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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五十九章 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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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二,花朝节前夜。

宫人为赵宝琮卸下了冠冕流珠,又取下了首饰簪钗,一件件地摆好。赵宝琮头上的重量减轻,便扶了扶脖子,左右活动一下,觉得着实轻便了不少。

她一挥手,宫人便尽数退下了。

她时不时便会想起前一世顾辞逼宫那一天,总觉得心中似乎堵着一块。林焕前几天对她说,他有一位幼年时的朋友到了西京,他要接待,便不能参加花朝宴了。赵宝琮当下便应允——明天那种场合,还不知有什么刀光剑影,林焕不来,反而安全。那时他为保护自己中箭而死,她每每想起,都会偷偷落泪,这一次她或许还是扭转不了局面,但能让林焕安全避过,也算是她终究保护了他一回了。

乾元殿无人,祝良夕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她将一封密信递给赵宝琮,“宝琮,这是康王府中最后递出的消息。”

赵宝琮接过,拆开看了,“顾辞助力,府兵动武,还说拿捏着朕的身世秘密······”

她嗤笑一声,“无稽之谈,荒唐。”

赵宝琮将信放到一边,略思索一番,偏头问道,“燕家那边,没有动静吗?”

“康王府的那个线人亦是仔细打探,但的确未曾见到燕家牵涉这其中,只有顾辞在与康王合谋。”祝良夕回道,“我旁敲侧击地试探了燕十七一番,发现他似乎对这件事也是浑然不知,他只知道燕四小姐和九小姐最近留在京畿营的时间更久了些,除此之外,燕家再无异常。”

“这便奇怪了······顾辞想要协助康王谋反,便不可能会想不到燕家这一层,控制住京畿卫和巡防营是最起码的。”赵宝琮慢慢道,“康王那个草包,若能得顾燕两家助力必然得意忘形,我们的线人也不会探听不到半点风声来,这燕家,究竟想干什么?”

“非但是燕家,据我最近几日观察,就连顾家似乎也不知道这件事。”祝良夕继续说道,“顾禅最近几个月都是一如常态,未曾与顾辞见上一面,顾家子弟也都各安其职,未有异常。这么看来,与康王联合谋反,似乎只是顾辞一人的打算。”

“不对劲,这不是顾辞的作风。”赵宝琮皱眉道,“他行事周全,这般谋逆大事,他绝不可能就连顾禅都不告知。”

临近眼前的花朝宴,顾辞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最近,燕润禾一反常态入京畿营,还是不得不防。”祝良夕思索后说道,“顾辞与燕润禾本就暧昧,若是燕润禾调动京畿营为顾辞助力,于我们同样是威胁。”

“燕润禾还未授职,不过是在京畿营当过半年的挂名都统,手中谈不上有兵,最多不过是有几人交好能借来一用罢了。”赵宝琮叹了一口气,“罢了,就当她能借来兵吧。燕砺锋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那边我已料理妥当。”祝良夕肯定道,“我与他昨天刚比了第四场,我仍旧赢他,条件便是让他明日替我做你护卫。我借机在他身上下了毒,若明日燕家敢有异动,我便让燕砺锋当场毒发,吓也吓燕肃个半死。”

“是啊,燕肃不会听我调遣,能牵制住他的,只有燕砺锋。”赵宝琮手指在桌面上一点一点,缓缓道,“无论燕润禾如何,在燕肃心中,总比不上燕砺锋的,就算明日燕润禾能把三大营调过来,我只要将燕砺锋拿捏住,倒要看看燕肃能不能用独子的性命来成全顾辞的野心。”

随后,赵宝琮又叮嘱道,“明日你暗中护卫,着重要看好燕砺锋。宫中禁卫明日重点保护安涟和后宫的太妃太嫔们,切勿让反贼伤了他们。”

