赵宝琮面前参他一本的,也只剩下林焕了。

“陛下这次让你和我一起去羌州,宫中这边,让暗哨继续盯着,随时向我传信。”顾辞上了轿辇,吩咐道,“尤其给我盯紧林焕那边,只要他出府,就必须牢牢看住他的动向,若是他入宫,那他和陛下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知道。”

柯虔点头,“是。”

轿辇缓缓被抬起,慢慢行出乾元殿的殿门。突然,顾辞一掀轿帘,看向柯虔,“陛下今日盛装,原本要去哪里?”

柯虔一愣,连忙答道,“好像打算去景仁宫,安侍君那里。”

顾辞的神情有些微妙。柯虔察觉出些许端倪,便试探着说,“要不,属下也在景仁宫安插几个人?”

“你看着办吧。”顾辞只抛下这么一句,便放下轿帘,坐回车里了。

看着办······看着办······柯虔又苦恼起来了。自他跟随顾辞以来,最怕的就是顾辞说出这三个字。他不过是个侍卫,王爷和陛下之间的事,他要怎么看着办?

哎,恼火!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