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返程日的第二日，肖瓷和团体里另外两个同伴都没有上午的课，不需要赶回江城。就在沪上多逗留一晚。
另外两名同伴，一男一女，肖瓷不便单独和程之忱约会，于是四人行。女生是上次见过的，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听不出哪里人。一问，她说是山西的。
“桶裝老陈醋是吧。”程之忱说。
“是的！”
“那你还喝醋吗？”开玩笑道。
“不喝。”
“你们这南方的醋，味道都不对!”山西妹子嫌弃补充道。
“是的。”程之忱点头赞同。
“肖瓷，是吧？”程之忱问肖瓷看法。
“我也没吃过山西醋啊。”
“嗯。你没吃过醋。”
“吃面的地方就比较嗜醋。”男生同伴说。“江城早面也全国闻名，看来肖瓷你不太喜欢面食吧。”
“我比较喜欢食粉。”肖瓷回。
“江城大多人其实是更爱吃牛肉粉的。”
“其实我们那的胡辣汤也不错。”男生从地狱模式的高考大省出来。“两地口味相似，都很重盐。”
“你们那都是面的问题，面要手工擀出来的才有灵魂！”山西妹子为面食正名，又假装哭嚎道：“离家后我才知道我妈的面条手艺高超！”
“你会擀面吗？肖瓷笑着逗她。
“不会～”
“你是个没有灵魂的北方人。”三个不太南方的人齐齐玩笑着取笑。
那个男生看着肖瓷的笑，在旁边也哈哈大笑，笑声间隙稍稍挪动更靠近了一些肖瓷。
四人一行踱步离开现代闹市中的旧时高墙深院，黑漆厚木门扇，老虎窗，传统牌楼……游人都在拍摄打卡，青红色清水砖的弄堂出尽风头！它也曾矝贵高持，如今徒剩虚有其表，内里不存。无需人长留驻，只供人们来踏足游览，饰演一出摩登现代对旧时古代的漫不经心的凭吊、缅怀罢了。
一齐去吃馄饨，各色式样都点一份，众人一致认为还是觉得汤汤水水的传统馄饨最好味。
“我们那的灌汤包也特别好吃。”男生说。
没想到无人接话……
程之忱勺了一口馄饨汤水喝。
“嗯。”肖瓷礼貌回应。
场面有点尴尬…的样子。
“汤包挺好吃的。”肖瓷说。
程之忱腹诽：这馄饨、汤包怎么做也难吃不了吧！
只怕意不在此而在彼！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心可诛！
程之忱敏感极了，何况这位同学也不多加掩饰，或者是演技实在拙劣。
觉得这位男同学有点碍眼了。
相貌平平，身高平平，谈吐平平，学识……？学历好不代表见多识广、不知不做评……寡淡无趣！
程之忱分析下来，觉得不足为患，构不成威胁，便也懒得再在心里盘算，为之计较。
开车回酒店，程之忱另开一间房与肖瓷同住。
“他喜欢你。”进入房间，程之忱开口说。
“我知道。”
“他配不上你。”
“嗯。”肖瓷翘起嘴角。
“我最喜欢你。”程之忱习惯性表白。
肖瓷看她一眼，“喜欢我的人很多。”语气无奈的说。
程之忱想问，那你喜欢谁？
喜欢我吗？
喜欢孙以豪吗？
不敢……问都不敢问起。
肖瓷也不知道程之忱的“最喜欢”，又有多喜欢？程之忱喜欢她什么？知道她喜欢她漂亮，但漂亮女孩多的是。也不是就她一个，也差不了她一个。程之忱长得也不差，不比自己差多少。而且是更逗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五官虽不柔和，但精致恰到，眉毛很浓，眼神清澈中又暗藏阴郁，偏偏看人的时候常泄露出一股锐气。她的确更适合喜欢女孩子不是吗？所以，后来程之忱对自己表白、喜欢自己；完全没有让自己突兀过。程之忱的殷勤超越了正常范畴，闺蜜可以互相打闹，亲密无间……但哪有闺蜜是单方面，一直单箭头的索取情感需求？情感需求也不等同情绪价值。