“那你呢?”祝良夕难免担心。

“古往今来谋逆之人,都要求一个名正言顺,就连顾辞亦是如此。”赵宝琮轻笑一声,“放心吧,我反而是明天最安全的人,无论是顾辞还是康王,都不会轻易杀我的。”

······

三月初三,花朝节。

春色正浓,百花争奇斗艳,正是赏花踏青的时候。西梁素有传统,要在花朝节这一天簪花出游,皇家也会设花朝宴,请王公贵族宗室亲贵在园林中赏花,以示体恤亲近。

赵宝琮将这一年花朝宴定在了景明园,这个园子离皇宫最近,而假山隔断甚多,最是个容易逃跑躲藏的地方。她没有穿繁复的礼服,而是穿了一身轻便的常服,说是要放下架子与百官同乐,实际上也是为防万一,跑的时候更方便些。

还未离宫时,燕砺锋就已经在乾元殿外候着了。赵宝琮梳洗装扮完,一出门便看见了他,便笑得意味深长了些,“来了?”

“来了。”燕砺锋老实点头。

“听良夕说,你是与她打赌输了的,”赵宝琮行至轿辇旁,“正好她今日有事需出宫一趟,你来给朕当护卫,可要尽职尽责。”

“臣必不负所托。”燕砺锋行了一礼,恭敬道。

赵宝琮的轿辇先是到了景仁宫,带上安涟后一起去景明园。她在轿中暗暗观察了一下燕砺锋,便发现他今日少见地带上了长枪,身上穿了一件轻便的护甲,倒也的确有点护卫的模样。燕肃的这个儿子绝非外界所传的纨绔,此人心思之深,恐怕不输顾辞。

轿辇悠悠地走了小半日,终于到了景明园。百官及其亲眷已经都聚在园中了,赵宝琮带着安涟,待众人都行过礼之后,才在行宫中歇下。这一日恐怕不会轻松,赵宝琮前几天已经吩咐了宫中禁卫严密保护,但仍不知面对康王府兵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纵使是前世之事重演,也未必不可能。

思及此,赵宝琮心中多少有些惶然。

“陛下今日一直心神不宁,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安涟用帕子帮她擦了额上的汗,关心道。

赵宝琮这才发现自己后背早已是冷汗涔涔。她没有告诉安涟康王意图谋反的事,再多不安此时也只能是自己一个人消解,她笑了笑,“大概是吧,昨夜多梦,睡得不踏实,今早起来便觉得身体虚浮,不甚自在。”

“那陛下不如略略露个面,就回宫休息吧。”安涟劝道,“这花朝宴不过是例行公事,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礼仪,无需陛下一整天都耗在这里。”

“好。”赵宝琮挤出个笑容,点点头。她不曾告诉安涟,便也是担心他身体不好,知道了反而忧思过甚,“今日园子里有些冷,你当心着了风,尽量不要出行宫。”

今日凶险,她本来干脆就不想带安涟过来,但这种场合不可能把安涟单独留在宫里,更何况也怕被康王看出端倪,赵宝琮只能携他一同前来。她不是没经历过逼宫,最坏的下场她已经预料到了,但她唯独怕安涟在反贼手下有个三长两短。这一世,她至少要保护好身边的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臣燕润禾,参见陛下。”

燕润禾?赵宝琮心中一提,面上仍不动声色,“进来吧。”

沉着的脚步声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待燕润禾走进行宫,赵宝琮才发现她今日穿了一身细甲,长发高束,十分精干利落。她腰间还配着剑,英姿飒爽,倒像个疆场征战的女将军。

“岂敢披甲执戈入殿!”安涟脸色一沉,直接站在了赵宝琮前面,直视着燕润禾。

“安侍君莫要误会,摄政王特令臣今日护卫陛下左右。”燕润禾在赵宝琮身前五步站定,行了一礼,“臣已从长姐处调度来京畿营五百甲士,此时已布置在景明园内外,保护陛下和侍君安全。”

“……就你?”赵宝琮怀疑道。

这一句话成功地让燕润禾脸色变黑。她僵硬地咧出一个笑容,强行恭顺,“正是微臣。”

“你那点功夫,跟酒囊饭袋打打群架差不多,今天这般场合,你撑得起来?”赵宝琮似笑非笑地踱到燕润禾面前,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别是强行在顾辞面前表现,打肿脸充胖子吧?”

