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我们是朋友。”

“有空的时候四五顿，三餐加下午茶还有夜宵。工作忙起来，就会忘记吃。”

判官接过蒜味烤肠，认真回应调律者玩笑般的问题。

“小崔……”白发少年犹犹豫豫的，仿佛有什么事要说。

“嗯？”

“那个……我，呃，你……晚上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他想送耳坠，又感觉现在不是一个正式的场合，认为不太郑重，最后还是绕了口。

“你才是更让人担心的那个吧。今天碰到这么多次，我都没来得及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觉得，没有问题，还，挺开心的。”说到后面一句，调律者抬头看向判官。

“没问题就好。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找我，毕竟，我们是朋友吧。”

随着话音的落下，判官看见调律者露出吃惊又意外的神情。

“你不这样认为吗？”他的心防还是那么重吗？

判官还没弄清楚自己一瞬是什么心情，就听见调律者不敢置信地开口：

“真，真的吗？你觉得，我们，是朋友？”

那种表情，仿佛一个收到朝思暮想礼物的孩子，又担心礼物其实不是给他的。

又欢喜，又害怕。

“你真的要和我这种人做朋友吗？我，我没什么用，而且性格很闷，无趣又嘴笨……”

“调律者，我回来了，谢谢你帮我看着摊子啊，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好了。”一个长着兔耳的妖怪匆匆跑了回来，不小心打断了白发少年的话。

“……好，那我走了。”调律者眼睛湿润，背对着判官解开身上的围裙，把兔子店主不在期间的收入交给他，擦了擦眼泪才又重新面对判官。

“你要，直接回去？还是，我们，再一起走一段路？”他微微垂了头，看向生死薄上的小冥灵。

“一起走。”判官盯着他微红的眼睛，语气毫无犹豫。

43.哭唧唧的白兔与哭泣的意义

“你像一只兔子。”

走出一段路后，判官突然开口。

“白色的，红眼睛的兔子。”

“很乖，很听话，无害，不会暗中搞破坏，还总是可怜巴巴地哭。我从来没有，在注意到你哭的时候，安慰过你，但你自己就能停止哭泣，所以，有在好好安慰自己吧。这一点，我觉得你很坚强。”

“动不动，就哭的人，男人，怎么可能，会坚强？”

被判官一说，调律者的眼泪一下子汹涌起来，止不住地串串落下，话语中尽是掩不住的哭腔。他用这句话反驳判官，又像是想要寻求另一种答案。

“但是，哭不哭，和性别没有关系吧。不是因为遇到觉得足够难过的事情，才会想要哭泣的吗？”

调律者不主动说，判官也不会探究他想要掩藏的心事。

“在我的理解中，哭泣是一种治疗情绪的方式。把无形的悲伤混在眼泪里面，通过眼睛流出来，这样，人类就把难过的情绪排出体外，然后再一次开心起来。”

“会一次次试着治愈自己的人，为什么不能用坚强来形容？”

“兆，哭过之后，你现在感觉好受一点了吗？”

判官告诉调律者，自己对眼泪与坚强的看法。

“我……”

被冥灵极尽温柔的讲述吸引了心神，调律者不知不觉间忘记了哭泣与悲伤，几道泪痕半干在脸上。

他垂头看着坐在生死薄上，仰着头认真无比地看着他的判官。

第一次大着胆子抱住了冥灵。仿佛将晨雾的实体拥入怀中。

“唔！”

判官有些意外，只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没有拒绝调律者突如其来的拥抱。

人类的体温让习惯了凉冷的冥灵感觉到温暖，判官轻轻拍了拍白发少年的背，说：

“至于你说的那些，自己性格上的问题，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真的把你当做朋友哦。”

然后冥灵坠着耳饰的耳朵微抖，调律者在他耳边吐出热息：

“谢谢你，小崔。”

“谢谢你愿意和我做朋友，”

“谢谢你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

“谢谢你……”

我最喜欢你了。

44. 无法倒逆的因果

如果，再早一点就好了。

要是早一点听见这些话……他就不会……

45.玩笑

“我还是会感到好奇，你怎么会在那么多店里工作？”

