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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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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郝越涵只觉着这嘴里的鸭子着实金贵——那可是能内力外放的高人呐!如今却能教她花上这么几十文钱便能买来一只高手处理过的鸭子……划算,当真是划算!

然而郝越涵这等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信了,那往来的客商还有那押送护卫的外地人却是不信:

“你这老头,信口胡说。冬日里这鸭子能腌制上三天我信,如今这般天气你今日宰了鸭、明日里说不得就得变了味儿……只要下得大盐去,哪里能有入不了味儿的肉?腌上那么已一时三刻,便也该浸入味道了——你这说话,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实在!”

“哪家那等内力外放的武人能屈尊在你这酒楼里,整日忙活些子灶上的活计?就说你这一只烧鸭,便是三十六文,一套下来也不过四五十文钱,再刨除了药材、面饼子还有那柴薪与鸭子、调料的价钱,又能赚上多少?那等子内家高手混到这个地步,着实是丢份儿……”

“你这说话的本子,莫不是杜撰来的,先前不还在说陆芳陆老大人念着这和泰酒楼的烧鸭呢么,说到最后你这竟是收了人的银钱来抬高这和泰酒楼的身价儿的么?”

本地人约莫着心下知晓些什么内情,虽有小声嘀咕,却也不似外地人那般震声反驳。而那坐在讲案后头的老先生也是不慌不忙,手里惊堂木这么一拍,而后在大堂里静下来的这么个空闲里,朝着四方座里的人们拱了拱手:

“嘿,小老儿我在这事儿上还真是没说过半句假话,像先前这位先生说的只要下了大盐便能将味道浸进去的那等子法子,放在这烧鸭上却是不能用的,一来费盐,二来味重。”

“似和泰酒楼的这招牌烧鸭,单独的鸭肉吃着是一个味儿,混着鸭皮一道吃又是一个味儿,若是添了那刨得细细的葱丝儿,又该是另外一个味儿,若是再卷了胡瓜进去,可谓是清爽醇香混作一处,彼此之间相辅相成,融洽得刚刚好……但要是用了大盐,那可就抢了这混了猪油蜂蜜三蒸三酿的酱汁儿的风头,正所谓喧宾夺主,不外如是。”

“——是以大家伙若是去了京城去吃那烧鸭,便会发现京城里的烧鸭乃是必须裹了这春饼、荷叶饼、高炉饼子一道吃的。连带着那片鸭子的手段也比咱们讲究,那得是一只鸭子必须得片得一百零八片,每一片儿上,都得是皮肉相连,从外到里连着的一片。”

老先生嘿嘿一笑:“咱和泰酒楼的烧鸭能斩了件儿的做那等下酒菜,京城的烧鸭却是除却皮上刷得那一层蜜水之外,全得靠那酱汁儿调味……大家伙若是有吃过京城烧鸭的,嗳,这东西往这儿一放,高下立见。”

正说着,有那一身白衣,头戴布冠的男子入了酒楼,扫了眼堂内,便径直要朝着一旁放着帘子的大灶间儿里钻,不等他伸手撩开写着“食”字的帘子,便听那坐在案后的老先生招呼了一声:“可是徐小东家?”

男人手一顿,而后回身望来,见着说话人愣了一下,而后便作揖见礼:“在下徐湛风,老先生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徐湛风,湛字辈儿,风,”说书人算了算,而后确定了他的身份,也跟着起身见礼,“却是徐少东家当面……小老儿听闻咱们蔡县徐家的下一任少东家选出来了,徐家乃以艺相承,不知少东家可否能为我等开一开眼界?”

郝越涵微微睁大了眼:开眼界,怎么个开眼界法儿,她也想看看。

只见那徐湛风倒也不拿架子,只是清声道了声好,而后便问那说话人:“我徐家于红白两案皆有造诣,厨中亦有百二十般技法,胸中存有各色羹汤菜肴百千之数……敢问老先生,是想看哪一种技艺?”

堂中一时静寂,而后便听那说话人道:“古有庖丁解牛,而今有你和泰酒楼招牌烧鸭——京城烧鸭,乃需讲究一鸭能片一百零八片,片片连皮带肉。而又闻蔡县徐家乃是以武学传家,一手刀法出神入化……只是不知徐少东家刀下,能将这鸭子片出多少片来?”