她的表情是讨打的挑衅,燕润禾磨了磨后槽牙,假笑得咬牙切齿,“要不是顾辞专程拜托,谁会来保护你个废物点心?你今天要是敢乱跑,我把你扔进山里去。”

燕润禾和赵宝琮的梁子早在奶娃娃时期就结下了。燕润禾好动,赵宝琮好静,最初先帝召燕润禾进宫是为了给赵宝琮寻个玩伴,结果燕润禾酷爱爬树下河,次次不肯放过赵宝琮。赵宝琮被迫跟着这个小魔头玩耍,被锦鲤尾巴扇过耳光,被假山怪石卡过脑袋,还被狗撵着摔伤过额角。最后赵宝琮瑟缩在宫里不敢出门,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和燕润禾探索宫闱了。

燕润禾也瞧不上这纤弱公主,觉得此女真是不堪大用,将来如何能和她燕大将军驰骋天下。后来赵宝琮发现自己虽在体力上无法与燕润禾一较高下,却可以在嘴皮子上维护皇家尊严,于是次次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将燕润禾气得倒仰,两人见面往往从动口发展到动手,规律得很。

之后赵宝琮继位当了皇帝,燕润禾也懂事了,两人终于不再怒骂打闹了,结果顾辞出现了。赵宝琮欣赏顾辞文韬,燕润禾欣赏顾辞武略,两人争风吃醋西京皆知,一度又势如水火。这么个冤家对头,顾辞会派过来,保护她?

真的假的?

赵宝琮歪了歪头,半信半疑。燕润禾毫无悬念是在顾辞的阵营里,就算调度了京畿营的士兵,也该是协助康王谋反,岂会在此时来保护她?这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巧了,九姐,我今天也负责陛下护卫。”燕砺锋笑嘻嘻地抱臂看着燕润禾,“论先来后到,你该听我调度。”

“你我该听陛下调度。”燕润禾凉凉道。

燕砺锋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言,退回赵宝琮身后不说话了。赵宝琮打量了一番燕润禾,才淡淡开口,“无妨,你二人既然都负责今日护卫,自当通力合作,莫要生出乱子才是。”

二人一同行礼,“是。”

与燕润禾刻薄几句,倒是让赵宝琮稍微放松了些许。时间已近正午,赵宝琮看了一眼漏刻,又转身看向安涟,“外面日头太毒,你现在出去,恐怕会惹得头痛,不如就在宫中等朕吧。”

安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赵宝琮今天不对劲,他一早便看出来了,她百般不想让自己出现在景明园中,又是因为什么?

“好,陛下如此为臣考虑,臣便却之不恭了。”想了想,安涟还是没有反对。无论赵宝琮作何决定,于情于理,他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在燕砺锋与燕润禾的护卫下,赵宝琮走出行宫,到了景明园中的宴席场地。花朝宴是露天的,只有赵宝琮所在的位置有帷幔遮成的天幕,能够遮阴,她站在帷幔下看着下面有序跪拜的百官,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顾辞。他今日亦是穿着常服,神情放松,颇有几分春风和煦的意思。

他倒是敢来——赵宝琮心想。前一世谋反那天,顾辞压根就没有在婚仪上露面,她苦等许久,等来的只有逼宫的叛军。她精心为顾辞准备的婚服,他一次都没有穿过,从头到尾沉浸在欣喜中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她又往宗室亲王那边一看,果然,没有康王。

她仍想着若是康王能够悬崖勒马,她便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听到过,还给予他一个亲王能有的所有荣华富贵。现在看来,康王执迷不悟,大概是不会回头了。