情绪价值在你来我往中可以斟酌把控，情感需求是不受控制的要求追寻，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和生理本能一样的心里本能。
好色、食色性也，她能理解，可现在她不理解，时隔两年，程之忱还是在用热烈表白来表述爱意，像狂热中的爱恋般。
她没自信到觉得程之忱非她不可，也太扯谈了。程之忱真到那地步，当年她们也不会分开。分开两年不也过来了吗？世上谁没了谁都能活，没谁离不开谁。
程之忱没了她依旧来沪上上了大学，依旧是人前的富二代。程之忱凭惹眼的外在条件，没少过艳遇□□吧。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人人都爱真善美。是因为自己让她先胜券在握，后又功亏于溃的失败真的太过刺痛？恐怕就是没有得到过自己，才会一直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吧。付诸东流，终归于空的初恋？是遗憾还是不甘，或孰多孰少，焉能知之？
如果当年她得到了自己，也未必能在一起，她们之间本就有障碍阻隔。
肖瓷心里不间断的默默地警醒自己……
在床上相依相靠，身躯间贴妥似本就各自半身终一体，心里却各自成营，隔着江河，渭泾分明。
“在。”
“嗯。明天回去。”
“不用。”
“真不用，有同伴。”
“想。”
“明天？”
“不要吧。”
“好啊”
“看情况。”
“嗯。挂了。”
肖瓷和孙以豪通完电话。
通话时程之忱的脑袋就在肖瓷肩上，肖瓷没有避讳的意思。
“你还喜欢他？”并不询问情感状态，她更关心肖瓷的心意。
因为肖瓷敢爱敢恨！别人左右不了她的心意，她自己有抉择。
“嗯。”
“喜欢吧。”
“好。”程之忱说。
肖瓷是真心实意的说的“喜欢”，绝非作假，毕竟从高中就开始在一起了，这么久了，孙以豪对她也不错。按男友标准上来说，他之前是及格的。哪怕现在她也并不到讨厌的地步。
不讨厌，还是喜欢吧？
男生都号吹牛，互相攀比间较劲，她都明白。明白不代表就是接受。她可以接受男朋友吹嘘自己，哪怕是说谎开房，虚构了根本没有的□□。私下里在兄弟朋友间开些无伤大雅的黄腔。
但孙以豪过份了，越界了。他可以把她的私照给室友分享，那他是否也可以把他们的隐私也尽数分享……是她的隐私！给他们取乐？虽然不是艳照，也谈不上暴露，是他拍摄的两人亲密照，其中有接吻合照，还有她自己的私拍。这些私拍发给他，是因为他是她男友。其他人是谁？
孙以豪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柳下惠，正人君子。肖瓷知道孙以豪高考完后吹嘘自己和她发生了性关系，事后孙以豪和肖瓷道歉并承认了谎言，求原谅撒谎的举动。那次她也没有去对他的举动如此次般发火！此次的行径使她不耻，深觉耻辱。
她没有提及分手，也不在乎孙以豪的认错和解释，她也根本不会原谅他。她现在还是孙以豪的女朋友，不表示她还属于孙以豪。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跟随自己的内心选择。她就是不太在乎，她好像没太在乎过孙以豪？。
是没有那么在乎，没有像程之忱那样在乎过。
两人内里本质明明是一样的，一样的不顾及她的意愿，强硬的像野兽般凶猛，疯狂地只想啃噬掉她，将她拆吃入腹，面对她的恐惧漠然无视感，视她的眼泪如无物……在逼迫中享受她的惊叫和求饶，让她低贱卑微的乞求。
程之忱不该是这样的……
这样的程之忱她不会爱，肖瓷不爱程之忱。
那不是程之忱，那是一头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