正说着,那厨房里已然有人托了整只烧鸭出来,用了那透色烧花的瓷盘盛着,而后边上,却又有两个空盘子,一个乃是用来装肉,一个乃是用来放骨。

有小二抬了空余的桌案出来,将这几样东西摆置齐整——事情发展到眼下这一步,众人心下皆已明了,今日这说书先生于这堂中所说,乃是早已得了徐家人的授意,只是就是不知这徐家这般做派模样,为的又是什么。

桌案、鸭子、盘子皆已就位,而后便见徐湛风自腰后摸出了个布套来,将那布套解开,于案上一铺一抖,内里却是一套刀具,其身薄如蝉翼,然而却自有锋芒。

仅是这么打眼一看,便知其锻造不易、来历不俗。

徐湛风的手不像厨子那般油腻,也不似常见武人那般粗糙,那只手伸出来便自有一股雅致之气,其纤长细腻,怕是比读书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如今却是搭在了一把剔骨刀上,将其从容身的布袋中缓缓抽出。

剔骨刀,又称为碎骨刀,其刀身狭窄,刀尖锐利微翘,直如姑娘翘起的兰花指时代的食指那般弧度,而正是这么一抹微妙地弧度,使得这把刀子断筋剔骨无往不利。

当然,这把刀还有另一个称呼,那就是——剥皮刀。

郝越涵思及当初于叔叔们处听来的那些个消息,眼睫不由睒了睒:于江湖中,这剔骨刀与其说是武器,不如说是凶器。

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功夫这东西说到底还是得靠自身武艺,靠的是贴身肉搏时的反应,于是这剔骨刀便成了最为阴险的凶器,一旦近身,趁人不备便可断人筋脉。

刀快,出血少,刀小,易隐蔽,于是防不胜防。

是以用这等武器的,多是些阴狠毒辣的小人。

然而郝越涵的目光自徐湛风身上划过,而后暗中摇了摇头:这人一看虽不至风光霁月,却也知不是心思阴险之辈,这人一身相貌气度……着实不大像。

正想着,郝越涵便见徐湛风将那鸭子连带着勾环提起,手里剔骨刀被他夹于食指、中指、拇指之间旋了旋,而后手起刀落,不带丝毫犹豫的勾滑而下,贴着手中鸭鼓,剔过鸭子的骨头,而后片片鸭肉如雪落,落于那接肉的盘中,却又是片片分明,连接着铺成一片,整整齐齐。

郝越涵眼睛一亮:好快的刀,好快的手!

那刀影密集连成一片,或挑或切或削仅在一念之间,而种种刀势之下徐湛风立在案前却一动不动,唯有那被掀上些许的衣袖微微震颤着——又快,又稳,是个用刀的料子。

郝越涵眼里看着那刀式,却是将这演练于指掌间的刀法换成了一把眉尖刀来使,硬生生将目中所见于心下演化成了一套完整的长刀式,速度仅比徐湛风慢上那么一拍半。

徐湛风的刀极快,这一只鸭子,从他拿刀开始至今,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被分成了两堆,肉是肉,骨是骨。

肉被整整齐齐排成数列,骨亦被按其长短摆成数排,肉是连皮肉,骨是除却鸭脖之外,再无一处余有不该有的东西。

酒楼中静寂一霎,而后便是喝彩声一片。

待将这鸭子处理干净,徐湛风接了小二递来的帕子擦手,而后朝着众人微微颔首:“些微小技,共分为百七十八片。”

一时间,酒楼中喧哗声更甚。

然而却见那徐湛风不急不忙丢了帕子,看了眼堂内坐着的诸多食客,抱拳朝着四周行了个礼:“再有三日,乃是祖父寿诞,亦是我徐家传承大典。届时这厨中十八班武艺,皆要在百宴阁一一露面,介时还请诸位亲至捧场。”

这人说完,便一掀帘子进了内里的灶堂,只剩外头的说话人跟众人解释着什么百宴阁。

百宴阁虽以阁为名,实则是徐家一处游园,每逢节庆寿诞,徐家人便要于百宴阁起数十口大锅,着人切磋厨艺。

而这传承大典,更是当家人确立少当家的仪式,传承大典上,不仅徐家旁系主枝具在,这少当家更要接受四方挑战,完胜者,方能继任少当家一位。

乃是蔡县徐家的一大特色,届时园中各色佳肴美味,任君品尝,举办至今,已是蔡县乃至饕客中的一大盛事。

郝越涵将包好的最后一卷鸭饼塞进嘴里,听闻此事着实神往——然而如今她还没走出睦州城的范围,以家中那些个叔叔们于睦州各地的关系,想要找到她着实只是个时间功夫。

要她再等三日……怕是不等这传承大典,先等来的便是她那黑着脸的爹爹。

郝越涵眼珠转了转,思及方才那徐湛风,一时心下又有了主意。

你且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赶上了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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