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坦白

“是你……小崔，我是，因为你，才想要留在这里的。”调律者鼓起勇气才说出这句几近表白的话。

然而，显然，对方只明白了字面意思。判官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呼……”调律者呼吸一口，稍微冷静下来。

现在表白死路一条。

“其实，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天人妖冥，三界中的任何一界。醒来的时候，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除了‘调律者’（玩家）的身份。就连‘兆’这个名字，也是随口取的。”

“得益于这个身份，我知道有关这个世界的部分信息，也认识一些明明见也没见过的人，妖，仙，冥。”

“其中就有你，小崔。你的样子，性格，喜欢的食物，会说的话，我都很熟悉。”

“反正，我在哪儿都没差，没有亲人朋友，倒不如就留在酆都，至少和钟馗孟婆黑白他们，都已经算认识了。尤其是你，小崔，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了，你很可靠，在你的身边，我会觉得非常安心。”

说完一大通话，调律者心又虚起来，紧张极了。

糟糕，这根本不算上得了台面的答案，主观情绪未免也太浓郁了。

却听见判官说：“很不错，如果我是考官，你这题已经过了。”神情缓和，甚至有隐约的笑意。

诶？

“当然，如果真问到这种题，倒不用什么都往外说，你可以省去这些信息……”

判官教他如何删繁就简地回答。

“到了这一步，只要说实话，基本都没问题。但你来历特殊，也可以不用让太多无关紧要的人知道。我直接上报给鬼王大人，你放心，他不会为难人的。”

“好……”调律者完全相信判官。

32.好心情

模拟结束后，判官拿起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姿态放松，看起来心情不错。

经过几天相处，调律者明白了。冥灵可以不用进食，但也不是不能吃。毕竟确实有以尝遍各种美食为鬼生追求的冥灵，比如钟馗身边的小黄。小崔的话，除了爱好口味重一点的食物外，还喜欢吃甜食。咖啡也不喜欢喝太苦的，要加两勺奶一勺糖。

某天他醒得早，碰上刚起来的小崔，就听到对方突然这样对他说一句。

他感觉熟悉无比，像是在游戏里经常听到的语音，正在回想。

“愣着干什么？快去做啊。”

判官编着头发，理所当然地吩咐。

调律者面上不显，心里高兴极了。

穿越真好啊，能为最喜欢的角色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也会好开心。如果有一天能帮小崔编辫子，就更好了。

“你在发呆。想什么呢？”冥灵舔着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却不准备再吃一块。

总不能说在想他吧。“……我觉得，你比平时高兴一点。”调律者的视线被他的唇舌一勾，又慌忙移开，赶紧转移话题。

“嗯，确实。”判官说，“巧克力很甜，每次吃都会心情好。还有，你总算对我稍微敞开心扉了。”

白发少年早说了想和自己熟悉一些，应该是想做朋友的意思，却很少向他袒露心迹。

但心思敏感复杂的人类，可能确实需要更长时间与更多契机，才会愿意交付信任吧。

说完，判官无意识轻笑，笑意可掬，连习惯性抿着的唇线都上扬了一点，与天生上勾的眼尾相称。

不常看到他笑的调律者看呆了：小崔笑起来的时候，好媚。

自己心上仿佛有只快乐小鹿，在雀跃地蹦哒。

33.担保

说回考试。

调律者已经完成面试，走出考场。前后两题都没有问题，但中间那道他不曾思考过，只能随机应变。

遵循小崔所说的，回答真实无害原则。他说自己没什么特长，就是有手有脚有脑袋，能做苦力，也可以做动脑子的活。会老实工作，在酆都好好养活自己……

口述的同时感觉自己是真的废物，几乎什么也不能为酆都做。

所有问题都回答完后，考官当场就给出通过的判定。然后突然盯着他的脸，纳闷了几句：“啊，老花眼没看清，你不是有判官大人担保信的那位吗？名字是……‘调律者’，听起来了不得啊。材料都交齐了，还有地府的大人担保，完全可以不用来考啊，判官大人没跟你说过吗？”

“还有，你的条件满足，可以领资助金，直接和大厅的前台说就可以。”

诶？

调律者没有为白考了一场而郁闷，小崔不告诉自己肯定有他的理由。

判官的担保信……

就好像有人为自己准备好了一切一样，他不是独自一人面对世界。

34.耳饰与天窗

拿到证后，时间还早，调律者没有直接回判官家，在桃止区逛了逛。

酆都的中央城区，彩光熠熠，繁华热闹，除了天上无时无刻不在飘荡的三色磷火，几乎如同人类世界灯火辉煌的夜间都市。

判官答应钟馗带他□□，现在证拿到手了，调律者想，自己也没理由赖在他家了。

幸好“玩家主角”的身体不需要进食，如果他精力足够的话，不睡觉都可以。

至于战斗方面，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有身体记忆。该不是因为自己完全把调律者的技能给忘了吧。归根结底，自己不玩调律者的理由，其实是男调拉胯的建模——真的太丑了，完全比不上女调。