“众爱卿落座吧,这春色正好,不必拘束。”赵宝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向下面众人抬了抬手,“只是今年的景明园虽花开艳丽,却有不少野物,故而有禁军护卫在园林四周,众爱卿不能尽兴游览了。”

康王叛军挑在这么个日子起兵,一为造势,二为挟持,这些官员亲眷恐怕会受到波及。赵宝琮不让这些人乱跑,也是想尽可能减少伤亡,不让康王殃及无辜才是。

坐在顾辞一侧的燕肃看着赵宝琮身边的燕砺锋和燕润禾,神情中明显有惊讶。这两人大概谁也没有告诉燕肃自己来给赵宝琮当一天护卫的事,反倒让燕肃措手不及,赵宝琮看他的神情不似作伪,便更加觉得今日留燕砺锋在身边是个明智之举。

礼司按例诵读祝祷之词,感念上天护佑,祈祷风调雨顺,赵宝琮接过司礼奉上的花枝,剪开一截花茎,插在金瓶清水中,便算是完成了这一段礼仪。这一套流程虽然不甚繁琐,但赵宝琮做得慢慢悠悠,竟用了大半个时辰,下面跪伏的官员不少人都在偷偷拭汗,但赵宝琮视若无睹,依然有条不紊地完成着自己的流程。

康王现在不来,那她便等到他来。

经过除夕宴一事,赵宝琮算是想明白了,她和康王之间终究要有个了断,不能再忍让或拖延下去。若放在往常,她受于所谓的孝道约束,再生气也对康王无可奈何,但今日不同,谋逆是杀头大罪,皇族亦不能幸免,康王若今日谋反,她反而有了理由处置这个皇叔。

纵然不安,纵然惶恐,但她心中多少竟有几分兴奋。这皇位鹿死谁手,她能否一战成名,就看今日康王的动作了,与其说怕,倒不如说她甚至在期待康王带兵冲进来。

然而,待她完成了一套礼数,也没见康王的动静。

难不成放弃了?赵宝琮拈了一块鲜花饼,打算送入口中,与其想着康王来不来,倒不如先填饱肚子,省得一旦有变故,还饿得没力气。

然而她的手刚碰到鲜花饼,一旁的燕润禾便拦下了,“陛下且慢。”

赵宝琮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便见她将鲜花饼捏下一小块,送入口中。她咽下后,又等了片刻,见身体无恙,才对赵宝琮说道,“陛下请。”

她刚才······是在为自己试毒?赵宝琮怔了一怔,便拿起那块鲜花饼,小小咬了一口。往日这些事情有祝良夕安排,她也未曾在意过饮食前试毒这一环节,然而今日祝良夕不在,由燕润禾来为她做这件事,反而让她有些怔忪了。

燕润禾喜欢顾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前世时她二人争风吃醋嫉妒得眼红,见面必有争吵。再加上燕润禾性子骄傲张扬,她素来不喜,燕润禾同样瞧不惯她整日游手好闲的模样,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怪得很······怪得很······赵宝琮咬了两口,便又放下了。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燕润禾为何今日会带着京畿营做她护卫,若这是顾辞安排,顾辞又是什么深意?难不成,燕润禾是顾辞刻意安插在她身边的,打算谋反之时就一刀了结了她?