抱了好半天，调律者才恋恋不舍地松手。于是判官开口问他。

当然是因为他便宜。

“只是临时工，比常工便宜，但工作量一样，为了节省成本，很多店主都会招。”

“我想，在能经常碰到你的地方工作。”

判官自动理解为，怕生的调律者在熟人身边会更加安心。

“不过，刚刚那个是例外，我都准备回去了，他突然叫住我，说自己拉肚子，请我帮他照看摊子，就跑掉了。心真大。”白发少年回想起不久前的情形。

“这大概就是同类之间的信任吧。”

判官异瞳微眯，开始胡说八道。

调律者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判官在说他是兔子。

46.喝茶醒脑

第二天就不像前一天那样，离谱地碰到了四次。直到稍晚的时候，调律者都结束了晚饭时间的零工，才看见判官缓缓飘出地府。

“小崔，”他走过去，“今天加班到这么晚，想吃东西吗？我请你。”

判官抬头看他，有气无力道：“好累，不想吃。兆，跟我回去吧，住在我家里然后给我做家务。”冥灵黑色的指甲的手轻轻攥住他的衣角。

调律者还不太能判断出判官的玩笑还是真话，因为对方总是一脸认真，连揭露玩笑的时候也是一样。

但不管对方是真心所想还是玩笑话，他都会说：“好。”

“算了，以防万一，先同我去一趟奈何茶馆。离桃止区也不远，过了奈何桥就是。”

虽然孟婆很可怕，但她的茶水效果确实一点都不夸张：一杯提神醒脑，两杯永不疲劳，三杯忘记烦恼。

今天地府事务一下子多了起来，明天大概也如此，下班抽空过去喝个茶，应该能保证最近几天的工作状态。

“孟婆小姐，没关系吗？”单推人当然知道判官对孟婆敬而远之。

“她开了那么多店，也不见得今天就在茶馆吧。”不管怎样，这个茶他非喝不可。

47.点单

“好久不见啊～小判官～”孟婆握着新的烟斗，一身女仆打扮慵懒地倚靠在前台。头发染成黄色，卷成大螺旋状垂在脑后，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显得知性又妩媚。

“还有上次那位调律者小哥。欢迎光临猫芙奶茶，今日有焦糖猫耳限量供应哦～二位，不来试一试吗～”

调律者一看就知道，这是穿着游戏内售价588五色石史诗皮“猫芙下午茶”的孟婆。

“你把奶茶的副牌换成主牌了？”判官一看饮品单上占了大多数的奶茶，原本主卖的苦味花茶现在只有短短的一栏。

“毕竟，我是个商人嘛，抓住大部分客人的心，才是我必须专注的事情～”

是抓住大多数人的钱包才对。

判官在心里吐槽。

“出了这么多新品……”小冥灵看着茶饮单，花茶他没有兴趣，但甜甜的奶茶……真想都试试。“你有什么想喝的吗，兆？”

调律者扫了一眼判官递来的茶饮单，说，“有些眼花缭乱，不知道喝什么，你有什么推荐吗，小崔？”

“玫瑰真祖气泡奶茶。我试过，感觉还不错。”

“那就这个，你喝什么？”调律者喝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不过小崔推荐的，他一定会好好品尝。

“火钗？最新品，热销，店主推荐。”判官被最醒目的一行字吸引了注意，同时也是目前售价最贵的。

“真的很好喝吗，孟婆？”他有些怀疑地问。

“如同烈火一般的甜蜜滋味，这可是我最新研制的得意之作呢～小判官要是不敢尝试的话，就再点玫瑰真祖咯～”孟婆一脸兴味地打量着他俩，随意又老练地用话语激着判官。

“喝尝过的有什么意思，”又不是他心中的满分Top螺蛳粉。“就来这个，火钗。”

“火钗啊……”这个竟然也能做成奶茶。调律者喃喃，他记得孟婆的年限皮就叫这个，身份好像赛博江湖最终的女帝。他过年那会儿又跳剧情了，只留了个大概的印象。

不过，小崔什么时候能出年限典藏？冷门角色实装两年了还只有一套可白嫖的288定制皮。官方却一直逮着人气女角色出高级限定皮……生气。

调律者的思绪跑得老远，但还是习惯性地付钱。

“你感兴趣的话，做好了可以先给你尝尝。”判官转头对他说。

“什么？”调律者刚刚走神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火钗啊。”判官重复。

“二位的关系真好呢～”孟婆吩咐戴着猫耳装饰的小鬼去制作奶茶，自己则趴在前台，准备在两个小家伙身上找找乐子。

“调律者小哥～竟然没有被鬼魂缠住吗？”