没有战斗技能……就只能相信酆都的治安了。还好桃止区有无常大队本部在，应该不会有危险，他只要找到合适的住所就可以。

酆都出入境管理部门提供的资助金，也就是一些冥币，可以减轻有困难的外来者的部分生活压力。

像调律者这样，性格不够强势，还缺乏主见的人，本来很容易在看租房的时候被狡猾的房东唬住，好不容易到手的钱便所剩无几。

但他一开始就看中了一家饰品店的一对耳饰，深红色的宝石长坠饰，设计简约古朴，很有韵致。如果小崔穿一身酆都古制服装，再戴上这样的耳坠，一定会非常好看。当然，不夸张的设计，配他的常服也很合适。

而这种日用品之外的消费品，自然价格昂贵。买了这个，他今天晚上还要厚着脸皮在判官家暂住。

可调律者怕极了判官直接让自己搬走的情境，宁愿在对方开口之前自觉离开。

于是用了一下午的时间，他问了很多住房出租，在一些房东或是劝诱或是鄙夷的眼神下拒绝、忍耐，尽量多剩下一些钱，这样，再去做些自己能胜任的工作，不用多久就能攒够。

最后，找到了一间租金低廉的天窗室。

四面如同棺材板的墙壁，只一面摆了个木头橱柜，屋内仅有一张木板床，一对木桌椅。头顶有一张小窗，打开可以看见酆都永恒的夜空，飘浮的磷火，以及不知是宇宙里的星星，还是神仙在天幕上悬挂的宝石。

调律者觉得这里好极了。

34.邀请

交付租金后，他便原路返回鬼门枢纽附近。再次路过那家饰品店的时候，把剩下的钱交给店主，预定下那对耳饰。

调律者也有一个耳孔，在右耳，一直挂着一个黑色流苏耳饰。他试着戴了红宝石耳坠，打磨光滑的水滴型坠饰挂在耳垂轻晃，并不沉重。

离开饰品店，种种顾虑浮上心头。

还没认识多久，直接送他耳饰真的合适吗？是不是太不知分寸了？

他会不会不喜欢？会不会觉得多余？

……

调律者出神地走在街头。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叫住自己。

“兆。”

调律者回头一看，见到坐在生死薄上的判官。

“你还没有回去啊，这么巧碰到，要一起在外面吃个饭吗？去抱犊区看看怎么样？那边很多酆都特色美食。”

“小崔，”调律者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我的话，其实不吃东西也可以，不会饿的。这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不能再花小崔的钱了，他好愧疚。

“就算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品尝各种美食也很有乐趣，你不觉得吗？”判官完全不在意。

最后还是一起去了。

35.心的催促

等饭上桌的时候，调律者把银钥匙放到桌上，推到判官面前。

“你不准备和我回去了？”对方问。

“一直住在你家不太好，我就用资助金找了可以住的地方。”调律者说，“这几天，非常谢谢你，小崔，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还是一个人在逞强。”说到后面，他无奈地笑笑。

判官没说话，把钥匙挂了回去。

他其实不介意调律者继续住在自己那儿，可以不用做家务的感觉——老实说非常爽。但既然少年已经做好决定了，他也不会强留。调律者总是表现出，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他大概想更独立自主一些吧。

“还有……小崔，给我写担保信的事情，也让我感激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调律者想起考官的话。

“但就算没有那个，经过好好努力，你也能过的。我认为，你有必要从书中了解一些酆都的知识，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究竟如何在这里自处。兆，稍微坦率、自信、明确一些，一定会更好的。”冥灵奇异漂亮的眼睛看着赤色的眼瞳，眼中尽是认真和鼓励的善意情绪。

就这样对视了半分钟，调律者心跳越发急促，最后实在是承受不住，别开了眼睛。

眼睫轻颤、眨动，眼尾泛红、温热。

真讨厌，为什么开心得不得了的时候，也会想哭……

连心脏都在催促。

已经，快要克制不住想要亲近他的心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都写好了，就先发一下。

第一人称改第三的话，小崔视角就用不到了。

9/16

好，我要开始准备11月份的考试了，接下来不会花太多时间写。

考完也到小崔天选了，期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