······赵宝琮又悄悄看了一眼燕砺锋——到时候,这姐弟两个,怕是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了。

“今日花朝宴,怎么不见安涟随侍?”坐席中,一个中年女声响起,赵宝琮看去,正是严太妃。

“安涟身子弱,儿臣恐他受了风寒,便让他在行宫中歇着了。”赵宝琮应道,“待晚些时候天气转暖,儿臣必让他去为您请安。”

严太妃掩口而笑,神色多了几分慈祥,“陛下果然是长大了,懂的心疼人了。安涟性子温柔,行事也稳重,陛下与他琴瑟和鸣,便是再好不过了。”

“是啊,先帝去时,陛下还是个小娃娃,身量还不及成人的腰高。”一旁的陈太妃闻言,也不由得回忆起从前,“年纪小,又调皮,整日一心想着玩耍,呵斥了都管不住。哀家那时便想,将来到底是怎样的男子,才能与陛下性情契合,携手一生。”

她浅浅叹了一口气,“如今见了安涟,哀家也觉得,与陛下甚是般配。”

赵宝琮听了她们的话,亦不由得低头一笑。她听闻中原三国皇室皆是腥风血雨,但西梁不同,或许是因为当年宫中只有她一个公主的缘故,先皇后又早逝,宫中妃子寂寥,便都拿她当自己女儿一般。唯这一点她向来知足,能如寻常人家一样得长辈疼爱,是她难得的福气。

“各位母妃又取笑儿臣了,儿臣又不是一辈子长不大,自然会渐渐懂事成熟的。”赵宝琮的语气中多了些小儿女的嗔怪,“安涟能得各位母妃的青睐是他的福气,朕得如此出色的一位侍君,自然也要相敬如宾,和睦相处。”

“好,好,陛下如此中意安涟,哀家甚为放心。”陈太妃抚掌笑道,“天子之家,能得两情相悦,实属不易。”

在这个话题下,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去看顾辞。若说喜欢,赵宝琮过去对顾辞才是明显又热烈的喜欢,但她自从与安涟成婚后,便如抛却了前尘往事一般,反倒是和安涟愈发亲密了。随着赵宝琮亲政,她与顾辞在国事上的分歧渐渐多了起来,朝中众臣都心照不宣地明白,女帝大概芳心另许了。

“陛下还年轻,后宫未必只会有安侍君一人,将来遇见更得心意的男子,真正动心也说不定。”顾辞掸了掸衣服,笑盈盈地看着陈太妃,“毕竟陛下心性未定,现在谈一生一世,还为时太早。”

陈太妃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弯起个不冷不热的弧度,慢慢开口,“无论陛下将来是要立郎君,还是要再纳侍君,哀家都觉得,不妨以安涟做个参考。陛下的性情,最适合有个温柔体贴知冷知热的人关心着,自然,哀家也会帮着陛下参考,有那性情跋扈霸道的,哀家可不允许他进宫。”

母妃······你要克制住啊!赵宝琮在心中暗暗叫苦,默默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她当初喜欢顾辞,陈太妃是极力反对的,太妃说顾辞过于精明狡诈,她绝拿捏不住,将来反倒要受委屈与钳制。论起治国理政,陈太妃对顾辞不吝称赞,但只要说起儿女情爱,陈太妃便是一百个不乐意。

故而她与安涟成婚,陈太妃便满意得不得了。本身陈太妃对安家就颇有好感,再加上安涟性情和顺,每每见到,陈太妃必要夸赞一通,再送不少礼物。

赵宝琮悄悄看了顾辞一眼,果然,顾辞笑得有礼但敷衍,眼中已是凉凉的一片了。

再怎么说顾辞也是摄政王,与她有过一段众人皆知的纠葛的,这陈太妃明晃晃地表达对安涟的喜爱,多少有些折损顾辞的颜面。赵宝琮左看看右看看,便知道该自己上场调和了。

“朕自幼得太妃照顾,太妃亦熟悉朕的秉性,朕的婚事自然是要得太妃首肯的。顾卿辅政多年,为朕排忧解难,亦是我大梁的肱股之臣。”赵宝琮干笑几声,举起面前酒杯,“朕敬太妃与顾卿一杯,望宫廷内外安宁有序,社稷稳固清明。”

一杯酒饮尽,赵宝琮呼出一口浊气——这一天,真是难熬。

再抬起头,她看了看远处,目光沉凝。都这个时候了,康王,还不出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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