如果那个鬼魂是小崔的话，他一定喜闻乐见。但回答孟婆，他只是简单说一句：“没有，谢谢孟婆小姐关心。”

“哎呀～年轻人身体真好啊，姐姐我啊，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呢～”妩媚的女人故皱眉头，显出烦恼的神色，“听说，小哥你在桃止，能干很多事情，那么，来我这儿如何？姐姐可不会～亏待你哟～”

“呃，多谢，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调律者委婉回绝。

“小判官天天上班，都不会累的吗？”在调律者那边碰了壁，孟婆又转向判官。

“你能别那样叫我吗，孟婆？”判官实在受不了，“还有，我不去汤池，绝对不去。”猜到她下一步就要推销忘忧的泡汤福利，他赶在她出口之前拒绝。

“哎呀，真没劲，跟钟馗一样。为了工作不知死活的年轻鬼啊，真是不懂享受生活的乐趣。”接连遭受拒绝的孟婆，甚至懒得保持一贯的语气。

48.赛博江湖快乐水

“孟婆大人，都做好了。”猫耳小鬼把奶茶端了过来。

“拿去拿去，喝完就走，别留在这里碍我的眼。”孟婆把两杯奶茶推给他们，语气不耐。

“怎么办，小崔，孟婆小姐好像生气了，要不，我还是找时间过来帮帮她……”调律者低声对判官说。

“别在意，她只会对熟悉的鬼和人这样。”判官不以为意，看了看手中暗红色的奶茶。“你要不要先尝一口？”把吸管怼到调律者嘴前。

直，直接对着吸管吗？要不要提醒一下他？

调律者还在犹豫。

“你不想吗？”看到判官露出被拒绝后有些失望的神情，他急忙开口。

“想！我，我想试一下……”

他真是出生啊，别有用心地利用小崔的天真无知。

对着吸管喝了一口。咕嘟吞下。

像是汽水或者酒精一样，有刺激舌头的强烈感觉。

辣辣的，甜甜的。

“怎么样？喜欢吗？”小冥灵好奇又期待。

“呃……”

“你实话实说，不用犹豫。”

“我个人，不太偏好这种味道，当然，别人会喜欢也说不定。”

究竟是汽水还是酒，和奶茶结合起来的味道也太超前了吧——不愧是赛博江湖。

“好吧，我试试看……”判官毫无异色地吸一口手里的奶茶。

调律者耳朵一热。

“咳咳……！”却见对方突然捂着嘴咳嗽起来，强行把那一口吞了下去，才没有失态地喷出来。

“小崔！”他轻拍起小冥灵的背。

“这是，什么怪味道……”判官皱起眉，吐出舌头。

调律者不合时宜地想吻他。吞吞口水，别开脸不看小崔，克制住该死的渴望。

“是小朋友承受不住的味道哟～”看到乐子的孟婆又恢复了好心情。

“我早成年了！”判官瞪她。

“那你要丢掉吗？判官？”虽是问句，但熟悉对方脾性的孟婆差不多猜到他会选择怎么做。“我这儿也不是牛头马面馆，没有客人吃不下就把灵魂丢锅里煮的特批店规，你想随便处理掉，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不想浪费的话，我和你换吧，小崔。”调律者看出冥灵的犹豫，适时提出建议，把自己淡粉色的奶茶递到他面前。

“你不喜欢这个味道。”判官摇摇头。

“没关系，其实还好啦，我觉得也能接受。”白发少年继续劝说。后悔自己一开始的实话实说。

“我自己喝。”判官用眼神制止他，“我能喝完。”他固执道，低头看手中的奶茶。

他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不小心踩雷了，就算再难吃都会全部吃完。

孟婆，这个可怕的女人，绝对是一开始就料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9/17

怎么还差一章表白啊......

9/20

远着呢。